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  新闻报道  方天明

　　何平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你个娘稀屁，不做拉倒！”
　　朱珍萍重重跺脚，不甘示弱：“变态，找你们领导！”
　　何平平咆哮如雷，挥挥右手：“去啊，老子等着啦！”
　　朱珍萍冲出广告部，在大厅走廊上大声嚷嚷：“你们欺诈客户商家，误导消费者，我要到工商局告你们……”
　　
　　25、方天明办公室，日，内
　　方天明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正想出去劝阻，看到路经门口的朱珍萍身影，便朝她喊：“哎，这位女同志，来、来。”
　　朱珍萍侧脸看见方天明向她招手，于是情绪稍安地走进办公室。
　　方天明微笑地指着桌前的椅子：“坐，有话慢慢说。”
　　方天明与朱珍萍相互交换名片后，朱珍萍瞅他一眼：“方总，都说名师出高徒，今天我在报社算是见识了，‘上帝’到了贵报就成了乞丐。”
　　方天明：“朱经理，不好意思，刚才若有同志出口不逊，我向您表示歉意，还请多多包涵。”
　　朱珍萍：“看来，方总是明理之人，退款之事如何处理？”
　　方天明反问：“你说呢？”
　　朱珍萍：“撤销合同，春秋公司也是出于无奈，房地产商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方天明：“其实，媒体与文化中介公司都有生存的难言之隐。当然喽，你们有权力撤销广告，但我想说的是，周报虽小，也得依法依规办事，对吧？”
　　朱珍萍神情紧张，频频点头：“是、是，这我清楚，所以恳请总编大人，手下留情，看在春秋小公司……”她边说边从挎包内拿出一个装满钱的信封袋，压在广告合同书上，缓缓地推到方天明的眼前。此景，恰好被路过门口的秦森看到。
　　方天明愣了愣，伸手把信封袋推了回去：“朱经理，请自重。”说完，他拿起钢笔，在合同书上签下：收取违约金，撤销广告发布。
　　朱珍萍接过合同书一看，脸上堆满委屈、苦涩的表情。
　　
　　26、报社走廊楼梯口，日，内
　　何平平在报社后门的走廊楼梯口吸烟，以缓解刚才争吵的满腔怒气，拿烟的手指都在颤抖。此时，秦森悄然地走到他的身边，假惺惺地又为他递上一支烟。
　　何平平：“这娘们儿，可恶！”
　　秦森拍拍他的肩头：“何老弟，好男不与女斗，还是悠着一点吧。人家可有领导艺术了，两下子就搞定那泼妇，得了便宜又买乖。”
　　何平平疑惑地望着他：“你说方总吃回扣？”
　　秦森：“哎，何主任，我可没那么说噢。”
　　何平平一甩手，把没吸完的半截烟用脚尖狠狠地拧成碎末。
　　
　　27、江滨大厦大堂，日，内
　　一脸沮丧的朱珍萍下了电梯，穿过江滨大厦的大堂，突然发现进门回报社的薜凌、章紫微，兴奋地大喊：“薜凌！”
　　薜凌望着眼前这位似曾相识的女子，一时记不起，摸摸额头：“你是……”
　　朱珍萍：“真是贵人多忘事，小时候经常唱歌……”
　　薜凌恍然大悟：“对、对，小学能歌善舞的文体委员，朱——珍——萍！”
　　朱珍萍：“哈哈，记得就好。十几年没见了，薜班长目前在哪儿高就？”
　　薜凌：“楼上，环境周报呗。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章紫微记者。”
　　朱珍萍伸手想与章紫微握手，章紫微却不爽地侧过脸回避。薜凌立即掏出名片递给朱珍萍，风趣地问：“朱委员在哪个歌舞剧院当主角呀？”
　　朱珍萍也掏出名片递给薜凌，然后扭头就走，走几步又回眸一笑：“薜主任，后面联系我哦。”
　　薜凌向拐出大堂的朱珍萍挥挥手，身旁的章紫微瞪一眼他，学着朱珍萍有点嗲声嗲气的腔调：“薜主任，我好心动，后面联系我哦。肉——麻！”
　　薜凌忍不住笑笑：“哟，大记者成了大醋坛啦。”
　　“讨厌！”章紫微气咻咻地骂一句，撇下他独自朝电梯方向跑去。
　　薜凌紧随其后：“哎，别生气，等等我……”
　　
　　28、方天明办公室，日，内
　　何平平向方天明汇报广告工作，试探道：“方总，不好意思，刚才影响大家的情绪。您搞定就好。”
　　方天明：“何主任，我们对新老客户都要以诚相待，今天发生的事下不为例。”
　　“是、是，我也是为报社无米下锅焦急。广告部距离完成今年上半年的任务，就差这20万。” 何平平边说边把一份草拟好的广告合同书递给方天明：“但天无绝伦之路，刚才又有一条大鱼上钩啦。”
　　方天明翻阅后，用笔敲敲桌面：“这种癌症、性病广告，没经过工商部门审批，又把药效吹得天花乱坠，有欺诈嫌疑，别说给三倍版面价钱，就是一百倍，我们也不能刊发！”
　　何平平忧心忡忡：“方总，可下个月报社几十号人的奖金、福利咋办？”
　　方天明稍沉思后，深深叹息一声：“可媒体人的良心，又该怎么办？”
　　
　　29、崔鑫办公室，日，内
　　薜凌站在崔鑫桌前，装出谦逊诚恳的样子。
　　崔鑫用手搓搓下巴：“检查写了吗？”
　　薜凌：“崔总，昨晚俺闭门思过，可还是没个头绪。我想，这份检查，决不能对领导敷衍了事，应该往灵魂深处挖。”
　　崔鑫口气生硬：“有这样认识就好。不过，你把报评内容搞到什么微博上，有这回事吗？”
　　薜凌惊奇：“冤枉啊、崔总，我微博发的东西，全是谈情说爱的事。不信，您可查呀。”
　　崔鑫半信半疑：“真没有？”
　　薜凌肯定地点点头。
　　崔鑫：“方副找你谈了？”
　　薜凌摇摇头。
　　（闪回）夜色下的西湖公园，柳树枝头上装饰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把湖水照的波光粼粼。众多游客环绕西湖的栈道或漫步或赏景。薜凌和方天明在栈道上前行。
　　方天明：“小薜，海都纸业问题要继续深挖，尽快拿出有分量的稿子。”
　　薜凌：“您放心，我就利用最近停职检查的时间……”（闪回完）
　　薜凌勤快地拿起桌上崔鑫的茶杯加水，巧口如簧：“崔总，我保证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向您交出一份满意的检讨书。”
　　崔鑫摆摆手：“你没双规，走吧、走吧。”
　　
　　30、海都市环保局环境监察处，日，内
　　环保局环境监察处办公室几位工作人员在忙碌，有的看电脑，有的翻资料，有的在与人谈话。
　　薜凌正在与一位工作人员交谈，了解海都纸业公司污染情况。
　　
　　31、方天明家客厅，夜，内
　　方天明妻子李晓楠在房间辅导女儿方晶晶的作业，听到客厅开门锁声，她出来看到推门而入的方天明，便来到厨房端出饭菜。
　　方天明在客厅放下提包，关切询问：“阿楠，晶晶呢？”
　　李晓楠：“做作业。”
　　方天明走到饭厅，拿起碗筷就吃，边吃边说：“晶晶你就多费点心思。”
　　李晓楠为他挟菜，嘴里却在埋怨嘟嚷：“你每天就不能准点回家吗？”
　　方天明：“单位事太多。”
　　李晓楠：“人说九副不如一正，我看你少管得罪人的事，做些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对了，你不是说最近在考虑写一本什么专业书，有眉目了吗？”
　　方天明放下碗筷，叹息：“嗨，理想与现实有差距，问题思考越多，心里就越纠结。”
　　李晓楠：“纠什么结呀？”
　　方天明：“报刊社要转制改企了。”
　　李晓楠惊呼：“啊，事业变企业，那你今后咋办？！”
　　方天明忧虑地摇摇头。
　　
　　32、蛋糕店，夜，外
　　繁华街道旁的一家蛋糕店，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一位女营业员把扎好的一个大蛋糕盒交给了柜台前的薜凌。薜凌左手拎着蛋糕盒，右手拿着鲜花，走到路边等候的士。
　　一辆银灰色小轿车突然“嗖”地停在他跟前，车窗玻璃缓缓下降，薜凌低头望去，发现驾车人是朱珍萍。
　　朱珍萍热情地招手：“大记者，送你一程，上车吧。”
　　薜凌无法拒绝她的盛情，只好上前拉门钻进车后座。
　　
　　33、海都城区路上，夜，外
　　朱珍萍驾车在行驶，用眼瞄一眼后视镜：“看来老同学日里万机，连打电话给我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呀？”
　　薜凌：“最近……嗨，一言难尽。”
　　朱珍萍：“听你口气，好像在报社不得志。”
　　薜凌：“没有啦。就是不习惯复杂的人际关系。”
　　朱珍萍：“是呀，事业单位像机关，工作好坏看人脉。企业就不一样了，没有闲人理睬你。对喽，春秋文化公司文字策划正缺人，你不妨来兼职，既换换环境，又能帮帮我，还随便赚点外块。意下如何？”
　　薜凌勉强地笑笑：“有这等好事呀。”
　　朱珍萍：“怎么呢，难道还要那位章记者批准不成？”
　　薜凌：“哈哈，你可真逗。”
　　朱珍萍：“看得出，她恋上你了。你呢，却有点自卑。不过，今晚你得好好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表现一下，找回男人的自信。”
　　薜凌：“哇噻，朱珍萍，你不会是福尔摩斯吧。”
　　朱珍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帮不帮我？”
　　薜凌：“好吧，我试试。”
　　朱珍萍：“回答有点勉强。帮人嘛，可要一心一意。”
　　
　　34、章紫微家，夜，内
　　章紫微的父亲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翻阅《海都环境周报》。母亲在厨房炒菜，章紫微一旁忙着端菜。
　　母亲：“这薜凌嘻嘻哈哈的，好像不够稳重。”
　　章紫微：“哎哟、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是顺便请他来和我们一家同乐，又没别的意思。不过等下薜凌来了，你要帮我在老爸跟前撑腰圆场噢。”
　　客厅传来父亲的喊声：“紫微，过来，有话问你。”
　　章紫微转身到客厅，坐在父亲身旁。
　　父亲有些激动地举着报纸：“什么本报记者薜凌，就这种水平呀，连海都纸业事故的主要原因都没说清楚。”
　　章紫微：“嗨，这跟他没关系，报社领导就怕说明白。”
　　父亲：“喔，什么逻辑嘛。”
　　章紫微：“最近安总出差，由崔副总主持工作。这新闻原来一千多字，给他删除得七零八落，所以变成说不清了。”
　　父亲：“哪有这样办报的。我看读者不会关心你们局长到什么东北考察。”
　　章紫微：“哎哟、老爸，你不懂，这叫讲政治。”
　　父亲激动地涨红了脸：“岂有此理。新闻反映老百姓关心的问题，难道就不是讲政治？反映事故的真相，难道有错？！”
　　客厅门铃声突然响起。
　　章紫微起身开门，又惊又喜：“我没跟你说我妈过生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