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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文琮：“赶快回到宾馆吧，马上吃药。”
　　马车终于停到了宾馆门口，文琮和余仁奉搀扶着天佑下了马车进入宾馆，颜得卿提着文件箱。
　　
　　904 海参崴 宾馆 晚 内
　　晚饭后，颜得卿与余仁奉、文琮商量：“我看我们还是劝詹总不要去查看铁路，他的身体可经不住这么冻啊！”
　　三人来到房间，天佑正躺在床上休息。
　　文琮：“父亲，颜老师、余老师说，实地察看铁路我们三人去就行了，你身体确实经受不起这个严寒，你就不要去了。”
　　天佑睁开了眼，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才吃了药已经好多了，我怎么能不去呢？我一定要去的。”
　　余仁奉：“詹总，这里太冷，这来回路上我的脚趾头已经冻了，你们呢？”
　　颜得卿和文琮都点头，都说自己也冻了。
　　余仁奉：“所以詹总你真的不能去。”
　　文琮：“父亲，你就听老师的吧，只要查看了就好，两位老师也是很有经验的，你不去有什么啊？”
　　天佑：“颜工和余工当然有经验，但是我来是做什么的啊？我是带队的，当然什么事我得带头，除非我站不起来了。况且，我不去，外国代表还以为我倚老卖老，这会有损中国中国工程师的形象，所以啊，你们不要劝了，我一定要去的。”
　　余仁奉他们三人互相看看，有点无计可施。
　　余仁奉忽然想起个主意：“詹总，你看那些洋人穿戴全是皮货，我们全都是棉的，御寒能力差远啦。你既然非要去，我建议咱们在这置办皮货穿戴上，至少不至于冻坏了吧？发个报向曹总长请示一下，他一定会同意的。”
　　文琮和颜得卿都赞同说好，说这是詹总户外察看对健康的保证。
　　天佑想了想：“这得花不少钱呢，还是免了吧。”
　　余仁奉：“詹总，军人为国打仗都有装备，我们也是为国办事，在这零下四十多度户外去察看，不装备起来冻坏了怎么办事？况且你是有病之人，你就听我们的吧！”
　　颜得卿：“詹总，仁奉说的对啊，你如果冻病了，不是更大的损失吗？”
　　文琮：“是啊，父亲，你就答应了吧！”
　　天佑还是摇摇头：“不行，不能花这份额外的钱……今天累了，我要休息了。”说着就躺下了。
　　众人看着天佑，只好摇头，颜、余两位工程师叹息着退了出来。
　　
　　905 海参崴 铁路沿线 白（风雪） 外
　　风雪中，天佑拄根棍子在铁路上蹒跚的走着，大家的棉帽、棉衣上落满了雪花，眉毛、胡须，甚至眼睫毛上都结上了冰霜，嘴冻得说话也不利落了，说话得大声呼喊，颜得卿、余仁奉、文琮都拿着记事板夹不时的拿铅笔记录什么，手指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天佑用尽力气：“大家再坚持一下，今天是查看的最后一段了，胜利在望啊！”
　　颜得卿走近天佑，大喊：“詹总，放心，我们全部保证质量！”
　　余仁奉也走过来喊：“詹总，让他们看看中国工程师的效率和质量！”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走，天佑滑了一下，一下子跌倒了，文琮赶紧过来扶住：“父亲，我扶着你走吧！”
　　天佑甩开他的搀扶：“不用，你和他们一起去记录。”
　　天佑踩到一个雪坑里，眼看要跌倒，幸亏最靠近的文琮拉住了。
　　就这样，当他们查看完最后一公里，来到马车旁边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被冰雪包裹起来了，看不出谁是谁。
　　天佑高兴的大喊：“我们完成了！”
　　其他三人伸出手臂高喊：“凯旋而归！”
　　
　　906 汉口 天佑家 晚 内 （梦境）
　　深夜了，菊珍还在椅子上坐着缝补孩子的衣服，实在困了，眼睛不听话的在打架，终于打盹了。
　　（菊珍进入了梦境：）眼前是一间茅草搭起的工棚，芦草做的门大开着，阳光照耀着屋里的土地，天佑躺在绳床上，看一本书太困了已经睡着了，书和手还搭在胸口，旁边是一个从南方带来的摇篮，长女顺容在摇篮里睡得正甜，菊珍在给顺容做小衣裤，不时推一下摇篮，看看女儿，再看看累极了而酣睡的丈夫，脸上浮现着甜蜜的笑容。
　　忽然，跑进来一个年轻工人喊着：“帮工程师，詹工程师！”
　　这一声喊，天佑惊醒了，一下蹦了起来问：“什么事？”
　　小女儿也被惊醒了，大哭起来，菊珍连忙放下针线哄孩子。
　　那个青年工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吓着孩子了！”
　　天佑：“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青工：“詹工程师，实在对不起，三个月你才休息这一天，还被我打搅了，是这样，洋工程师突然有事要离开工地，让我来找你接替他，前面正好遇到了洼地，怎么铺轨詹工得去指导啊。”
　　天佑：“好，走吧。”回头对菊珍道：“菊珍，我去工地了啊！”说着和青年工人风风火火的就跑出去了。
　　菊珍喊着：“天佑，什么时候回来？……”
　　
　　正这时顺香走了进来，听到母亲说梦话，忙拍拍母亲：“娘，做梦想着爹那？”拿了件衣服给母亲盖上：“娘，还是到床上睡吧。”
　　菊珍笑了笑：“是想着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睡着了做梦却想起了三十年前你爹和你姐的事。”
　　顺香笑着：“娘，什么事啊？”
　　菊珍：“那时艰难也有趣的日子。”
　　顺香：“娘，等有空再给我们讲吧，现在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说着搀扶母亲到床上去睡。
　　
　　907 海参崴 宾馆 白 内
　　天佑躺在床上，脸消瘦而苍白，胡子拉渣，颜得卿等三人焦急的站在旁边。有敲门声，原来是技术部主任斯蒂文斯来了，他急步走到床前弯腰道：“詹先生，听说你病倒了，十分着急，特意来看望你。”
　　天佑无力的：“谢谢你，没事，病稍微有些沉重，不会有大碍，略好些我就去参加会议。”
　　斯蒂文斯：“这是你过于劳累和这里的严寒造成的，特别是我很内疚，不应当给你也分配了任务，当时我是怕不给你任务，别的国家有话说，你又是非常自强的人，怎么能受得了别人的非议？所以……这下把你冻病了，太对不起你了！当然，你们的工作十分出色！”
　　天佑微微的笑意：“斯蒂文斯先生，你太客气了，我的病与你毫无关系。至于你分给我们的工作是应当的，我有病也不能特殊啊。”
　　斯蒂文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主要由于你炙热的爱国情怀和有理有据的发言，由于你具有的崇高的国际声誉，经过委员会的反复讨论，最后同意中国在中东铁路沿线有驻军护路权，并且同意聘请中国工程师参加中东铁路的管理！”
　　天佑听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颜得卿等三人则高兴的鼓起掌来。
　　天佑：“谢谢斯蒂文斯先生，这与你能将我的意见带到委员会并为我们中国力陈是分不开的，天佑谢谢你了！”
　　斯蒂文斯：“是你的精神和你的品格感召了我，我还从来没有为外国的利益做过这样的事。”
　　颜得卿等三人再次鼓掌。
　　颜得卿：“斯蒂文斯先生，我们的詹先生这次病得不轻，出现了几种症状，医生建议詹先生立即回国去医治，经过商量，詹先生实在支持不住了才同意我们向国内请示并获得批准，由余先生和詹文琮护送詹先生回国，我留在这里，等待詹先生病情好转返回来或者由政府重新任命正式代表。”
　　斯蒂文斯：“哦，健康要紧，只好这样了，我衷心祝愿詹先生早日康复，能够重返这里，让我们一同来结束这次会议。”
　　天佑强打着精神：“谢谢，我一定争取早日医治好，重新返回参加会议。”
　　斯蒂文斯弯腰和躺着的天佑握手，又与其他人握手，告辞而去。
　　
　　908 汉口 汉粤川铁路公司 饭堂 白 内 （回忆）
　　中午，孙秘书等职员在公司饭堂吃饭，大家打了饭菜坐在长条桌子旁，青年职工甲：“孙秘书，詹总去了些日子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青年乙：“詹总一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没了主心骨，盼望詹总能早日回来呢！”
　　孙秘书：“是啊，我更是没了主心骨，尤其詹总是带病去的，真让我担心啊！”
　　青年甲：“我们都担心着呢！詹总不顾一切坚持要去开会，爱国之心真是我们的表率！”
　　青年乙：“是啊，孙秘书，你是跟着詹总建京张铁路的，给我们讲个詹总的故事呗，我特别神往你们那些精彩的事迹。”
　　孙秘书高兴的：“好吧，我给讲个有趣的也有意义的故事：”
　　（影像：）八达岭山区正值盛夏，工人们在工地刨土、凿石、担水，天佑和工人们一样，穿着小褂，盘着辫子，一身汗水的一起干活，大家忙碌，情绪又热烈
　　忽然从山坡那过来一队背着枪的清兵，往工人这边摇摆着走来。
　　工人甲调侃道：“你们看，这帮当兵的多神气啊，走路都和别人不一样。”
　　工人乙：“是和人不一样，有点和鸭子一样。”说得众人哄笑。
　　那队清兵说着已经走了过来，领兵的小头目看着工人笑，就问：“你们笑什么呢？”
　　工人甲：“没什么，我们笑他不会说话。”说着指着工人乙。
　　工人乙问那个头目：“头领，你们来干嘛来了？你们是巡山的大王？”
　　头目笑道：“算你说对了，你挺会说话的嘛，我们奉巡防营上司之命，前来弹压的。”
　　工人甲问：“弹压什么，什么叫弹压？”
　　天佑挑起了一担土，问道：“我们这里也没有闹乱子，你弹压什么？”
　　头目笑道：“你这个伙计比那个人强，还知道什么叫弹压。我告诉你们吧，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来好好的保护铁路督办詹大人！”
　　他这一句话，让附近的工人都笑弯了腰，头目怒道：“笑什么笑！？你们都没见过詹大人吧？他是诸葛亮在世，关羽再生，智勇双全，当今一杰。”
　　工人们更笑，天佑倒完土返回对头目道：“詹天佑没有你说的那么神，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举起镐刨地。
　　头目认真的：“你懂什么？他能让那带火的妖怪跑起来，还不厉害？”
　　天佑：“不厉害，也不是他让跑的，是那火车烧了煤，自己跑的。”
　　头目：“哎，我说，你怎么贬低詹大人？我正找该弹压的人呢，你是不是算一个？在这攻击詹大人！你是什么人？”
　　工人乙笑着：“詹总，快告诉他你是谁吧，要不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头目：“詹总？你也姓詹？”
　　天佑笑道：“我就是詹天佑，就是你要保护的什么‘詹大人’，可是我很安全，我哪里需要你们保护啊？”
　　头目紧张地：“你就是詹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恕罪！”说着就趴地上磕头。工人们更笑。
　　天佑笑着：“别磕头了，快请起来吧！”
　　头目站了起来：“谢詹大人，大人请吩咐，小的如何保护大人才好？还有，大人怎么夹在工人里面干活？有失身份啊，大人赶紧坐着轿子巡视吧？我给大人开道。”
　　天佑还是笑着道：“我真不用你们保护，更不会坐轿子让你们开道。我们工地上大家都在忙着干活，你们背着枪在这到处游荡反而会弄得人心惶惶，你们愿意留在这，就放下枪和大家一起干活，要是不愿意干活，就回去，你看怎样好？”
　　头目寻思着道：“詹大人，小的们还是寻山去吧，也会保护大人，否则回去我们轻的得挨板子，重的开除卷铺盖走人。”
　　天佑：“好，那你们就巡山去吧，不过可别惊吓着工人们啊！”
　　头目连道：“是，是，是，大人，那小的走了？”
　　天佑笑着：“去吧。”
　　这队清兵狼狈而去，工人们又一次爆发出哄笑。
　　
　　等孙秘书讲完了，不知何时周围围了好多听众，听完了也爆发出哈哈的笑声。
　　
　　909 北京 中华工程师学会的招待所 白 内
　　回到北京，天佑三人又住进了中华工程师学会的招待所，刚安排好不久，天佑刚躺下休息，就听到外面大声嚷嚷：“詹总在哪个房间？想死我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瞎嚷嚷什么？你当这是你家呢？”
　　余仁奉开门迎出去也道：“彭虎，来得挺快啊，在这，快进来！”
　　只见风风火火进来三个人，原来都是天佑的老部下，老朋友邝瑾扬、彭虎和其夫人彩平。
　　天佑也坐了起来，彭虎抢上前来握住天佑的手：“詹总，我的老上司，你怎么病了？你过去身体可是很好的啊！”
　　天佑也高兴但无力的：“彭虎，没事，一点小病，你怎么样？你们好吧？好几个孩子了吧？怎么没带来看看？”
　　彭虎：“也有三个孩子了，我说带个小的来给你看看，彩平不让，说是怕给詹总添麻烦。”
　　彩平虽然已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了，但还是显得年轻漂亮，彩平：“詹总从国外回来当然是很忙的了。詹总，嫂子和孩子们都好吧？”
　　天佑：“虽然你嫂子身体不太好，但孩子们还都好，这不，是我的二儿子文琮，这次照顾我一起去的海参崴，叫叔叔。”对文琮道。
　　文琮赶忙对彭虎夫妇：“彭叔叔、婶婶好！”又对邝瑾扬道：“邝叔叔好！”
　　邝瑾扬这才有空说话：“好，好！你也是留美的，学校和专业都和你父亲一样，好好干，将来子承父业。”
　　文琮：“是，侄子记住叔叔教诲。”
　　彩平问天佑：“詹总，自从翠花离开那个山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你后来见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