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第七十二集
　　
　　1，北园，日，外。
　　茂密的竹树丛林中，一株株挺拔而立地摇曳着…
　　李贺三人在柔软绵润的地上走动着。
　　苏俏俏疑惑地：“巴童，这不是北园吗？那少爷要的诗情灵感地方在那里？这不是明着骗人吗？（她向巴童挤了挤眼睛）”
　　巴童：“哎呀，这不是还没到吗？（他会心地笑着）呵呵呵，你丫头片子懂个啥？人家少爷文化人追寻的是精气神神中的灵魂！”
　　李贺四处睃着，大失所望：“老巴，这北园里都是竹枝，有什么好看的？（他冲着苏俏俏一笑）小雀子，那咱回走吧？”
　　苏俏俏挽留着：“少爷，咱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再转转吧？”
　　巴童伸开臂膀拦着：“哎哎？少爷，您不许回去，不许回去！”
　　李贺拧起了通眉：“啧，老巴！你这就不通情理了？本少爷今天没心情，放我回去！啧，啧。”
　　巴童呵呵笑着，仍旧拦着：“哎哎？少爷！我保证您一会就有好心情？呵呵，呵呵，我说的地方还没到呀？（他急着喊）您不是崇拜‘岁寒三友’中的竹子吗？”
　　李贺笑了：“在下是崇拜刚竹、劲松、傲梅，但现在的北园一片萧条，它体现不出刚竹的婀娜身姿？本少爷看了也是白看…”
　　巴童歪着头冷笑：“少爷，这不见得吧？您当初躺在病榻上是怎么赞赏竹子的？啊！原来您是叶公好龙呀？今天见到了真龙了，您却要熊了…”
　　苏俏俏嗔怪着：“巴童，你奴才怎么说话的？你怎么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巴童口吃地：“我…我…”
　　李贺摇着手：“小雀子，让他说下去，我…我听着过瘾。（他叹息着）唉，可惜的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巴童笑容可掬地：“少爷，我知道您今天背运？但是您再往前走两步，巴童我敢保证您能看到那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钟灵毓秀的万千世界。呵呵呵，您的诗书文章的境界就要来了！”
　　
　　2，北园竹林之径，日，外。
　　春雨雾霭中…
　　葱茏的竹树林荫中，有一条蜿蜒之径。
　　春雨打在竹树长叶上，发出了“哒哒”窸窣的响声，它又变成了长长的雨露从竹枝上姗姗地渗落在地上…
　　三人款款地走了过来，他们的眉眼挂着水珠子，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漾着稚气的喜容。
　　苏俏俏用嘴唇吃了一下雨露：“哎呀，少爷！要下雨了？看把您的衣服都弄湿了，咱们还是回家吧？啊！”
　　巴童瞪着苏俏俏：“好你个丫头片子，主子刚有点心情？你又胡咧咧什么呀！”
　　苏俏俏不好意思地：“这…这要下雨了，咱们的衣服都要湿了？少爷的病刚好，奴婢…奴婢怕他身子骨吃不消…”
　　李贺脸上泛着笑容：“小雀子，只要能让我李贺心里有诗情画意，我是什么样的苦头都愿吃的。呵呵，再说本少爷也不是糖人捏的？”
　　苏俏俏扑哧一笑：“那让主子受苦了！”
　　巴童拭了一下脸上的水露笑着：“嘿嘿嘿，奴才知道主子是宁愿皮肉受苦，也不愿心里失魂落魄？是不是呀主子！”
　　李贺娇羞地笑了：“老巴，你奴才为了在下，也没有少挖空心思呀？”
　　巴童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苏俏俏奚落地：“所以他才叫巴蛔虫呀？”
　　巴童瞪起眼睛：“你？丫头片子！”
　　李贺张着两手：“好啦！好啦！你们两人就不要为在下掐了吧？啊！”
　　三人站在路边一株大竹树下，都在擦着眉眼上的雨水…
　　巴童笑着：“少爷，您有点感觉没有？”
　　李贺笑着：“有点心旷神清的意思。哎？老巴，你说今天这天儿，你说是天刚初晓，还是要晚暮呀？”
　　苏俏俏惊讶地：“哈哈哈，少爷，您过糊涂了吧？现在是正午时辰呀！”
　　巴童挥着手：“小雀子，少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他这是明知故问！哈哈哈，我们的少爷他心里要起灵感了！”
　　苏俏俏：“你怎么知道？”
　　巴童玩笑着：“看你说的？我巴蛔虫这个绰号可不想浪得虚名！”
　　李贺盯着巴童：“大话都让你说了？那你再说说今天的天儿是什么景象！”
　　巴童思衬了一下，脱口而出：“有雨、有雾，又有风…”
　　李贺笑靥如花地：“哈哈，大才呀？（他收敛笑容）还有呢？”
　　巴童抓耳挠腮一阵，他仰起脸陪着笑脸：“嘿嘿嘿，少爷，奴才说不好？不过还…还真想出了这么一句…”
　　李贺和悦的面孔：“说说看？”
　　苏俏俏笑吟吟地：“少爷，上次他在家以岁寒三友为题，胡诌一通，这次他能狗嘴里吐出好象牙来？算啦，免得玷污了主子您的尊耳。”
　　李贺笑着：“小雀子，这人是不断变化的，让他说？”
　　巴童：“呵呵，还是自家的主子疼我？少爷，那咱老巴献丑了！（他一副谄媚的模样）今天吧？这个春雨让我们身临其中，有点…有点‘轻风拂面，细雨沾衣…’”
　　李贺一巴掌拍在巴童的肩膀上：“哈哈哈，老巴，你好文才呀！”
　　苏俏俏一凛。
　　画外音：“巴童这句说的很有文才，想不到一大粗人在文化人身边久了，也能学会些学问？我说这些天他深夜苦读，原来是在长学问。真是看不出呀！”
　　巴童浑身一哆嗦：“少爷，您的大巴掌怎么这么狠呀？奴才快都被您拍成两半了。”
　　李贺大喜着：“在下是太高兴的呀？碰上你这么个知音，这些天的苦恼都一扫而光了。哎？你奴才的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得出这么贴切的文词，连在下时下也想不出呀？”
　　巴童古怪一笑：“我偷少爷的！”
　　李贺点着巴童：“哈哈哈，你偷在下的？屁话！在下这些天为了作诗，把脑袋瓜子都要搞爆了。还说偷我的？有点意思。”
　　巴童扮着鬼脸：“因为我羡慕少爷的诗才，所以…所以奴才觊觎已久…”
　　李贺又把巴掌举了起来：“招打？你奴才糊弄本少爷是不是？在下是那么好骗的！”
　　巴童慌忙躲避着：“哎哎？少爷您这巴掌要是拍下来，那奴才可要死了，死了？”
　　苏俏俏臊红着脸：“少爷，奴婢鼠目寸光，看不起老巴，认为他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想到他…他星夜苦读，还真读出了学问…”
　　李贺眼里闪着泪光：“在下何尝不知道呀？这些老夫人都告诉在下了。老巴为了能让他的主子诗书文章有所长进，硬生生地把自己关在屋里下苦功，把先父书房里的书籍都偷读遍了。唉，在下自愧不如呀！”
　　巴童急着：“主子，您都说这些干什么呀？”
　　李贺擦了一下眼泪，笑着：“巴童，你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呀？涳濛濛一片，怪钟灵毓秀的，让本少爷出来派生灵感。”
　　巴童陪着笑脸：“少爷，嘿哟，看您这话说的！奴才也不是神人，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今天这春雨是碰巧让您赶上了，锦上添花呗。”
　　李贺嗫嚅着：“那你在家时说的仙境就是这里了？”
　　巴童摇着头：“不是，不是！这算什么仙境呢？（他拉着李贺的手臂笑容可掬地）少爷、小雀子！要想看到诗情画意的地方，那就跟我走吧！”
　　
　　3，雨村，日，外。
　　歌声起。
　　春雨淅沥中，竹滴翠露的雾霭中婉约隐现一村瓦楼竹舍；那在微风摇曳的树影中，整个雨村瓦寨处在栉风沐雨中…
　　村民们撑着红色的雨伞在街巷中踯躅而过着。
　　那红色的雨伞就象一团团跳跃着的火焰…
　　
　　4，竹径某处，日，外。
　　李贺倚在一棵竹树躯干上向远处眺望着…
　　巴童用手向前指着：“少爷就是那里？嘿嘿，怎么样！”
　　李贺笑吟吟地：“哎？老巴那是什么地方？倒是让在下心里怦然而动，诗情油然而生。”
　　巴童眉眼都是笑：“少爷，这就是奴才今天要说咱们来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诗情画意的味道。”
　　李贺点着头：“嗯，嗯，不错，不错！虽然没有陶渊明和孟东野所说的仙境飘逸的感觉，倒是有几分象王维老伯《辋川积雨》里的别有一番滋味。呵呵，不瞒你们说，今天在下来对了，那心里的灵感正象连昌河水似地涨起来了…”
　　巴童笑着：“那…，少爷！您想不想作诗？”
　　李贺：“有点。”
　　苏俏俏笑靥如花地：“少爷，你看那红红的雨伞，太好看了！”
　　巴童喜笑着指点：“嘿嘿，万绿丛中点点红…”
　　李贺惊讶地：“你说什么？要抢在下的饭碗呀？”
　　巴童羞涩地：“少爷，奴才哪敢呀？再说我只不过是信口胡诌，这不是诗文呀？”
　　李贺：“在下看有作诗的味道。”
　　苏俏俏不屑地笑着：“少爷，巴童他说的文不对路呀？词不达，意不到。您想呀，这现在是孟春季节，竹树的叶子都是褐黄色的，何来的万绿呀？”
　　李贺思衬了一下，笑着：“小雀子，你不懂。这现在的竹叶是枯黄的不假，但竹树的躯干是碧绿娇翠的，这不能说不是绿吧？再说老巴他也是即兴创作的佳句，呵呵，咱不能吹毛求疵呀？”
　　苏俏俏吐了吐舌头。
　　李贺看着巴童：“巴童，哎？这雨村是什么地方？这里有咱家的佃地吗？”
　　巴童：“启禀少爷，这雨村它是咱昌谷山所辖最远的一个村落，名叫竹园村？啊！啊！这儿原是有咱家的佃地的，只是…只是主子这次大病，老夫人为了给主子养病，就让奴才把这里的田产给变卖了…”
　　李贺一下子流出了眼泪，他拍着脑门：“李贺我败家呀！上次南行游学，变卖了洛阳城的房产，这次大病，又变卖了一次田产？这让在下于心何忍啊！”
　　苏俏俏气恼地看着巴童：“巴童！少爷刚刚有点作诗的心情，你说这些干什么？”
　　巴童陪着笑脸：“嘿嘿嘿，少爷！老夫人说，只要主子能养好病站起来，能作出上好的诗书文章，就能参加河南府试，就能上京赶考，只要能金榜题名，为了老爷生前的国仇家恨。老夫人说，变卖几顷田产，都值得，都值得！”
　　李贺拭了一下眼睛，笑着：“没事，不影响心情。哎？那咱们到雨村去遛遛？”
　　巴童抱抱拳：“呵呵，呵呵，奴才愿为主子效劳，效劳！”
　　李贺、苏俏俏相视一笑：“小雀子，你发现没有？在下这次南地回来，觉着老巴他学会说细话了？啊！哈哈。”
　　苏俏俏嫣然地一笑：“少爷，您是不知道？巴童说少爷要是将来金榜题名了，他还要跟主子到京城里去，所以就先要学会斯文这一套。呵呵，呵呵。”
　　巴童脸一红：“德行！老巴我说过这话吗？”
　　李贺乐呵呵地：“在下他年若是有那一天，老巴、小雀子你们接着侍候本少爷！”
　　三人在竹树林中信步向前走动着…
　　一泓山泉“淙淙”地在山石上往下流淌着。一棵苍劲的老竹树裸露的根节上斜生出三颗两丈多高的新竹，在蔼蔼的雨雾中抽动着。
　　苏俏俏的眼光扫向了半空中的新竹，她惊喜地喊了起来：“少爷，你们快看咱们头顶上那三颗幼竹树？”
　　李贺两人仰起脸看着，眼睛都直了：“哦，呵，还有这样生成的小竹树？”他贪婪的眼神。
　　三棵斜生而长的新竹在半空中旋转着…
　　巴童嬉笑着：“主人，您是不是有点想写诗了？啊！”
　　李贺抓耳挠腮地：“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渴望地要作诗！哈哈哈，在下终于有了作诗的灵感了！（他雀跃起来，旋即又满脸沮丧起来）哎哟，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到那儿去弄笔墨纸砚啊？嘿哟！”
　　苏俏俏笑了起来：“呵呵呵，少爷，您呀不用急？这个奴婢都替您想到了！”（她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只笔毫和小小的墨盒）不过没有纸张，而且这墨汁有点干…”
　　巴童一把抢了过来：“让奴才想想办法！（他打开墨盒用嘴先哈了一下，接着将竹叶上的雨露滴进了墨盒几点，用食指在墨盒里飞快地转动起来…）”
　　苏俏俏凑了过来：“怎么样？”
　　巴童看了一眼：“能凑付着用。”
　　李贺手提着笔毫思衬着，忽又蹙起眉头：“不行，没有纸张呀？”
　　巴童眼睛一亮：“少爷，您在南园时，不是老将诗文写在竹树上吗？我看也写在竹子上得啦，反正是吟竹的诗句。”
　　李贺一拍脑袋：嘿，在下怎忘了？这个办法行。（他旋而又摇头）不行，不行！这竹子皮是光的，根本不上墨，而且天又下着雨，更没有指望了…（愁眉苦脸地）老天爷，我李长吉想作诗书文章就这么难吗？”
　　巴童将手里的墨盒往苏俏俏手里一塞：“拿着！我来想办法！（他走到溪流边上用手拿起了一块尖刃石头）呵呵，用它代替刀子刮竹皮！”
　　李贺吃惊地：“老巴，这个它行吗？”
　　巴童呲牙笑笑：“少爷，奴才说它行它就行！（他用手里的尖刃石块在一棵翠绿的竹树上起劲地擦划起来…）”
　　那棵碧绿的竹树上的青皮便被刮成了一片乳白色…
　　苏俏俏笑着：“想不到巴童还真有两下子呀？哈！”
　　巴童顽皮地面孔：“小雀子，这回你可知道咱老巴可不是牛皮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