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不是过去
本来,从极度紧张的学习直驱进入空晃晃的长假,张皑书开始很不适应。大脑已经习惯性高度运转,一下子一眼书都不用看,她有一种飘忽在悬崖半空的不良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命丧深渊似的。
不过好的习惯很难养成,坏的习惯给点阳光就绝对能灿烂无比。张皑书很快就找回了玩的状态,这可是她的老本行。
每个月除了练车考试的一个星期,剩下的时间张皑书都留给了虚度年华。她几乎每天都会去每一条街道流浪一圈或几圈,希望能够碰到杨过。可惜,老天爷只为她安排了那两次偶遇,再也没有了。
张皑书被一所西安的重点大学录取了,不久后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可惜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张远在学校开始录取工作的时候就打电话确认过了,她当时就兴奋的给杨过打电话告诉了他。现在,这已不能构成她和他联系的一个理由。她拿着电话游移了半天,输好他的号码又删掉,又输好……最终没拨不出。
作为对女儿的奖励,张远又给他们报了旅游团,小南也长大了,考上了初中,这次带他一起去。娘三个坐着飞机直奔云南。
不敢说在旅游景区玩的有多尽兴,逛玉石店就把人们逛到大脑发软。导游们为了赚钱,只让游客们在景区待十五分钟,就强拉着他们去了下一个地点,不是玉石店就是茶店。去了不下车还不行,因为她们要赚所谓的人头费。如果游客出来什么都没买,她们就怨妇似的数落你小气,要是买了哪怕一点小东西,再把小票给她们,她们立马把游客变成大爷,随即奉上满口茶渍的花斑牙对你谄笑不止。
有的游客实在无法忍受就和导游开起口水战,甚至还有动手的。秦萍拉着两个孩子躲得远远的,不参与这种事。出来玩嘛,想开点,现在旅游团还不都这样,尤其云南这边都已经形成这种风气了,导游也是混饭吃,能玩啥玩点啥,计较这些反而弄得自己不开心,破坏旅游的心情。反正云南的玉石也便宜,秦萍给张皑书买了一个貔貅玉手链,给小南买了玉吊坠,还给家里很多人买了礼物。
张皑书更不关心导游有多奸诈,她就是纳闷云南的女导游怎么都长的这么丑,真是不养眼。她拉着小南,跟着妈妈,一路好心情,该玩啥玩啥,管它事态多炎凉。
在丽江的一个步行市场,她用悄悄留的零用钱给杨过买了一个属相玉吊坠,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她掏光了兜里所有的钱。他应该是数龙还是数蛇呢,她算计着,怎么都算不出来。最后她选了蛇,凭着自我感觉。她把它藏在书包里,不让妈妈看见。
张皑书最喜欢的还是西双版纳。小时候看过那部电视剧,主题歌给她很深的印象。“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那时她就一直向往美丽的西双版纳,现在游走在这片绿茂的热带城市,她感受到的都是快乐,没有电视剧里那些可怜的孩子们的悲伤。
我是幸福的。她看着妈妈和弟弟,想着爸爸,这辈子我只要亲情和友情,不需要爱情。它对我来说是奢侈的东西。
返回北京之前,她们又回到了昆明。上飞机前,在昆明大花卉市场里绕了一圈。这里的花不是一般的便宜,一大把玫瑰一块钱,一束百合五块钱。张皑书买了一束百合,她要回去送给杨过。
大包小包的一到家,张皑书就抱着花和玉吊坠奔向学校。
已经是九月了,学生们都开学了。张皑书去了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间。走校的学生们或走或骑着车涌出校门口,她抱着那束百合花愣愣的站在大太阳底下等杨过。学生们都侧眼看着,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捂着嘴笑。
张皑书感觉自己有点像傻帽。一会杨过出来了,难道我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献上这束花,好像有点丢人。她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真愁人,那还给不给他了。
正躲在阴凉的地方犹豫,门房老头过来了。
“你是一中的学生吧,想进去?”大爷先看看花,再看看有点面熟的张皑书。
救星来了。“大爷,我是高三的学生,今年刚毕业。我想把这束花送给我们班主任表示感谢。”
“你们班主任是谁?”
“杨过。”
“好,交给我吧,一会他出来我给他。你用纸写上名字。”
“写好了,里面有,谢谢大爷哦,我叫张皑书。这花里还有一个玉坠,小心别掉出来。谢谢您,太谢谢了。”张皑书把花交给大爷,赶紧转身走了。
百合是百年好合的意思。老师,我祝你幸福。这是卡片上写的话。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西安了,张皑书开始收拾东西。她还是很向往大学生活的,想象着它的五彩缤纷,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她要加入各种社团,好好表现,交好多朋友,听说还有老乡会,我要和他们好好相处,把大学生活过的五彩缤纷。我还要减肥,减得瘦瘦的,等假期回来让杨过吃一惊。
“小书,快开学了,我带你去看看你们杨老师吧。”正在吃饭,张远说。
“啊?”张皑书一口饭噎在嗓子眼儿。
“考上大学了,应该去谢谢你们老师。”张远一直教育张皑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高中时候,他每年都会让她去看望张忠景老师。
“哦,好的。”张皑书使劲儿咽下那口饭,低着头悄悄的笑。
第二天上午,张远带着她去杨过家。爸爸显然来过,她又有点纠结杨过是因为爸爸才对她好的。杨过家住的不很好,是张皑书六岁前住的那一片平房,很旧了。张远开着车,左拐右拐,巷子很窄,最后停在一个看似小卖铺的门前。
这就是他的家,我竟然来他家了。张皑书穿着粉色的小薄棉袄,站在门口等爸爸停车。
杨过的父母已经透过玻璃看到有个小姑娘站在他们门口了,他们开门出来看是谁。
“我是杨老师的一个学生。”张皑书看到杨过父母比看到杨过还紧张。
“您好,我是张皑书的父亲,带她过来看看杨老师。”幸亏爸爸及时过来了。
两位老人热情的把他们让进屋。杨过还没有起床,他妈妈进房间去叫他。张皑书站在灰色的砖地上,默默地环顾。
屋里,一边是小卖铺的陈设,一边是杨过的房间,中间是取暖的铁炉子,后面还有小院和房子。杨老师的父母是开小卖铺供他长大,还让他上了大学的吗,真的好伟大。
杨过的父亲和爸爸坐在炉子旁聊天,他的母亲也过来坐在那里。
“多好的闺女呀,快坐在这儿。”杨过的母亲看着张皑书亲切的说。
“不了,我站着就行,呵呵。”张皑书看着两位老人,他们看起来挺大年纪了。忽然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法,她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您过来了。”杨过出来了。张皑书看过去,他的头发还炸着呢。
“嘿嘿,老师,你竟然还在睡觉。”她故意嘲笑他。
“早就醒了,一直躺着,快进屋来。”杨过当着张远的面不好回应张皑书。
张皑书迅速窜进去。房间不大,右边是炕,左边是老式的木柜,只有两人宽的立足之地。
张远坐在炕沿边,张皑书站在对面靠着柜子。
“老师,你连被子都没叠。”她继续攻击,这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原来杨过老批评她。
“嘿嘿,还没来的及。”杨过暗自瞪了她一眼。
“我说她快去上学了,过来看看老师。”张远同杨过说。
张皑书转向柜子,上面摆了好多东西,她想找到高一新年送给杨过的那副龙画,用眼神扫遍柜子上每个角落,都没找着。她又转过来……
一眼看到靠墙的炕边上,躺着那串紫色贝壳手链,她愣了一下,看向杨过,杨过也正笑着看着她。
“要去上大学了,好好上,大学生活很丰富,以你的性格和才气,肯定会很优秀的。”杨过说。
“嗯,我会努力的。”
张皑书从汽车后玻璃窗看着杨过倒退的身影,直到拐出巷子,她再看不见他。她坐正身子,大脑里一直徘徊躺在那里的紫色贝壳手链。他是不是一直带在身上,是不是睡觉时候也会戴着它,他为什么会把它放在炕沿上,那他不是每天都会看到它,看到它,他会不会想起我,还是他随便放在那里忘了收起来了……
张皑书凌乱了。
杨过把张皑书送给他的百合花养在小暖瓶里,他多么想让它一直盛开,不要枯萎凋谢。当时,他看着卡片上熟悉的字体,和自己属相的玉坠,还有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花朵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感激,还是感情,或许只有他的心自己知道。
“萧晓,我想和杨过表白,跟他说我爱他,你说可不可以?”要走的前一天,张皑书把萧晓叫了出来。她们这会正溜达到了坤云一中门前的花坛旁边。
“可以。可是说了你们就能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没有可能,你爸妈绝对不会同意的。”
“其实还说不到这一步。现在是我爱他,可是他对我,我想应该不会是爱情吧。”
“嗯,也许吧。那你还说吗?”
“你觉得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可能他也喜欢我?”
“说实话,他对你确实超出了师生情,可是并未到达爱情,我觉得。”
张皑书的心脏忽而失重。
“是啊,他怎么可能对我产生爱情呢,他比我大整整十岁呢,我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孩子?。”
张皑书摘了花池里的一片枯叶,一点点揉碎在手指间。就像她胸腔里那颗有了爱情的心,无需用力,轻轻戳碰,便可碎裂。萧晓也有了这样一颗心。
“你会不会对楚奥杰说?”张皑书转来问萧晓。
“我也不知道。”两双迷茫的眼睛对视着。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嗯。”萧晓点点头。
“哎,你说咱们俩可怎么办呀?”张皑书抬头望向校园里面。
“是啊,太没出息了。”
“对了,我想起个事,你帮我分析分析。”张皑书的语气急切。
“嗯。”
“我报志愿最后一天不是给了杨过一个紫色贝壳手链吗,你还记得不?”
“记得。”
“我一个多月前上街碰见他,他手里正拿着玩呢,旁边还有两个别的班的班主任。”
“啊?”
“还有,我前两天去他家了,我爸带我去看看他,我进他房间,看到在他的炕沿上放着那串手链。”
“啊?有这种事竟然。”萧晓吃惊的表情。
“对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呀?”
“真的吗?你真这么觉得?”张皑书激动了。
“依我看,很有可能。”
“不行,不能‘可能’,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张皑书开始上手了,她一个劲儿的摇摆萧晓,她太需要这个答案了。
“应该是喜欢,应该是喜欢。”萧晓在这方面还是个半吊子呢,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给张皑书回答。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他真的喜欢我吗?”萧晓疯了,张皑书接下来的一路都在重复问这一个问题。
“我决定去学校后发短信告诉他。”张皑书似乎决定了。
“嗯,好。”
“你说吗?”
“我不知道。”楚奥杰已经转学走了一个学期了,他们再没联系过,萧晓也考上了省内的一所大学。她与他,已经很远。
暗恋,是世界上最苦的一件差事。它就像喝着满高脚杯的红酒,看似潇洒,实则土鳖。喝一口清澈,咽下后发现满嘴干涩,却无法抵抗再一口清澈,咽下后发现更加苦涩,这样一口一口……直到酒见杯底,发现不过微醉而已。却没想到红酒后劲十足,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天旋地转,排山倒海,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到最后总会清醒。
张远开着车,奶奶,妈妈,弟弟,一起去西安送张皑书上大学。奶奶年纪大了,以后出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她也想去看看孙女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张皑书从小最相信的就是奶奶,有不知如何去做的事情,她都会问奶奶,而且每次按照奶奶的建议,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她与奶奶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奶奶在四个孙子孙女中,也最疼爱她这个老大。张皑书对奶奶的爱,很多时候让秦萍都吃醋不已。
当汽车驶过坤云一中的时候,张皑书望着窗外,双眼迷离。
老师,我要去上大学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她在心里说。
张远带着一家老小,在去西安的路上一路畅玩,逛遍了沿路景点。尤其到了西安后,他们不仅去了各个著名的旅游胜地,还把西安小吃都吃了个遍。其实大家都主要是想带着奶奶好好玩玩。
他们去回民街的老孙家吃正宗的牛羊肉泡馍。价格倒是贵的离谱,可是味道却相当不敢恭维,吃的全家人面面相觑。奶奶最可爱,边掰扯手里的硬的能咯掉半颗牙的馍,边撇着嘴说,其实还行,也不是很难吃,贵巴巴的。弄得全家人大笑不止,然后齐齐看向饭馆墙上那一行大字“天下第一碗。”
学校在郊区为本科生建了一个新校区,从去年开始往这里招生。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土地便宜,所以新校区郊的简直不能再郊区了,现在的地图都没画到那里。看着沿路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张皑书的心也有点荒凉了。
到了学校,一片土灰和巨大的嗡嗡声,学校还在建设中。成千的学生和家长走在宽阔大柏油路上,好多学生志愿者积极的为他们服务。在新生眼里,他们是高级的,老成的,还有点令人崇拜的意味,当然,他们也在尽力往这方面表现。
张远和秦萍带着张皑书办入学手续,就有很多学哥学姐来主动引路和指导。张皑书看着他们,有点畏缩和小敬仰,她很想与他们成为好朋友,对大学生活,她充满了新鲜感和美好的期待。
西安可是火炉之地,烈日炎炎下,东奔西跑的办着各种繁杂的手续,有些家长和学生扛不住,再加上长途奔波,昏倒在校园里,于是,好几个学生抬着担架的情景随处可见。其中大多都是农村来的,他们扛着沉重的行李倒坐各种车,可谓千里迢迢赴学校。从来都没有走出过山区,孩子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他们骄傲不已,再劳累也值得。
乱七八糟的手续终于办完了。他们带着奶奶一起去宿舍看看。宿舍在五楼,爬的每个人都气喘嘘嘘的。奶奶有骨质酥松和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虽然爬到每一层都要扶着腰休息一阵,可是坚持要到达孙女的宿舍。张皑书一直搀扶着奶奶,,只要在奶奶身边,这就是她的义务,她绝对寸步不离。
张皑书的宿舍在五楼的最边上,他们上楼走了一大段才找到。门上贴着宿舍人员的名单。
这是一栋新楼,在楼道里就能闻到油漆的新鲜味。又是新楼,似曾相识的感觉,张皑书的心里自然而然想到一个人。他也开学了吧,又教了新一届的学生,可是他是我的老师,怎么又会去当别的班的班主任呢。张皑书确实转不过这个弯儿。
因为是新建的学校,设施肯定还是很不错的,听说住宿条件可是全国学校中数一数二的。宿舍是套房格式的,左边一间,右边一间,中间是客厅和阳台,还有一台新装的电视机,一切都是新的,包括将要发展的友情,可能还有爱情,当然,张皑书是绝对想不到这一层的,她是一个已经被爱情俘虏的白痴了。
张皑书在右边的宿舍。床铺都在上面,下面是写字台书柜和衣柜的组合体。她是第一个,其他人还没有到。安顿好东西后,他们去食堂吃饭。饭菜便宜又可口,可比那个贵了吧唧的老孙家羊肉泡馍好吃多了,奶奶笑着说。
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雨,还不小,哩哩啦啦的,敲击着地面。张皑书把奶奶爸妈和弟弟送到汽车上,他们要走了,回家去。她一直摇手说着再见,眼泪涌在眼睛里,使劲抻着,不敢掉出来。她没有看着爸爸开车远走,就跑上了宿舍,她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眼睛。
进了宿舍,她发现来了一个人。因为眼睛哭红了,她没有走近,就站在自己的床下与新同学打了招呼。互相介绍了姓名和家乡,就各自默默的整理东西。
四个人都来齐了,再加上左边那屋的四个,张皑书惊奇的发现,她们八个人来自八个不同的省。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她新奇的想。
晚上睡在床上,真正的异乡的床上,有些怅然若失。而到底是失去了什么,张皑书也想不清楚,只是感觉心里很空落,很想念家人。
这里不同于中学,熄了灯以后仍然可以自由交谈,只要不影响到别的宿舍就可以。她们躺在床上慢慢聊开,用带着各自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张皑书仍是那个最善谈的。
接下来是军训的日子,这次的规模可是远远大于高中时候了。全体新生分成了十好几个连,又以班为排。同学们个个士气高昂,激情澎湃,就像刚刚从牢笼里放飞的群鸽,正在展翅冲向蔚蓝的天空。张皑书所在的班级有六十多个人,他们的排长是大二的一个国防生,长着两颗虎牙,正好名字也叫小虎,非常可爱。军训第一天他来到各个宿舍选舍长,要求她们毛遂自荐。
宿舍人在客厅站成一排,排长等着她们的回答。好几秒过去了,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张皑书按捺不住了,举起手说:“我来当。”
“好。”排长笑着说。
杨过,我又当舍长了。
从此,张皑书带领着全宿舍人过起了温馨的家庭生活。别的宿舍都是稀稀落落的一两个人,三个人一起,她们总是一行八个出行,一起吃饭,一起去操场军训。
她每天都会给杨过发短信,跟他讲述在大学里遇到的各种事。看着张皑书一条条字里行间透露着兴奋的短信,他感觉自己也是激动的,年轻的。
杨过给张皑书发了两张自拍照片。由于张皑书的手机没有开通接收彩信的功能,她怎么都打不开。她猜想着是两张怎么样的照片,会不会是他的结婚照呢。一整天军训,她都在想,最后几乎肯定了这个无端的猜测。晚上回到宿舍,她只回了杨过一句,拍的很漂亮。
军训差不多进行了三周,结束的时候,每个同学都成了包公后代,最后以连为单位,照了张长长的相片。
送教官走的那天下午,全连同学唱着吴奇隆的 《祝你一路顺风》。基本上每个女生都哭了,男生也有的悄悄抹眼泪,大家争相与教官握手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