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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销  辍学  传销黑幕  传销高管

　　“谢谢李大培夸奖！只是幸运而已。”
　　“今天来的新人是你的同学？他怎么样？”
　　“是的，是我高中同学，我估计他今晚进不了地铺，可能会逃跑。”
　　李丹看着我，忽然笑道：“别担心，把心态放好，只要你问心无愧，别怕他跑不跑！你当时还差点把我打一顿，不是也跑了吗？最后不也回来了吗？没事，我派的是我们寝室最得力的干将韩晓月，她带新人从没有失败过！”
　　“谢谢李大培！”
　　“谢什么，大家都是合作伙伴，这本来就是个合作的行业嘛！好了，你先去和我家经理们打个招呼，谈谈你朋友的情况，这样大家才能更好地给你朋友一个安心的环境。”
　　“嗯，李大培再见！”
　　“再见！”
　　
　　从李丹房间里出来，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我推开男寝的门，只见地铺里都是李丹的下属，没有韩晓月和韦奇的影子。
　　一定是跑了！
　　我跑下楼，拨通了韩晓月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又拨通了书韬的电话。
　　“韦奇跑了？”
　　“是的，领导。”
　　“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李丹，是她家的经理带的，让她处理！”
　　我问书韬，严彦怎么样。
　　书韬说严彦很好，正在地铺里和大家一起玩游戏呢。
　　
　　我将韦奇逃跑的事情在电话里告诉了李丹，李丹让我不要着急，说这是行业规定，让韩晓月跟着就行了，万一不行就只有放弃。
　　我不追行吗？如果韦奇回去，告诉我所有的同学和朋友：区一辰在N城搞“传销”！那时一切就完了。不但我完了，就是严彦想干这个行业也都无法从事。我越想越害怕，甚至后悔当初同时邀约两个人。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后悔都无济于事。我只能一边拨着韩晓月的电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寻找韦奇。
　　
　　韩晓月的电话终于通了，但接电话的不是她本人，是一个带着本地口音的中年男子。是韩晓月把电话丢了？还是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问对方是谁。
　　对方反问我是谁。
　　我问，你在哪儿？
　　他说在某餐馆。
　　
　　情急之中我挂了电话，跑步寻找这个餐馆。
　　我隐约感到韩晓月出事儿了，有几种可能：或韩晓月被韦奇打；或韦奇报了警，警察控制了韩晓月；或者其他。总之，韩晓月一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依中年男子所说，我终于找到了某餐馆。只是餐馆早已打烊了，门紧锁着。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辆拖着灯光的轿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我忽然感到自己被什么包围了，异常阴森。正当我举起电话重拨的时候，膝盖后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随即单膝跪地无法站立，接着又围上来三个人将我的另一只腿踹倒，瞬间雨点般的脚落在我的头上、背上、胸上、腿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蒙了，四个壮汉围攻我一人，根本没有还手的可能，一阵疼痛后我睁开眼睛，忽然发现韦奇站眼前，惊慌地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别打了警察同志，我求你们，别打他了！
　　警察？
　　打我的是警察，韦奇这家伙真报警了！
　　
　　“你替他求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看你活该被骗！”
　　“把他带走，回所里处理。”
　　很快，我被戴上手铐拽上了警车。两辆警车，我和韦奇紧挨着坐在其中一辆的后座上，他头朝向车窗，一路没有看我一眼。
　　
　　警车在一家派出所院里停下，一民警给我打开手铐，将我扭送进一间房子。我忽然瞥见韩晓月，她头发蓬乱站在墙角，似乎在哭。韩晓月是“老员工”了，进派出所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她今天怎么哭了？难道警察也打了她？
　　“怎么了韩经理？警察也打你了？”
　　韩晓月见我问她，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哭什么！哭什么！还不赶紧滚！记住了，回去告诉你们头儿，马上离开我的地盘，否则，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我扶着韩晓月出了派出所。
　　在门口，碰见韦奇正在和一名民警对话：
　　“你们怎么能不管呢？你们还是不是警察！”
　　“什么？老子就是人民警察！可警察不是万能的，全市有多少个搞传销的？难道要老子一个一个送回去？老子是雷锋啊？滚！”
　　“你……”
　　“听见了没有，滚！小小的事情就来找警察，真他妈没出息！”
　　
　　我和韩晓月离开了派出所，我知道，若现在强带韦奇回寝室，他一定还会跑。让他在派出所门口冷静冷静吧，或许，他会自动找回寝室的。韩晓月哭了一路，她始终没有告诉我关于派出所里的事，直到一年后我才知道，在派出所里的那个晚上，曾发生过一件骇人的事件。
　　
　　
　　07冷暖
　　我恨那些寒冷中的温暖，是它，让我的黑梦在取舍之间藕断丝连；我也感谢寒冷中的温暖，因为它，我对善良的感知从未间断。———题记
　　
　　7月10日，午后。
　　韦奇没有回来，电话一直关机。
　　韦奇不在，呆在李丹寝室已经没有必要。脸和腿肿了，李丹带我去一家小诊所买了药，然后骑车送我回书韬寝室。临走，我找到韩晓月，她正躺在女寝的地铺里擦眼泪。
　　“韩经理，对不起，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我没事区经理，你不要自责，带新人是每个经理的职责。是我背运，碰上了一帮禽兽……”
　　看着韩晓月流泪，我很歉疚。
　　韦奇到现在仍没有音讯，严彦不知考察得怎么样，我心乱如麻。身上的伤倒没什么，让我难过的是韦奇，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这份感情真就没了。还有韩晓月，是我连累了她，不知昨晚警察对她做了什么，发生的一切我都不敢想象。
　　“区经理，一定要坚强起来，干行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事倒下。”李丹一边吃力地蹬车一边给我说。
　　“李大培辛苦了，我没事。韩晓月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用问了。”
　　
　　书韬端坐在床沿上等待前来串寝的访客，见我和李丹进来，又见我头上的纱布，慌忙打开他的小房子，示意我们进去说话。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子？”书韬惊讶地看着我和李丹。
　　“夏大培，区经理的朋友昨晚报警了，这是被警察打的。我今天把他送回来，让他休息几天。有些事以后再谈，都三点半了，我得马上回寝室工作！”
　　“好，李大培路上骑车小心，今晚我找你细谈。”
　　
　　“辰辰，你没事吧？痛不痛？”
　　“领导，我没事，严彦怎么样？”
　　“严彦很好，今早听完课后状态好，午饭后林经理带着他去串寝去了，这会儿刚出去。”
　　“领导，严彦见你了吗？什么反应？”
　　“还没见呢，昨晚我进地铺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早晨我起得早，他没看见我。早饭和午饭的时候我没和大家一起吃。我想，还不是见面的时候，等今天下来看情况，选择合适的时间见他。”
　　“嗯，一切听领导安排。”
　　“区经理，估计严彦能考察完行业，你放心养伤吧。你去女寝好好睡一觉，晚上女经理们回来了我再给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每个寝室都有男寝和女寝，每个寝室的男寝大，女寝小，每个寝室领导接待访客的地方都在男寝。因此，每个女寝都兼有两种功能，一是女经理们的卧室；二是本寝室领导的临时办公室。正因为如此，女寝就显得有点特别，即使是本寝室的女经理，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也不能轻易回寝室。
　　书韬有自己的小办公室，所以在这个寝室，女寝只有一种功能，那就是女经理们晚间的卧室。
　　我躺在女寝地铺里，手机放在枕边。
　　我在等待一个电话，来自韦奇的电话。一整天了，韦奇身上没有太多的钱，不知他是否离开了N城。我忽然很担心他，担心他挨饿，担心他睡马路，担心他的安全。如果他一定要走，我会给他车费，送他上车。只要他安全，我想。
　　客厅里不停地传来轻微的走动声，这是前来拜访书韬的外寝室经理们。他们一进门必须换上拖鞋，去厨房里滴一碗水，然后再敲男寝室门。每组人都一样，每天都一样，这是规矩。
　　今天似乎来了很多人，出去一批，又进来一批。书韬讲话的声音很大，我躺在女寝里都能听见。这个网络里，书韬是出了名的“沟通高手”，有很多难缠的新人在拜访了书韬后，都高举拳头喊着要成功。所以，很多寝室领导都愿意把自家的经理派到我们寝室，听书韬讲解行业。
　　透过女寝的窗户，我看见树影来回摆动，天渐渐变得昏暗了，远处不断传来隆隆的雷声。要下暴雨了，不知韦奇在哪里。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开始做梦。
　　我梦见韦奇拿着刀，满大街追我，大喊着要杀我。我使劲跑就是跑不动，韦奇露着狰狞的面孔向我奔来，手中的长刀带着寒光，眼看就要刺中我的后背，这时我看见了萧晓，她站在人群中，冷着面孔看着我被韦奇追杀而无动于衷，“萧晓救我！萧晓救我！……”韦奇的长刀刺进了我的后背，我看见萧晓在狂笑，韦奇在狂笑……
　　
　　我惊醒了，我知道自己没死，额头上一层冷汗。就在我坐起来用手抹汗的一瞬，发现地铺里坐着一个人，是南燕。她低着头，身旁放着一袋苹果和一块面包。
　　“南经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串寝结束了吗？”
　　南燕见我醒来，把苹果和面包递到我手里。
　　“你刚才做梦了。”
　　“嗯，做了个噩梦。”
　　“伤的重不重？还痛吗？”
　　“你怎么知道我伤了？”
　　“全网络的人都知道你被打了！傻啊你，做什么事都一根筋！”
　　南燕的眼睛是湿的，听说她最近邀约不顺利，我于是安慰她道：“南经理，不要着急邀约，你加入行业不久，等心静下来了再邀约，我不也才开始邀约嘛！”
　　“谁着急邀约了？我才没急呢。”南燕背过脸擦了擦眼睛，“把你的袜子脱了，我给你洗洗，我皮箱里有双袜子你换上。”
　　“什么！我穿你的袜子！”
　　“怎么？不能穿啊！”
　　南燕对我的关心让我很感激。她刚来的时候跑了，是我将她“追”了回来，是我带她考察行业的，这里的每个人对带自己考察行业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我想南燕也是。在这个寝室里，除了林雪娟和她是姐妹，我算是她最熟悉的人了。
　　南燕洗完袜子挂在阳台上，出去了。
　　
　　外出串寝的经理都已陆陆续续回来，经理们推开女寝的门慰问我，让我好好养伤，说有大家在，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晚上九点钟，大部分人都回来了，大伙都在男寝里秩序井然地玩游戏。后来林雪娟带着严彦回来了，我听见严彦在客厅里的笑声，心里轻松了许多。
　　
　　外面还在下雨，韦奇，他会在哪里？
　　就在我拿起手机的一瞬，一条短信进来了。
　　“辰辰，我想见你。”
　　是韦奇！是韦奇！
　　“你在哪里？”
　　“楼下。”
　　
　　
　　08雨夜抉择
　　
　　雨后的夜空挂着几颗明亮的星子，忽然想起逝去的纯真。———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