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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暖伤  初恋

　　我依稀记得八年前那个夏日的晚自习后，吉冰川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庞。
　　“落落，高三毕业后填志愿的时候填到S市，我以后也会去那座城市。”
　　果真八年后，我们都到了S市。
　　吉冰川开着一辆旧面包车行驶在S市郊外的公路上，车窗外夏日的微风徐徐吹来，我坐在他驾驶座身旁的座位上，我侧过头望向车窗外的天空，这座有他的城里面，因为有他在，我第一次竟然发现，S城的天空原来也可以和家乡的天空一样蔚蓝，清澈。
　　犹如八年前，他每次骑摩托车带我出去时，头顶的天空干净清澈的泛着夏日的晴空万里。
　　高一的某个周六下午，那是个阳光明媚，干净透明的夏日傍晚，我和同宿舍女生在学校外的商店买东西，转身离开商店时，竟然看见吉冰川骑着一辆破旧的老式自行车从我们眼前的小路上而过，伴着老式自行车的“哐嘡哐嘡”声，看见了我们，他的脸上不禁的泛起了十七岁男生成熟的不羁笑容，在那个他十七岁，我十六岁的年华里，他的笑容有些调皮，有些温柔，有些花心，还有些小小的“调戏”。
　　我不禁也被他骑着这么一辆“解放前”的老式自行车的滑稽样子逗笑了，吉冰川朝着我们笑，一直到他的身影逐渐模糊。
　　如果时间会定格在某一刻……
　　比如说那个下午，吉冰川第一次吻我唇的下个下午，比如说那个下午，初三校园的未央中学里，第一次吉冰川从我对面走过来时，比如说好多个下午，吉冰川带着我在他的摩托车上，在原野上驰骋，风呼呼吹过，夏日的微风中我可以清晰的嗅见他十七八岁男生身上，散发的成熟荷尔蒙气息时……
　　如果我知道我们之间会纠葛这么久，我一定会在初三第一次见他的那个下午，对着迎面走来的吉冰川说：“嗨，吉冰川，我是你将来要爱的女孩，请一定要死死抓住我。”
　　如果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成为他的女人，我一定会在初吻之后的好多个他带我出去时的下午，鼓起勇气对着他说：“冰川哥，请拿走我的初夜，我想要你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
　　在吉冰川永远十七八的那个年华里，我是他摩托车后座上的女孩，可是，吉冰川，你这辈子却永远也做不了我的男人了。
　　我是夏落落，十六岁时，这个叫吉冰川的男孩第一次闯入了到了我的生命中。
　　未央中学，是我们的初中。
　　初三下午的一个阳光灿烂的课间活动，我经过学校的小花园，手里拿着一副羽毛球拍准备去操场打羽毛球，没有想到在经过鲜花盛开的小花园时，却迎面看到了一个男生一脸花心的媚笑，我顿时对这样的男生反感至极，不自觉的有些羞涩，更有些厌恶，因为我不喜欢一个男生这样笑，我经过他身边时，这个男生竟还特意低头打量了一下停留在他身边一秒钟的我，并且是佯装着大人打量小孩子的笑，这个男生身高足有一米八。
　　这个男生就这样在初三要中考的那个夏天，第一次闯入到了我的生命，他是吉冰川，初三的时候，他中考失败，然后来到未央中学做了初三复读班的一个学生。
　　机缘巧合的是，我们考到了同一所高中，竟然同时分到了高一（十二）班。
　　冬季里，周末无人的教室里，我坐在暖气片旁佯装看书，顺便打发无聊的时间，他也来到了教室，坐在我身边和我聊天，我们聊以前的学校，聊以前的老师，聊现在的学校，聊现在的老师。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周末，有一天，他拿起我的手，端详在他的眼前。
　　“夏落落，你的手每年都会冻吗？你看，都肿起来了。”
　　“嗯，是啊，每到冬天都会。”我无所谓的笑笑说。
　　“呵呵，”他一脸温暖的花心媚笑，和每次见到其他女孩子的笑容一模一样，“你摸摸我的手，很暖和。”说着取下了戴在手上的一只手套。
　　我的手探过去，果然，他手上有暖暖的温度。我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他攥在手里，“哈哈，就让我给你暖一暖，这样就不会冷了。”他的表情轻松，我也轻松了许多，任由我的手被他攥在手里。
　　那个冬天，他把我的手捂在他的双手之间，和我比手的大小。
　　“夏落落，你的手真小，我的手可以顶你两个了。”我看着我们的手心对在一起，他的手掌坚强而有力。”
　　高一中午的午饭后，索然无味的教室里，同桌的杨梦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本《知音》杂志，待她看完后，我借过来专心致志的读了起来，吉冰川在吃完饭后来到了教室，经过我的课桌时，顺手拿起了那本《知音》。
　　“看什么呢？”他饶有兴趣的笑着问我，我抬头调皮的看着他，“当然看书啊。”
　　“这是谁的杂志？”他的表情突然看起来有些可怕，杨梦婷赶忙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本《知音》，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以后不准给小孩子看这种东西。”他一本正经的对着假装低头看书的杨梦婷警告，他走后，杨梦婷对我一脸的埋怨。
　　我则无所谓的笑笑，因为吉冰川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当初第一眼见他时的反感，厌恶，还有不喜欢，因为我感觉他是个特别幽默的男生，有点随和。
　　吉冰川并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相反，他总是和学校里一些“坏男生”混在一起，经常逃课，还会打架。
　　高一下学期的一个夏天，他不知从哪里骑过来一辆摩托车，那个周末，我和同宿舍女生经过校门口时看见了他。
　　“夏落落，走，我带你去学校的后山上玩。”阳光下，他的脸庞泛着十七岁男生的成熟，泛着放荡不羁，依旧是他花心的笑容。
　　“我才不去呢？”因为我害怕被其他同学老师看见。
　　“人家让你去你就去吧，呆在宿舍多无聊。”同宿舍女生催促我，我有些迟疑不定，因为他是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和他周末出去“约会”，叫别人看见了，会不会误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可不想和这样的男生谈恋爱。
　　“夏落落，走吧，我一会就带你回学校。”他催促着我，我有些迟疑不定，但是呆在宿舍确实很无聊。
　　“那好吧，半个小时你就送我回来。”我看着他的眼睛。
　　“呵呵，半个小时我肯定送你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坐他的摩托车，前面是十七岁的放荡不羁的吉冰川，摩托车在山上行走，和他相隔这么近，我甚至可以嗅见他身上男生成熟的荷尔蒙气息。
　　“双手抱着我的腰。”他的声音从我眼前的他的后背传过来。
　　“我不。”我不禁有些羞涩，尤其是在这看不见人影的后山上。
　　“快点抱住，山路不好骑，你掉下去了怎么办？”他认真的语气对我说，我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夏天隔着短袖下面的他的肌肤，我的手心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度。
　　之后的每个周末，我不回家的时候，他会经常骑摩托车带我去后山上。
　　只是，我心里却没有对他心动，只是，好像全班同学都传言说他喜欢我。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夏天，烦躁的午后，他带我去了学校后面的草坪上，两点钟的夏天，所有的生物都在午休，而他，连哄带骗的带我出去了，无人的树底下，他强暴的亲吻着我的唇。
　　他的口水让我厌恶至极，我不能忍受一个男生的口水混合在我的口腔内，难道这就是初吻的味道吗？为什么没有留给我喜欢的男生？而是被“坏学生”吉冰川夺走了？
　　“落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不语，因为我不喜欢像吉冰川这样的“坏学生”。
　　吉冰川说他从初中就开始抽烟，就开始喝酒，可是为什么，我的初吻要被这样一个我不喜欢的男生夺走？回到宿舍后，我连续刷了五六遍牙，只是想刷去他的味道。
　　吉冰川终于在高二下学期的一次打架后被学校开除了，只是，有时候，梦中会出现他的影子，我知道，那是他想我了，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我的梦中。
　　他来学校找过我好几次，宿舍窗外，他隔着玻璃让我出来，说有话对我说，我躲着他，不出来见他，他悻悻的走了，同宿舍的女生说我好狠心。
　　高考前夕的那个晚自习后，他来到了学校的宿舍门口，黑夜里，他高大的身影在我眼前闪现着。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填到Ｓ市，我以后也会去那座城市。”夜色里，他的手抚着我的脸庞，我有些心动，点了点头，他轻轻的把我抱在了怀里，靠在他的胸前。
　　高考后，我考的一塌糊涂，他一通电话打到我的家里，质问我为什么只考了这么一点点，平时怎么学习的？我气愤的抱怨：“我考多少分，和你有什么关系。”随后果断挂断电话，他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我走出屋子，不接他的电话，电话铃声不知什么时候才停止了响动……
　　高考后，我去了Ｓ市，只是不是为他，而只是向往那座美丽的城市。
　　从此，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了，Ｓ市里，我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只是，妈妈打电话过来对我说，有一个我高中的男同学要了我在Ｓ市的电话号码，妈妈给了他。
　　果然是他，吉冰川，大二寒假的春节期间，前一晚他打来了电话，叫我第二天和他见面，那一晚，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心里有些想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有些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我坐车去了他等我的那个路口，春节寒冷的路上，他骑着摩托车在那里等候，他的手抚着我的脸庞，端详良久良久。他拿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手好像今年没冻。”他的表情有些认真，看的我有些心疼。
　　“是啊，Ｓ市冬天不冷，当然不会冻。”我轻松的笑笑。
　　“今晚不回去了吧。”他定定的望着我。
　　“不回去去哪里啊？”
　　“我们去前面的镇上，有宾馆。”他的眼睛有些犯痴。
　　“嗯，但是你不许那样。”我看着他。
　　“嗯，不会。”
　　狭小的宾馆房间里，他一进门便我我抱起来，嘴唇堵上我的嘴，我挣脱下来，不想这样。房间里有两张床，他却挤到了我的边上，他说要抱着我，他发誓他什么都不会做。我默许了，半夜里，他挣扎着要脱我的裤子，却被我一次次的挡住了。
　　早上的光亮终于照进房间了，我有些生气，望着折腾了一晚上却不得愿还在呼呼大睡的他，我一声不吭的走了，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从此，好像我们没有再联系，从学校毕业后，我一个人继续留在了Ｓ市打拼，他用外地的号码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问我最近的近况，而我，匆匆说完两句便挂断。
　　高中毕业后，吉冰川和我们一个班绰号叫“大头”的男生去了遥远的边疆打工，在那里，“大头”介绍了一个女孩给吉冰川，他们成了朋友。
　　因为感觉不错，吉冰川便和“大头”介绍的女孩试着交往，女孩对吉冰川很好，在他初入社会最艰辛的那几年，这个女孩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不离不弃的陪着他，不离不弃的爱着他。
　　吉冰川夜半和朋友喝酒，一直到凌晨两三点，这个女孩不睡觉，一个人在黑夜里，流着泪等晚归的吉冰川，等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深爱的吉冰川。
　　吉冰川要回S市，女孩不肯跟他回来，他们分手了……
　　那一年，吉冰川终于来到了 S市……
　　Ｓ市的那一年，我在网吧里废寝忘食的玩着电脑，吉冰川的电话打来了，他说他在Ｓ市大明宫广场等我，让我去找他，我答应了。
　　但是我没有去找他，依旧玩电脑，他等了一两个小时，依旧不见我的影踪，他有些生气，问我在哪？他来找我，我不愿意说我的住处，挂断了电话。
　　我问我自己，如果那个下午，我放下电脑，去大明宫广场找了他，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会不会？吉冰川，成为我这一生的男人？
　　学校毕业后，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罗毅东，傻傻的男孩子，一心一意的在我身边。
　　罗毅东宠我，爱我，娇惯我，彻底把我宠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坏孩子”，两年后，我嫁给了他，结婚两年，他依旧宠着我，娇惯着我。
　　无所谓的婚姻生活中，梦中突然出现了那个人的影子，吉冰川，只是，这个人，好像真的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不知道，他还过的好吗？
　　心里突然有些很想他，我通过同学加了他的ＱＱ，给他的空间留了言，让他打电话给我。他果然电话打过来了，我们约在了一个地方见面，他骑摩托车带我去了郊外，郊外，春季四月的花儿一片绽放，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花开，恍若童话般的初恋世界。
　　绿油油的的草坪上，他有些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看我，我不禁被他看的有些局促不安。
　　“看什么呢？”我笑着问他。
　　“怎么了，现在是别人的人了，就不让我看了？”他有些温柔的笑着。
　　是啊，我现在是别人的人了，而不是眼前的吉冰川的，我心里幽幽的想着。
　　他成熟了许多，没有了当年的放荡不羁，眼前的他，是别人的丈夫，两个小孩的爸爸。
　　好像我们都结婚的太早，和我们同龄的同学好像都才刚毕业，好像都还单身着，只是，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着急着和别人结婚了？
　　他问我，为什么当初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却最后要反悔？我问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珍惜他，我本可以做他一辈子的丫头的，不是吗？
　　他的手又轻抚过的脸庞，他手上的温度让我迷恋的有些不忍他放手，他定定的看着我，嘴唇凑上我的额头，深深的一吻，眼前的吉冰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放荡不羁的他了，他的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质，他的唇间依旧有烟草味，他点燃了一根烟，眼圈索绕在他的手指边缘。
　　他的手拉过我的手，放在手心里，“这几年手没冻吧？”
　　“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冻手呢？”我轻松的笑着回答他，但是却撞上了他定定的痴痴的双眸。
　　忘不了十六岁那年的初吻，他十七岁十八岁的年华，他的摩托车后座给了我，时隔十年，我又坐在了他的摩托车后面。
　　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耳边的风莎莎作响，忽然他停下来。
　　“诶，不好了，摩托车坏了。”他看着我笑着说。
　　“那怎么办？这边是郊外，我们怎么回去？”我担心的望着他，但他却一脸轻松。
　　“那只能你坐在上面，我推着你走，或者，我坐在上面，你推着我走。”
　　“那你推着摩托车走，我走在你旁边就可以了，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走到有公交车的地方？”我有些气馁的说。
　　“傻瓜，骗你呢？来，坐在我前面我教你骑摩托车。”他温柔的笑着看着我的眼睛，那一刻，我的心被这句话激荡了，彻底的激荡了，我的心动了，我有些羞涩的坐在摩托车上，身后是他的身躯和臂膀。
　　“落落，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的耳边是他呢喃的气息，我想起多年后初吻后的那个午后，他把我圈在他的怀里，在我耳边呢喃，“落落，让我把你锁在我身边一生好不好？”
　　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想起多年前，他吻过我的那个下午，他兴高采烈的吓唬我说：“信不信我把你那样。”
　　“哪样？”我看着他眼里色色痴痴的光芒，有点被他吓住了。
　　“千万不要啊。”我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对他笑。
　　“呵呵，吓唬你呢。”
　　只是时间已经是八年后……
　　“还记不记得那年春节，在宾馆，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无言以对。
　　“那次在宾馆我只是想让你这辈子都跟着我，可是你却不愿意。”他失落的神情望着我。
　　怪我年少时偏执，没有珍惜……
　　有多少初恋可以开花结果，又有多少初恋却被半路闯来的缘分阻隔的相隔千山万水？当我当初执意要嫁远离家乡Ｓ市的罗毅东时，妈妈说不是有一个老往家里打电话的高中男同学吗，我不屑的对妈妈说，他就是一个流氓，在学校经常打架的混混。
　　时隔十年，吉冰川问我，“到底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我定定的看着他，十年前，他也这样经常问，只是十年前，这样坏的男生，我没有把他的话当真，我以为，他对每个女孩子都会这样讲，可是十年后，我信了，没有为什么会相信，只是看到了眼前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他，我信了。
　　吉冰川有他的妻子，那个女人，是把第一次给他的那个女孩，是陪他走过人生最艰苦的那几年的那个女孩，是和他分手后，颓然伤心不想一个人，最后又辗转到S市找他的那个女孩。
　　是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生儿育女的那个爱他的女人。
　　而我有罗毅东，他是我出校园后，守候在我身边帮我陪我的那个男孩，更是把我娇惯到无理取闹地步的那个男人。他是第一个给我洗衣服的男孩，第一个给我做饭的男孩，第一个给我买裙子买高跟鞋的男孩。
　　存放在记忆里的初恋就像珍藏在精美相框里的一张多年前的照片，虽然相框上落了一些尘埃，但是里面的相片却依然崭新如故。有时候会在落雨的季节，一个人端着相框，久久陷入沉思，然后轻轻擦拭掉相框边沿的尘埃，想一想曾经有过的那个他。
　　有一天我终于明白……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爱情分分离离，眼泪婆婆娑娑，心动缠缠绵绵，只为的是有一天可以让我们爱情成熟，然后遇见生命里那个我们可以把他叫老公，把她叫老婆的那个人。
　　吉冰川，你约定的这座城有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