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推理

　　△王怜花也向前一掠而去
　　
　　场5064 晚上； 幽灵洞中； 沈浪，王怜花，白飞飞，独孤伤，莺儿
　　△无边的黑暗，只有一点惨碧火光，飘飘荡荡
　　△三人一步一步随着这火光走去，王怜花落在了最后
　　△独孤伤的呼吸声已越来越粗，越来越重。
　　沈浪：（喃喃）聪明人知道如何去利用光亮，但却最最聪明的人，才知道如何利用黑暗。
　　△忽然，一缕轻烟飘了过来。
　　△沈浪立刻停住，拉住独孤伤
　　沈浪：屏住呼吸。
　　△王怜花也立即止步，屏住呼吸
　　△一阵轻烟飘过，一阵笑声响起。
　　△沈浪与独孤伤靠背而立
　　△王怜花警觉的目光一转
　　白飞飞：你们切莫要屏住呼吸，这香气非但没有毒，而且贵重得很，你们不闻闻，实在有些可惜。
　　△沈浪侧耳细听
　　王怜花：（笑）不错，只怕这就是北京王芳斋名闻遐迩的百花香粉了，不想姑娘远在此间，居然也有此物件，倒真是难得的很。
　　白飞飞：（笑）说话的想必是王怜花王公子？
　　王怜花：姑娘怎知是区区在下？
　　白飞飞：常听人说王公子是少女的宠儿，红粉的知己，那么，除了王公子外，还有谁如此善解人意？
　　王怜花：（大笑）多谢夸奖。（顿住笑声）姑娘莫非是幽灵宫主？
　　白飞飞：正是。
　　王怜花：常听人说宫主非但是人间绝色，也是巾帼的丈夫，但宫主今日，却为何如此小气？
　　白飞飞：小气？
　　王怜花：宫主若不小气，为何不肯赐我等一线光明，教我等也好一睹颜色。
　　白飞飞：（笑）想像总是比真实可爱的多，公子现在将我想像成一个绝色美女，若是真的相见，公子说不定会失望的很，一个聪明的女人，是永远不该令男人失望的，尤其是像王公子这样的男人……（一停）沈公子，你说是么？
　　沈浪：（微笑）在下怎懂得女孩子的心事？
　　白飞飞：（笑）世上的男人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女孩子，但唯有最聪明的男人，才肯承认自己不懂得女孩子的心事，沈公子果然和别的男子不同，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喜欢你。
　　独孤伤：各位若要闲聊，便请换个地方……
　　白飞飞：这里难道不可以说话？
　　独孤伤：依我看来，这里只宜杀人。
　　白飞飞：那么，我问你，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独孤伤：这……（冷笑）这里是什么地方？哼，这里总不会是你的闺房吧？
　　白飞飞：（柔声）谁说这里不是我的闺房，难道你瞧得出么？
　　独孤伤：（一怔）这……莫非……
　　白飞飞：你可瞧得见你对面的是什么？
　　独孤伤：我……我自然瞧不出。
　　白飞飞：告诉你，现在你面对着的，是一幅画。
　　独孤伤：（冷笑）画？什么画？鬼话……
　　白飞飞：这幅画乃是吴道子的手笔，画的是莲座观音白衣如雪，若有人敢对这幅画出言轻慢，这人必定是个俗夫。
　　沈浪：（笑）幽灵宫主也会供奉观音，倒真是难得的很。
　　白飞飞：（悠悠）仙佛殿上，也有祭拜幽灵之地，幽灵为何不能供奉观音？
　　王怜花：不错不错。
　　白飞飞：画的左面，便是我睡的床，床上悬着粉红色的帐子，帐子上绣着春天的杜鹃，夏日的芍药……那正是北京杜七娘的妙手制成的。
　　王怜花：（笑）能让在下瞧瞧么？
　　白飞飞：王公子怎地也这么俗，杜七娘的神针，纵然不瞧，也能想象得到的……沈公子，你说是么？
　　沈浪：在下只想盖起被子，在上面好好睡一觉，至于有没有社七娘的神针刺绣，对在下说来都没什么两样。
　　白飞飞：（噗哧一笑）床的旁边就是我的衣柜，里面有我十几套衣服，其中大多数是白色的，只有一套粉红色。
　　王怜花：宫主着起粉红衣裳时，必定美得很。
　　白飞飞：（笑）公子若喜欢，我一定会换上它让公子瞧瞧的。
　　王怜花：多谢……不知衣柜后面还有什么？
　　白飞飞：公子真的想知道？
　　王怜花：真的。
　　白飞飞：（咯咯笑）公子若到令堂房中的衣柜后去瞧瞧，就知道是什么了。
　　王怜花：（大笑）呀，不错，我知道了。
　　独孤伤：那究竟是什么？
　　王怜花：（大笑）可怜的独身汉，你难道不知道，女子闺房的衣柜后面只有马桶。
　　△独孤伤呆住了
　　王怜花：却不知宫主的梳妆之地在哪里？
　　白飞飞：画的右面，就是我的妆台，那上面有一面小小的菱花铜镜，也是京城王芳斋的名匠磨成的。
　　王怜花：自然还有王芳斋精制的刨花头油。
　　白飞飞：（娇笑）我嫌王芳斋的刨花油香气太浓，所以用的只是江南宜芳阁的玫瑰花露，但那套乌木梳子却是王芳斋柳州分号里的精品。
　　王怜花：（叹息）宫主的选择，果然精雅之极。
　　沈浪：（笑）香闺之上，岂可无琴。
　　白飞飞：（笑）沈公子果然是雅人，这妆台之旁，就是我的琴台…
　　△琴音响起
　　△独孤伤忍不住四下看看
　　沈浪：（笑）在下今日能来到宫主的香闺，当真是三生有幸，但在下却不知犯了什么过错，竟被宫主罚站。
　　白飞飞：你正是犯了大错。
　　沈浪：哦？
　　白飞飞：你偷看了我的脸，我真想罚你站一辈子。
　　沈浪：（微笑）宫主的脸，为什么不愿被别人瞧见？
　　白飞飞：因为我已在幽灵祖师面前发下重誓，凡是瞧见我脸的人，无论他是谁，都只有两条路可走。
　　沈浪：哦，哪两条路？
　　白飞飞：死。
　　沈浪：（叹了口气）在下但愿能走第二条路。
　　白飞飞：（悠悠）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走这第二条路，只因为这第二条路不是人人都可以走得的……世上能走第二条路的人，并没有几个。
　　沈浪：到底有几个？
　　白飞飞：（笑）严格说来，只有一个。
　　沈浪：一个？这……岂非太少了？
　　白飞飞：（温柔）对你说来，一个已不少了。
　　沈浪：为什么？
　　白飞飞：因为这唯一能走第二条路的人，恰巧就是你。
　　沈浪：（笑）在下的确荣幸之至，宫主若能告诉在下这第二条路是条什么样的路，在下就更高兴了。
　　白飞飞：（轻轻）第二条路，就是和我结为夫妇。
　　王怜花：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人人都要和沈浪结为夫妇？为什么不找我？宫主若找我，我答应得一定比沈浪痛快得多。
　　白飞飞：（轻笑）沈浪也会答应的。
　　沈浪：宫主怎知在下定会答应？
　　白飞飞：（悠悠）熊猫儿是你的好朋友，是么？
　　沈浪：不错。
　　白飞飞：朱七七也是你的好朋友，是么？
　　沈浪：嗯。
　　白飞飞：那么，你就该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答应我了。
　　独孤伤：（厉声）他……他两人已落在你手上？
　　白飞飞：（悠悠）不幸正是如此。
　　独孤伤：用此等手段来要胁别人成亲，岂非无耻之极？
　　白飞飞：（笑）若有个女子也用这种手段来要胁你成亲，你只怕要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沈公子，你说是么？
　　△独孤伤怒吼着要扑上去，却被沈浪一把拉住。
　　独孤伤：（怒）放手，你为……
　　沈浪：你纵待和她拼命，也该先弄清她在哪里。
　　独孤伤：她在那里说话，人自然在那里。
　　沈浪：你可瞧得见她？
　　独孤伤：我用不着见她。
　　沈浪：你可瞧得见我？
　　独孤伤：瞧不见……但你的眼睛……
　　△沈浪一边说话，一边在独孤伤的手上写着字
　　沈浪：这就是了，你至少可以瞧见我的眼睛，但却瞧不见她的眼睛，这是为什么……这自然也许因为她是闭着眼睛的，但也许她是藏在什么东西后面，也许便是那张妆台，你闯过去若是打翻了她的桂花油，岂非有些煞风景？
　　白飞飞：（笑）沈公子究竟是聪明人，你打翻了我的桂花油倒没什么，但我面前若是块刀板，你岂非要撞破了头？
　　沈浪：（笑）香闺中出现块刀板，岂非也是件煞风景的事？
　　白飞飞：（笑）你不答应我的亲事，那才真是煞风景哩，一个女孩子主动向人求亲，已经怪难为情的了，若再被人拒绝，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沈浪：但我又怎知熊猫儿真的在这里？
　　白飞飞：这个容易……
　　△远处传来熊猫儿的怒吼声
　　熊猫儿：你这只母狗，你再摸老子，老子就……
　　△吼声突然中断
　　王怜花：（笑）这猫儿艳福不浅，只可惜他素来不解风情，若换了在下，无论要摸在下何处，在下都是求之不得的。
　　白飞飞：沈公子，你可要听听朱七七的声音？
　　沈浪：不必。
　　白飞飞：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答应了？
　　沈浪：（缓缓）宫主若真是我前夜瞧见的那人，在下能得如此美人为妻，又何乐而不为……但在下又怎知你真是我所瞧见的？
　　白飞飞：（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叫我现身，是么？
　　沈浪：（笑）宫主纵不现身，至少也该让我瞧瞧那双眼睛。（叹气）那双眼睛当真是明若秋水，在下一见，永远难以忘记。
　　白飞飞：（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说得这么动人，我又怎能拒绝你？
　　△黑暗中，果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刹那间，沈浪与独孤伤同时闭上眼睛，闪电般扑了上去，四只铁掌同时击出
　　△染香的眼中带着种解脱的欢愉，她呻吟一声，倒下了
　　△沈浪张开眼睛，身子突然一震
　　沈浪：（失声）你究竟是谁？
　　△染香凝注着沈浪，眼中有了泪光
　　△独孤伤也怔在那里
　　△王怜花也怔住了
　　△沈浪不自禁的俯身去扶起染香，他匆匆拍开了染香的穴道
　　沈浪：（低声）振作些，你不会死的。
　　△染香眼中的泪流了下来
　　染香：（低语）你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了，但死……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怕……丝毫没什么可怕……
　　独孤伤：这……这究竟是谁？
　　王怜花：（冷冷）你们杀错了人，你们杀的是染香。
　　独孤伤：染香，莫非就是那丫……
　　△沈浪黯然垂首
　　沈浪：染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染香：（轻声）你别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能死在你手上，能死在你怀里，已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开心的事……
　　△染香的眼睛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缓缓闭上了
　　△沈浪黯然握着染香的手
　　白飞飞：（咯咯笑）沈浪，如今你总该知道，你是再也沾不着我的了，除非你和我成亲
　　沈浪：（一字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她？
　　白飞飞：（一字字）我这样做，只是告诉你，你究竟不是神，你也会有做错的时候，你并不比别人聪明多少。
　　△沈浪长长叹息一声，放下染香，站起来
　　沈浪：我的确做错了，我的确有做错的时候……但我希望你仔细想想，你是否也做错了。
　　△黑暗中寂静了许久。
　　沈浪：不错，有些事你的确做得非常成功，你不但骗了我，也骗了所有人，但你能永远骗下去么？（停了停）你一心想骗尽天下的人，所以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因为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只有寂寞孤独地过一辈子，一辈子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