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J-02876】

　　反腐

　　摆在桌上的泰山石。
　　常万江与文英开门进来。
　　海鸥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你们回来了。”
　　文英：“海老师来了。”
　　
　　115、街上。（闪回）
　　海鸥在雨中疾步行走。她的表情痛苦，脸上流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画外音：“常大哥，你是好人，我本无意害你，但我不这么做，就可能走不出去，不能为我的女儿看病，只能对不住你了……”
　　
　　116、客房里。
　　常万江：“海鸥办理了去英国的手续，但她没有登上飞机，在机场被检察院的人留了下来。”
　　段文翰一惊。
　　常万江：“海鸥已经承认，当初她知道在大街上帮助过她的人，是实权派的副市长时，就想着能和你进一步交往。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利用你，使用不合法的手段，赚到足够的钱，出国，为她的女儿治好惊惧症。”
　　段文翰：“常万江，你不用费口舌了，要怎么样，我等着，告辞。”
　　他起身往外走。
　　常万江：“你怎么会来到这个房间，忘了吗。”
　　段文瀚僵住，懊恼地闭上眼睛。
　　
　　117、行驶的轿车中。（闪回）
　　段文瀚接起电话：“喂？”
　　拿着电话的海鸥画面拉进镜头的一半。海鸥：“段大哥，是我。”
　　段文瀚：“你在哪里？”
　　海鸥：“我在北京机场等待转机，有罗总的消息了，他在黄金资源大厦804房间等你，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段文瀚：“知道了。”
　　
　　118、客房里。
　　常万江：“她其实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打的电话，刚被带走不久。你安排海鸥出国潜逃，自己也做好了走的准备。你去加拿大的机票，已经定好了。”
　　段文瀚咬咬牙，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但被两个男人挡住了。
　　男人：“段副市长，对不起，你不能随意走出这个房间。”
　　段文瀚：（一愣，随即自嘲地笑）“常万江，原来我进门时你说的话，是对我说的。”（走回房间，四处打量一下）“条件还不错。”
　　常万江：“我今天对你说这些，就是因为我们是战友，我在尽力帮你。”
　　段文翰：“哼，你帮我，就是把我拉进监狱吗？身为纪委书记的你，扳倒了一个副市长，那个副市长还是你平时最好的战友，这是多么大的业绩，你会立大功，受重视，日后坐到市长的位置，这是一块最好的台阶。”
　　常万江：“文翰，你是政府官员，是副市长，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这么丧失了原则。拿着错误当理说，你怎么陷的这么深！”
　　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出门，在走廊里拨打手机：“高书记吗，我是常万江。”
　　
　　119、市委书记办公室。
　　高书记：“好吧，我同意了。对犯了错误的同志，不是一棒子打死，而是要让他们自己认清灵魂深处丑恶的东西，幡然悔悟。这才是我们要纪检监察党员干部的最终目的。”
　　
　　120、拆迁现场。
　　一辆微型面包车停下。
　　常万江、段文瀚及两个男人下车。常万江示意两个男人留在车边，带着段文瀚向简易住房走去。
　　两人在离简易住房不远处站住。
　　常万江：“还记得这里吗？”
　　段文瀚：“这里？”转头四顾，“当然，你还想说什么？”
　　常万江：“我在这里听说了一件事情……”
　　
　　121、拆迁现场。（闪回）
　　常万江：“王大姐有个弟弟？”
　　米老汉：“他的弟弟，二十多年前就没了。是当兵走后，再没回来。”
　　常万江：“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米老汉：“她父母死的早，是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她弟弟不回来了，她总说是留在部队上了，当军官了，干大事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弟弟人在哪里，到底怎么了。对了，她那条腿被砸瘸了，就和他弟弟有关。”
　　常万江：“哦？”
　　米老汉：“当初我们的房子被扒的时候，她正从外面回来，看见挖掘机将房子砸塌了，就发疯般扑了过去，挖掘机没有停，又砸了下来，她的腿就是这样被砸瘸的，她不顾自己的腿，拼命在砖块水泥堆里挖，我们大家都冲过去，挖掘机才停下来，她不停的用手挖，指甲都掉了，满手是血，我们看不过去了，都帮着她挖。挖出来的东西，她看都不看一眼，还是不停的挖，最后，挖出来一张照片，她才一下子昏了过去……”
　　常万江：“是一张什么样的照片？”
　　米老汉：“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都穿着军装，中间的是虎头。”
　　常万江：“是红五星红领章那种军装吗？”
　　米老汉：“对，对，就是那种军装。”
　　
　　122、简易住房内。
　　常万江：“我的老班长，二十多年前牺牲了，大姐，你告诉我们，你弟弟是不是叫王志远……”
　　王金花放声大哭，那悲切的哭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米老汉：“你们是虎头的战友？虎头早就牺牲了？怎么牺牲的？”
　　常万江：“我们新兵训练的时候，一颗手榴弹脱手落到身边，老班长为了救我们，把我们推开了，手榴弹爆炸了，他……”
　　段文翰：“我们去民政部门查过，烈士的登记里，没有王志远这个名字啊。”
　　老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金花：“我去部队取弟弟的骨灰的时候，部队的首长说，他是死于一次事故，他是有责任的，不能算是因公牺牲，也不能评烈士。你们再告诉我一遍，他是怎么死的？一定说实话。”
　　常万江：“他是为了救战友，牺牲的，千真万确。他救的人，就是我们。”
　　王金花：“你们……”
　　常万江：“对，我们。老班长牺牲前，对我们说，让我们看望他的姐姐，我们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您就是老班长的姐姐，大姐……”
　　王金花：“好，好，这么多年了，我虽然知道我的虎头是个楞头青，但我不相信他是闯了祸死的。现在我知道了，他是为了救战友死的，我今天终于知道了，我弟弟是为了救战友死的……”
　　常万江：“大姐，你让我们找了二十多年啊。大姐！”
　　段文翰：“你，你真的是大姐？”
　　王金花：“好，好，我终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她回身打开一个小皮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合影照片。
　　照片上分明是王志远、常万江、段文瀚三人的合影。
　　王金花：“好，好，这么多年了，虎头，你救的两个战友，都成了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你死的值，姐姐为你骄傲！”
　　常万江：“大姐！”
　　段文瀚：“你真的是大姐，大姐！”
　　王金花：“不哭，都不哭，我弟弟会笑的，会笑着看我们活的这么好，我替他谢谢你们，你们是他的好战友，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段文翰：“大姐，让你受了这么多磨难，我对不起你啊，”
　　常万江：“大姐！你不要再住在这里了，搬到我那里去住，让我和你的弟妹一起照顾你。”
　　王金花：“你的心意，我领了。其实我什么也不缺，别小看我摆的小摊，卖个皮筋、鞋垫什么的，也不少赚钱，我勾的拖鞋面，一双能赚一块多钱呢，过的挺好的，等新房子下来，你们都去我家做客，我给你们摊煎饼卷鸡蛋大葱，我弟弟最爱吃的，一顿能吃十张。你们比比，看看有没有他吃的多。”
　　段文瀚：“大姐，不行，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住这里了。走，到我家去。”
　　他强拉着王金花出门，抬头间，他僵住了。
　　不远处的微型面包车前，站着两个男人，正看着这边。
　　王金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说着自己的想法：“两个好弟弟，我哪儿不用去，我在这里挺好的……”
　　常万江：“大姐，你的弟弟，我们的老班长，为了救战友牺牲了，连烈士都没有评上。你为了父母留下来的房子，腿被砸瘸了，四处求告，受尽了委屈，大姐，都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还配做你的弟弟吗？”
　　王金花：“你们当然是我的好弟弟。有两个当官为民做事的好弟弟，能认我这个大姐，我高兴死了。再说，我这不是很好吗？人经过点磨难、受点委屈是好事啊，会变得更加坚强，觉得生活给踏实，更有味道。”
　　段文翰：“大姐，恐怕我没机会去吃你的煎饼卷鸡蛋大葱了。”
　　王金花愣住：“你这是……”
　　常万江：“文翰……”
　　段文翰：（鞠躬）“再见了，大姐。”
　　他头也不回，向微型面包车走去。
　　米老汉：“他这是……”
　　常万江：“他是去市纪委汇报工作……”
　　王金花看着段文翰走去的方向，似懂非懂……
　　
　　123、常万江家。
　　常万海捧着常父的遗像往外走。文英拦住他。
　　文英：“万海，你去哪里？”
　　常万海：“你和段市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哥是个贪污犯，贪了一百万，他不是什么出差，是逃跑了，丢人，我们常家出了这样的坏分子，真是丢人。我们常家不认他，我没有这个哥哥，我走，回去……”
　　文英：“万海，你搞错了……”
　　常万海：“别再欺骗我了。我不想听。”
　　常万海出门，与常万江迎面撞上，不由愣住。
　　常万江：“万海，你来了！”
　　常万海不由后退了几步。
　　文英：“万江，你，你回来了……”
　　常万江跨前两步，欲接照片，但常万海躲开了。
　　常万海：“你别碰，你没有资格碰爸爸的照片。”
　　常万江：“你……”
　　常万海：“不错，爸爸走了，走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喊你的名字。可他老人家不知道，那个他从小就喜欢的大儿子，那个被引为自豪在城里当官的大儿子，那个他临死都挂念的大儿子，是个不孝的逆子，是个贪赃枉法的败类，是个辱败了常家门风的孽障，爸去世，你面儿都不见，人家段市长那麽大的官都去给爸送行，你有什么资格碰爸爸的照片，你配吗，你配吗！”
　　常万江僵立原地，泪流满面，他似乎没有听见常万海在说什么，而是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中。
　　文英：“万海，你哥前不久做过头部手术，你别刺激他……”
　　常万海：“我不管那些，他与我们常家没有关系了，他是死是活，更是与常家没有任何关系，他死了也埋不进常家的祖坟。”（欲走。）
　　常万江：（炸雷般）“你给我站住！”
　　常万海愣住。常万江走过去，跪下，伸出双手。常万海执拗地捧着遗像。常万江伸手拿过遗像，起身走到桌边，将遗像放在泰山石旁，又跪下，嗑了三个头，站起，摇晃了一下。 文英忙扶住他。
　　文英：“万江，快坐下歇歇。”
　　常万江坐到沙发上，以手抚额，摆手示意常万海坐下。
　　常万海：“我不坐，我走。”
　　文英：“万海，你真的误会你哥哥了，我们回来的路上，我接的电话，就是你哥打的。在那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爸爸去世了。他是带着一身的冤屈，去执行特殊任务的。”
　　常万海：“什么？”
　　
　　124、行驶的轿车里。（闪回）
　　文英接起电话：“喂。”
　　拿着电话的常万江画面拉进镜头的一半。
　　常万江：“是我。不要说话，我在执行特别任务，很快就能回去，家里都好吧？你嗯一声就行。”
　　文英：“我在从老家回来的路上，我公公去世了，是段副市长亲自去张罗的葬礼。我家万江出差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老家的人都不理解他，骂他不孝，我婆婆不许家人提他的名字，我是他的老婆，大家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个老婆做的可真难哪。好了，不说了，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大鹏留在老家几天，再见。”
　　常万江听着，已经泪流满面。他努力抑制自己，终于忍耐不住，捂着嘴痛哭起来。
　　
　　125、常万江家。
　　常万海：“哥，我错怪你了，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他跪在常万江面前，抱住常万江的膝盖，痛苦。
　　常万江：“兄弟，起来，快起来，哥不怪你，都都怪哥……”
　　文英在一旁泪流满面。
　　镜头慢慢推向常父的遗像。
　　常万海的画外音：“我回到老家，会向村里的乡亲们说，常家的大儿子没回去参加爸的葬礼，是在为政府做大事，为老百姓做大事，乡亲们会明白你的。”
　　常万江的画外音：“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爸走前，没能最后看一眼……”
　　
　　126、监狱。
　　夕阳映着铁门，在水泥地上投下斜斜的影子。
　　段文瀚身穿囚服，背对镜头盘腿坐在床上。
　　镜头慢慢推向他。
　　常万江的画外音：“文翰，大姐已经搬进了新居，她一直惦念你，我始终说，你临时被派出进修学习，等以后有空一定会去看她。你家的财产已经清理完毕，嫂子回国接收原属个人财产后，已再次去国外……”
　　段文瀚抖动的嘴唇；
　　他的手拿起摆在面前床上的几张照片；
　　段文瀚与妻儿的全家合影照片。
　　段文瀚呆滞的眼神；
　　他把照片翻扣在床上；
　　王志远与常万江、段文瀚的合影照片；
　　段文瀚痴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