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J-02876】

　　反腐

　　电话机的话筒放在一旁的桌上。
　　常万江拿起话筒，“嗯嗯”几声，依旧将话筒放在旁边，继续写着。
　　
　　50、常万江家。
　　常万江进门：“我回来了，饿死了。”
　　文英从厨房探出头：“你怎么把手机关了，大鹏学校有事情，找不到你。”
　　常万江：“万般无奈，说情电话把我耳朵都吵聋了。”
　　文英：（紧张地）“没有那种电话吧？”
　　常万江：“没有，别担心。”
　　他轻轻在文英额头上吻了一下，进屋去了。
　　文英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几分担忧。
　　
　　51、常万江家。卧室。
　　常万江与文英在熟睡中。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报纸，上面用笔画了许多圈圈和横线。
　　文英突然不安起来，用力喘着粗气，头也在晃动。
　　常万江睡的很香，没有察觉。
　　文英的骚动愈加激烈，满头大汗，突然地喊：“快跑，快跑，有人要杀我们！快跑……”
　　常万江惊醒，镇定一下，推醒文英。
　　文英睁开眼睛，看到常万江，泪水涌出，紧紧抱住常万江。
　　常万江：“没事了，没事了……”
　　文英：（哭泣）“我梦到有人要杀我们，要杀我们的大鹏……”
　　常万江：（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是在做恶梦，什么事都没有……
　　文英啜泣着。
　　常万江：“来，我抱着你睡，就不做恶梦了，哄哄，拍拍，睡吧睡吧……”
　　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映着常万江坚毅的面孔。
　　文英脸上挂着泪痕，还在抽泣。
　　
　　52、拆迁现场。
　　残壁上，临时搭起的窝棚。
　　王金花坐在马扎上，钩织着拖鞋。
　　常万江走过来。一个戴着大墨镜的人悄悄跟在后面。常万江有所察觉。
　　戴墨镜的人转身走开。
　　常万江走到王金花面前。
　　王金花：“你不是上次那个……”
　　常万江：“是我啊，大姐，你好啊。”
　　王金花：“你可是个好干部，来，坐坐。米老头，给我拿瓶水过来。”
　　不远处卖纯净水的老汉答应一声。
　　常万江：“我不坐，您坐，您这是……”
　　王金花：“下岗了，找点营生做，要不吃啥喝啥。”
　　常万江：“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王金花：“没有了。”
　　常万江：“不是被你们安置临时住房了吗，你怎么还住在这里，多危险啊。”
　　王金花：“这里是我的家啊，我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常万江：“难道你……”
　　王金花：“你想多了，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拆迁是政府的事儿，是国家的事情，咱不会那么没觉悟，死赖在这里不走，只要符合法律条件，补偿条件公平合理，我一定搬走。我现在不过是趁着这里还没有扒掉之前，能多住一天就多住一天，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常万江：“大姐是这房子里长大的吧？”
　　王金花：“是啊，我父母去世早，就留下这个房子。这里是我唯一的依靠，那时候我在缝纫机厂上班，累了一天，最轻松的时候就是晚上坐在这里，手里勾着线，看着弟弟和小伙伴们疯淘玩耍……”
　　常万江：“你弟弟？”
　　王金花：“没了，我真后悔让他去当兵，那时候他成天闹着去部队，说穿上军装神气，可一走就没回来。”
　　常万江：“他牺牲了？”
　　王金花目光变得呆滞，痴痴地望着前方。
　　常万江：“你弟弟叫什么？在哪里当兵啊？”
　　王金花：“他留在部队上了。在我身边的时候，总嫌我唠叨，要走的远远的，这可好，不回来了，想听我唠叨也听不见了。”（低头钩织手中的拖鞋，不再说话）
　　常万江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走开。
　　
　　53、工地附近的小街。
　　戴大墨镜的人走过来，东张西望。常万江从一个墙角处走出来。
　　常万江：“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想干什么？”
　　范德永摘掉墨镜。
　　常万江：“是你，范秘书。”
　　范德永：“常书记，你这是来看看事件的落实情况吧？过两天，这里就变成平地了，再过一阵子，这里就变成商服区了。大手笔的规划，将成为城市的一大景观。”
　　常万江：“是啊，城市发展很快呀，一年变一个样儿。”
　　范德永：“常书记，人说一项大的工程里，必定喂胖了一帮蛀虫，这话是不是有道理？”
　　常万江：“范秘书，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范德永：“这个情况已经一年多了，从这里的居民对抗拆迁以来，他们天天受到骚扰和威胁，也多次去上访，却没有得到解决。发生流血暴力拆迁事件，只象征性追究了一下拆迁公司的责任，打人者到拘留所呆了三天，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又是为什么？常书记，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常万江：“你是说，盛世家园公司头上有把大伞撑着？”
　　范德永：“这伞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凡是市里的大的工程项目，几乎都是盛世家园公司承揽，就算不是独揽，也会从中分上一块奶酪。据我所知，这片地的市里原统一规划为商业类用地，但如今成了综合类用地，光地皮钱这一项，国家就损失了实际土地出让金的一半还多。”
　　常万江：“写给市委高书记的、写给我的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范德永点点头。
　　常万江：“你的信上列举的事实，高书记十分重视。你能提供相关证据吗？”
　　范德永：（笑了笑）“证据很容易被毁灭、篡改、藏匿。我不能不小心，因为我还不想当英雄，在看到那些蛀虫伏法前，死于一次意外。”
　　常万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向高书记汇报，给你一个态度。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高书记的办公室等你，你可以当着高书记的面，把相关材料交给我。”
　　范德永：“好。再见”
　　常万江默默地望着范德永的背影，表情复杂。
　　
　　54、街道。傍晚。
　　范德永脚步匆匆，不时回头看，似有人在追赶。打手甲、乙挡住他的去路，他回头走时，杜飞阴笑着走过来。
　　杜飞：“是范秘书吧？这么急，要去哪里？”
　　范德永：“你们认错人了。”
　　杜飞摆手，打手甲、乙架住范德永。
　　范德永：“你们要干什么？”
　　杜飞：“敢和我们老大过不去，我看你是活够了。说，你都整到了什么黑材料，藏到哪儿了？”
　　范德永：“来人啊！杀人了……”
　　杜飞猛击范德永头部。范德永昏迷。
　　打手甲：“大哥，怎么办？”
　　杜飞：“装在车后备箱里。等老大的指示。”
　　
　　55、市委书记办公室。
　　常万江：“我为了消除他的顾虑，才私自做主请他到你的办公室来，但他到现在没有露面，可能是出事了。”
　　高书记：“现在什么情况？”
　　常万江：“他的手机关机了，我给市政府那边打过电话，说他没有上班。他手上掌握着这个案件的重要证据，似乎他本人也意识到了有危险。”
　　高书记：“通知公安局，一定要找到他。”
　　
　　56、总经理室。
　　杜飞：“老大，我们暗中盯着姓常的，果然发现这小子与姓常的见面，打算怎么处置他？要不把他……”（做杀人的手势）
　　罗凤达：“不可以，一旦他的尸体被发现，我们就是首先被怀疑的对象。”
　　杜飞：“老大，下一步做什么？”
　　罗凤达：“那就让他们找到。”
　　杜飞：“找到？”
　　罗凤达：“听说姓常的是个孝子，而且他的脑袋有病，不能情绪激动，就刺激他一下。，让他把心思从这件事上分散开。”
　　
　　57、常万江的老家。
　　典型的农家小院。万海妻将熬好的中药倒进碗里。
　　万海妻：“万海，把药给爸端进去。”
　　常万海应声出来，端起药碗，进到屋里。
　　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放着一部电话机。常父坐在木凳上，扶着拐杖，眼睛看着电话机，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常万海：“爹，吃药了。”
　　常父接过药碗喝下，将碗递给常万海，继续看着电话机。
　　常万海看着常父，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欲走。
　　常父：“万海。”
　　常万海：“爹，什么事儿？”
　　常父欲言又止，咳嗽。常万海为其轻轻捶背。常父用手指指电话机。
　　常万海：“爹，我给我哥打过电话了，过几天，他一准回来看你。”
　　常父：“你哥他是公家人，忙，没事儿少给他打电话。我没事儿，你去吧。地里活忙，不用在家守着我。”
　　常万海答应一声，欲走。
　　常父：“你哥说没说回来时，带着大鹏？”
　　常万海：“大鹏要考大学了，复习紧着呢。我也和大鹏通过话了，他说一考完试，就过来看爷爷。”
　　常父：“哦，你去吧。对了，等园子里的青菜得了，你记得你哥他们一家来的时候，给他们带点回去，城里稀罕咱这里的青菜。”
　　常万海：“爹，你就放心吧。”
　　他走到院子里，将药碗交给妻子：“我哥也是的，爸这么想他，可他连个电话都不来一个。”
　　万海妻：“得了吧，我听见的，咱哥来电话，咱爸就教训人家，说什么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但对国家的忠，就是大孝，还有什么你是老百姓的官，不能忘本，唠叨起来就没完，城里人都忙，哪有时间听这些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
　　常万海：“你就别磨叨了。”
　　他扛起锄头，向院门走去。
　　常父眼睛还是看着电话机。
　　电话响起铃声。常父迟钝了一下，变得慌乱起来，几乎把电话碰落到地上，匆忙地拿起话筒。
　　常父：“喂？喂？怎么不说话？”
　　
　　58、公用电话亭。
　　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拿着电话：“你是常万江的老爸吗？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你老婆死的早，是你面朝黄土背朝天，把你两个儿子养大，也挺不容易的。现在你的大儿子牛了，进城做官了，当上了市纪委书记，可以一手遮天了。”
　　他边说话，边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揉成团，丢在地上。
　　
　　59、老家。
　　常父：“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60、公用电话亭。
　　男人：“听说你的儿子很孝顺，很听你的话。那你就劝劝你儿子常万江，做事情不要太死性，别太纪检了，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如果把别人逼到绝路上，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送，当心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是给你提个醒儿，你不是还有个孙子吗？当心断子绝孙！”（怪笑）
　　男人放下电话，将脸转过来，原来是杜飞。他得意地笑了笑，走开。
　　
　　61、老家。
　　常父：“喂喂，你是谁？你想对我儿子怎么样？想对我孙子怎么样？喂——”
　　电话断线的忙音越来越大。
　　常父手中话筒滑落，人慢慢倒下去。
　　
　　62、常万江的办公室。
　　常万江在打电话：“很好，对那些票据要认真核对，做到一个数字，一个小数点也不能差，好，就这样。”
　　他放下电话，打开卷宗。手机响起。
　　常万江：“喂？二弟呀，什么，咱爸突发疾病，被送到县医院抢救了。啊，严重吗？怎么没送来市里？我知道了，尽快赶回去。”
　　他按断电话，拨号：“文英，二弟说，爸突然病了，很重，人事不醒了，不方便长途转运，你先去银行，把折上的钱都取出来，等我的电话。好，好。”
　　他觉得一阵晕眩，以手抚额。何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