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J-02876】

　　反腐

　　文英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
　　躺在病床上的常万江慢慢睁开眼睛，他的意识还有些混沌，疑惑地打量一下四周，想坐起来。文英忙按住他。
　　文英：“你躺着别动，总算醒过来了。”
　　常万江：“我不是去参加何山的追悼会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英：“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常万江：“怎么，我……”
　　文英：“是高书记让石健告诉我的，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了。放心吧，爸已经脱离危险，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常万江：“好好，我没事了，先到单位看一眼，你先回家。”
　　文英：“你疯了，老实躺着。”
　　几个医生进来，科主任为常万江做了简单常规的检查。
　　科主任：“基本体征还可以，你休息一下，稍后谈一下你手术的事宜。”
　　常万江：“手术？医生，你现在就说吧。”
　　科主任：“我就简单一点说吧，通过对你全身的检查，有两处必须尽快手术治疗的病症。一是你的肾脏囊肿已经有9公分，二是你的颅内囊肿也已经3公分，也就是说，这两种疾病已经在你身上存在已经3到9年了。有人没钱也要借钱来早些做手术，可你是全额报销医药费的，你为什么不早来呢？”
　　常万江：“不就是做个手术吗？做。”
　　文英：“你听主任把话说完。”
　　科主任：“坦白地说，这两个手术要一起做，风险有几个：一是可能在手术台上大出血下不来；二是两个手术都要全麻，可能醒不过来；三是颅内囊肿手术可能导致两只眼睛失明。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在这张同意手术的协议书上签字。”
　　一个年轻医生把协议书放到常万江面前。
　　常万江接过钢笔，试图去签字，但他的手抖得厉害，无法落笔，求救似地看了一眼文英，又看看别人，终于把笔放下，闭上眼睛。
　　文英：“主任，让他考虑一下，稍后再签字吧。”
　　科主任：“好。”
　　医生们出去了。
　　常万江闭目躺着不动。文英正要说什么，段文瀚进来。
　　段文瀚：“怎么样了？听医生说醒过来了，万江啊，你来这一手吓唬人啊。”
　　常万江慢慢睁开眼睛，欠身，文英扶他坐起来，把枕头垫在后面。
　　段文瀚：“听医生说，必须做手术……”
　　常万江：“我真的害怕了，我我我不敢签字，我我签了字，就把自己交给手术台了。我真怕倒在手术台上，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手头上几个案子正在焦点上，我儿子要考大学了，我还没去看一眼正在患病的老父亲，财务处小杨爱人的工作还没有落实，还有……”
　　段文瀚：“万江，你先冷静一下。你先别想别的，咱是当过兵的人，咱什么都不怕，不会被这点事情难住，对不对？”
　　常万江握紧拳头。
　　走廊悬挂的“肃静”牌子。
　　病房里。科主任和几个医生站在常万江的病床前。
　　常万江看着“协议书”，神色庄重。
　　文英和段文瀚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常万江伸出手来。一个医生将钢笔递给他。
　　文英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似乎要阻止常万江签字，但又忍住了。
　　常万江下定了决心，提笔签字。
　　钢笔在纸上签上“常万江”三个字。
　　
　　83、通向手术室的走廊。
　　常万江躺在手术车上，被护士推过来。文英扶着床边，始终看着常万江，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段文瀚、石健等人跟在后面。
　　常万江对着文英微笑了一下。
　　镜头模拟人的眼睛。走廊天花板在向后移动。文英的脸时时入画。
　　手术车推进手术室门，文英等人站住。
　　文英眼巴巴地看着。
　　常万江抬起一只手，轻轻挥动一下。手术室门关上。
　　文英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门上的红灯亮了。
　　文英等人焦急的等待着……
　　门上的红灯灭了。
　　文英猛地抬起头来。
　　
　　84、总经理室。
　　杜飞推门进来，看见罗凤达皱起眉头，忙规矩地站好。
　　罗凤达：“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风度。”
　　杜飞：“是。”
　　罗凤达：“说吧。”
　　杜飞：（犹豫地）“姓常的脑瘤手术做完了……”
　　罗凤达：“痛快点。”
　　杜飞：“手术成功了。不过，够他修养三五个月的了。”
　　罗凤达：“也好，这样的大手术，风险有多大，他是知道的，相信他能想明白很多事情，该不会那么较真了吧。通知工程部，做好施工准备，下周开工。”
　　
　　85、医院病房里。
　　文英拎着保温饭盒进来：“哎呀，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常万江：“我没事了，全好了。”
　　文英：“这才刚拆完线，不行，躺下。”
　　常万江：“商量个事儿，我出院吧。”
　　文英：“再住几天吧，好好休息一下。”
　　常万江：“我睡不惯这里的床，再说还得让你来回折腾送饭。回到家，要是不想做饭，去小区外面买点早点，也不远啊。”
　　
　　86、常万江家。
　　文英拎着早点进来，换鞋：“万江，早点买回来了，你点的油条、豆浆。”
　　她将鞋放进鞋架时，感觉不对劲，掀起布帘仔细看。
　　鞋架里分明有一双鞋的位置是空的。
　　文英放下早点，嘴里喊着“万江”，急忙穿过客厅，来到里屋。
　　床上的被子胡乱扔到一旁，没有人。
　　文英喊着“万江”，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也没人。她明白了，气得跺脚：“常万江，你和我来这一套，气死我了。”
　　另一个房门打开，大鹏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妈，一大早你喊什么？”
　　
　　87、总经理室。
　　罗凤达：“你说什么？”
　　女秘书：“是建设局施工处通知，西城区工程停止施工。”
　　罗凤达欲说什么，又忍住，摆手让女秘书出去。
　　杜飞进来，欲凑近罗凤达说话。
　　罗凤达：（不耐烦地）“说吧。”
　　杜飞：“市纪委派调查组进驻规划局、土地局、建设局……”
　　罗凤达：“常万江不是刚做完手术吗？”
　　杜飞：“他上班了……”
　　罗凤达：（气急败坏地）“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这样，你安排工程部、财务部、材料部的负责人去海南旅游，带上家人，不接到我的电话，不要回来。这两天就动身。”
　　杜飞：“那施工现场？”
　　罗凤达：“已经通知停止施工了，还什么现场现场的。我去北京，找人解决这边的问题。”
　　杜飞：“你的意思，先回避一下，可说不定姓常的早把咱们盯上了。”
　　罗凤达：“我自有办法，让他自顾不暇。”
　　
　　88、常万江办公室。
　　石健等一些纪委干部坐在沙发上。
　　常万江：“规划局的一组进展怎么样？”
　　一干部：“进展比较顺利。估计两天就能完成预期的工作。”
　　常万江：“土地局一组呢？”
　　石健：“有点故意拖时间，不要紧，应该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中午时候，那个副局长说安排饭在四海楼，说实话，我还没在四海楼吃过饭呢。”
　　一干部：“那你怎么不去呀？”
　　石健：“你请，我就去。”
　　众笑。
　　常万江：“大家要有精神准备，以后的工作肯定会遇到困难和阻力，都不算什么，记住那句话，不管谁倒下，站着的人一定把案子查完。”
　　电话铃声。常万江接电话：“我是常万江。你怎么把电话打我办公室了，不是说过……”
　　文英的声音：“你把手机关了，不打你办公室往哪打，你到窗口往下看看。”
　　常万江走到窗口，向下看。
　　文英在楼门口的台阶上，向上招招手。
　　常万江：“你怎么坐那儿了？快回家去吧。”
　　文英：“我来接你下班。”
　　常万江：“坐在那里成什么样子，快走吧。”
　　文英：“你不下班，我就在这儿坐着，你半夜不下班，我就坐到半夜。”
　　常万江无奈地放下电话：“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后天是周末周日，正常休息，脑子可别闲着，把工作思路都滤几遍，散会。”
　　干部们起身往外面走。
　　石健：“常书记，刚才那个电话，算不算困难和阻力。”
　　常书记：“你小子。”
　　
　　89、常万江家。
　　常万江和文英开门进来。
　　文英：“以后我天天去接你，到了下班的点你不出来，我就在台阶上坐着……”
　　常万江：“求求你，饶了我吧。”
　　海鸥出现在客厅门口：“你们回来了。”
　　文英：“海老师来了。”
　　常万江与文英走进客厅。
　　海鸥：“我来看看大鹏，他在里面复习呢。”
　　文英：“你看，让你总往这儿跑，真是的，给你添麻烦了。”
　　海鸥：“不是的，我这两天要带孩子去外地看病。如果家里面环境不方便，就把我家的钥匙给你们，让大鹏到我家去复习。”
　　文英：“不用不用，已经够麻烦你了。孩子看病的事情，联系好了？”
　　海鸥：“有病乱投医，不知道能怎么样。对了，常大哥，你刚出院就上班，身体能行吗？”
　　常万江：“还好，身体里多余的东西已经摘掉了，剩下的都是原装，零部件还得一阵子才能报废回收，估计再干上一阵子也许没问题。”
　　海鸥：“常大哥，你总是这么乐观。”
　　文英：“他呀，就是逞能。”
　　海鸥：“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常万江：“好啊。”
　　海鸥：“做你们纪检的，是得罪人的工作，是挨骂的工作。现在社会的关系网很复杂，有些人做事不择手段，你撕不破它，会被那张网死死缠住，反而害了自己。”
　　常万江：“我领教过了。”
　　海鸥：“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该走了。”
　　文英：“吃了饭再走吧。”
　　海鸥：“不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呢。再见。”
　　文英：“我送送你。”
　　常万江靠在沙发上，以手抚额。文英回来。
　　文英：“怎么了，头又疼了？”
　　常万江：“没有，只是有点累。”
　　文英：“你去床上躺着，我去做饭。”
　　常万江起身向里屋走去。
　　文英：“海老师今天怎么说这些。”
　　常万江的脚步缓了一下，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
　　
　　90、街上。
　　海鸥快步走着。天阴了下来，风很大，沉沉地炸开一个闷雷。
　　雨点从天而降。
　　海鸥在雨中疾步行走。她的表情痛苦，脸上流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