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苏俏俏娇嗔地：“哎呀，说你走路胖，你呀还喘上了！”
　　李贺用细毫毛笔在苏俏俏手里的墨盒里点蘸了几下，含着笑赞许着：“呵呵呵，如果老巴要是在大唐的官场上，那一定是能官巧吏？”
　　巴童的脸膛臊红了一下，他谄媚地笑着：“少爷，您请！您请！”
　　李贺提着细毫毛笔看着山泉边半空中那棵老竹树生出的三颗新竹，蹙了一下眉头，便在身前的竹树上纵笔写了下去…
　　画外音：“箨落长竿削玉开，君看母笋是龙材。更容一夜抽千尺，别却池园数寸泥。”
　　巴童看呆了…
　　苏俏俏喊着：“巴童，你个呆子！你没看见少爷都写完了？快刮竹树皮呀！”
　　李贺笑吟吟地站在一边。
　　巴童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少爷好诗哇？哎哎？哎哎？（他抱着尖石在另一棵竹树上快速地刮拉起来…）”
　　那棵竹树上的雨点落了三人一身。
　　竹树上的青皮蓦然被巴童刮成了一片白色。
　　李贺用笔毫在苏俏俏手里的墨盒里蘸了蘸，不加思素地挥毫在竹树上写了起来…
　　苏俏俏轻吟道：“‘斫取青光写楚词，腻香春粉黑离离。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啼千万枝。’嗯，嗯，哎呀！少爷，您这是在写我们此时此刻的情景呀？”
　　李贺回眸一笑。
　　巴童“嚓嚓”地在竹树上刮出了两片白来。他陪着笑脸：“嘿嘿嘿，好诗！少爷，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李贺含情地：“好！看在老巴殷勤的份上，那在下就再来一首？”
　　巴童嬉皮笑脸地：“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李贺擎着笔毫转身在另一棵竹树上龙飞凤舞起来…
　　巴童字正腔圆地吟着：“‘家泉石眼两三茎，晓看阴根紫陌生。今年水曲春沙土，笛管新篁拔玉青。’”
　　李贺将笔毫向空中一抛…
　　笔毫在空中旋转了几下，坠落下来…
　　李贺雀跃起来，伸手接笔在手。
　　苏俏俏天真烂漫地笑着：“好诗！好诗！少爷，您再来一首？”
　　李贺犹豫着：“这个…”
　　巴童瞪着眼睛：“呵呵，你没看咱家主子已经累了吗？”
　　苏俏俏嘟着嘴巴摇动着身子，“少爷，您好偏心吔！巴童让您作，您就作？偏偏奴婢…”
　　李贺拱着双手：“好，好好！那就再来一首？省得人家小雀子说在下偏心了？哈哈哈。”
　　苏俏俏咕嘟着嘴笑：“这还差不多。”
　　李贺将笔毫在苏俏俏手里的墨盒里点了点，思衬了一下，便在竹树上那片白色的地方写了起来…
　　画外音：“古竹老梢惹碧云，茂陵归卧叹清贫。风吹千亩迎雨啸，鸟重一枝入酒樽。”
　　
　　5，烟雨竹林，日，外。
　　烟雨中…
　　三人说笑着冒雨向前走动着，浑身湿淋淋的。
　　李贺用手在脸颊上捋了一把雨水，摊开两手：“哎哎？诸位！你们评评在下留在竹树上的诗文吧？到底怎么样？”
　　苏俏俏雀跃了一下，扑闪着带着雨露的长长睫毛：“哇塞！这诗太神了？少爷您不是在写自己吗？哎哟，您还把自己比作司马相如了！”
　　李贺苦笑一下：“小雀子，难道在下目前的处境不有点太象司马长卿了吗？”
　　苏俏俏嗫嚅着：“这个…这个奴婢说不好…”
　　巴童眯眼笑着：“少爷，今天作诗的灵感来了吧？啊！哈哈。”
　　李贺笑呵呵地：“何止是来了？简直就象…”
　　巴童伸着脖子：“我猜一定象那三棵新竹旁的溪水一样，淙淙而流？”
　　李贺比划着：“噷噷，你奴才简直太小看主子了？我告诉你！在下此时此刻心里的诗书文章灵感，决不下于奔涌澎湃的扬子江、黄河水！”
　　巴童做着鬼脸：“哇塞！少爷这么牛啊？”
　　李贺卖弄着：“噷噷，你奴才知道就好！”
　　巴童嗫嚅着：“少爷，那这么说？今年的河南府试就有望了？”
　　李贺拍拍巴童的肩膀：“巴童，小雀子！我们这些读书人怕就怕是做学问没有灵感？这灵感一旦来了，那诗书文章就会汹涌波涛般地随之而来。我在想啊，此时的李长吉，别说河南府试是难不倒在下，就是明年的上京赶考，在下也是胸竹在心小菜一碟，你们明白吗？”
　　巴童懵懂地：“不明白。（他看着苏俏俏）小雀子，你明白少爷说的话吗？”
　　苏俏俏摇着头：“奴婢不明白…”
　　三人的背影在烟霭的风雨中越走越远…
　　
　　6，李家大屋，日，内。
　　一案的酒筵。
　　郑老夫人和李贺坐在那里，默默无言。
　　小李季颠颠地跑了进来：“嗯，嗯，阿弥，大哥哥！这么多的好吃的呀”
　　李贺眼睛一亮：“哎呀，小季！你的头上的‘总角’那去了？怎么变成了‘飞龙髻’！”
　　小李季爬在酒案边吸溜着鼻子：“明天不是二月二春龙节吗？在下改一下发型。（他小嘴一动一动地）”
　　郑老夫人：“谁替你梳理的？”
　　小李季瞟了一眼：“还有谁？小雀子呗！”
　　郑老夫人笑容可掬地：“哟，我儿倒是俊了几分？呵呵呵，亏得俏丫头能想得出这花样。”
　　李贺揶揄着：“小季呀？你知道不知道，在我们大唐的风俗呀，二月二春龙节这一天都是女娃家梳理这‘飞龙髻’的，那有你这假丫头梳理这发型？你羞死人啦！”
　　小李季歪着头嬉笑：“耶—！在下我管它是啥发型呢？人家小雀子说我梳理女娃的发型更耐看，在下只要看着顺眼就行。嘿嘿嘿，大哥哥，您少说风凉话？噷！”
　　郑老夫人风趣地笑着：“哎？贺儿，你并说？这小季打扮打扮就象一个假丫头，多少有一点妩媚样！”
　　李贺不置可否地笑笑。
　　小李季脸红着：“哎呀，阿弥！您少说两句？没看大哥哥要笑话在下吗？”
　　一个女佣又端来了两样菜肴，在摆放着…
　　郑老夫人睃了一遍，她看着小李季：“哎？小季！那巴童和俏丫头在干啥子哩？今天为你大哥哥贺喜，他们可不能到场！”
　　小李季仰起小脸：“啊！巴童在偏院里为佣工们安排地里的农活？小雀子嘛，她为在下梳理完头，还在大哥哥的屋里扫地哩。”
　　郑老夫人：“去！把他们两人都给老身叫来去！”
　　小李季转身欲去…
　　李贺：“慢！人家巴童现在忙着安排地里活？还是再等等吧！”
　　小李季：“这饭菜都要凉了？（看着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笑着：“等什么？他再忙，也敢不过我儿的贺喜之事？快去，快去！”
　　小李季抱了抱拳：“喔。（跑了出去）”
　　巴童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苏俏俏拉着蹦高高的小李季，旋即跟了进来…
　　巴童、苏俏俏双手抱拳地：“老夫人万福金安！大少爷吉祥安好！”
　　郑老夫人笑靥如花地：“哟，这年不年的，你们还给老身贺什么礼呀？”
　　苏俏俏娇羞地：“今天虽然是为少爷贺喜的，但老夫人福星啊！”
　　郑老夫人灿烂的笑容：“哟，哟，还是老身的小棉袄会说话，让老身心里暖和！”
　　巴童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老夫人！其实我家少爷今天的这两个喜庆？老夫人您老是功不可没的？”
　　郑老夫人一头雾水：“哟，这话如何说起呀？”
　　巴童打趣地笑着：“老夫人，您忘了？没有您在后面坐镇指挥，少爷他岂肯听我们的？也许就…就没有今天的喜庆了…”
　　郑老夫人：“嘿哟，你们奴才是一个比一个能说？（她一拍脑门）对呀！没有老身替你们在后面坐镇，你们八成也降不住这活兽？（开心地笑着）呵呵呵，这么说来，今天老身这陪客也功不可没？”
　　巴童拍着手笑：“那当然！老夫人您老是谁呀？”
　　小李季嘟着嘴巴：“阿弥！这饭菜都凉了？”
　　李贺满脸春风地：“老巴、小雀子！你们今天为本少爷来贺喜？那就坐下咱们喝一觥乐呵乐呵？”
　　苏俏俏急着：“哎呀，少爷！这不可…”
　　巴童笑着：“少爷，这您是知道的？按照大唐礼法，我们这些下人是不能和主人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少爷，您还是…”
　　李贺勃然作色，他将手掌在酒案上一拍：“大唐礼法？难道在下比你们懂得少？好！巴童、小雀子！那你们今天就站着为本少爷贺喜？那你们今天就站着喝酒吃饭？（他别转脸去…）”
　　苏俏俏、巴童脸现窘色。
　　郑老夫人端起酒案上一觥酒喝了下去，红着脸：“小奚子、俏丫头！你家少爷的话听到没有？我们今天来名义上是让你们为贺儿贺喜，实际上就是为了感谢你们！你们虽为奴婢下人，可我们李家上下可不这样看？至少今天不这样看！我们李家只从老爷出家，钰儿远嫁后，贺儿常年不在家，小季还小；老身就是靠二位打点李家上下的。如果没有二位，我老婆子能玩转这个家吗？李贺他这次能站起来吗？如果前两天不是绞尽脑汁冒雨带他出去，追寻诗情画意灵感，他还能写出诗书文章吗？你们是我李家的大功臣，是他李长吉的救命恩公！都坐下，都坐下，都给老身坐下—！”
　　李贺眼里盈满泪水。
　　小李季转动着小脑瓜惊讶地看着众人。
　　苏俏俏向巴童使着眼色：“巴童，你个呆子！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坐下，坐下！（她笑吟吟地挽着郑老夫人的臂膀坐了下来）”
　　巴童羞涩地坐在了李贺的身旁，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少爷，巴童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贺拭去泪水，笑着拍了拍巴童：“这就对啦？你呀也不是跟我一两天了，都别往心里去…”
　　郑老夫人张着两手：“喝酒吃饭，喝酒吃饭！”
　　小李季迫不及待地操起了箸子…
　　巴童提起酒樽为郑老夫人、李贺、苏俏俏和自己的酒觥斟满了酒水，他笑容可掬地端了起来：“呵呵，呵呵，咱巴童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是奴才今天要随便说点祝酒词？一敬老夫人万福金安寿比南山！二敬少爷从病痛中能够站立起来！三敬少爷为了明年上京赶考，今年的河南府试，他能够重新寻找回来诗书文章的灵感！我们为它们干了它！”
　　众人端起酒觥饮了下去…
　　苏俏俏红着脸，轻咳了两声，她提起了酒樽…
　　郑老夫人用手按住了苏俏俏的手臂，笑吟吟地：“行啦！女娃家家的喝什么酒？让巴童意思意思就行了。”
　　苏俏俏笑靥如花地：“老夫人！那怎么行？奴婢还没有为主人贺喜呀！”
　　郑老夫人微笑着：“这里的事，老身当家？我说行就行！”
　　李贺又提起了酒樽…
　　郑老夫人犀利的眼神：“行啦，活兽！刚刚病好，就你那身板，还要喝酒？让老娘为你省省心吧？啊！（她笑嘻嘻地看着众人）吃饭，吃饭！”
　　李贺吐了吐舌头，放下了酒樽。
　　两个女仆用食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面条，她们在每人的面前摆放着…
　　郑老夫人眼里放着光：“哟喝，老龙布蛋来了！”
　　众人搅着碗里的面条，吃起了饭菜…
　　苏俏俏看着郑老夫人，哑声地：“老夫人，什么叫老龙布蛋呀？”
　　郑老夫人扑哧地笑了：“傻丫头，就是我们现在吃的面条啊？”
　　小李季嘟囔着：“阿弥，就是这剥皮的玉黍米加面条呀？一点都不好吃。”
　　李贺瞪了他一眼。
　　郑老夫人：“算你娃子精？这就是老龙布蛋饭，在春龙节的中午饭才吃的。老身通知了厨子今天先做了，就是为了大家尝个鲜。（她哼唱起来）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巴童笑喷出了饭：“老夫人，原来还有这一说啊？”
　　郑老夫人得意地：“呵呵，当年贺儿的祖母就是这样告诉老身的？她说因为二月二正是农作物播种的季节，老百姓们通过各种纪念活动，寄托了祈龙赐福、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强烈愿望。”
　　巴童巴咂着嘴：“老夫人，听说您老年轻时跟着我家老爷走南闯北，那您一定知道，咱们大唐帝国的风俗了，您说这北方和南方过节的名儿，还有在这一天吃的一样不一样？”
　　郑老夫人：“不尽一样。在咱们北方，二月二又叫龙抬头日，也叫春龙节。南方叫踏青节，古称挑菜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