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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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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那大汉一拱手,说:“姑娘不必客气,我们这里没有客人,都是自己人。”
公主这才仔细观察这些人,发现每个人都普通打扮,气质却都不似农民渔夫,生活如此简单,每个人又都那么快乐。
第二天的全鹿宴更热闹了,老老少少来了几十个人,个个都忙着搬桌子,有的在劈柴烧火,有的挑水洗菜,那络腮胡子大汉和无象则在忙着切鹿肉,这让公主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三哥哥,一位堂堂的巴国王子居然会干屠夫的活,在她的心目中,他可是知晓天下学问的渊博学士,怎么突然干起了粗活,还是下等人干的活。
这些人的忙碌,反而让自己不好意思了,自己从来是有人伺候着,连自己身边的侍女都是养尊处优的,那里看得到有这么多人在眼前忙碌着。
待鹿肉熟了,那些人就坐下来,佐以米酒分享起鹿肉来,有人在吃饭间歇还敲着竹竿唱起歌来,调子悠扬,歌词质朴,听着让人心神沉静。公主在王宫中锦衣玉食,但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和谐的场景,这里景色漂亮,每个人都和和气气,到处鸟语花香,让自己有出尘登仙之感。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唯一让百花公主感觉不适宜的是,好学不倦的无象公子居然成了一个庖厨。
当夜,公主伤感地对无象说:“哥哥怎么变成了分肉的屠夫了?”
“屠夫有什么不好呢?”无象问公主。
“可你是巴国的王子。”
“但这里不是巴国。”
“这里是哪儿,蜀国还是楚国?”
“都不是,这里就是无名谷,这里没有王子、将军、名士、贵族、领主,这里只有一个个平等而自由的人。”无象告诉公主,那个猎鹿的瘦高汉子,其实是秦国的大将李茂;那个烧火的老汉,其实是周天子的叔父;那个唱歌的人,他的名字叫令狐锵,他曾经是楚国大臣的谋士;而那个给大家斟酒的瘦个子,是鬼谷子的弟子,他有两个著名的师弟,就是苏秦和张仪;她第一天见的那个妇人,她是齐王的妹妹,名叫扎珠;而那个喝酒厉害的胖子,是笎族部落的首领敖奎。
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把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这两天都是和这么多英雄豪杰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他们救起来,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见到这么多的英雄人物。
无象告诉公主,这里每一个人只要走出这里就可以拜相封侯,都能闻达于诸侯,但他们却和无象一样,都选择留在这里,因为他们见惯了英雄,所以他们也就不想当英雄了。
“我们在这里各尽所能,逍遥自在,不受名利左右,也就不受俗务羁绊,大家都不再提过去的名号,只是享受着作为普通人的快乐,所以大家把这里叫做无名谷。但我更喜欢把它称为逍遥谷。”无象笑着说道。
“难道来到这里的人都无法离开了吗?”
“随时可以离开,但离开的人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也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里,这是我们的誓言。”无象告诉公主,到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一个人来到这里后又离开的。“这就是无名谷的神奇之处,这里没有禁忌,也没有争斗。”无象公子说道。
“没有禁忌,也没有争斗。”百花公主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心里逐渐变得平静起来了。
无禁有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公主逐渐认识了那些挂在墙上的农具,并且开始和无名谷的人学着缝补、做饭、种菜、洗衣等过去自己都不懂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想普通人一样,能照顾自己的生活,甚至能帮助别人,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这一日,无象对百花公主道:“今天我要进山猎鹿,你可愿意一起去?”
百花公主爱上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老人小孩,这里的生活方式,现在无象又要带她去打猎,这是她以前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的,如何不愿意,于是满口答应,然后就和无象欢天喜地地往山里去。
无象公子身背弓箭,手执钢叉,往北面的一座大山前行,百花公主跟在无象身后,见这里山势高耸,树大林密,藤萝密布,时有松鼠野兔从身旁窜出,看到这景象,百花公主兴奋极了。两人深入林中越一里路程,树木变得越发高大了,这时无象见一只肥大的野兔正在一颗古树下吃草,便张弓搭箭,瞄准那兔子,只听“嘣”的一声弓弦响,那箭便正中野兔脖子。百花公主见状,不由得拍掌叫好,欢呼道:“三哥哥好棒,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
无象道:“来这里半个月就学会了,刚开始也是跟他们去打猎,我就负责抗猎物,然后自己学射箭,现在就独自出来打猎了,以后你想学我再教你。”
百花公主听罢非常高兴,说道:“要是早点来这里就好了,那现在我也可以涉猎了。”
无象道:“我还学到了很多东西,只要你下决心留下来后,你就会学得非常快。”
两人边走边聊,无象的射术果然高明,又射下好几只兔子野鸡,两人走出树林,山势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在面前,像个天盆一般镶嵌在群山之中,百花公主见那谷中有一片茂盛的桃林,还有一潭碧绿的湖水,景色十分优美,便忘情地欢呼道:“太美了。”
百花公主奔向那湖边,见湖水十分清澈,于是用手掬水喝,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百花公主突然感觉天气闷热起来,于是就站起来褪尽衣衫,款款步入那湖水之中。清凉的湖水刺激着肌肤,百花公主从来没有神清气爽过,她在湖中自由地畅游,想起宫中由一大群侍女伺候着沐浴实在太无趣了。
百花公主在湖中嬉戏了约一个时辰,才从湖中走出来,此时阳光洒在湖面,泛出一片光亮,百花公主的胴体在光影中闪耀,如同下凡的女神。当百花公主穿好衣服走进桃林,发现无象公子已经烤好了一只兔子,这时无象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把那兔子递过来,百花公主头发湿漉漉的,接过那兔子就啃起来,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待百花公主吃饱后,无象便背起弓箭,手执钢叉,继续往前面的一个山坡行进,这时百花公主突然怯生生地说道:“无象哥哥,我们出来半天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们。”说罢就低下头去,脸红红的。
无象微微一笑,说道:“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在这里谁也丢不了,再说了我们今天是来猎鹿的,怎么能空手而归呢?”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便快步赶上来,问道:“这里有鹿吗?”
无象指着前面的一片楠树林,说道:“那里就有,我们快去吧。”
两人来到楠树林,见这里草木茂盛,朵朵小花点缀其间,两人放轻脚步,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在一丛不知名的灌木从后面,两人发现有一头肥壮的梅花鹿正在吃草,那鹿便吃草便警惕地抬头观望,无象和百花公主两人蹲下身子,悄然向那梅花鹿靠近。两人屏住呼吸,四周一片幽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待靠得近了,无象便小心地摸出弓箭,然后倏然冒出,一箭射出。无象公子果然箭法不俗,那箭不偏不倚正中梅花鹿的脖子,那鹿挣扎着跑了几步,便倒下了。
百花公主和无象欢天喜地地过去捡拾今天的收获,公主道:“今晚我们也请大伙一起吃个全鹿宴,我还要学剥鹿皮,割鹿肉,我还要炖鹿肉……”百花公主正说得高兴,却发现无象一声不吭,她抬起头来,看到无象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百花公主回头一看,顿时发出“哇”的一声,整个身子扑倒在无象怀里,原来有一只金钱豹正蹲在树上,眼睛怔怔地盯着他俩。
无象公子手攥钢叉,悄然将百花公主背在身后,这时那金钱豹在树上缓缓爬动,突然“汪”的一声,如一道闪电猛扑过来。无象急忙一弓身,用钢叉猛刺那金钱豹肚子,以命相搏,剧烈但短暂,那金钱豹被无象两次用钢叉两次刺中肚子,终于倒地死了。
百花公主此时已吓得花容失色,见无象杀死金钱豹放出松了一口气,她跑过来见无象公子的胸前已被豹子挠出三道血印,鲜血直流,急忙问道:“无象哥哥,你怎么样了?”
无象笑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弄些草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然后就带着百花公主在树林里找了一些草药,揉烂后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包扎好,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无象扛起梅花鹿,对公主道:“回去后不要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
百花公主点头答应,于是二人便沿路返回了村里。
当晚,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他们燃起篝火,就像过节一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令狐锵唱起了自己编的歌曲,曲调悠扬,非常悦耳,有的在吹笛,有的在击缶,场面欢快极了,无象手把手地教百花公主切割鹿肉,从颈至尾,剥皮剔骨,无象公子娴熟地教导百花公主如何握刀,如何用力,如何走位,百花公主虽然动作生疏,但学得非常投入。
此时扎珠正在烧火,看到两人如此这般,嘴角便露出了笑容。
这时敖奎招呼无象:“这头雄鹿我三次进山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被你逮住了,今晚你要多喝三碗。”说罢就先倒了一碗酒,无象见状,便跑过去接过大碗一饮而尽,说道:“你射术比我好,居然没射到它,一会儿我把鹿皮挂在墙上,你就用箭好好射它,这样你就出气了。”无象一席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扎珠走到百花公主身旁,悄声问道:“你爱上了他?”
百花公主闻言脸色一红,看看周围无人,便悄悄点了一下头。
扎珠笑道:“如果你认定他是你的男人,那你就应该自己去争取,这里可没有媒妁之言,尽管我以前在齐国时给我妹妹当过一次媒婆,不过她结婚的头天晚上和另一个男人跑了,我应该算是最失败的媒婆了。”扎珠说话就笑了起来,百花公主的脸更红了,这时无象走过来,见两人正笑着,忙问:“你们笑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扎珠回头一看,说道:“没你的事,水已经烧开了,快放鹿肉去吧。”
当晚众人一起分食鹿肉,喝了三坛子酒,唱歌跳舞,月下射箭, 一直热闹到亥时才分头歇息去。无象回到屋里,脱掉衣裳,发现胸前伤口有些隐隐痒痛,便将绷带拆卸,捣碎些草药,准备再包扎一次。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百花公主款款走来,说道:“无象哥哥,我来帮你。”说罢就动手将那草药仔细地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扎实,整个过程非常温柔。
无象看着百花公主说道:“谢谢妹妹。”
百花公主道:“我不要你叫我妹妹,我要你叫我百花。”说罢就偎依在无象怀里,听到无象砰砰的心跳,百花公主低首说道:“我很庆幸自己掉下了山崖,我喜欢这里。”
无象抱着百花公主有些慌乱,只说道:“我也喜欢这里。”
百花公主道:“我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禁忌,所以你就可以娶我。”
无象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他嘴里只说了一个“我”字,百花公主的双唇便贴了上去,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离谷救母
一晃两月过去了,百花公主本来就冰雪聪明,她现在不但适应了无名谷的生活,还发现自己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她现在不但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能每天主动帮大家浆洗衣物,晾干后再送给大家。
这一日,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山谷水气弥漫,大家都早早地准备休息了,公主想起这一下雨天气就转凉了,而无象的衣服还很单薄,她收拾起昨天补好的衣服,送往无象房里去。
走到无象窗前,公主听到无象和人在说话,仔细一听,谈话的声音很陌生,应该是新来无名谷的人,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却与她有关。
这时她只听见那个陌生人说道:“现在蜀王因为特使被杀,公主失踪,感到了莫大的羞辱,扬言要联合雪域之城来攻打巴国,明月据守盐田,防备着楚国和齐国的攻击,雨山已坠井而死,现在四公子已坐上王位,但他只是个只知道成天吃喝玩乐的孩子,那些文武大臣和氏族首领们都勾心斗角,怒涛之城非常混乱。”
公主听到这话吓了一条,她不知道自己离开怒涛之城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接下来她听到了更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
公主听到那人接着说:“为了消弭战争,太后一方面准备与蜀国讲和结盟,还刚刚下旨要把桃姬王太妃嫁给雪域之城的城主。”
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百花公主都来不及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一个矮壮的汉子在和无象对坐说话,那汉子梳着奇怪的辫子,袒露右肩,一看就是个部落首领。见百花公主进来,无象忙介绍道:“这是板凳蛮族部落首领谷甲,今天刚到无名谷。”
百花公主急切地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谷甲见公主都听到了,便不再隐瞒,说道:“不敢欺瞒公主,的确是这样,现在太后已发出了旨意,各大国个氏族都在怒涛之城祝贺新王登基,听说雪域之城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哇”地一声哭起来了,扔下手里的衣服,然后就抱着无象喊道:“我要回去,我要救我母亲。”
谷甲道:“现在怒涛之城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公主前去如何救得了她。”
百花公主急得满脸通红,脱口而出:“只要她放了我母亲,那我就嫁给蜀国太子。”
听到这话,谷甲急忙说道:“不可,我可听说蜀国世子是个纨绔子弟,对人薄情寡义,成天只知道斗鸡遛狗,妹妹绝不能嫁给这样的人。”谷甲看着无象,说道:“公子和你生活在这无名谷何其幸福,外面的世界诡诈凶险,公主生活在这里是两个人的幸福,如果出去就是一个人的幸福,而会造成两个人的不幸。”
公主道:“如果母亲早已不幸,我在哪里都不会幸福的。”
见百花公主心意已决,这时无象说道:“你真的愿意嫁给蜀国太子吗?”
百花公主摇摇头,说道:“蜀国太子的做派我也听说了一些,我又何尝愿意嫁给他,我希望永远和你厮守在这无名谷,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但为了我母亲,我只能这么选择,也许每个人都可以被改变的,就像你们改变了我一样。”百花公主说完便扑进无象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无象哥哥。”
无象搂着公主,轻声说道:“妹妹可知道这里有太多的争斗?”
“如果我无所争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与我争呢?这是我在无名谷学到的。”
“既然妹妹决心已定,我明日就和妹妹一同离开。”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抬起头路来,说道:“哥哥你应该属于这里。”
无象摇摇头,说道:“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我会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是巴国王子,我的命运和巴国相连。”
见二人主意已定,谷甲说道:“从这里到怒涛之城路程艰险,一般人很难走出去,我现在就去为你们做准备,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出谷。”
无象闻言大惊,他拉住谷甲说道:“大首领来此不易,何必要和我们去蹚浑水呢?你可知道无名谷从来是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谷甲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曾与巴王并肩作战,巴王从未嫌弃我们的蛮夷身份,为巴王效力是我们的情义,你们是巴王的家人,帮助你们是理所当然,我谷甲虽然未不是贵族学士,但这点义气还是讲的。”
无象和公主双双跪下,道:“多谢大首领。”
谷甲忙扶起两人,说道:“我去准备船只马匹,明天一早就出发。”说罢就离开了。
这时公主偎依在无象怀里,说道:“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回到那个处处有约束的地方了,我多想这一夜变得长长的才好。”
无象搂着百花公主,心中一阵悸动,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两人的胳膊缠绕在了一起,两片火热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当晨雾笼罩在无名谷,四周只有朦胧一片,鸟儿还在林中歇息,听不见一丝声响。无象和百花公主打开房门,手牵手走向小河边。此时无名谷的人们还在睡觉,看不到一个人影,当无象和公主走到河边后,发现一只小舟已停靠在哪里,谷甲早已把一切收拾妥当了。两人上船后,发现不远处有一阵涛涛水动的声音,小船行到跟前,才发现是扎珠在采菱角,见到他们,扎珠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向船上挥了挥手,便算是告别了。
见到扎珠,百花公主又想起刚来的日子,一切的生活场景倏然出现在眼前,百花公主经不住泪流满面了。
正在这时,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是令狐锵,那歌声慷慨悲凉,荡人胸怀。接着又听到笛声响起,那笛声婉转缥缈,听得人心绪哀怨,无象知道,那是李茂。
谷甲不紧不慢地摇着小船,似乎不舍,也似乎非常决绝,小船在浓雾中穿梭,那歌声和笛声很快便消失了。这时太阳开始穿透晨雾,小船像像撩开了一道又一道纱幔,百花公主见这小河岔口极多,谷甲撑着小舟左拐右转,拐过了无数个岔口弯道,突然山势开阔起来,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码头连着一条窄窄的白色石径,路边有三匹马栓在那里。
三人弃舟乘马,沿着石径前行,只见一路上山势陡峭,道路崎岖,树木森森,根本不见一户人家,有时根本没有路,三人只在森林里寻路前行,这时全靠谷甲辨别方位,指点路径,好在三人都能照顾好自已,一路上倒也不吃力,渴了就找一处山泉水喝,饿了就射些野兔麂子充饥,累了就找个安全的 地方歇息。
就这样三人走了两天,百花公主担心母亲的安危,便有些着急了,问道:“还有多远的路程?”
谷甲说道:“我去看看。”说罢就走到山下查看,此时山下的水流滔滔不绝,一团水汽遮蔽了视线。约莫半个时辰后,谷甲便回来了,他对无象和百花公主说道:“还有两日路程。”
无象问道:“大首领如何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你走过这条道路?”
谷甲道:“我们从无名谷出来以后,一直在随着水流的方向前行,万流归海,这里的水都是流向扬子江的,所以水势现在越来越大了,根据刚才我在山下的观察,这里的水势已有怒涛之城江水的四分之三了,所以说最多两日脚程,我们就可以到达怒涛之城了。”
听到谷甲的分析,无象连连点头叹服,说道:“天下学问原来不全在书里,大首领通晓地理,容无象以后向大首领多多请教。”
谷甲道:“公子客气,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
无象和百花公主听罢便起身牵马,沿着水流继续前行。
峰回路转
桃姬夫人明日就要前往雪域之城了,按礼节先来拜别巴王及众臣。此时天阁风铃的大殿里,穆妍照例高坐王座之上,四公子带着冠冕歪在身旁只管玩自己的蛐蛐。
桃姬夫人着盛装来到大殿,众人一看其花容月貌,面带泪痕,想到这样的金枝玉叶居然要嫁给雪王那样的蛮夷,不免一阵叹息,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穆妍高傲地看着跪在王座下的桃姬,冷笑一声,说道:“雪王也是一族首领,族中人将其奉若神明,妹妹去了也是神一般地存在,何必如此悲戚。”
桃姬磕头道:“姐姐的懿旨妹妹不敢违背,只是我为巴国王妃,下嫁异邦部落,恐有辱先王清誉,求姐姐看着先王的份上,在宫中另选女子嫁给雪王吧。”说罢就嘤嘤哭泣起来。
这时颜夫子也出列说道:“老臣以为王妃所言合情合理,那雪王虽是部落手里,但毕竟不知礼仪,雪域苦寒,茹毛饮血,王妃此去,恐怕受不了那些艰苦,老臣请求太后和大王在宫中另选美女,再送给雪王就是了。”
穆妍听罢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丞相大人说得也很合情合理,只是本宫已答应了雪域使节,现在反悔,万一惹恼了雪王,岂不是给巴王肇祸吗?我又何尝舍得妹妹远嫁雪域,只是为了先王的基业,为了巴国人马的福祉,我不能因私废公,你说是吗丞相大人?”
众人一听这话,便也有话难说了,穆妍见此,便得意地说道:“众卿家如有别的办法不妨说出来,本宫绝不会强人所难,何况还是本宫的好姐妹。”
见满堂皆默,无一人吭声了,穆妍这时便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众卿家无异议,那就明日启程。”说罢就要起驾回宫。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一声高喊:“慢着,我有办法。”
众人闻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殿外走进三个人:无象公子、百花公主、谷甲。
颜夫子等人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揉眼睛,一看真是百花公主回来了,殿上顿时沸腾起来。
桃姬夫人一看自己女儿回来了,顿时觉得是喜从天降,母女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这时无象公子见四公子已加冕为王,便上前施礼道:“微臣见过大王。”然后又对穆妍施礼,说道:“儿臣见过母后。”
穆妍尚未开口,四公子先跳起来了,说道:“三哥哥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不来陪我玩。”说罢就蹦蹦跳跳地走下王座,拉着无象的手说道:“现在宫中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玩。”说罢就把王冠取下来,说道:“他们一定要我戴上这个,好烦人,我不戴了。”
无象见状,急忙制止道:“四弟且慢如此,你现在已是巴王,这个王冠就必须由你戴上,如果你觉得烦闷,哥哥天天来宫中陪你玩,找最大的蛐蛐给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四公子才又转忧为喜,说道:“哥哥说话算数?”
无象道:“一定算数,你快到王座上去吧。”
四公子这时变得非常听话,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王座上。
这时穆妍说道:“公主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你可知道你耽误了巴国的大事?”
百花公主道:“我正是为了巴国的大事而来。”然后就把自己路上遇袭的经历和遇到无象公子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巴蜀结盟既然如此重要,我愿意为了巴蜀友好嫁给蜀国太子,只要太后答应不要将我母亲嫁给雪王。”
公主这才仔细观察这些人,发现每个人都普通打扮,气质却都不似农民渔夫,生活如此简单,每个人又都那么快乐。
第二天的全鹿宴更热闹了,老老少少来了几十个人,个个都忙着搬桌子,有的在劈柴烧火,有的挑水洗菜,那络腮胡子大汉和无象则在忙着切鹿肉,这让公主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三哥哥,一位堂堂的巴国王子居然会干屠夫的活,在她的心目中,他可是知晓天下学问的渊博学士,怎么突然干起了粗活,还是下等人干的活。
这些人的忙碌,反而让自己不好意思了,自己从来是有人伺候着,连自己身边的侍女都是养尊处优的,那里看得到有这么多人在眼前忙碌着。
待鹿肉熟了,那些人就坐下来,佐以米酒分享起鹿肉来,有人在吃饭间歇还敲着竹竿唱起歌来,调子悠扬,歌词质朴,听着让人心神沉静。公主在王宫中锦衣玉食,但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和谐的场景,这里景色漂亮,每个人都和和气气,到处鸟语花香,让自己有出尘登仙之感。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唯一让百花公主感觉不适宜的是,好学不倦的无象公子居然成了一个庖厨。
当夜,公主伤感地对无象说:“哥哥怎么变成了分肉的屠夫了?”
“屠夫有什么不好呢?”无象问公主。
“可你是巴国的王子。”
“但这里不是巴国。”
“这里是哪儿,蜀国还是楚国?”
“都不是,这里就是无名谷,这里没有王子、将军、名士、贵族、领主,这里只有一个个平等而自由的人。”无象告诉公主,那个猎鹿的瘦高汉子,其实是秦国的大将李茂;那个烧火的老汉,其实是周天子的叔父;那个唱歌的人,他的名字叫令狐锵,他曾经是楚国大臣的谋士;而那个给大家斟酒的瘦个子,是鬼谷子的弟子,他有两个著名的师弟,就是苏秦和张仪;她第一天见的那个妇人,她是齐王的妹妹,名叫扎珠;而那个喝酒厉害的胖子,是笎族部落的首领敖奎。
一连串如雷贯耳的名字,把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这两天都是和这么多英雄豪杰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他们救起来,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见到这么多的英雄人物。
无象告诉公主,这里每一个人只要走出这里就可以拜相封侯,都能闻达于诸侯,但他们却和无象一样,都选择留在这里,因为他们见惯了英雄,所以他们也就不想当英雄了。
“我们在这里各尽所能,逍遥自在,不受名利左右,也就不受俗务羁绊,大家都不再提过去的名号,只是享受着作为普通人的快乐,所以大家把这里叫做无名谷。但我更喜欢把它称为逍遥谷。”无象笑着说道。
“难道来到这里的人都无法离开了吗?”
“随时可以离开,但离开的人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也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里,这是我们的誓言。”无象告诉公主,到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一个人来到这里后又离开的。“这就是无名谷的神奇之处,这里没有禁忌,也没有争斗。”无象公子说道。
“没有禁忌,也没有争斗。”百花公主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心里逐渐变得平静起来了。
无禁有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公主逐渐认识了那些挂在墙上的农具,并且开始和无名谷的人学着缝补、做饭、种菜、洗衣等过去自己都不懂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想普通人一样,能照顾自己的生活,甚至能帮助别人,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这一日,无象对百花公主道:“今天我要进山猎鹿,你可愿意一起去?”
百花公主爱上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老人小孩,这里的生活方式,现在无象又要带她去打猎,这是她以前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的,如何不愿意,于是满口答应,然后就和无象欢天喜地地往山里去。
无象公子身背弓箭,手执钢叉,往北面的一座大山前行,百花公主跟在无象身后,见这里山势高耸,树大林密,藤萝密布,时有松鼠野兔从身旁窜出,看到这景象,百花公主兴奋极了。两人深入林中越一里路程,树木变得越发高大了,这时无象见一只肥大的野兔正在一颗古树下吃草,便张弓搭箭,瞄准那兔子,只听“嘣”的一声弓弦响,那箭便正中野兔脖子。百花公主见状,不由得拍掌叫好,欢呼道:“三哥哥好棒,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
无象道:“来这里半个月就学会了,刚开始也是跟他们去打猎,我就负责抗猎物,然后自己学射箭,现在就独自出来打猎了,以后你想学我再教你。”
百花公主听罢非常高兴,说道:“要是早点来这里就好了,那现在我也可以涉猎了。”
无象道:“我还学到了很多东西,只要你下决心留下来后,你就会学得非常快。”
两人边走边聊,无象的射术果然高明,又射下好几只兔子野鸡,两人走出树林,山势突然开阔,一个巨大的山谷出现在面前,像个天盆一般镶嵌在群山之中,百花公主见那谷中有一片茂盛的桃林,还有一潭碧绿的湖水,景色十分优美,便忘情地欢呼道:“太美了。”
百花公主奔向那湖边,见湖水十分清澈,于是用手掬水喝,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百花公主突然感觉天气闷热起来,于是就站起来褪尽衣衫,款款步入那湖水之中。清凉的湖水刺激着肌肤,百花公主从来没有神清气爽过,她在湖中自由地畅游,想起宫中由一大群侍女伺候着沐浴实在太无趣了。
百花公主在湖中嬉戏了约一个时辰,才从湖中走出来,此时阳光洒在湖面,泛出一片光亮,百花公主的胴体在光影中闪耀,如同下凡的女神。当百花公主穿好衣服走进桃林,发现无象公子已经烤好了一只兔子,这时无象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把那兔子递过来,百花公主头发湿漉漉的,接过那兔子就啃起来,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待百花公主吃饱后,无象便背起弓箭,手执钢叉,继续往前面的一个山坡行进,这时百花公主突然怯生生地说道:“无象哥哥,我们出来半天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们。”说罢就低下头去,脸红红的。
无象微微一笑,说道:“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在这里谁也丢不了,再说了我们今天是来猎鹿的,怎么能空手而归呢?”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便快步赶上来,问道:“这里有鹿吗?”
无象指着前面的一片楠树林,说道:“那里就有,我们快去吧。”
两人来到楠树林,见这里草木茂盛,朵朵小花点缀其间,两人放轻脚步,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在一丛不知名的灌木从后面,两人发现有一头肥壮的梅花鹿正在吃草,那鹿便吃草便警惕地抬头观望,无象和百花公主两人蹲下身子,悄然向那梅花鹿靠近。两人屏住呼吸,四周一片幽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待靠得近了,无象便小心地摸出弓箭,然后倏然冒出,一箭射出。无象公子果然箭法不俗,那箭不偏不倚正中梅花鹿的脖子,那鹿挣扎着跑了几步,便倒下了。
百花公主和无象欢天喜地地过去捡拾今天的收获,公主道:“今晚我们也请大伙一起吃个全鹿宴,我还要学剥鹿皮,割鹿肉,我还要炖鹿肉……”百花公主正说得高兴,却发现无象一声不吭,她抬起头来,看到无象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百花公主回头一看,顿时发出“哇”的一声,整个身子扑倒在无象怀里,原来有一只金钱豹正蹲在树上,眼睛怔怔地盯着他俩。
无象公子手攥钢叉,悄然将百花公主背在身后,这时那金钱豹在树上缓缓爬动,突然“汪”的一声,如一道闪电猛扑过来。无象急忙一弓身,用钢叉猛刺那金钱豹肚子,以命相搏,剧烈但短暂,那金钱豹被无象两次用钢叉两次刺中肚子,终于倒地死了。
百花公主此时已吓得花容失色,见无象杀死金钱豹放出松了一口气,她跑过来见无象公子的胸前已被豹子挠出三道血印,鲜血直流,急忙问道:“无象哥哥,你怎么样了?”
无象笑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弄些草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然后就带着百花公主在树林里找了一些草药,揉烂后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包扎好,便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无象扛起梅花鹿,对公主道:“回去后不要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情,免得他们担心。”
百花公主点头答应,于是二人便沿路返回了村里。
当晚,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他们燃起篝火,就像过节一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令狐锵唱起了自己编的歌曲,曲调悠扬,非常悦耳,有的在吹笛,有的在击缶,场面欢快极了,无象手把手地教百花公主切割鹿肉,从颈至尾,剥皮剔骨,无象公子娴熟地教导百花公主如何握刀,如何用力,如何走位,百花公主虽然动作生疏,但学得非常投入。
此时扎珠正在烧火,看到两人如此这般,嘴角便露出了笑容。
这时敖奎招呼无象:“这头雄鹿我三次进山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被你逮住了,今晚你要多喝三碗。”说罢就先倒了一碗酒,无象见状,便跑过去接过大碗一饮而尽,说道:“你射术比我好,居然没射到它,一会儿我把鹿皮挂在墙上,你就用箭好好射它,这样你就出气了。”无象一席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扎珠走到百花公主身旁,悄声问道:“你爱上了他?”
百花公主闻言脸色一红,看看周围无人,便悄悄点了一下头。
扎珠笑道:“如果你认定他是你的男人,那你就应该自己去争取,这里可没有媒妁之言,尽管我以前在齐国时给我妹妹当过一次媒婆,不过她结婚的头天晚上和另一个男人跑了,我应该算是最失败的媒婆了。”扎珠说话就笑了起来,百花公主的脸更红了,这时无象走过来,见两人正笑着,忙问:“你们笑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扎珠回头一看,说道:“没你的事,水已经烧开了,快放鹿肉去吧。”
当晚众人一起分食鹿肉,喝了三坛子酒,唱歌跳舞,月下射箭, 一直热闹到亥时才分头歇息去。无象回到屋里,脱掉衣裳,发现胸前伤口有些隐隐痒痛,便将绷带拆卸,捣碎些草药,准备再包扎一次。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百花公主款款走来,说道:“无象哥哥,我来帮你。”说罢就动手将那草药仔细地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扎实,整个过程非常温柔。
无象看着百花公主说道:“谢谢妹妹。”
百花公主道:“我不要你叫我妹妹,我要你叫我百花。”说罢就偎依在无象怀里,听到无象砰砰的心跳,百花公主低首说道:“我很庆幸自己掉下了山崖,我喜欢这里。”
无象抱着百花公主有些慌乱,只说道:“我也喜欢这里。”
百花公主道:“我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禁忌,所以你就可以娶我。”
无象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他嘴里只说了一个“我”字,百花公主的双唇便贴了上去,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离谷救母
一晃两月过去了,百花公主本来就冰雪聪明,她现在不但适应了无名谷的生活,还发现自己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她现在不但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能每天主动帮大家浆洗衣物,晾干后再送给大家。
这一日,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山谷水气弥漫,大家都早早地准备休息了,公主想起这一下雨天气就转凉了,而无象的衣服还很单薄,她收拾起昨天补好的衣服,送往无象房里去。
走到无象窗前,公主听到无象和人在说话,仔细一听,谈话的声音很陌生,应该是新来无名谷的人,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却与她有关。
这时她只听见那个陌生人说道:“现在蜀王因为特使被杀,公主失踪,感到了莫大的羞辱,扬言要联合雪域之城来攻打巴国,明月据守盐田,防备着楚国和齐国的攻击,雨山已坠井而死,现在四公子已坐上王位,但他只是个只知道成天吃喝玩乐的孩子,那些文武大臣和氏族首领们都勾心斗角,怒涛之城非常混乱。”
公主听到这话吓了一条,她不知道自己离开怒涛之城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接下来她听到了更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
公主听到那人接着说:“为了消弭战争,太后一方面准备与蜀国讲和结盟,还刚刚下旨要把桃姬王太妃嫁给雪域之城的城主。”
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百花公主都来不及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一个矮壮的汉子在和无象对坐说话,那汉子梳着奇怪的辫子,袒露右肩,一看就是个部落首领。见百花公主进来,无象忙介绍道:“这是板凳蛮族部落首领谷甲,今天刚到无名谷。”
百花公主急切地问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谷甲见公主都听到了,便不再隐瞒,说道:“不敢欺瞒公主,的确是这样,现在太后已发出了旨意,各大国个氏族都在怒涛之城祝贺新王登基,听说雪域之城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哇”地一声哭起来了,扔下手里的衣服,然后就抱着无象喊道:“我要回去,我要救我母亲。”
谷甲道:“现在怒涛之城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中,公主前去如何救得了她。”
百花公主急得满脸通红,脱口而出:“只要她放了我母亲,那我就嫁给蜀国太子。”
听到这话,谷甲急忙说道:“不可,我可听说蜀国世子是个纨绔子弟,对人薄情寡义,成天只知道斗鸡遛狗,妹妹绝不能嫁给这样的人。”谷甲看着无象,说道:“公子和你生活在这无名谷何其幸福,外面的世界诡诈凶险,公主生活在这里是两个人的幸福,如果出去就是一个人的幸福,而会造成两个人的不幸。”
公主道:“如果母亲早已不幸,我在哪里都不会幸福的。”
见百花公主心意已决,这时无象说道:“你真的愿意嫁给蜀国太子吗?”
百花公主摇摇头,说道:“蜀国太子的做派我也听说了一些,我又何尝愿意嫁给他,我希望永远和你厮守在这无名谷,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但为了我母亲,我只能这么选择,也许每个人都可以被改变的,就像你们改变了我一样。”百花公主说完便扑进无象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无象哥哥。”
无象搂着公主,轻声说道:“妹妹可知道这里有太多的争斗?”
“如果我无所争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与我争呢?这是我在无名谷学到的。”
“既然妹妹决心已定,我明日就和妹妹一同离开。”
听到这话,百花公主抬起头路来,说道:“哥哥你应该属于这里。”
无象摇摇头,说道:“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我会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是巴国王子,我的命运和巴国相连。”
见二人主意已定,谷甲说道:“从这里到怒涛之城路程艰险,一般人很难走出去,我现在就去为你们做准备,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出谷。”
无象闻言大惊,他拉住谷甲说道:“大首领来此不易,何必要和我们去蹚浑水呢?你可知道无名谷从来是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谷甲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曾与巴王并肩作战,巴王从未嫌弃我们的蛮夷身份,为巴王效力是我们的情义,你们是巴王的家人,帮助你们是理所当然,我谷甲虽然未不是贵族学士,但这点义气还是讲的。”
无象和公主双双跪下,道:“多谢大首领。”
谷甲忙扶起两人,说道:“我去准备船只马匹,明天一早就出发。”说罢就离开了。
这时公主偎依在无象怀里,说道:“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回到那个处处有约束的地方了,我多想这一夜变得长长的才好。”
无象搂着百花公主,心中一阵悸动,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两人的胳膊缠绕在了一起,两片火热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当晨雾笼罩在无名谷,四周只有朦胧一片,鸟儿还在林中歇息,听不见一丝声响。无象和百花公主打开房门,手牵手走向小河边。此时无名谷的人们还在睡觉,看不到一个人影,当无象和公主走到河边后,发现一只小舟已停靠在哪里,谷甲早已把一切收拾妥当了。两人上船后,发现不远处有一阵涛涛水动的声音,小船行到跟前,才发现是扎珠在采菱角,见到他们,扎珠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向船上挥了挥手,便算是告别了。
见到扎珠,百花公主又想起刚来的日子,一切的生活场景倏然出现在眼前,百花公主经不住泪流满面了。
正在这时,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是令狐锵,那歌声慷慨悲凉,荡人胸怀。接着又听到笛声响起,那笛声婉转缥缈,听得人心绪哀怨,无象知道,那是李茂。
谷甲不紧不慢地摇着小船,似乎不舍,也似乎非常决绝,小船在浓雾中穿梭,那歌声和笛声很快便消失了。这时太阳开始穿透晨雾,小船像像撩开了一道又一道纱幔,百花公主见这小河岔口极多,谷甲撑着小舟左拐右转,拐过了无数个岔口弯道,突然山势开阔起来,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码头连着一条窄窄的白色石径,路边有三匹马栓在那里。
三人弃舟乘马,沿着石径前行,只见一路上山势陡峭,道路崎岖,树木森森,根本不见一户人家,有时根本没有路,三人只在森林里寻路前行,这时全靠谷甲辨别方位,指点路径,好在三人都能照顾好自已,一路上倒也不吃力,渴了就找一处山泉水喝,饿了就射些野兔麂子充饥,累了就找个安全的 地方歇息。
就这样三人走了两天,百花公主担心母亲的安危,便有些着急了,问道:“还有多远的路程?”
谷甲说道:“我去看看。”说罢就走到山下查看,此时山下的水流滔滔不绝,一团水汽遮蔽了视线。约莫半个时辰后,谷甲便回来了,他对无象和百花公主说道:“还有两日路程。”
无象问道:“大首领如何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你走过这条道路?”
谷甲道:“我们从无名谷出来以后,一直在随着水流的方向前行,万流归海,这里的水都是流向扬子江的,所以水势现在越来越大了,根据刚才我在山下的观察,这里的水势已有怒涛之城江水的四分之三了,所以说最多两日脚程,我们就可以到达怒涛之城了。”
听到谷甲的分析,无象连连点头叹服,说道:“天下学问原来不全在书里,大首领通晓地理,容无象以后向大首领多多请教。”
谷甲道:“公子客气,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
无象和百花公主听罢便起身牵马,沿着水流继续前行。
峰回路转
桃姬夫人明日就要前往雪域之城了,按礼节先来拜别巴王及众臣。此时天阁风铃的大殿里,穆妍照例高坐王座之上,四公子带着冠冕歪在身旁只管玩自己的蛐蛐。
桃姬夫人着盛装来到大殿,众人一看其花容月貌,面带泪痕,想到这样的金枝玉叶居然要嫁给雪王那样的蛮夷,不免一阵叹息,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穆妍高傲地看着跪在王座下的桃姬,冷笑一声,说道:“雪王也是一族首领,族中人将其奉若神明,妹妹去了也是神一般地存在,何必如此悲戚。”
桃姬磕头道:“姐姐的懿旨妹妹不敢违背,只是我为巴国王妃,下嫁异邦部落,恐有辱先王清誉,求姐姐看着先王的份上,在宫中另选女子嫁给雪王吧。”说罢就嘤嘤哭泣起来。
这时颜夫子也出列说道:“老臣以为王妃所言合情合理,那雪王虽是部落手里,但毕竟不知礼仪,雪域苦寒,茹毛饮血,王妃此去,恐怕受不了那些艰苦,老臣请求太后和大王在宫中另选美女,再送给雪王就是了。”
穆妍听罢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丞相大人说得也很合情合理,只是本宫已答应了雪域使节,现在反悔,万一惹恼了雪王,岂不是给巴王肇祸吗?我又何尝舍得妹妹远嫁雪域,只是为了先王的基业,为了巴国人马的福祉,我不能因私废公,你说是吗丞相大人?”
众人一听这话,便也有话难说了,穆妍见此,便得意地说道:“众卿家如有别的办法不妨说出来,本宫绝不会强人所难,何况还是本宫的好姐妹。”
见满堂皆默,无一人吭声了,穆妍这时便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众卿家无异议,那就明日启程。”说罢就要起驾回宫。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一声高喊:“慢着,我有办法。”
众人闻声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殿外走进三个人:无象公子、百花公主、谷甲。
颜夫子等人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揉眼睛,一看真是百花公主回来了,殿上顿时沸腾起来。
桃姬夫人一看自己女儿回来了,顿时觉得是喜从天降,母女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这时无象公子见四公子已加冕为王,便上前施礼道:“微臣见过大王。”然后又对穆妍施礼,说道:“儿臣见过母后。”
穆妍尚未开口,四公子先跳起来了,说道:“三哥哥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不来陪我玩。”说罢就蹦蹦跳跳地走下王座,拉着无象的手说道:“现在宫中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玩。”说罢就把王冠取下来,说道:“他们一定要我戴上这个,好烦人,我不戴了。”
无象见状,急忙制止道:“四弟且慢如此,你现在已是巴王,这个王冠就必须由你戴上,如果你觉得烦闷,哥哥天天来宫中陪你玩,找最大的蛐蛐给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四公子才又转忧为喜,说道:“哥哥说话算数?”
无象道:“一定算数,你快到王座上去吧。”
四公子这时变得非常听话,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王座上。
这时穆妍说道:“公主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你可知道你耽误了巴国的大事?”
百花公主道:“我正是为了巴国的大事而来。”然后就把自己路上遇袭的经历和遇到无象公子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巴蜀结盟既然如此重要,我愿意为了巴蜀友好嫁给蜀国太子,只要太后答应不要将我母亲嫁给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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