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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集：三苟横尸牢房
　　接第12集《自荐公司书记》
　　画外音：有人说，乡干部“芝麻大点官”，能顶多大用？其实，农村没有这批“芝麻官”，还要大大乱套！因为他们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维护国家、政权和法律的尊严，更能维护地方的稳定。本集就是最好的一例！
　　场：01
　　时：1989年3月某日下午
　　景：外天阴沉沉，倒春寒的大地，刮着嗖嗖北风
　　人：古仕民、夏汉楚、行人等
　　△：古镇乡政府大门，推车走出古与夏……。
　　夏汉楚：古宣委，能跟你在一起共事，是我的幸运啦！
　　古仕民：夏书记，此话怎讲？
　　夏汉楚：你堂堂大办主任请辞，自立军令状，毛遂自荐到公司当总支书记，竟让这破公司起死回生、扭亏为盈了！你是有功之臣，回乡提拔为党委宣传委员，哪个敢不服气！我佩服你的才能和勇气，正好你又包片我这管理区，能跟你多学见识，你说我还不幸运么？
　　古仕民：你不能那样讲，那是我的老领导苟辅仁，遭戝我“干点别的还不行”，人就怕激将，是他把我逼出来的！你这管理区总支书记也不错，而且大有发展潜能！往后我们互相学习吧！
　　场：02
　　时：同日下午
　　景：外古镇乡派出所，门口吵吵嚷嚷，聚集好多人看热闹
　　人：古仕民、夏汉楚、黄所长、张二苟、张四苟、围观群众
　　张二苟：你们执法犯法，我们王刘杨就是不服！
　　△：古夏二人骑车路过，听到这喊声，不觉停下车来……。夏――
　　夏汉楚：古宣委，“我们王刘杨”？好像是我们管理区的人哩，咋这大的胆子，竟敢嚷到派出所门前来，该不会在这儿闹事吧？
　　古仕民：那，那我们先看看去，到底咋回事？如果是闹事，你这管理区总支书记，还得去制止他们哩！
　　△：俩人僻静处停放自行车，悄悄挤进人堆观望。夏对古悄声――
　　夏汉楚：围这么多人？我们先听听议论、牢骚些么事？
　　张二苟：（大吼）黄所长，你有种就出来！张三苟是咋被你们打死的？我们不能就此罢休啊！
　　张四苟：（紧跟附和）我们王刘杨，这回不把事情闹大，冤案不能伸头！我们几千多人的大湾，名人多，够档次的官多，得到你们公安打死人的消息，在外的已经专程赶回十几个打官司，这回公安当官的恐怕不好下台！
　　彪形大汉：（对旁人介绍）刚才说话的那两人，就是死者的本家。听说头一天活人抓进去，第二天就死尸拉出来，这张三苟年纪轻轻、身强力壮，要是公安不打，咋死这快呢？
　　群众甲：听说这家伙参与团伙盗窃，到处割电线，的确可恶，可罪不致死吧!听说是派出所、看守所干警动的手，这不是滥用刑罚、知法犯法吗？
　　△：古把彪形大汉拉过一边――
　　古仕民：这位大哥，这张三苟是谁？哪儿人？你们为咋这儿闹？
　　彪形大汉：张三苟？今年才二十几岁，是王刘杨人。昨天因为偷割电线，被抓进县公安局。今天上午就传出他突然死在看守所的消息。很快传到我们湾，我是他大哥张大苟的朋友，是专程赶来问个明白究竟的……。
　　古仕民：这死者莫不是乡建筑公司老总张大苟的弟弟？
　　彪形大汉：是啊！他弟兄五个，死的是老三！刚才说话是老二、老四！
　　夏汉楚：这消息哪儿来的，可靠吗？不会是谣传吧？
　　群众甲：咋是谣传呢？县公安局我湾有几人，他们内部传的消息还有假？这事如果冇得个说法，我们就组织几千人去县里、省里上访！
　　古仕民：集体上访？干嘛搞得那严重！算了，我们走喏！（把夏一拉，悄语）你看，派出所黄所长出来了，我们走吧，被他看见恐怕不便。
　　△：俩人趁着骚乱悄悄退出来。只听黄所长大声解释――
　　黄所长：（40多岁）哪个说我冇得种？哪个说我不敢出来？真是天大的冤枉！你们不是问张三苟咋死的吗？我可以明白回答你，人被打死是事实，死在看守所号子里也是事实，可为么事把这屎盆子，硬往我们头上扣呢？你们说话无凭无据，完全在这儿瞎胡闹……。
　　场：03
　　时：同日下午
　　景：外街头小店门前，众街民街谈巷议
　　人：古、夏、店老板、众街民
　　古仕民：汉楚，等我买包烟再走！老板，来一包红金龙的！
　　店老板：（边找零边问）古宣委，听说王刘杨偷电线那小伙子，昨天抓进去，就在看守所内打死了，有的说是我们古镇派出所打死的，到底哪个打死的，你看这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事，你当官的不晓得？
　　△：古随之扫视整个街面，见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在议论……。
　　夏汉楚：（插言）你真是个猪脑壳，要是被我们古镇派出所打死的，死人能进县看守所么？
　　店老板：那就是说，人是被打死在县看守所喏！
　　古仕民：那也难说……。
　　店老板：（非常气愤地）那有么难说的！堂堂国家干警，公然执法犯法，如不惩治，还有真正的王法么？
　　古仕民：咋会冇得王法呢？你莫气成这样！
　　店老板：我咋不生气呢？你别看我是生意人，我常看报纸，关心国家大事。你想想，如果干警执法犯法，政府不闻不问，就会丧失民心，一个失去民心的国家，还有希望吗？
　　古仕民：（敬佩地）老板忧国忧民的胸怀，我很佩服，但究竟是哪个打死的？还原因不明。一旦查明，我相信自有公论，而且是国法难容……。
　　△：二人推车离开小店……。
　　场：04
　　时：同日下午
　　景：外乡间公路上
　　人：古、夏、路人
　　夏汉楚：（边走边说）老百姓与派出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究竟谁有理？哪个说得清？看来，只有公安干警说得清。就是说清不是他们，这张三苟的家属和老百姓，是否相信呢？
　　古仕民：看守所是么地方？是监押犯人的地方，不是死人的地方。犯罪嫌疑人暴死看守所，对公安好比“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夏汉楚：这叫“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由不引起老百姓的强大轰动。县公安局、看守所，古镇派出所，对暴死者的死因，如何向死者家属交待？总要有个说法吧？如何善后处理？他们难以自圆其说喏……。
　　古仕民：不过，假如黄所长所言属实，如果借助政府威望，由政府出面帮助他们协调，摆平此事还是有希望的。
　　△：古、夏二人跨上自行车，行驶在去村的路上……。
　　场：05
　　时：3月某日上午
　　景：外古镇乡政府内综治办公室
　　人：古、夏、程华、周晓玉、张秘书、黄所长、胡副局长等
　　△：古走进政府大院……。张大声招呼――
　　张秘书：古宣委，程华书记他们，在二楼综治办等你哩！
　　△：古走进二楼“综合治理办公室”，书记程华、乡长周晓玉、总支夏汉楚、派出所黄所长，县公安局胡副局长在座。古落坐――
　　程华：古宣委，找你来，主要为张三苟死在看守所这事。这事外面谣传很多，对古镇派出所、对县公安局误会蛮大，可事实真相并非如此。晓得真相的只有公安局，看守所……。
　　古仕民：那他们去说清楚不就结了吗？
　　程华：可公安局、派出所又有“瓜田李下”之嫌，“百口难辩”，想说说不清，想道道不白，他们自己去，等于火上浇油，效果适得其反。经我们反复商量，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以党委、政府名义出面协调。可派谁去呢？我们研究过，认为派你最合适！原打算党委、政府、管理区各派一人的，周乡长说她要去（转向周），我看你就不去吧？
　　周晓玉：我等会再发表我的意见！
　　古仕民：（反问）为么事我去就最适合？
　　程华：因为你具备有三条：一是你在这个管理区负总责，是挂片的党委宣传委员，王刘杨是你管理的辖区，干部群众你比较熟悉；二是你曾在“八•一八”刑打中任过法庭审判员，对法律比其他干部要熟；三是你口才好，应变能力强。所以派你去，相信你能完成好这项任务。
　　黄所长：（插话解释）张三苟的尸体，停放在县医院太平间，已经两天了，再不急于处理，恐怕产生负面影响。死者亲属对派出所已有误会，我们派出所又不便出面处理，所以，我们只有求助于党委和政府！
　　古仕民：么误会？连老百姓街谈巷议都说得有鼻子有眼，难道不能给我说说么？难不成你们真有么难言之隐？
　　黄所长：也不是不能说，因为谣传本身就说，是我们派出所、看守所把人打死的，他们本就一肚子的火，还能耐心听我们解释吗？
　　古仕民：（不由苦笑）连你们晓得内情的办案方，都不好解释，我去就能解释？拿么事解释？这不是可笑！当然，我也曾想到过，由党委或政府出面处理这事，是个最好的途径，可想不到党委竟把这活儿，派到我这宣传委员的头上。你们可莫忘了，我只是分管宣传的，不是分管治安民调的！
　　黄所长：程书记刚才不是说了，你具备处理问题的三个有利条件吗？
　　古仕民：（严肃地）你莫给我戴高帽子，我古仕民办事一向实在，而且完全知道这事的轻重、处理问题的关键！可你们所长、局长连真相都不敢告诉我，叫我咋去，这不是糊弄我么！党委、政府能派我的活，是对我的看重，我心领了，但最好是另外派人去？
　　程华：古宣委，摆平这件事，非你莫属!想当初，你在古镇小乡当副乡长为任三年，所有的民事纠纷一经你到场，都一一摆平了。正如你所说，“本辖区内的矛盾绝不上交，上交矛盾是干部无能的表现”。不瞒你说，请你出面，是我直接点的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古仕民：（面带难色）老领导说了，我只好遵命！可这任务我难得完成啊！老话说：“智者避险于无形，明者远见于未萌”！一是我不知暴死内幕，二是群众对此反响强烈。连我也感到，张三苟的死是个谜！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去！舆论哗然，街谈巷议很多，有死者亲属，有局外群众，有乡村干部……。
　　夏汉楚：是的，是我跟古宣委一起听到的！
　　古仕民：不论是哪种舆论，都认为“公安干警脱不了干系”！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晓得内情的不能把我当枪使，要我去摆平这件事可以，但你们公安局必须跟我讲真话，必须说清张三苟横尸囚牢的真相，包括细节，让我心中有底，便于做工作，否则……。
　　胡副局长：（县公安局副局长）古宣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件事，我们公安局既有责任，又冇得责任――有责任的是，张三苟的确是被打死的，也确实是死在囚室里，我们对监狱管理有失察责任；冇得责任的是，我们公安干警根本就冇动他一根毫毛……。
　　旁白：接着，公安局胡副局长把事实真相，从头到尾向在座详尽介绍，回答了古听到的街谈巷议和提出的种种疑问……。古仕民顿感释然。
　　古仕民：胡局长，听完你介绍，我总算放心了！既然派我负责处理此事，我不能心中冇得底，不能为了完成任务去愚弄百姓。再说这个湾是藏龙卧虎之地，我如果糊里糊涂的进湾，最后搞得好进不好出，那才叫有辱党委政府形象，“飞机上失火――丢人又丢机”哩！
　　程华：只要我们干部凭良心办事，不愚弄欺压百姓，是不难摆平的。纵然不明真相的群众，有起哄闹事，甚至对干部无理动粗的行为，我们也应该坦然面对！这次调解难度大，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
　　周晓玉：（插言）我还是去吧！古宣委作为党委代表，我就作为政府代表，这是其一；其二，我是刚下派的干部，就要多多历练，尤其类似这样的风雨世面，难得的一手资料，有利于我们进行农村政策研究。不过，我长期呆在上面机关，处理基层这样的恶性事件肯定冇得经验，所以我即使去，也是听古宣委的，以古宣委的处理意见为主！
　　程华：好，既这样，还有夏，你三人去！记住，以古仕民为主！
　　古仕民：（笑笑）有周乡长去，有政府和管理区撑腰，我胆子更大了！为了维护党的威信，维护公安干警形象，我们就按法律、按政策、按情理，尽心尽力，前往走一趟，争取把不良舆论消除掉，把可能激化的矛盾缓和下来，把张三苟的后事妥善地安排好……。
　　胡副局长：感谢你们为公安局排忧解难，祝你和周乡长马到成功！
　　程华：你能临危受命，知难而进，很好，祝你不负组织重托！
　　古仕民：（跟胡、黄握手）莫怪我刚才言语冲撞二位，我这人办事向来严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综合治理会议结束）
　　场：06
　　时：同日上午
　　景：综合治理办公室，外走廊人：周、古
　　周晓玉：（追上古）你晓得我为么事跟你一起去？愿意我去吗？
　　古仕民：哼！老同学加老恋人，你的心思，我还不晓得？表面看起来理由很充足，是履行乡长责任和政策研究的需要！实际上就是想找理由跟着我！我内心愿意你跟着，可又怕你去冒这个险，你想啊，这类死人翻船的事，人家想躲都来不及，你倒好，却要拼命往前凑，真是个不要命的傻大姐！你以为去好玩啊！我看你现在找个理由不去还来得及……。
　　周晓玉：（盈盈笑道）哈哈！知我者，古仕民也！你在担心我，说明你在乎我，我心领了！明说吧，我就是喜欢跟着你，有你我就安全，跟着你我还能长见识！我是非去不可！（笑着转身走了……。）
　　场：07
　　时：次日上午
　　景：外天阴沉沉，下着大雨，北风呼啸；人：古、周、夏
　　△：古、周、夏三人，从管理区出发前往王刘杨。他们撑着雨伞，顶风冒雨，在泥泞难走的田间小道，一步一滑趔趄前行……。
　　场：08
　　时：当日上午
　　景：内魏支书家
　　人：古、周、夏、魏支书等
　　魏支书：哈哈，看看你们，一个个摔得像泥巴狗子，浑身是泥，罩衣都湿透了，快快脱下来！亏你这城里来的女干部是咋走来的哟！
　　古仕民：唉，不到两公里的路，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
　　△：周脱下罩衣，现出紧身花棉装，发着牢骚――
　　周晓玉：大雨淅淅，滑滑跌跌，才摔成这副样子。我的内衣汗了，外衣湿了，刚才还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连说话也直打哆嗦哩！
　　古仕民：（喘气地）魏支书，我们受党委、政府所托，为张三苟的死而来，准备在你湾开个死者善后协调处理会。你把开会地点，选择在比较适中的村干部家里，通知死者主要亲属、该组组长和全体村干部到会。人数不要多，20人左右，多了七嘴八舌，反影响开会质量和效果。
　　魏支书：好，我这就去安排！
　　古仕民：慢，魏支书，我还想问问，湾里有冇得么新动向？
　　魏支书：有哇！我湾说是杂姓湾，可久居同族，一旦有事，对外可是同心同德！虽说张三苟她妈“惹不起”人气差，可她儿子张大苟却是广结善缘，加上又是乡建筑公司大老板，这回我湾在外够档次的官，听说他家出了事，都赶回来要帮他家打抱不平哩！如果你们摆平不了这事，恐怕会有更大麻烦――有人愿意出钱组织村民集体上访！
　　古仕民：我说周乡长啊，我劝你不来你要来，张大苟你该认识吧？你看他的人气有多旺？他可是我自荐公司书记时的老搭档啊！你看处理这事多棘手，现在问题复杂吧？
　　周晓玉：（语气坚决）来了就来了，有你在，我不后悔！
　　△：魏支书临走时，古又喊住嘱咐――
　　古仕民：你下通知时，要对村干部个别打招呼，人命关天的协调会，村干部都要坚持正确的立场，讲原则，不要为了亲情就瞎掺乎，自始至终都要配合党委政府，做好到会人工作，并随时注意会场动态，不利或干扰协调会的行为，都要及时出面阻止。总之，是站在家族观念，还是坚持党性原则，今天这个关键时刻，也是对你们村干部政治素质的检验！
　　魏支书：好，晓得了！（说完下通知去了）
　　古仕民：（魏走后）周乡长，夏书记，我们要明确此行最终目的，要充分估计协调会形势，下面我们再对每步如何应变，进一步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