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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老  互助  低成本

　　余素凤：这是病，好了就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蔡嫂：自打你出了那档子事，我就时不时来串门，生怕你一个人在家再出事。那天，要是有个人在家，也不至于没人知道！
　　余素凤：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能走能动的在家住不是挺好吗？
　　蔡嫂：现在村里有了养老院，让你这样的人报名，免费居住，多好的事！反正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在家住！
　　余素凤：无论如何不能去，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对我都不赖，我不能让儿女在街里说不起话，你说是不是？
　　蔡嫂：你呀你，我真服你！
　　
　　27．村西养老院门前，日，外
　　夕阳照在树林间，抺上一层朦胧。
　　一张桌子孤单单摆在门前，会计无聊地坐在桌旁。
　　树上的大喇叭还在广播。
　　李清平来到门前，小河赶紧站起来。
　　李清平：没人报名？
　　小河点点头。
　　李清平暗暗握紧拳头，一声不吭，双目紧紧凝视着远方。
　　小河：刚开始，群众看着新鲜，来得人不少，可真到报名时就没有了，到目前为止，一个报名的也没有。
　　李清平凝视着前方，未言语，小河継续说着。
　　小河：按说条件很好，房子免费住，各种设施免费提供，这应该会很吸引人吧，可就是没人报名，你说怪不怪？
　　李清平：唉，老人们就是想不通，多好的事儿……
　　
　　28．村委会书记办公室，日，外
　　李清平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前出神。
　　孙常喜走进来，坐在对面。
　　孙常喜：听说报名不太顺利？
　　李清平：是啊，不太顺利，连一个报名的都没有。想不到这么好的条件，竟无人报名！
　　孙常喜：这很正常。
　　李清平：（诧异）为什么？
　　孙常喜：你想想，条件这么好，老人们为什么不去报名？
　　李清平：老人们就是想不通，怎么能去呢？去了不是让儿女丢人吗？
　　孙常喜：对，不少家庭不是没儿女，而是不在身边。农村不养老人就是不孝，让老人住进幸福院，感觉上是子女拋弃了他们，去了不是让儿女说不起话吗？
　　李清平：这一点倒没想到，只是认为给群众办好事，没想到群众不认帐。子女担心落个不孝的骂名，老人怕给孩子抹黑，当初大家反对的竟成事实！……
　　孙常喜：双委们可没人看你的笑话，倒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
　　李清平：真是这样？
　　孙常喜：这还能有假！老人们有顾虑不去报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失去信心。现在大家都觉得旧观念真得破一破，旧观念不破，还真影响村里的发展。哦，有个事向你汇报，昨天县民政局的同志来，你在养老院，养老院又是第一天报名，所以没有通知你。
　　李清平：民政局来有什么事？
　　孙常喜：也没什么大事。民政局的同志说，听说你们村建成了养老院，特送来床单和被罩表示祝贺，不过最后的话还是挺令人鼓舞的！
　　李清平：他们说了些啥？
　　孙常喜：他们说，县领导认为村里的做法很好，希望把这件事搞成功。他们一直在寻找这方面的典型，现在社会老龄化严重，为应付老龄化希望有所突破。在经济还不发达地区低成本引导农民入养老院，是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希望能为全县趟出一条路子。
　　李清平：看来咱这条路没有错！
　　孙常喜：当然没错。你的提议无意中涉及一个重大的社会问题，我和村委会的同志们都支持你！
　　李清平：好！有领导和同志们的支持，我决不能气馁！……现在房子既然装修了，钱已花了，事情就得办好！召集村干部，从今天起，咱们分头深入到老人家中，一户一户地做工作，彻底打消群众的顾虑，我就不信没有群众报名？
　　孙常喜：这就对了，这才是我们的书记！
　　
　　29．梨花屯刘槐花家，日，内
　　寂静的院落，破旧的房子。
　　刘槐花老婆婆一个人坐在坑上，做着针线。
　　门外隐约传来了声音。
　　李清平：大娘，在家吗？
　　街门虚掩着，李清平和小河走进小院，来到堂屋门前。
　　李清平：大娘！在家吗？
　　屋里有了回音：谁呀？
　　李清平和小河进屋见老婆婆还坐在坑上。
　　小河：李书记来看你来啦？
　　刘槐花：李书记来看我来啦？
　　小河：（大声）是啊！
　　刘槐花：我耳朵不好使，你看我连炕也没下。
　　李清平：不碍事，不碍事。
　　刘槐花：你们找我什么事？
　　李清平：大娘啊，大喇叭广播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刘槐花：知道，知道。好事，好事呀！
　　李清平：好事为啥不去报名？
　　刘槐花：唉，儿子不让去。
　　李清平：为啥不让去？
　　刘槐花：不知道。
　　李清平：你愿意去吗？
　　刘槐花：怎么不愿意去，你都看见了，在家成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清平：上养老院还是不错的，有住的、有用的，花钱还不多。
　　刘槐花：好事是好事，就怕儿女们不同意。
　　李清平：只要你愿意住就行，儿女们的工作由我们来做。
　　小河：奶奶都70多岁，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刘槐花：那有这个命！儿女管着呢，听儿女的吧。
　　李清平：该享清福就享清福，不能亏待自己，前半生都贡献给儿女，后半生享享清福也是应该的。
　　刘槐花：唉……（不再吭声）
　　
　　30．顺子娘家，日，外
　　顺子娘：（唱）……
　　秦香莲抬头来看，
　　金枝玉叶在堂前，
　　头戴一顶翡翠冠，
　　……
　　街门口响起敲门声。
　　顺子娘：谁呀，这么早？门没闩！
　　李清平和小河推门进入小院。
　　李清平：在外面就听见你唱戏的声音了。
　　小河：听到你唱戏的声音，知道你还没走，书记和我就赶过来了。
　　顺子娘：嗳，自已一个人寂寞，消磨时光罢了。
　　顺子娘递过板凳，李清平和小河在院中坐下。
　　小河：既然一个人寂寞，为啥不到养老院去，大家住在一起多好？
　　顺子娘：闺女不让去。再说有儿有女去养老院干什么？
　　李清平：可闺女不在家，儿子种着塑料大棚也顾不上。
　　顺子娘：闺女、儿子虽不在身边，可咱是有女有儿的人，咱不能叫儿女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不是，咱得为儿女想想。
　　李清平：大娘光为儿女着想，就不为自已着想？
　　顺子娘：吃着儿女的用着儿女的，不为儿女着想为谁着想。
　　李清平、小河尽说养老院的好处，顺子娘只是不吭声。
　　李清平：村里现正在报名，给你报个名？
　　顺子娘：我听闺女的，闺女在北京打工，半年才能回来一回。
　　李清平和小河只得告辞，出院，走在街上。
　　李清平：看来问题出在老人身上，根子却在儿女身上，重要的还是做好儿女的思想工作。
　　小河点点头。
　　
　　31．余素凤家，日，内
　　街门虚掩着，李清平推门进入院落。
　　李清平：有人吗，在家吗？
　　余素凤：在，在！（出屋门）来吧，我正和邻居闲聊。
　　众人进入屋内，邻居赶忙站起。
　　余素凤：都坐，都坐。（各自找地方坐下）
　　李清平：大喇叭广播的事都知道了吧？
　　邻居蔡嫂：刚才我还在说，不能光想着儿女，该为自己着想就为自己着想，不能再一个人自己住了。
　　余素凤：儿女们又不是不孝，只是不在身边，不能让别人看儿女的笑话。
　　李清平：我了解你，在村里人缘好，遇事好替孩子们打算，可该替自己考虑的就应该为自己考虑。上次的事多危险！我都听说了，如果身边有个人，也不至于那样。再说现在的养老院也不错，有住的、有吃的、有放的，起码晚上有个人照应，总比一个人住强。
　　余素凤：你说的好是好，可闺女、小子……
　　蔡嫂：要我说，你就住养老院，可不要一个人再住了！
　　李清平：你可以先试试，试住两个月，怎么样？不行你再回来。
　　余素凤不吭声。
　　蔡嫂：就这样！我做主了，给素凤报名！
　　李清平：好！我赞成！
　　余素凤：那 ……就报个名？
　　蔡嫂：这就对啦！
　　李清平内心独白：（露出笑容）终于有人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