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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7/8/22
历史
小说
香妃传奇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第一个被拖出人群的是一位慈眉善眼的老人。他抬起右臂,抱在胸前,弯下那并不显得伛偻的腰身,彬彬有礼地向那位军官鞠了一躬,目光从容地落在对方脸上。
那军官沉声喝问道:“请从实回答,香妃在什么地方!”
那老人手臂交叉着抱在胸前,抖动着雪白的山羊胡子,饱含深情,徐徐言道:“香妃与真主,同在我的心中。”
老人言罢,一股浓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身子晃了晃,沉重地倒了下去。这位老人无力保护他所崇敬的香妃,只能把她深深地藏在心里,嚼舌自尽了。
第二个被拖出人群的是一名中年妇女。那军官刚一松手,她便就势扎向一块巨石,声声呼唤着阿依娜的名字,一路啸叫着触岩而死。
第三个被拉出来的少年还未行得几步,已是血流遍体,委地如泥。这位少年,在那名军官的手刚刚抓向自己衣领的同时,便拔出了随身佩带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捅入了自己的腹部。火把映照下的清军们神态各异。有的把头拧向了一边,有的举着火把的手在嗦嗦地打着抖儿,有的流着两行无声的酸泪,有的强行压抑着声息,发出男人们粗重的呜咽,有的却面不改色,像看西洋景一样瞧着热闹。
富德手下那名军官可谓丧心病狂,面对如此惨烈的场面,居然不为所动,倒反激发了潜藏在骨子里的兽性,以十倍的凶狂对这些无辜的生灵展开了血腥屠杀。他命令手下军士,把回人们反剪了双手,结结实实捆绑起来,十人一列,押跪在回众面前施行集体屠杀。
被押出来的回人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个默无声息,始终高昂着头颅从容赴死,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与乞怜。
一批又一批回人,在清军起落有致的刀锋下丧生。被围难民出现了骚动。他们为了维护种族的尊严,怀着对香妃的满腔崇敬,面对着死亡不甘人后,纷纷朝外围拥挤。
刀口开始钝缺,执刀的双手已经开始战抖。
在火光映照下,香妃很远已看清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悲痛欲绝地惊呼一声。“主啊……”
那匹快马驮着香妃,曳着她那凄凛的叫声纵蹄冲向屠场。
香妃扑入了那堆死尸。她大张着口,双目已经失去了神彩,只是抖动着僵滞的手臂,无休无止地翻扒着,摩挲着……
第十三回 喋血大峡谷
乾隆24年6月,左右两路清军,把霍集占残部压缩在通往巴达克部落途中的阿尔楚山。如果能够顺利穿越阿尔楚山,与制下巴达克部酋汇合,壮大实力,以巴达克山为屏障,尚可与清军再作周旋。
霍集占的构想本来不失为一着妙棋,但也是一步险棋,险就险在兆惠一军到达前能不能顺利穿越阿尔楚山。仅差一步之遥,霍集占丧失先机,兵临绝境,被兆惠、富德两路重兵堵截在阿尔楚山大峡谷中。清军踞高临下,一边开枪放箭,一边发动滚木石礌石。回军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只是盲目地往来冲突,自相践踏,一时间狂呼惨叫,死伤累累,全军陷于一片恐怖。
富德忙于指挥战斗,手下军士全部投入了战场,只有二十多名侍卫巡守在香妃身旁。这些侍卫们见猎心喜,大部分把注意力集中在战场上。腾格里与虬髯大汉突入奇来,展开秋风扫落叶般的凌厉攻势,杀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阿尔楚山一役,将成为回疆地面上的最后一战,这一点谁都明白,所以,香妃的去向便成了两个男人关注的焦点。腾格里与那大汉各怀心事,香妃却有自己的想法,她说:“如今,回疆全境的青壮年男子,几乎全都集中在阿尔楚山,如果兆惠失信,富德施虐,这里便会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处。从此以后,那些老弱病残,孤儿寡妇靠谁来侍养?土地靠谁来耕种?回部何日才能人丁重旺,恢复生机?大胡子老伯对阿依娜的大恩大德,现在还不到报答的时候;我与腾格里之间的美满姻缘,就更无从谈起了。今天,我要向兆惠追还信义,向富德讨还公道。只要我的回部兄弟们放下武器,他们就有活下去的权利。”
腾格里想到过与阿依娜再续前缘,但不是现在,他主要想让她远离这场战事,并摆脱虬髯大汉的控制。那大汉听了香妃的话,又一次被深深打动了。在香妃面前,他常常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这两个男人在长期出生入死的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但随时又都在互相提防着。
三人跨上战马,矢石不避,穿越清军阵线,从山势平缓处冲入谷底,立刻引起作战双方的注意。富德透过一筒单眼望远镜,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香妃,心中虽然懊恼,却不得不命令清军停止攻击。
回军兵马总监热孜提及阿布都等数员骁将已经战殁,人马折损近半。霍集占躲进一眼洞穴,抱着被他割断足筋,炙哑嗓子的波罗尼嚎啕大哭。大和卓木老僧入定般紧阖双目,神游物外,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无知无觉。
香妃驱驰座下战马,在腾格里与那大汉的护持下,从峡谷西头跑到东头,又从东方折回西面,注视着遍地狼藉的尸体和抱头鼠窜的回军,凄厉的喊声被马蹄和劲风拖得很长,经久不歇的回音激荡在烟云密布的峡谷上空。“放下武器!兄弟们,你们放下武器—— ”
抵抗显然已经毫无意义。绝望的回兵们听到香妃的喊话,纷纷丢掉了手中的火枪和刀矛。
香妃的喊声传进了霍集占耳朵,他停止了哭泣,眼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桀骜与阴鸷。直到今天,他仍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这个女人。
香妃的喊声一步步挨近了。透过洞口,她马上的身姿清晰可见。就在这时,掩在洞口的灌木中伸出了一枝火枪,乌黑的枪口正冷冷地移向香妃背后。
据守在阿尔楚山大峡谷西面山头上的兆惠一军,在战斗打响以后,对回军的攻击显然有别于东面富德一军。特别是香妃现身以后,曾在黑 水营挨过了三月苦难生涯的军士们,纷纷丢弃了手中刀枪,涌向高处齐声呼喊着阿依娜的名字,眼中充溢着欣喜的泪水,如同遇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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