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哈尼人的十月年（6）
　　
　　曾经担任过云南省省长的徐荣凯为哈尼梯田的“长街宴”写过一首风靡一时的歌词，比较贴切地写出了哈尼人的“长街宴”的气势与内涵，很是轰动了国内外，特此记录如下：
　　
　　“长街宴”歌词写道：
　　
　　踏上哈尼梯田
　　一级一级登天
　　拖来彩虹当桌
　　摆成长街宴
　　裁剪蓝色天幕
　　长席铺上桌布
　　撒下彩云朵朵
　　长街成花河
　　梯田 登天
　　彩虹当桌摆成长街宴
　　天幕 桌布
　　彩云朵朵长街成花河
　　彩虹当桌摆成长街宴
　　摆成长街宴
　　抱来火红太阳
　　点燃屋里火塘
　　户户生起炊烟
　　家家家家烧煮忙
　　家家家家烧煮忙
　　摘下弯月当刀
　　割来山茅野草
　　撒把星星作料
　　汤菜汤菜味道好
　　汤菜汤菜味道好
　　鸟鸣鸡叫狗闹
　　唱歌跳舞欢笑
　　乡情亲情爱情
　　醉了醉了路边倒
　　醉了醉了路边倒
　　不分大人小人
　　我们敬重老人
　　不分这里 那里
　　我们都在家里
　　
　　• 哈尼族是一个山地农耕民族，节日大多和农业生产有关。一年中的节日有很很多多，但公认主要的有三个:一个是十月年，一个是昂玛突，一个是苦扎扎。
　　十月年是哈尼族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按哈尼族传统历法，十月年是辞旧迎新的节日，相当于汉族的春节。
　　根据哈尼族传统历法，哈尼族一年只有十个月，但是各地的节期是不同的，有的在农历九月过，也有的在农历十一月过，但大部分地区是在农历十月过。
　　无论各地的哈尼族在语言、服饰有多大的差异，对十月年的称呼各有不同，但都认为十月年是哈尼人的最隆重最盛大的节日。
　　昂玛突，也叫祭寨神，虽然节期各地不同，但节日的形式、内容却相当一致，是哈尼族地区哈尼寨子的一个全民参与的集体性宗教节日，只有过昂玛突，才能得到护寨神的护佑，是人与自然共同发展的生动体现。
　　库扎扎也就是哈尼人的六月年，除了哈尼布孔支系、奕车人在农历五月过以外，其它支系都是在农历六月过，和彝族火把节几乎相似，所以又被称为哈尼族的火把节。
　　哈尼人在比较重要的节日，尤其是在这三大节日期间，都要举行隆重的长街宴，因为在哈尼人的所有的节日之中，最数十月年的内容丰富多彩，长街宴的规模也是最宏大。
　　按照过去的规矩，十月年第三天的中午就要在幸福庄寨子樱桃坝子摆“长街宴”了，一摆三天，一字排开。
　　今天吃你家的，明天吃我家的，欢欢喜喜快快乐乐，每年都是这个样子。
　　自从哈尼人开了这个规矩，世世代代都是这个样子。
　　笔者曾经对“长街宴”的来历进行过考查，据说哈尼人自古居住的比较分散，各个寨子里的人聚会一次很是不容易，有的寨子几个月聚会一次，有的寨子甚至于一年甚至于几年才聚会一次。
　　既然哈尼人难得聚会，所以聚会的时候就会特别隆重，除了举办大型的长街宴之外，几乎都是几天几夜不睡觉，通宵达旦地交流和狂欢，苦扎扎是这样，昂玛突是这样，十月年更是这样。
　　今年十月年第三天的这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幸福庄寨子的咪谷家搬来了第一桌饭菜，接着，“电灯泡”家也搬来了，各位长老家也搬来了，“半截塔”家也搬来了，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地搬来了。
　　一时间，在通往樱桃坝子的小路上如蚂蚁搬家，幸福庄寨子的男女老少来来往往，轰轰烈烈，络绎不绝，惊天动地。
　　男人扛着桌椅，女人背着做好的饭菜，小孩子们提着大大小小的碗筷，就像美国大片里的古罗马的大队人马在浩浩翰翰地行进。
　　本来就已经非常热闹的幸福庄寨子立刻就会掀起了另一个更高的高潮。
　　假如要是再往年，在咪谷的主持下，围着樱桃坝子家家户户把所有的桌椅摆成一条长蛇阵，所有的饭菜、酒肉满满登登地摆到桌子上，人们按规矩对面坐下来。
　　哈尼人千年不变的规矩是，摩批、咪谷和寨子里的老人为首，接着是男人们按照辈份与年龄排下去，而平时在哈尼人的生活中起着关键作用的哈尼女人只可以站在一边，认真仔细地从事服侍男人的服务工作，然后就由“电灯泡”和“一本书”主持举行祭祀仪式，然后在轰轰烈烈的祭祀仪式完毕后，惊天动地的鼓乐就响起来了。
　　不但是在长街宴上的哈尼女人是这样，就是在家里的一般的酒桌上，女人是不可以上桌的，她们只有站在酒桌旁边，或者加酒，或者加菜，即使是吃酒吃饭吃菜，也是站在一边抽空儿吃上几口。
　　在今年十月年的除夕，意外地李成玉先生突然来到了，哈尼然理在白鹇姑娘和她的阿妈哈依的催促下，非常及时地展开了哈尼人的“内部革命”的第一个招数---改革哈尼人延续了多年的“长街宴”。
　　也就是说，从今年开始，哈尼人的长街宴将要改为长街宴两边一边为男性一边为女性的男女同席同吃同喝同饮的男女平等的最新的一页了。
　　哈尼然理因为没有下决心改革哈尼人的规矩，眼睁睁地看着百合姑娘冤死在在大山上，差一点儿就会毁坏了和上海方面的合作。
　　哈尼然理知道，聪明的人不能被同一块儿石头绊倒两次。时候到了，不能再等了，越等越麻烦，越等越坏事！
　　为了尽量做的稳妥，哈尼然理立刻决定在幸福庄寨子与哈更村寨子同时推广这种形式，还把老寿星请到了幸福庄寨子，堂堂皇皇地坐在长老席的首席。
　　幸福庄寨子的咪谷、“电灯泡”和“一本书”这些老人们坐在老寿星的左面，哈尼然理、“半截塔”、夏明亮和李成玉以及其它领导和客人坐在老寿星的右面。
　　最后是幸福庄寨子村民席，以辈份和年令大小排列是规矩，但是今年却是成了一边是男人，一边是女人的全新的哈尼人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格局，规规矩矩，齐齐整整。
　　虽然这次的活动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但是却是比一百个晴天霹雳所隐藏的祸害还可怕的惊人的效果。
　　虽然女性那边个个喜笑颜开，但是，有经验的人却可以看见她们强颜作笑的外表下所掩盖着的心虚与胆怯。
　　男性那边虽然人人无精打采，但是却个个怒目而视，有心的人似乎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嘎嘣嘎嘣”的声音。
　　幸福庄寨子的长街宴刚刚安排妥当，人们立刻感到了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雷电霎时就会爆发。
　　李成玉看看夏明亮，夏明亮看看哈尼然理，哈尼然理正在心平气和地埋头抽水烟袋，刚刚冒出来的烟雾即刻就被湍急的山风给吹走了。
　　夏明亮继续顺着被山风吹走的烟雾看去，惊讶地发现哈更村的“穿山甲”村长、李书记和咪谷几个老人垂头丧气地来了。
　　人群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哈尼然理赶紧把他们安排坐下来，他们一见哈尼然理泪水就流了下来。
　　哈尼然理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哈更村十月年的长街宴上，寨子里的老人们一看男女同席就骂骂咧咧地纷纷退席了。
　　“半截塔”隐隐约约听了“穿山甲”他们的叙述，提心吊胆地看着哈尼然理。
　　哈尼然理给“半截塔”打气说：“开始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慌。有我在这儿给你顶着哩！”
　　“半截塔”于是就准备发话，还没等“半截塔”站起来，更没有等到“半截塔”说话，卢大乱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有意见呢！”
　　“半截塔”说：“阿叔，有意见欢迎你提出来嘛，不用拍桌子嘛，不要坏了我们哈尼人的规矩嘛。”
　　卢大乱大声吼道：“你才坏了我们哈尼人的规矩呢！你们这是什么规矩嘛？”
　　中老年男人轰轰嚷嚷地议论起来了，他们已经知道哈更村那里出了事情，于是立刻气粗起来。
　　“半截塔”说：“ 各位阿波阿伯阿叔和兄弟们，这是我们领导和长老们商议过的嘛。我们哈尼人天天说听党的话，跟**走，我们哈尼人也应该讲究“男女平等”是不是呢---”
　　一位老人站起来大声吼道：“不行，汉人有汉人的规矩，我们哈尼人有哈尼人的规矩！！！”
　　另一位老人粗喉咙大嗓子吼道：“千年的磨秋不能移，万年的规矩不能改！！！”
　　一群中老年人吼成一片。
　　女性那一排虽然笼罩在欢乐的气氛里，但是依然是鸦雀无声，个个坐卧不安。看见这些男人们发威了，有几个老年妇女已经离开座位，站到了一边。
　　哈尼然理与“半截塔”想劝她们都劝不住，哈尼然理朝自己的阿妹哈依摆头示意，哈依会意地朝坐在自己身边的白鹇姑娘努努嘴，白鹇姑娘就无声地站起来了。
　　李成玉看见，白鹇姑娘依然是身穿一身山丹丹红的红衣服，呼啦啦地往起一站，在猛烈的山风里就像一团正在熏熏燃烧的烈火，他已经感受到了无法抗拒的无比强大的磁场与气场。
　　白鹇姑娘用流利的标准的汉语一字一句地说道：“尊敬的老寿星阿羊，尊敬的各位阿波、阿伯、阿叔、阿哥和阿弟，我们的哈尼人为什么不能在长龙宴上给哈尼女人一席之地呢？！！”
　　白鹇姑娘的汉话还没有落音，立刻用哈尼人的语言重复了一遍，所有的中老年人都坐不住了。
　　“电灯泡”老人气愤地站起来大声吼道：“大人说事情，小阿贝（小姑娘）不要乱插嘴！！！”
　　“一本书”老人说道：“阿贝，老牛左走右走走在正路上，老人左说右说说在道理上！！！”
　　白鹇姑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两位亲亲的阿波，我们哈尼人还有一句话，你们都不会忘记：奴愁鸟小道理不一定小，老水牛大道理不一定大！！！”
　　围观的人们轰然大笑，白鹇姑娘的兄弟姐妹们和幸福庄寨子的女人们立刻欢呼呐喊起来了。
　　白鹇姑娘将双手握在胸前，不卑不亢地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十分坚定地说道：“河水堵得住，人的嘴堵不住。谁不想叫我说也不行，我有这个权力！！！”
　　卢大乱一拍桌子：“哎哟哟，你好大的口气嘛---
　　猪娃子鼻子里插两根葱头充大象，你哪里来的这个权力嘛！！！”
　　白鹇姑娘极其平静地说：“阿波，不要激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宪法里正式确定，公民有言论自由。所以我就有这个权力，这是**，是人民政府给我的，怎么你就可以把这个权力拿走呢，阿波，我告诉你，任何人也拿不走我这个权利！！！”
　　白鹇姑娘的兄弟姐妹们大声欢呼呐喊起来：“鹇子，鹇子！！！鹇子，鹇子！！！”
　　他们一边喊着，双手一边拍着，气氛呼噜一下就起来了。
　　幸福庄寨子的女人们掌声和喊声一起响起来：“鹇子！鹇子！！鹇子！！！鹇子！鹇子！！鹇子！！！”
　　她们一边喊着，双手一边拍着，气氛、磁场与气场呼噜一下就起来了。
　　
　　第10章 哈尼人的十月年（7）
　　
　　古人说过：狼与狗一样，嘴不一样；人与人一样，心不一样。
　　狼与狗的嘴不一样之处是狼与狗的嘴大小，人与人不一样之处是人与人心的好坏。
　　不过，世界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人与人不一样之处又有新解：那就是智商的差别。
　　大凡到哈尼梯田观光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但是，你们看看我们的李成玉有多么厉害。
　　李成玉第一次到哈尼梯田观光，就非常强烈地体验与感受到了白鹇姑娘无与伦比的强大的磁场与气场，所以他就非常明智地知难而退了。
　　但是，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迈不过的坎儿，李成玉不得不违心地为了自己的好朋友夏明亮二进哈尼梯田。
　　李成玉这一次一走进哈龙县哈尼梯田，一走进幸福庄寨子，他就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强大无比的磁场与气场，而且，李成玉马上就可以判断出这股神奇的磁场与气场就是来自于哈尼梯田的幸福庄寨子，而且必定就是来自于一个极其美丽的哈尼姑娘白鹇姑娘--
　　李成玉虽然来到幸福庄寨子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一直与白鹇姑娘打着交道，从白鹇姑娘身上产生的不可抗拒的无比强大的磁场与气场他是越来越看得清楚了，尤其是在哈尼人长街宴的现在。
　　李成玉清清楚楚地看见貌似强大的哈尼男人们老人们的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明明白白地被打下去了，因为他看见了外号叫“电灯泡”的摩皮老人家虽然一开始与白鹇姑娘针锋相对，但是一遇到白鹇姑娘看似温和却异常犀利的目光的时候，已经是低头耷脑地无声了。
　　人们看见，卢大乱老人似乎还不服气，依然与白鹇姑娘针锋相对地毫不示弱。
　　李成玉惊讶地看见，白鹇姑娘非常恭敬地向卢大乱这些老人家们行过大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姑娘鹇子可以借此机会给老前辈献上一首我们哈尼人的《哈尼古歌》吧---”
　　以卢大乱为首的老人们自然没有办法来制止白鹇姑娘的这个要求，于是，哈尼人的小歌王就唱起了凄凄惨惨戚戚《哈尼古歌》来了。
　　哈尼人自古有一个习惯，正因为哈尼人自古没有文字，所以哈尼人的历史以及相关的知识，都是以口碑进行传承。所以，不论是唱歌与跳舞，历来就是一呼百应。
　　更何况是哈尼人的在唱歌呢，于是许多人都跟着唱起来。
　　他们唱道：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