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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第三十二集 搬家不怕远征难
　　
　　时间：1971~1972年
　　地点：金村，野鹅滩，北京，三线
　　人物：香柳，66~67岁
　　明珠，41~42岁
　　祁柯，42~43岁
　　汪沁芳，39~40岁
　　陈宇，36~37岁
　　蒋如新，44~45岁
　　罗世贵，43~44岁
　　李嫂，49~50岁
　　晓栋，17~18岁
　　小楣，12~13岁
　　小四儿，17~18岁
　　小五，12~13岁
　　振民，24~25岁
　　俊英，23~24岁
　　俊龙，17~18岁
　　谢老师，31~32岁
　　秀娥，51~52岁
　　俊英娘，50~51岁
　　
　　片头曲：我和祖国一起成长（童声合唱）
　　
　　天上有蓝色的梦想
　　故乡有黑黑的土壤
　　真理的大海在召唤
　　脚下的小路弯又长
　　
　　啊
　　多少次回首
　　多少次展望
　　寻寻觅觅
　　峰回路转
　　心灵啊
　　我该在何处安放
　　
　　啊
　　无数次磨难
　　无数次坚强
　　山重水复
　　柳暗花明
　　祖国啊
　　我和你一起成长
　　
　　字幕：第三十二集（1971~1972）
　　
　　[1]金村，香柳家，香柳在院子里喂鸡，小楣在屋子里专心地纺线，她已经能够动作熟练的纺出均匀的线了。俊英娘端了个碗，碗里放着几个染成红色的点心，来到门口。
　　俊英娘：（把碗递给香柳）王婶儿啊，这是我家俊英订婚做的糯米果子，给小楣尝尝吧。
　　香柳：哟，已经订婚了？我正说去看看俊英呢，她答应嫁给振民了？
　　俊英娘：开始她不愿意，我估计她还是忘不了那个谢老师，想嫁给他，那可不行，我们家怎么也不能和右派结亲啊，那不是黑上加黑了吗。唉，她哭一阵儿，我劝一阵儿，最后啊，好不容易算是点头了。
　　香柳：可惜啊，她和志刚那么好的婚事就这么给吹了。
　　俊英娘：我看呐，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志刚这样的小伙子，有多少出身好的姑娘都愿意嫁给他，我们俊英本来就配不上。再说了，为了俊英和志刚的事儿，我们已经得罪了时主任，如今出了谢老师这档子事儿，人家振民不嫌弃我们，我们还能说什么。
　　
　　[2]冬季的野鹅滩，团部大礼堂，舞台上的横幅是，野鹅滩五七农场野营拉练动员大会。团长走上台讲话。
　　团长：同志们，毛主席最近教导我们，野营拉练好。战争年代，我们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靠小米加步枪和一双过硬的铁脚板，南征北战，打败了有美帝国主义支持，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反动派。今天，我们要发扬人民军队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革命传统，通过野营拉练，苦练打不烂，拖不垮的革命作风。新的世界大战的危险依然存在，我们要全民皆兵，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如果帝修反胆敢侵略我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3]金村小学教室里，谢老师弹起了脚踏风琴，一个男孩子走到风琴前面领唱歌曲，我是贫农的好后代。
　　童声领唱：我是贫农的好后代，
　　毛主席的教导记心怀。
　　
　　[4]金村外，俊英和振民结婚的自行车队在绕村环游。新郎振民披红挂彩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前面走，后座上坐着身穿红衣服，脸上有些脂粉的新娘俊英，后面每辆车都是两个人，一个小伙子骑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吹鼓手，起劲地吹吹打打。
　　童声领唱：（画外）踏着先辈的脚印走，
　　把革命的传统接过来。
　　歌声中，振民志满意得地蹬着自行车，后座上的俊英低着头，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
　　
　　[5]金村小学教室里，孩子们在唱歌。
　　童声合唱：不忘过去的阶级苦，
　　一颗红心永不败。
　　领唱男孩的身后，弹琴的谢老师在歌声中泪流满面。
　　
　　[6]野鹅滩草棚外，明珠把为自己和晓栋野营拉练准备的被子分别放在两张塑料布上，又拿出两根背包带。祁柯在一旁用自己的被子给他们示范了打背包的动作要领，明珠和晓栋开始练习打背包，结果晓栋打得又快又好。明珠叹了口气，不太服输，又有点儿欣慰地望着得意的晓栋。
　　
　　[7]大堤上，红旗招展，野营拉练的队伍背着背包，举着各个连队的旗帜集合出发。晓栋和同学们走在五七学校的红旗下，整齐的队伍旁边，一个领队学生边走边喊着口令。
　　领队学生：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同学们：（大声地）一、二、三、四！
　　领队学生：（唱）我们是革命后一代，（喊）预备——唱！
　　同学们：（唱）我们是革命后一代，
　　懂得幸福从哪里来。
　　没有先辈洒热血，
　　哪有红花遍地开。
　　没有先辈打天下，
　　哪有今天的好时代。
　　不忘先辈创业难，
　　革命的传统我们接下来，
　　不忘先辈创业难，
　　革命的传统接下来，接下来。
　　口令和歌声中，晓栋、武欣玲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烈、激情和坚定的信仰，他们的队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渐渐走远了。
　　
　　[8]拉练路上，筋疲力尽，正在休息的拉练队伍，明珠坐在地上，拿出当干粮的半张烙饼来咬了一口，扭头想找自己的水壶，却没有找见，抬头一看，祁柯正提着几个装满水的军用水壶发给大家。
　　明珠：（接过祁柯递过来的水壶）祁柯，你不累啊，还不快歇会儿，又去帮大家打水。听说前面还要走三十多里路才能到目的地呢，我这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祁柯：（也掏出烙饼来咬了一口）依照我的经验，休息时间越长就越不想动了。不过没关系的，累到一定程度，人就不知道累了，两条腿像是自己上了发条，机械地走就行了。
　　明珠：是吗？我们还算好，只要坚持走上一天就到了目的地了，可晓栋他们要这样走一个月，一共一千多里路呢，说是要来一次真正的千里野营拉练。晓栋身体不结实，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来。
　　祁柯：我看他没问题，别担心他，男孩子嘛，多吃点苦没什么坏处。哎，对了，小楣呢，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金村上学吗？
　　明珠：她来信说是已经小学毕业了，学会纺线了，还想学织布。唉，看来在那里是没有中学可上了。
　　祁柯：（沉思地）那怎么行呢？我看你还是得把她接到这里来，这野鹅滩的五七中学有不少都是很好的大学教师呢，她在这里多少还能上些课，学点儿知识。
　　明珠：嗯，等拉练回来再说吧。不过，大学教师未必懂得如何教中学生。
　　祁柯：是吗？可你还是能教中学课程的，我的高中物理和数学还是靠你教的呢。
　　明珠：（看了看祁柯）唉，你变成走资派该不会也是受了我的坏影响吧？
　　这时候，前面传来了继续行军的命令，明珠艰难地站起来，祁柯帮着她背起背包。明珠看见前面不远处，陈宇帮着汪沁芳背上背包，又抢着拿过汪沁芳的水壶和网兜。
　　明珠：（边走边笑着向祁柯示意）你看，陈宇还真有点儿追汪沁芳的意思呢，虽然表面上经常拌嘴，其实他们的共同之处还真不少。
　　祁柯：嗯，他们俩啊，过去一个教课，一个做科研，接触的机会不多，现在整天在一起泥里水里的，倒是有机会相互接近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五七路上喜结良缘。
　　明珠：我看没那么容易，陈宇比汪沁芳小几岁，再说汪沁芳心里肯定还想着高仲君呢，女人啊，总比男人更重感情。
　　祁柯：（摇了摇头）哎，你这话可是打击一大片了，我们男人难道不重感情吗？
　　明珠：（迟疑了一下）祁柯，别人都要有自己的家了，你呢？你和姚丽娜…，你们的恩恩怨怨，应该了结了吧？
　　祁柯：唉，怎么说呢，我一直认为，姚丽娜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她对我的感情是真诚的。对她的死我觉得很愧疚，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慰，她才那么义无反顾地走上了绝路。
　　明珠：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她非要和你离婚的，在你挨批斗、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离开了你。
　　祁柯：（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人的感情真的是无法勉强的，我觉得我的心早就交给另一个人了。在和姚丽娜的婚姻中我并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好像再也无法培育出同样深的感情，这是我觉得对不起姚丽娜的地方。
　　明珠：（试探地）那，你的这个…嗯…另一个人，她对你也有同样的情感吗？
　　祁柯：（笑了笑）唉，过去，那只不过是我的单相思啊，她爱上了别人。
　　明珠：（追问）那现在呢？
　　祁柯：现在？这得问她自己了。不过，我感觉，我的心和她的心离得越来越近了，（充满希望地），我愿意等着，等到她慢慢抚平了内心的创伤，能够完完全全接受我的时候，等到我不再是个走资派，不会给她和她的家庭带来麻烦的时候。我相信，终究会有那一天的，你说呢？
　　明珠默默听着，没有回答，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她连忙掩饰地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9]金村，已是春天的景色，小楣挑着水桶，来到水井边，看到正在打水洗菜的俊英。
　　俊英：哟，小楣，你学会挑水了，挑得动吗？
　　小楣：挑得动，不要把桶装满就可以。
　　小楣用扁担勾着一只木桶，伸到井里，猛地一摇扁担，桶就翻到井水里，小楣双手换着把装了大半桶水的木桶拉上井来，又开始打另一桶水。
　　俊英：（笑）还真是学会了，打水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个农村姑娘了。
　　小楣：（不好意思地）我比起你来还差得远呢，对了，俊英姐，我外婆说你织布织得可好了，你也教教我吧。
　　俊英：你还想学织布？要学的话跟你外婆学啊，在我们村儿里，数你外婆织布织得好，我这手艺还是跟她学的呢。
　　小楣：我外婆不肯教我，她说我学织布没有用。
　　俊英：嗯，你外婆说得有道理。你以后肯定是要回北京去的，可以在那里继续读书，上中学，也许还能上大学，学织布干什么，你跟我不一样，我这辈子算是没啥指望了。
　　小楣：可上那么多学又有什么用，我可不想再像我父母那样，变成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我要做个真正的劳动者。
　　小楣说着蹲下身子，摇摇晃晃地挑起两桶不太满的水。
　　俊英：挑水走的时候步子跟上水桶上下晃动的节奏，这样水就不会洒出来。哎，这样就对了。（看着小楣挑着水走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10]香柳家的院子里，小楣挑着水进来，意外地看到门口站着明珠和晓栋。
　　小楣：（惊喜地）妈妈，哥哥，你们怎么来啦？
　　明珠：是啊，小楣，没想到吧。看看，小楣都会挑水了，真不简单啊。
　　小楣放下水桶，晓栋帮着把水倒进水缸。
　　小楣：妈妈，你们是来接我去野鹅滩的吗？
　　明珠：野鹅滩五七农场要停办了，各个连队的五七战士都开始分批撤离，我们是第一批走的。
　　晓栋：我们种的那么多水稻和蔬菜以后都要留在当地了。
　　小楣：（兴奋地）那大家都要回北京去了吗？我做梦都梦见北京了。
　　晓栋：大家都要回去，可我们只能在北京休整两三个月，然后还要搬家去西北的三线，去那个6什么基地。
　　明珠：694基地。我们北国大学的物理系要在那里招生了，学校要求我们系的教师都尽快迁过去，做好迎接新生的准备工作，学生一进校就要开始上课了。
　　香柳：唉，这么突然地来，马上又要走，你们的那个什么基地，离这里有多远啊？这以后不知道还…还能不能见面，（忍不住抹眼泪）。
　　明珠：（劝慰）娘，您别难过，我们先去，等安置好了就想法儿把您接去。
　　香柳：（流着泪）好，我等着。
　　
　　[11]原野上，一列火车在奔驰。
　　
　　[12]清晨，火车硬座车厢内，坐着昏昏沉沉打瞌睡的明珠、晓栋和小楣，这时，列车的广播开始播放歌曲，北京颂歌。
　　男高音：（画外）灿烂的朝霞，
　　映红在金色的北京。
　　庄严的乐曲，
　　报道着祖国的黎明。
　　小楣：（清醒过来望着窗外，兴奋地）妈妈，你看，是北京，北京快到了。
　　明珠也向车窗外望去，晨曦中开始出现城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