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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  农民工  讨薪  回家  贪腐

　　
　　广州 郊区一间乌烟瘴气的民宅 内 日
　　
　　七八个社会青年嘴里叼着烟在这间屋里的小桌上打扑克，屋内吵杂，乌烟瘴气，小陈从耳边拿下手机。
　　小陈：走走，有活干了！
　　小陈离开桌子，其他人也收拾起桌面上的扑克。一个装满棍子的箱子被打开，几双手从里面拿出棍子。
　　
　　郊区 外 日
　　
　　小陈站在面包车面前吸烟，后面的人从后门上车，小陈把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打开面包车的门后上车。
　　面包车被开走行驶向大路。
　　
　　建筑工地简易房 内 晚
　　
　　六个工人聚在一起闲谈，对今天采访的事情十分乐道，好像薪水已经讨回来了一般。
　　老麻：今天这新闻一播出去，那姓钱的肯定气得吹胡子瞪眼。哈哈。
　　大山拉一下老麻的肩膀，对大伙说：我被采访的时候，那记者一个一个地问我问题，我砸感觉就像问领导人一样……哈哈……
　　湖南青年：还是奎哥这主意好！
　　赵奎在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大伙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建筑工地简易房 外 晚
　　
　　老李和王平坐在门外表情稳定。两个工人从外面回来，脸上伤痕累累，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老李连忙上去问怎么回事。
　　工人甲用川音说：下午在路上，我们被一群二流子打了。
　　工人乙用川音说：肯定是姓钱的喊的人。
　　工人甲：老李，我知道你人好。钱我少要一点都行，但我一定要把命保住，家里还有老小要我扛起。我的那份你看着办吧，我决定明天就买票回去了。
　　工人乙：我也走了。
　　老李一脸愧疚：兄弟，对不起啊，那你们先回去，钱我一定会分毫不差还给你们的。
　　王平向屋内冲进去，吼道：闹啥子闹，我们有人被打了！
　　几个人一起出来，看见了两个被打的人。
　　老麻：这个龟儿子！
　　大山：那天就不该拦我进去。
　　小刘：我操！
　　老李：行了，你们在这里都不是安全的，谁出事我都付不起，明天都买票回切，我和王平留在这儿，过年前一定把钱要回来。
　　老李转身向屋内走，大山叫住：李猴儿，你这是啥子意思。我们还是不是一个湾里出来的！
　　老麻：虽然，我总是在抱怨你，但肯定是不会走的，我的性格，你是晓得的。
　　老李转回身：这是真心话，今天他们两个都被打了，谁晓得下一个会是谁！
　　小刘：李哥，我是不会走的，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工人丙：我们两个也不会走的，还没拿到钱的嘛，虽然是老乡，但还是隔了几个县的！
　　老李正想说话，被一个来访者打断，来的人是马警长，他站在不远处问：请问谁是李正德先生？
　　老李：我是！
　　马警长一身简单警服上衣打扮，上来几步和老李握手，说：您好，我是这片区域的治安警察，我叫马辰。
　　马警长把证件展示在人们眼前。
　　群众一脸惊讶，没人说话。
　　马警长看了一眼两个受伤的人，并没有说什么。
　　
　　建筑工地简易房 内 晚
　　
　　马警长和老李坐在桌前，其余七个人围在他们周围，狭小的屋子显得尤其局促。
　　马辰：我了解了你们的情况，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众人无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马辰：哦，大家请放心，我是个人来的，不以警察身份。
　　老麻：不以警察身份，你来干啥？
　　老麻手里的烟斗直冒青烟，旁人不住地扇。
　　老李和王平盯着马辰，期待他的答案。
　　马辰：农民工讨薪的事近几年频繁发生，引发了不少悲剧，这几乎还是一个维权瓶颈，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成立农民工权益协会这样的民间组织，在国家的法律法规范围内，组织农民工，教育农民工，提高农民工，依法对农民工的权益进行有效维护。
　　马辰一本正经，充当着知识丰厚者的角色。
　　老麻急切地问：能要回钱么！
　　马辰：这个当然，这是协会工作的一部分。
　　大山：现在社会上有这样的组织？
　　赵奎被老麻的烟呛了一口，咳嗽一声。把老麻的烟斗推向一边，老麻有点不耐烦，眼里露出恨意的目光。
　　马辰：这是我今天来找你们的原因，社会上有人呼吁成立农民工协会，但一直没见有实际的行动。我再过两年就退休了，所以想现在创立一个这样的组织。我来一是想提醒你们，要慎重，别做傻事，合理采取法律手段，避免酿成悲剧。二是，如果你们愿意，我现在正在组织协会创办人员，我希望你们有人能加入，一旦协会成立，可以为民工做很多事情。
　　老麻：那啥时候能够要钱？
　　马辰：额，协会现在还没成立，成立后才能发挥作用。
　　老麻：啥时候能够成立。
　　马辰望着老麻，带有歉意地解释。
　　马辰：我现在还在组织人，加上申请，找办公场地，最快也要三四月，当然办公场地我们可以最后再找……
　　老麻打断：切，三四月后人都饿死了！
　　老麻一脸不屑，提起烟杆退出了人群，坐到后面的床沿上。
　　马辰连忙继续解释：现在我已经找到一些人了，马上就会凑够人数和资金，速度会很快……
　　老麻：比之前那个律师还不靠谱！
　　马辰一脸疑惑：你们请律师了？
　　老李说：我们哪有钱请律师，几个月的工钱一分都没拿到。
　　老麻：这几个月生活费全都是我们自己出，那姓钱的我一盒盒饭都没吃过。
　　工人丙和工人丁向老麻望去。老麻走后留下的人墙空档，刚好让他可以和老李对视。老李看了老麻一眼，老麻侧身对着，视线一直在地面。
　　老李：之前那个律师是自己来找我的，她说可以免费帮我们打官司，我当然高兴。但她看了合同，说只能要回八万多，还有近三万就要不回来。
　　马辰：这是怎么回事？
　　老李：三个月的工程我们做了四个月，后面一个月的工作全是口头协议，没有合同。
　　马辰惊讶。场面顿时吵杂混乱起来。
　　大山抢说：我当时叫签合同，那姓钱的就一再说有事不空，他说没什么事，不信。
　　工人丙：老乡介绍的又咋样，还不是被骗了。
　　老麻：都做了十年了，也不长个心眼。
　　大山：说来就是气。
　　老李：这事真的怪我，这个工程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介绍的，我以为没有好大的问题。
　　老麻：说白了，你就是不敢和姓钱的讨价还价，胆子小，活该一辈子抬钢筋，人家有些还不是一样没读过书的人，现在都当上老板了……
　　老李一脸置若罔闻的表情，习惯了。
　　王平：你不也是抬了一辈子钢筋，都五六十了还是个小工，好意思说别人。
　　老麻很淡定，也已经习惯了：我！我就是个农民，不想去参与那些。
　　老麻说得理直气壮。
　　
　　建筑工地简易房 内 晚 一会后
　　
　　马辰的脸上充满感情：对于你们的遭遇我表示感同身受，我的老家也在农村，我有过做农民的经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确实被耍了，单靠现有的证据打官司胜诉的机会不大，这几年我抓过很多坏人，受害的，多数都是你们这样的老百姓。唉！
　　场面一片沉默，老麻坐在床沿抽了一口烟。
　　王平：马警，我可以加入协会。
　　马辰眼睛一亮，周围的人也都看着王平。
　　马辰：好啊！这段时间我也会加入到你们，收集更多的证据，我会把这次讨薪事件作为协会成立处理的第一个案件。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帮你们请律师。
　　老李充满希望地看着马辰，再看看周围的人，他们都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建筑工地简易房 门口 晚 一会后
　　
　　马辰和老李王平分别握手，其他人在身后。
　　马辰：那好，我就先走了。记住，千万别做傻事，你们本来是受害者，公道自然在，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老李和王平二人纷纷点头。
　　马辰：王先生，协会的事你等我通知，等我把其它人叫在一起后我就给你打电话。
　　王平点头：好的，好！
　　马辰向二位做了敬礼的手势，转身离开。
　　
　　建筑工地简易房 外 深夜
　　
　　天空一片漆黑，简易房楼顶的千瓦大灯照在小小的场地里，方圆几里除了路灯再没有其它光源。二楼的阳台上，有两个只看得见轮廓的人在吸烟。
　　老李：这段时间不是好冷，好像不是要过年了！
　　王平：最冷的时段已经过了。
　　老李：哎！
　　王平：你说协会这事怎么样。
　　老李：我认为不是怎么可信，还是不去吧。
　　王平：还是去看看，我毕竟多少了解一些法律，加入进去，对我们有帮助，对我自己也是一个提升。
　　老李：你家里的鸡厂咋办，你一直留在这里，湘华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平：哎，别说了，我准备把鸡厂关了，那东西整起也累。隔三差五中央电视台就说个“禽流感”出来，亏都亏死了。
　　老李：我还准备回老家开猪厂，人老了，跑不到几年了。
　　老李花白的头发在一角灯光下嫳屑，烟头的花火十分明亮。
　　王平：猪厂还不是有猪流感啊！
　　两人哈笑一阵，陷入短暂的沉默。
　　王平：我就想当个律师，从小就有这个梦想。
　　老李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出现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欣赏的表情。
　　王平笑一下：对了，楠娃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毕业了！
　　老李：嗯，毕业快半年了，不晓得怎么样，这段时间都没打电话！
　　
　　成都 公交站台 日 外
　　
　　李楠和艾西并排站在公交站台上等公车，两人无接触，相隔近一米，无交谈无对视，宛如陌人。
　　李楠手里拿着艾西的皮包，偶尔转头看一下她，眼里充满怜惜，额头皱纹微蹙。
　　公车到。随着人群艾西径直上车了，李楠跟在后面，二人无交集。
　　
　　行驶的公交车内 日
　　
　　车内人比较多，无座位，艾西靠在一铁杆上，看上去疲态尽显，李楠站在旁边。同样，车上的其他人脸上也是毫无表情的，有的看着窗外，有的玩着手机，有的带着耳机，没有谈话声，只有移动电视声音和汽车的噪声。虽然在冬天，车里却充满一种毫无生机的烦闷。
　　车到一个站，广播报站后有人下车，李楠环顾四周，远处空出的位置立马有人坐下，车里的人还是比较多，一眼从头看不到尾。艾西头靠在铁杆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离艾西最近的三个座位，全是坐的中老年人，两男一女。
　　李楠弯腰靠近最近的那位女士，六十有余，穿着普通，头发短卷时尚。
　　李楠：这位阿姨，可不可以帮我让个座……
　　话未说完，女人已转头白了他一眼，迅速转了回去。艾西听见了李楠的声音，睁开眼。
　　李楠靠得更近，准备伸手摸女人肩膀，艾西伸手拉回李楠，脸上露出烦愁的表情，不料为时已晚，女人转头向李楠喷口水。
　　女人一口成都方言：你喊我让座！你晓得我今年好多岁了？
　　艾西惊呆了，车上人的眼光也纷纷被这声音招徕。
　　李楠抹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憋住已经溢于言表的怒火，还是柔声说：我女朋友刚从医院出来，他现在很累，可不可以让她坐一下。
　　话到此处，女人脸上的不屑仍持不减，艾西双手使劲把李楠的手臂往外一拉，自己没有站稳差点绊倒。
　　艾西大吼：够了！
　　这声音，比女人的还大。
　　两人对视，艾西的脸绯红，喘粗气，胸口起伏急剧加快，当然，人们都看着这两个一动不动的年轻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