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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久元  荒山冷月  悲剧  月亮  杨小月  头人

　　杨绣山：（轻声地）不是的，娘！（说话的同时低下了头，眼泪落下）
　　刘奶奶：（有些希望地，征询地紧盯住儿子的眼睛，轻声）那么，你是说，我的毛毛他，我的毛毛他还在，他还活着喽？
　　【沉默。
　　刘奶奶：（焦急地）绣山！我说的是不是呀？
　　杨绣山：（像一张口就会把自己的肠子给吐出来似的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是的，娘！
　　刘奶奶：（绝望地望着前方，略沉默，恨恨地，一字一句地）你，还有那个狼心狗肺的铁蛋，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罪孽深重的人，你们把我的毛毛骗到了悬崖边上，于是你们就拿这个小小的生命来告慰你们死去的亲人，（悲痛欲绝地）于是你们就拿这个小小的生命来祭奠你死去的女儿的亡魂是不是啊？
　　杨绣山：娘！看着他红嘟嘟的小嘴巴不停地呼出热气，看着他那很像咱家小月似的小脸蛋，看着他已经被我握出汗来的小手，和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真的是不忍心下手的呀！我真的是不忍心伸出（颤巍巍地缓缓伸出两只粗壮的大手，流着泪水在眼前惊慌地看着，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双手，而是什么可怕的怪兽的爪子似的）……我真的是不忍心伸出这双手的啊！
　　刘奶奶：（因过度悲痛而窒息了一小会，在儿子的焦急的呼唤下，她终于回过气，哭出声音来，同时无限伤心地用右手拍打土炕的边沿）可是，你们毕竟伸出了罪恶的手，你们掐死了他是不是啊？你们掐死了他是不是啊？（痛哭）我的毛毛呀！
　　杨绣山：娘！要是由着铁蛋的性子任意胡来的话，他那个小小的尸体也就不可能是完整的了！
　　【远处随风隐约地传来的似乎是女人的哭声，哭声十分凄凉，令人战栗，但这声音很快又随着风声的消失而消失。
　　杨绣山：（惊奇地侧耳听）什么声音？
　　刘奶奶：（细听）像是什么人在哭泣？
　　杨绣山：（侧耳细听）山风，可能是山风……
　　刘奶奶：（痛苦地拍打炕沿）我的毛毛……
　　杨绣山：（似乎努力想让自己愤怒起来，突然恶狠狠地）可是，他毕竟是头人的儿子，他应当偿还他父亲欠下来的血债，他，也许根本就不应该出生，他，他根本就不应当来到这个阴森森的人间。
　　刘奶奶：所以，你们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们的仇人的儿子，我的毛毛，你女儿的命根子，你的亲外孙！你的亲骨肉啊！
　　杨绣山：（刚才努力鼓舞起来的愤怒仿佛像肥皂泡似的被戳破了，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因为他自欺欺人地为自己开脱，或者说是为自己寻求解脱的理由被他的母亲轻易地粉碎了）娘！（声嘶力竭地）我对不住您老人家，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刘奶奶：（极度伤心地捶床痛哭）绣山啊，绣山，娘跟你说过了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报仇啊！报仇啊！你斗不过头人的！唉！（哭泣）
　　杨绣山：娘！
　　刘奶奶：（语气缓和了一些）你报什么仇啊！这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是头人家的，每一根草木都是头人家的，只要头人想要的东西，什么人敢不给他？
　　杨绣山：（想要阻止刘奶奶继续说下去）娘！
　　【这时，千丈崖处山雾朦胧中，仿佛有一个什么东西坠下悬崖，紧接着，夹杂着隐约的山风的呼啸，隐约地传来了一声模糊的、绝望的呼喊。
　　杨绣山：（仿佛又听见了什么）……好像有人在喊叫（仔细听）……
　　刘奶奶：（努力地听）好像是山谷里传来的。
　　杨绣山：或许是悬崖上起风了……
　　刘奶奶：（忙乱地，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小月！小月呢？小月她去哪里了？我的小月呢？
　　杨绣山：你晕倒的时候她出去了。
　　刘奶奶：小月她去哪里了呢？我的小月她会去哪里呢？她会不会回山庄？她不应该再……
　　杨绣山：我想小月她可能去了千丈崖。
　　刘奶奶：毛毛，毛毛，你刚才说毛毛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绣山：那孩子……
　　刘奶奶：你们把他埋了？埋在千丈崖了？
　　杨绣山：是的，我和铁蛋一起，还给他用石头垒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刘奶奶：你们把孩子埋在了千丈崖上！你们把我的毛毛埋在了乱石丛生的千丈崖了！那里经常有豺狼出没的呀！你还不赶紧去千丈崖，去把孩子带回来。（见杨绣山要出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啊！不不！既然孩子不在了，你怎么还不赶快逃走？快，你带着小月，还有铁蛋，你们赶紧逃走吧！
　　（正在这个时候，铁蛋气喘吁吁地跑上场并焦急地敲门）
　　刘奶奶：是小月吗？是小月她回来了吗？你们马上逃走，你们马上逃到山外面去！（敲门声又起）是的，本来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我的小月送给头人！绣山，你带着小月快快地逃走吧！你们逃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杨绣山：娘！那你怎么办？
　　刘奶奶：（生气地）你真是个傻子呀！你怎么这么傻呀！娘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哪里需要你们这样替我操心哪！只要你跟小月逃得出头人的魔掌，娘就一切都放心了！你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留在千丈崖，就让我的这把老骨头永远陪伴我的毛毛吧！（哭泣。敲门声又起。擦泪，朝着门）小月！
　　（铁蛋发现门没有关紧，直接用力推门进来了，而且这一推仿佛把门都要推倒了）
　　杨绣山：娘！是铁蛋！
　　刘奶奶：（仍然麻木地望着前方）是铁蛋？
　　铁 蛋：（身后背着弓，弓上悬挂着一只野兔。慌张地进门，之后便仿佛杨绣山和刘奶奶都不存在似的来回在屋子里面魂不守舍地走来走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绣山：铁蛋你怎么了？
　　铁 蛋：（忽然意识到有人在等着他说话似的立即取下野兔放下铁弓，同时喘着粗气慌张、疑惑地）杨叔，奶奶，刚才好奇怪呀！我好像遇见……我好像遇见……
　　刘奶奶：遇见什么？
　　铁 蛋：我好像遇见……
　　杨绣山：好好说话，你到底遇见什么了？
　　铁 蛋：（略镇静）我从家里取来了野兔，刚刚回到了你家附近，远远就看见有两个人在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像是头人的狗腿子在盯梢什么人。一看见我，那俩家伙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正在我疑惑之时，一个女人突然从你家后院跑出来，特别让我奇怪的是，那个女人的身影，怎么那么像小月呀！于是我就跟了过去。
　　杨绣山：快告诉我们那女孩去了哪里？
　　铁 蛋：只见那女孩奔到了悬崖顶上，她失魂落魄的四下张望了一遍，仿佛是在寻找自己丢失了的魂魄似的，然后，她就……（瞪大眼睛看着杨绣山）
　　杨绣山：她就怎么了？
　　铁 蛋：他就走向了我们下午堆的那个石头堆子（立即不安地看看刘奶奶）……
　　杨绣山：（本能地压低声音）你就有啥说啥吧！
　　铁 蛋：（也略压低声音）她用手扒开了石头堆子，从里面抱起来那个孩子，然后就天塌了似的痛哭了起来……
　　刘奶奶：我那可怜毛毛！我的心肝心头肉啊！你们还不快点去把他带回家呀！（哭泣）
　　铁 蛋：（莫名其妙地分别看了看刘奶奶和杨绣山，继续说）那女人哭得越来越惨，唉，哭得我的心脏都快要碎了！我躲在旁边仔细地这么一瞧，哎呀！真的是非常非常奇怪呀！那个女人怎么这么像……她怎么会这么像小月呀？虽然千丈崖上的雾气越来越重，但我越看她越像小月。（刘奶奶与杨绣山惊讶地对视了一下，又紧张地看着铁蛋）
　　刘奶奶：（忽然地）我的小月，我的毛毛，我的小月！
　　铁 蛋：（困惑地）杨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毛毛，奶奶说的毛毛又究竟是谁呀？
　　杨绣山：（扶住刘奶奶）娘！不要着急！铁蛋，那后来呢？
　　铁 蛋：（困惑且固执、不服地）杨叔，假如你也像我一样亲眼看见了那女人的身影，你也一定会以为，你也一定会以为那就是小月；你也一定会以为，你也一定会以为小月她还活着的。我只是感到奇怪，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怀抱着那个孩子哭泣。
　　杨绣山：（无奈且焦急地）铁蛋！我问的是，那女的后来怎么样了？
　　铁 蛋：我想，如果她不是小月本人，那也一定是小月的冤魂！我当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点也不害怕，我想，假如她真的是小月的冤魂，她也一定不会用一张可怕的（杨绣山与刘奶奶紧张地望着铁蛋，仿佛担心他说出什么）……可怕的……可怕的鬼脸来吓唬我的（刘奶奶恐怖地颤抖着瘫了一下，杨绣山慌忙扶持她）。嗯！即使她吓唬我，我也不怕，她的眼睛一定还像以前那样地可爱！她的脸蛋一定还像过去一样，一定还像过去那样洁白，就像千丈崖上面的月亮一样！
　　刘奶奶：（哭泣）铁蛋，我的小月她后来究竟去哪里了……
　　铁 蛋：（顽强地想抑制住哭泣，但还是落了几滴泪）小月？奶奶你说她真的会是小月？哦！是的，不管小月她是活是死，我想我总算是又见到她了。我当时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牵引着似的不知不觉地向她走去，而她也发现了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更加感到奇怪了，她看见了我之后，反而非常惊恐地向悬崖最顶端退去，好像她害怕我，好像她一定要躲开我似的！我叫她小心，没想到她反而一纵身（杨绣山和刘奶奶惊恐地看着铁蛋，他们仿佛在担心铁蛋会继续说下去。铁蛋也被这种眼神震慑住了，所以略微停顿）……她反而一个纵身……就抱着那孩子跳了下去！跳下了深不见底的千丈崖！（杨绣山和刘奶奶同时面色如同死灰，露出绝望的神色。铁蛋也垂下了头）
　　杨绣山：女儿……
　　铁 蛋：（自言自语地）唉！如果真的是小月，她是不会躲着我的呀？不论是活是死，她都不应该躲着我的呀？她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她为什么要抱着那个孩子呢？这到底会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刘奶奶：（失神地沉默了一会，突然爆发似的）小月！我的苦命的孩子！我的小月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我的小月！我的小月！（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上）
　　铁 蛋：奶奶，奶奶……（抑制地哭泣）杨叔！（杨绣山则满脸铁青）杨叔，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小月她……
　　【这时，隐约地从山下传来了一模模糊糊的嘈杂的人声，似乎还夹杂着狗的喧吠声。杨绣山侧耳倾听。
　　刘奶奶 （呼吸急促地）你们快逃走吧！快！逃得越远越好！
　　杨绣山：娘！或许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刘奶奶：为什么？
　　杨绣山：铁蛋不是说，刚才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头人应该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了……
　　刘奶奶：是啊！我也一直觉得，觉得有人一直在盯梢我们家小月的一举一动……那你们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逃命去啊……
　　【又随风传来猎狗的吠叫和嘈杂的人声，声音显然是更加清晰了。
　　杨绣山：头人来了……
　　铁 蛋：来找他的死儿子！
　　杨绣山：他们一定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铁 蛋：知道了更好！真想让他亲眼瞧瞧，亲眼瞧瞧他那死儿子的可爱的小脸蛋……
　　杨绣山：（阻止的语气）铁蛋……（喃喃自语地）那也是小月的孩子，我的亲外孙呀！
　　铁 蛋：（迷茫地）杨叔，你在说什么呀？小月她不是……小月她……
　　杨绣山：头人真的快要到了……
　　铁 蛋：着火了！
　　【不知何时，茅屋已经从外面烧起来了。正在这个时候，几支火箭射落在屋内。火势很快，杨绣山抱起母亲往屋外撤。屋子突然塌下来了……
　　幕落
　　
　　第三幕 星月坠落
　　场景：杨绣山家院子。
　　幕启
　　【约略可见杨绣山家几乎烧成灰烬还在冒烟的茅屋局部。屋子塌落。奔向千丈崖的山路已经清晰可见。舞台后方背景深处清晰可见千丈崖阴暗的轮廓。刘奶奶身上盖着旧被单，她显然已经死了。杨绣山也受了伤。一群似人似鬼似兽的身影“呼哧呼哧”地围拢了过来，他们与杨绣山、铁蛋对峙着。头人的人或许看不见全身与容貌，不过他们不时发出鬼哭狼嚎的怪叫。
　　【“嗖嗖嗖”的几声，数道寒光闪过，几支冷箭射在篱笆上。
　　铁 蛋：（突然怒目圆睁）跟这帮王八蛋拼了也值了！
　　杨绣山：（痛苦地摇头）铁蛋，听叔叔的话，你若能闯出去，你一定要逃走！你一定要活下去！
　　铁 蛋：杨叔！那你呢？
　　【“嗖嗖嗖”的几声，数道寒光闪过，几支冷箭射在杨绣山面前。
　　杨绣山：千万别管我！（喃喃地自言自语）我要逃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默默地，十分果断、沉着地提起钢刀，对准自己的胸腹部，“噗”的一声扎了进去）
　　画外音：（魔鬼似的得意的声音）你不是要把你那把钢刀插进我的胸膛吗？
　　【爪牙们鬼哭狼嚎似的嬉笑。
　　杨绣山：（艰难地）铁蛋！一定要闯出去……闯出一条生路！
　　铁 蛋：杨叔，你不要死啊！杨叔！杨叔！……
　　【“嗖嗖嗖”的几声，数道寒光闪过，几支冷箭射在铁蛋面前。
　　杨绣山：快逃……一定要为我们活下去！
　　【“嗖嗖嗖”的几声，阵阵寒光闪过，又是一批冷箭示威似的整齐地射在杨绣山与铁蛋周围。
　　铁 蛋：杨叔！现在，你一定要明白地告诉我，五年前，小月她五年前确实没有死吗？刚才那抱着小孩跳下千丈崖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小月的鬼魂，她就是小月？她就是杨小月吗？……是不是啊？杨叔，你现在一定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杨绣山似乎要紧紧握住铁蛋的手，嘴唇颤抖着仿佛要说什么，然后，他的头突然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一直握着钢刀的双手也忽然松开，身体像塌方似的松垮了下来。同时，头人的犬吠声，爪牙的脚步声、呼叫声越来越近了。
　　画外音：（魔鬼似的得意的声音）还是让我告诉你吧，杨小月她早就是头人的女人了！她生是头人的人，死是头人的鬼！
　　【爪牙们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嬉笑，而且纷纷重复着头人的话语：“呵呵！对对对！生是头人的人，死是头人的鬼！”。
　　铁 蛋：（几乎与杨绣山的头突然耷拉下来同时地，铁蛋的头猛然抬起，他仿佛明白了一切，傻傻地望着前方，随着他头的缓缓地转向舞台背景处千丈崖的方向，身体也随即转向舞台背景方向。与此同时，他的手缓缓放下杨绣山的遗体，整个动作就像机器人一样，就仿佛千丈崖顶上的月亮在呼唤他似的，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似的。他的嘴巴里还轻声地言语着）小月她真的没有死，小月她一直还活着……
　　【一支箭扎进他的左腿，他忍痛拔去箭，脚步不稳地向千丈崖的方向走去）小月，小月，小月她是永远不会死的……
　　铁 蛋：小月，小月……（又一支箭射中铁蛋的后背，他踉跄地走近篱笆墙后门框，嘴巴里面仍然在呼喊着小月的名字。此刻，他与千丈崖的崖顶以及崖顶上头的明月成为一条直线）小月！我的小月……
　　头 人：（魔鬼似的得意的声音）你不是说要把利箭射进我的喉咙吗？
　　铁 蛋：小月，小月，小月永远活在月亮上面……（忽然，他嗓子极度地嘶哑了，他没有能够再喊叫出小月的名字，而是发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奇特的声音，就像野狼的嚎叫一样，然后便痛苦地扑在了篱笆墙上，显然有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咽喉。紧接着，他的身体缓缓地从篱笆墙上滑落下来，左手还松软地停留在篱笆门框上，右手则向千丈崖的方向挣扎着伸展大约十几秒钟，仿佛是要竭尽全力地从千丈崖的上空把月亮给揽住似的。终于，他伸出的右手突然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身体便再也不能动弹了。一阵箭雨射遍铁蛋全身）
　　【此时，鬼哭狼嚎似的嘈杂声幽灵般地消失了，整个舞台上突然异样地寂静，一切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月亮已经高挂在千丈崖的最顶端，人们似乎必须仰视它了。月亮也更加异常地明朗皎洁，银色的月光仿佛给山冈铺撒了一层冷冷的白霜，又仿佛是下了大暴雪一般，千丈崖上的雾气仿佛也因此消散了，悬崖的轮廓终于清晰了起来。这就像是在太阳系之外的别的什么星球上似的，富有神秘感，猛一看很美。可是，这种很美的感觉很快就会被一种凄怆感觉所代替，就如同把一颗跳动着的热乎乎的心脏忽然投入到刺骨的冰水里一样。这主要是因为，月亮虽然很明亮，但是它却如同冰球一样地让人感觉寒冷，月光当然也就是冷冰冰的了。这时的月亮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冻疼人的眼睛；这时的月光仿佛只要投射到人的手指上就可以把人的手指冻伤。铁蛋遗体上的箭羽在这异样的月光之下如同狼毫一般。
　　【从舞台左侧的山洼低处传来一声狼嚎，嚎声低沉而苍凉。此刻，漫天的寒星冒着白烟似的寒气，隐隐约约，忽明忽暗，纷纷冉冉地坠落。这寒星的坠落让人感觉仿佛是狼的嚎叫的结果。
　　【从舞台右侧山坡间又传来一声狼嚎，嚎声在空旷的山坡间回荡了大约十几秒钟。与之同时，月亮开始像干涸的土地一样地碎裂出一条条的裂纹，形成了一个满是裂纹的一轮圆月，还冒着白烟似的寒气。值得注意的是，这月亮的碎裂仿佛也是因为野狼的嚎叫而引起的似的。
　　【随后，原本时断时续地冒着如同烟云一般的雾水之气的千丈崖处隐约地现出一头巨狼（身后隐隐约约或许还跟着数头）的靛青色的身影，它缓缓地走向绝壁处的悬崖顶端，它望着正在头顶上的冰冷的、圆鼓鼓的明月，昂首发出了一声嚎叫。嚎声已经演变成为无限绝望的哀鸣，凄厉得让人仿佛觉得心尖上正在沥血。值得注意的是，这最后的哀鸣，他所引起的仿佛不仅仅只是声音在整个舞台演出空间的回荡，而是仿佛引发了某种共鸣，仿佛有无数的野狼在这寒冷的荒山之中呼应着这无限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冒着白烟似的寒气的龟裂的月亮开始剥落或者崩离，其碎片冉冉地纷纷下坠，在大约几十秒钟之内，整个月亮的碎片陆续落入深不见底的千丈崖，星星也坠落完毕，舞台上因此变得一片漆黑。还想要强调的是，这月亮的碎裂、下坠也同样地仿佛是因为野狼的哀鸣而引起的似的。这狼的哀鸣久久地回荡在山谷中，回荡在舞台上，回荡在整个剧场里，悠长，悠长。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