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X-05113】

　　传销  辍学  传销黑幕  传销高管

　　第四编 策马征途 不知冷暖
　　我看见自己高举酒杯，狂笑着向过去告别；我看见自己策马挥鞭，践踏着卑微的曾经；我看见高挂枝头的梦生出了翅膀，我看见布满阴霾的天空，清明得透亮；我看见自己哭了，笑了，我看见世界美了。
　　
　　
　　01天空，翅膀
　　
　　我是一只雏鹰，我要振翅，去触摸那高傲的天空。———题记
　　
　　夏天到了，骄阳似火，N城在烈日的烘烤下愈加显得妖艳妩媚。短裙、豪车、别墅、沙滩，一切都鲜亮无比。老城区破旧的单元楼里，分散着十几个寝室，住着一群群渴望成功的年轻人。身着白色T恤、黑裤子、领带、皮鞋，行走在广场、公园、商场、天桥，三三两两，或高歌，或呐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风一般的影子。
　　火盆般的太阳高悬在N城的上空，却丝毫没有撼动这些年轻人追求成功的信心。热了往身上浇凉水，渴了拧开水龙头猛饮。皮鞋破了，袜子破了，脚肿了，他们依然笑着擦汗，笑着起床。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观念：以勤快为荣，以懒惰为耻；以积极阳光为荣，以消极颓废为耻。
　　他们不上网，不看新闻，不知道国家大事；不喝酒、不浇愁，不知道愁为何物。
　　他们望天空，大喊却不长叹，他们也看落叶，那是季节的轮回，一点也不伤感。
　　他们分散在N城的大街上，分散在这个城市的人群中，没有孤独没有寂寞，他们是一个整体，铁打的整体，有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 成功。
　　这个用“成功”串起来的有“信仰”的人群，看似在城市中凌乱地行走，却是一个凝固的整体，有着超强的行动能力与组织能力，任警察如何殴打，任“这是一帮骗子”这句话如何在市井流串，他们毫不介意，我行我素。
　　
　　返回N城的这段日子，网络发展速度极快，李丹带寝了，带走了自己下面八个人，成为了一名寝室领导，一时间，整个网络一片蓬勃的生机。
　　“区经理，领导叫你！”林雪娟在课堂门外喊我。
　　我快步走出课堂。看见书韬和李丹在聊天。
　　“领导辛苦了，您找我？”我上前和书韬、李丹两位领导握手。
　　“区经理，网络知识你都学会了？”书韬问我。
　　“都学会了，一点不剩！”我肯定地说。
　　“那好，我考考你，你说一下行业的‘四大杀手’”
　　“第一，坚信行业，不讲消极话。第二，预交生活费，每人每天6元。第三，不准谈恋爱。第四，AA制，同事之间不许金钱借贷。”
　　“很好，那么邀约呢？”书韬又问。
　　“邀约，通常是指电话邀约。就是将这个行业用打电话的方式带给自己的亲朋好友，邀约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心态，不能认为自己是在骗亲朋好友，而是给他们一个成功的机会。邀约的具体步骤：首先，列名单，归纳市场。其次，做市场分析，具体到每一个电话怎么打。最后，打电话。”
　　书韬看了看李丹，又看了看我，笑着说：“好，很好！其它知识想必你都学习了，很多东西需要在干行业的过程中实践，比如带新朋友，你要知道新朋友是否认真考察行业，百分之九十九要看带朋友的人如何引导，就像你刚来N城李丹带你考察一样。你能考查清楚并顺利加入行业，很大程度上与李丹的引导有方有关。你目前还不能单独带朋友，先跟一个有经验的经理实习实习，时间长了就可以单独带领了！”
　　我心里明白，书韬在调查我的行业能力。说实在的，看着别人带新人，看着别人的能力一步步提高，我心急如焚。我甚至在心里抱怨书韬为何不给我机会。我放弃了学业，放弃了所有的东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成功，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看着书韬不紧不慢的样子，我心里很是憋屈，他不是倡导每一个人要挑战自己吗？为什么还要让我锻炼锻炼？不行，我要迈出挑战自己的第一步，我知道这种挑战很冒险，新经理带新人的情况网络里很少有，且几乎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领导是很难答应。然而我不相信，我们每天都在说：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既然老经理能做成，我这个新经理差什么？
　　“领导，我想单独带新人！”
　　“你干行业才一个月，竟然敢言带新人？网络里没有先例，不行！”
　　“先例从我开始，如果新朋友考察不清楚行业，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书韬睁大眼睛看着我，愣了半晌忽然说：“好，很好，有魄力！我就等着你这句话，现在就安排给你一个任务，下午四点半，林雪娟的一个朋友就到N城汽车站了，你和林经理去接站，这个新朋友由你来带。还有，吃完午饭后就不去串寝了，在寝室里稍作休息，跟林经理了解清楚这个新朋友的个人资料，做到知己知彼，逐步引导她顺利考查行业！”
　　“领导辛苦了，保证完成任务！”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展翅的雏鹰，终于要触摸天空了。
　　
　　
　　02暗夜出击
　　
　　一个月前，我是这个城市的逃亡者，在我的身后，我假想了许多面目狰狞的追赶者。一个月后，她是逃亡者，我却成了她真正的追赶者。———题记
　　
　　
　　她叫南燕，郑州人，是林雪娟的高中同学，没上过大学，在郑州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形容雅丽，体型姣好。她坐汽车从郑州来N城，听说林雪娟所在的公司需要女司机，她来应聘。
　　
　　“姐，一路辛苦了，我叫区一辰。”我将手伸向她。
　　她将手缩回去，惊恐地看着旁边的林雪娟。
　　“燕儿，别介意，她是我同事区经理。大家都这样称呼的。”林雪娟解释说。
　　与我刚来N城的时候一样，南燕也享受到了与我当初同样的待遇：走大街，吃鸭血粉丝汤，吃馒头。不同的是，她的表现异常地平静，似乎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晚上八点半，我和林雪娟带她进寝室，她不停地扫视那排放在墙角的一双双鞋子和卧室里那片花花绿绿的榻榻米，当我给她打来一盆洗脚水，拿走她袜子的时候，她的脸唰一下红了，站起来从我手里夺走她的袜子，因为我攥的太紧，她没夺去，她跑到林雪娟跟前，似乎要哭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低着头说：“对不起区经理，你太热情了。”
　　我热情吗？也许是。但这是网络规矩。
　　
　　“大家现在好！”我推开卧室门朝里面喊。
　　“好！！！”里面的男女混杂音。
　　“给大家请位美女，大家要不要？”
　　“要！！！”震耳欲聋的声音。
　　“有请我们家美女南燕闪亮登场！”
　　南燕听见里面的声音，往后退了几步，我将她轻轻一推，就进去了。还是我刚来时玩的游戏：碰球、吃西瓜、扑克牌算命，一个比一个精彩。我不时偷偷看她的表情，发现她没有任何的恐惧与扭捏，还不时地大笑，很开朗。
　　
　　我跑进书韬办公室汇报情况。
　　“林经理的朋友现在怎么样？”
　　“领导辛苦了，大家和她正在寝卧里做游戏，目前状态很好，玩得还很开心，不过……？”
　　“不过什么？”
　　“就刚进寝室那会儿有点警惕，这会儿就有点不可思议了，比咱家任何一个经理都放得开，很会玩！”
　　“说说她的情况。”
　　“南燕，河南人郑州人，23岁，父母是农民，，来此之前在郑州市一家酒店当服务员。”
　　“就这些？”书韬瞪着眼问我。
　　“领导辛苦了，就这些！”
　　在书韬面前，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书韬半天不说话，在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看来你对这个朋友知之甚少。好了，你去吧，十二点半准时通知大家休息。还有，这个女孩今晚会逃跑。你一定要记住，只要尽心尽力，新朋友留不住就让她走，千万不能强迫人家。这是网络纪律，我不再重申了。”
　　“领导……”
　　“去吧！”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新朋友还未出现抵触情况，书韬就已经断定她会逃跑，我不相信！
　　十二点半，我传了书韬的休息命令，地铺里马上结束了游戏，女经理们带着南燕回到了女寝。从南燕的表情里，我没看出什么异常。然而书韬居然预言这个女孩子要走，这让我忐忑不安。南燕在想什么？她睡了吗，会逃走吗？不得而知。忐忑归忐忑，倒在榻榻米上，我还是很快入睡了。
　　
　　熟睡中，我被身旁的谭胖子推醒，他说新来的那个女孩跑了。
　　“什么！谁说的？”我以为谭大丰在故意吓唬我。
　　“林经理刚给我电话了，她刚下楼追了出去！”
　　我看着谭胖子半睁不开略带怒气的眼睛，马上确定这事儿是真的。我的手机忘了充电自动关机了。我慌忙穿上衣服跑到楼下，只见林雪娟和南燕站在一个电线杆下，南燕蹲在地上哭，正待我走近的时候，只听 “啪”的一声，南燕打了林雪娟一个耳光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女孩比我刚来的时候还不淡定，居然敢打人。
　　
　　“林经理你回去，我去追她。”
　　“别追了，让她走吧！”林雪娟擦了擦眼泪，扭头上楼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追？容不得考虑，我朝南燕跑了过去，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短跑能力，可在今晚，我却输给了南燕，我从没见过跑得如此快的女孩！好不容易追到相距五十米的距离，一辆出租车过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南燕绝尘而去。
　　彻底没戏了，我气得直跺脚。这么深的夜要再拦一辆车几乎是不可能了。正在我丧气的时候，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这种镜头我只在电影里看过，没想到我此时正在经历。我不知道追上南燕后我说什么，可我觉得必须追，哪怕她听我一句话都行。她现在对我很警惕，即使追上，她也不会听我一句话，甚至可能动手打我，但我必须向她解释。这个“追新人”的做法网络里是禁止的，追了逃跑的新人是要受到惩罚的。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觉得如果不追不解释，就显得太失败，南燕一定是认为林雪娟把她骗了。我得向她解释，至少让她别带着恨回去。否则，林雪娟的邀约市场就会被破坏。
　　
　　前面的车在郊区一家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南燕下车后四周看了看，随即闪进了一家旅馆。我在车里看到了她的一切举动，她似乎没发现我。我也下车了。
　　“随缘旅馆”，我看了看这个破旧的牌子。
　　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进旅馆敲门吧！
　　让她睡觉吧，明天她一定早起退房，到时候再跟她解释也好。让她离开N城的时候少带一点恨，对林雪娟有好处。那我现在怎么办？
　　这个长夜怎么过？
　　开个房间吧？坐完车就剩五块钱，就是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在外面等吧，这是后半夜，正冷。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既经济又不耽搁事。
　　于是，在旅馆对面的马路上，我抱着裸露的胳膊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朝旅馆的窗口张望，南燕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我想给书韬打个电话，免得他们着急，可我的电话没电，也没有公话可打。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两小时……
　　
　　03卑微者的通行证
　　
　　谁都有过青春，有过爱情，那些年轻的过往注定是一场无尽的落寞和伤感。在真切的现实面前，我们只有在仰望天空的瞬间，重温这些逝去的美好。———题记
　　
　　N城的天亮的早，五点钟的时候天太阳就露出了脸。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扫大街的，卖包子的，蹬三轮车的都出来工作了。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我不停地咽口水。入网以来每天只吃两顿饭，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中午的事儿，再加上昨晚几乎没有睡觉，饥饿和困乏早就将我折磨得站立不稳了。最要命的是，身上只有五块钱。
　　
　　五块钱可以买七个包子，五块钱也可以吃五碗阳春面；七个包子只够塞牙缝，而五碗阳春面可以撑破肚子；包子，现在就可以吃，阳春面，还得等一个多小时才开卖。
　　如何决定？包子还是阳春面？
　　吃三碗阳春面吧！剩两块钱可以给领导打个电话，剩下的钱可以急用。
　　
　　我站在马路边上，远远地看着面店老板洗菜、切菜、生火，脑子里不停地想象将要吃面的情形：撬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三分钟吸完三碗，完了得把三碗面汤喝的一滴不剩……
　　正在我满脑子都是面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网络规定：每天只能吃两顿饭，早饭和午饭。一经发现偷吃，要受处分。
　　想到这些，我生硬地收回了张望阳春面的目光。其实，此刻吃饭决不会有人发现，可那样我会看不起自己，别人能忍受，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这是一种耻辱，决不能吃！
　　
　　太阳出来了，有些刺眼。
　　马路边的话吧开门了，我赶紧跑过去拨通了书韬的电话。
　　“区经理你在哪里？”
　　“我在郊区的一家旅馆外面，南燕住在里面。”
　　“网络规矩你难道忘了，赶紧回来！家里几个经理找了你一个晚上，大家都担心你的安全，一个新朋友弄得大家都睡不好觉，你说我们今天还怎么工作？”
　　“领导辛苦了，我再想办法劝劝她，若不行，我中午就回来了！”
　　“区经理，你……”
　　没等书韬说完，我挂了电话。
　　
　　早晨八点，整个城市都醒了。
　　随缘旅馆二楼的窗户依旧紧闭着，一片紫色的窗帘挡住了我所有的猜测，南燕一定还在睡着。五块钱被手心的汗渗透了，纸质本来就很旧，此刻就像在水里浸泡过似的，一触即破，即使拿去买阳春面，估计老板娘也不一定会收。上次吃饭已经是17个小时之前的事儿了，困乏和饥饿使我的意志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阳光越来越强烈了，我黏糊糊的眼睛越闭越小，只剩下一道朦胧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