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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2017/10/8
20集 爱情,都市,家庭 电视剧剧本
名作鉴赏
《蜗居》第06-10集
01-05
06-10
- 故事梗概
- 分集提纲
- 作品正文
苏淳在桌子上画草图,海萍一脸丧气地进门。
苏淳:“怎么,看的房子没一套满意的?”
海萍:“是啊!海藻和我跑了两天,看了7套,还是不行。”
苏淳:“不是新房吗?你还不满意?”
海萍:“如果是现房,只有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吊起来卖的,都是小区里的精品,一看就爱不释手的那种,不过价格也是咋舌。如果均价是一万的话,那种房子一定要上一万三一平米。而且户型又大。现在的开发商绝对奸诈,你要是听说哪里开盘,跑去一看,肯定卖的是边角料。把那些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拿出来开盘,价格开得很有诱惑力。这就是鸡肋,吃不下吐不出的那种。越往后开价格越高,所以你看现在房价节节攀升,其实都是人为炒出来的。”
苏淳:“再炒它也得有市场。如果价钱开高了,人家都买不起,还不是闲置?那得占压多少资金啊!”
海萍:“所以说邪门呢!价钱都那么高了,还是有人抢房子跟不要钱的一样。随便什么破房子,都要你排队领号看图纸。你稍微犹豫一下,后面人就把你看中的选走了,再犹豫一下,半扇楼没了。在这种情况下人根本没法正常思考,要么随大流赶紧把钱砸下去,要么你就急流勇退。我总想着该跌了吧该跌了吧?可看这种势态,根本没跌的样子。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销售商在制造紧张气氛。以前还开盘,现在要搞开盘前内部销售,就跟过去走后门买冰箱彩电一样。你看中一个地盘,有钱还进不去,还得托人去说情,先进内部销售。真是的。今天看的房子,就是海藻找人去看的内部销售楼。”
苏淳:“那你走了后门,情况有没有好转?”
海萍:“没有。就感觉一个字:穷。不到售楼现场,不知道自己穷。人家都开车去看房,就我跟海藻是坐公车。连卖楼小姐都穿POLO,我还穿班尼路。在那里,钞票就跟废纸一样,人家填的单子,钱后面都一串零啊!害怕!”
苏淳:“切!满大街都是POLO,超市老太太都穿DIOR,现在公车上,哪个不拎LV?有几个真的?这都刺激你?你要想穿,市场上30块一件。”
海萍:“可人家开的那车,总不是纸糊的吧?总之,来回看看,满世界就我们穷了。伤心啊,两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上无片瓦,不名一文,说起来还中流砥柱,中产阶级呢!”
苏淳:“我们哪算中产阶级?人中产阶级最少要税交到30%的那种吧?”
海萍:“哎?在美国,能买得起房子的不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人?”
苏淳:“那是美国。国情不同。中国人吧,什么都得讲个拥有。明知道只能拥有70年,那也得拥有。人美国有钱人,临死了,都把财产捐给社会。你什么时候看过中国人干这种事情?钱都要代代传下去,传成古董。有句歌词讲的最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中国人的写照。”
海萍:“也对哦!怪不得这历史上隔几百年就造一次反。这要不推翻旧社会,那财富不是越来越集中?大家都把钱抠给自己的后代,社会不就空了吗?有时候也要想开点,为了后代能有口不差的安稳饭吃,好歹要吐点出来保持平衡哦!你看,最刁莫过于那个比尔盖茨,好名都叫他一个人占尽了。慈善家,退出商界,发展基金会,只给三个儿子一个人留3000万美元,其他都捐掉。一听好多啊!好几百亿啊!多慷慨!其实,你仔细想想,世界上哪个孩子一出生,嘴巴里就叼着3000万美金的?这不是剥夺他孩子劳动创造的快乐吗?这3000万既保证他孩子一辈子锦衣玉食,又保证他孩子不捧着红烧肉被一堆饿狼攻击,这才是聪明之举。想不通这道理的,大约就是我们中国人。我们为什么买房子,不也是想留给孩子吗?钞票钞票不能留,古董财宝也没有,不就只能留个房子保值吗?”
苏淳:“这帮奸商早把中国人性研究透了。叫你们做守财奴,叫你们梦想三代造就个贵族!等一到70年,统统把你们都收走。你们不舍得捐是吧,到时候国家都得替你们捐。”
海萍:“我不相信。肯定会有变通的法子的。我绝对不相信我们拼死拼活一辈子,到时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全贡献社会了。就从社会安定的角度说,临近70年的时候,不得让房产变成我的?”
苏淳:“妙就妙在这70年上。70年是什么概念?70年就是从你挣钱起的这一辈子。就是从你拿工资起到你身故。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逼着你得给孩子买房子,欢欢结婚,你能让他住你都快到期的房子?你肯定得帮忙。到时候他既然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对你那剩下的危房,他会放在心上吗?再说了,你看看以前的发展,有哪所房子能撑70年?不到30年就要更新换代了。办法多得很,到时候危房改造,就跟现在一样,拆迁,你不走?新房子,你不拿钱出来装修?总之,你口袋里的钱,总归会以各种名义被套出来。你梦想攒两个留两个给子孙,那是不可能的。”
海萍:“唉!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都说时代进步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我怎么觉得我还过得不如我们父母辈呢?人家好歹在最穷困的时候还实现了既无内债又无外债。我倒好,一辈子欠债,一套房子把我搞成百万负翁了。想来想去,我们党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计划生育。以前父母都养10个8个,现在我一个养得都艰难。你再叫我负担一个小的,我一定当场死给你看。以前三年自然灾害讲勒紧裤腰带,等我付完首期,你就是跟我讲勒紧脖子,我都拿不出一个子来。”
苏淳:“你不能这样讲。这叫跟世界接轨。光羡慕人家这好那好,人家什么都好,为什么人口负增长?为什么加拿大要从中国移民?那不也是因为负担重吗?这是世界课题,不要老扯中国。再说了,哪个发达国家的人不是负资产?越是有钱人,负得越多。你有能力负,就有信用。一点不负的,在社会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你不要搞错了,银行让你负,是看得起你,是相信你的能力。你想负还得有点本事才行。”
海萍:“对对!跟世界接轨。消费要向欧美看齐,收入要向非拉看齐,全方位立体接轨。”
苏淳:“就是这个意思。左牵黄,右擒苍。一只小手儿拉着发达国家,一只小手拽着落后国家,做世界的中间力量嘛!这最符合中庸之道。”
16.黄昏 内 海藻1家
海藻和小贝在家。海藻累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小贝一面给海藻削苹果一面打趣海藻:“你姐姐又在侵占我的福利。”
海藻懒洋洋地问:“什么意思?”
小贝:“本来今天晚上我们是要爱爱的,现在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变成我给你按摩了。”
海藻把脚翘起来给小贝看:“脚底走出个大泡,等下你给我挑掉,我怕每个礼拜这样走下去,变成老茧以后,就埋下了鸡眼的种子。我太同情我姐姐了!”
小贝:“干吗同情她?”
海藻:“你不晓得啊!现在买房那个火爆啊!让我有一种熔岩即将喷涌而出的紧张感。太恐怖了!我怀疑我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住了!”
小贝笑着说:“那咱们也快结婚快买房子吧!别脱了这班船。”
海藻:“算了,买不起咱就租!我就不信这个邪,非得有一套房子啊!”
小贝慢悠悠讲笑话:“以前,有个地主有很多地,找了很多长工干活,地主给长工们盖了一批团结楼住着。一天,地主的谋士对地主说:东家,长工们这几年手上有点钱了,他们住你的房子,每月交租子,不划算,反正他们永远住下去,你干脆把房子卖给他们起个名堂叫做-公房出售!告诉他们房子永远归他们了,可以把他们这几年攒的钱收回来,地主说:不错,那租金怎么办?谋士说:照收不误,起个日本名,叫物业费!地主很快实行了,赚了好多钱,长工们那个高兴啊!过了几年,地主的村子发展成城镇了,有钱人越来越多,没地方住,谋士对地主说:东家,长工们这几年手上又有钱了,咱们给他们盖新房子,起个名堂叫做旧城改造,他们把手上的钱给我们,我们拆了房子盖新的,叫他们再买回去,可以多盖一些卖给别人,地主又实行了,这次,有些长工们不高兴了,地主的家丁派上用途了,长工们打掉牙只好往肚子里咽,地主又赚了好多钱。又过了几年,地主的村子发展成大城市了,有钱人更多了,地主的土地更值钱了,谋士对地主说:东家,咱们把这些长工的房子拆了,在这个地方建别墅,拆出来的地盖好房子卖给那些有钱的大款,还能赚一笔,地主说:长工们不干怎么办?谋士说:咱给他们钱多点儿,起个名堂叫货币化安置,咱再到咱们的猪圈旁边建房子,起个名堂叫经济适用房,给他们修个马车道让他们到那边买房住,地主说:他们钱不够怎么办?谋士说:从咱家的钱庄借前给他们,一年6分利,咱这钱还能生钱崽,又没风险,地主又实行了,长工们拿到钱,地主的经济适用房到现在才建了一间,长工们只好排队等房子,直到现在,还等着呢。于是,长工们开始闹事了,地主有点慌,忙问谋士怎么办?谋士说:赶紧通知长工们,房子要跌价了,别买了,租房住吧,正好把我们的猪圈租给他们,结果,这么多年后,长工们的钱全没了,还在租房住,直到永远!”
海藻哈哈大笑:“我叉叉你!整天笑话我!租房子住就丢人吗?你理念不好!”海藻手机响。海藻接电话:“啊?!现在?老板!今天礼拜六!……我?我今天不舒服。你让小佩去不行吗?啊!都在?那……那我过去时间会很长的!……好吧!那就这样吧!”海藻一脸无奈地对小贝说,“一个客户要见我,老板让我打车过去。”
小贝愕然:“什么见你!肯定又是叫你去K歌!你们老板太奇怪了!干吗非要让你们去陪?”
海藻无奈地说:“客户来头很大,档次很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就是需要我们这样的陪陪说话,聊聊天,又不干什么。”
小贝:“你的工作包括陪聊吗?已经忍无可忍了!”
海藻:“怎么不包括?不是每个员工都知道谁是米兰昆德拉,看得懂百年孤独,知道点笔画派在印象派里的哪一段儿的。人家又不是为找乐才去唱歌的,还不就想找个灵魂按摩师吗?俺就是那个灵魂按摩师。你乖乖睡吧!别等我。唉!女孩子混世界不容易啊!小贝你什么时候娶了我吧,我就可以不把我学到的知识用在陪聊上了。”
17.日 内 市委会议室外
散会了。宋和一群人走出会议室。
旁白:这一向忙换届选举。虽然是走过场,但场也是要走的。
18.日 内 车内
车里的一行人都在打盹,宋思明也显得很疲倦。
旁白:每天堆在文山会海里。跟随领导四处拜访,真正是披星戴月。宋思明就一感觉:累。
19.黄昏 内 市委内部餐厅
庆功宴,总算是又一次“团结胜利的大会”结束了。
领导举着酒杯:“为了这次团结胜利的大会,同志们都辛苦了,今天吃好喝好!明天继续努力的工作,给全市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来!干杯!”
众人兴高采烈的吆喝着碰杯。
宋思明也是一样,但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20.夜 外 宋办公楼前
宋习惯性地又从市委招待所回到后面的办公楼。
21.夜 内 宋办
宋思明走进办公室,给自己到了杯茶,打开电脑,疲倦的坐在沙发上。
旁白:在办公室里,宋心里竟有一丝夜宴之后的空虚。总有一点点是自己放不下的,想不起来是什么。
宋思明拿出手机,察看通讯录,停在郭海藻的名字上。
旁白:很久没见到那个梦游的女孩了,不晓得这近夜时分,她在做什么?
莫名地,宋思明就仿佛看见海藻在灯下托着腮遐想,窗外夜色如水。他忽然忍不住想给海藻打一个电话。
宋思明拨通了海藻的电话。
海藻接听的时候,似有一阵放肆的笑声和嘈杂的背景划过。
宋:“小郭,我是宋秘书。好久不见!”
海藻:“哎!你好!不好意思,我钱还没攒够。”
宋:“啊!不不,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怎么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啊!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海藻:“啊?打招呼?晚上10点半?哦!你好。”
海藻还是一副梦游状态,把自言自语和与人对话都混在一起。
宋:“你不在家?我以为这个时候你都该休息了。”
旁白:宋思明心里忽然有些失望,他勾勒的那个场景原来不过是自己内心的镜中花。纯粹的女子,在这纷杂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景而已。
22.夜 内 钱柜某包厢
“唉。”海藻不由地轻声叹了口气,“我还在上班。”
宋:“上班?你在哪上班?”
海藻:“淮海路的钱柜。老板请人娱乐,让我们作陪。”
海藻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委屈。
23.夜 内 宋办
宋思明揪心地疼。
宋:“哦!那你忙吧!不要太晚。再见。”
宋思明挂上电话,拿起外套疾步走出办公室。
24.夜 内 宋办外走廊
宋思明脚步匆匆的下楼。
25.夜 外 街道/宋车
宋开着奥迪车直奔淮海路。
26.夜 外 钱柜附近
宋停下车后,迎着深秋略有些刺骨的风,竖起风衣的领子,抽着烟靠在钱柜外一个不起眼的暗角等候。
旁白:那种略有些苦略有些甜的滋味,让宋思明感觉到自己又回到18,9。显然,以他的身份和年纪,已经不需要假扮纯情了,他可以招手既来,挥手既去,想要什么甚至只需传递一个眼神。这样的日子是他在毛头小伙年纪特别羡慕的。可终于混到这个身份,他怎么又开始走回头老路?
宋思明暗自决定,如果海藻从钱柜走出,像只惊慌的小白兔,穿着洁白的长裙,在夜色里四下环顾,他就会从暗地悄悄尾随,默不做声给她披上自己的风衣,然后鼓起勇气,在夜色的掩护下,拉着海藻的手义无返顾地走。对,就是这样。
烟一支支地在微光中从长到短又从短到长。
宋思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27.夜 外 钱柜门口
海藻在一大帮男男女女中鱼贯而出。
旁白:完全不是宋思明设计的那个场景。海藻既不是长裙飘飘,也不是四下环顾。却是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半推半就。
一个死胖子揽着海藻的肩,非常油滑地拍来拍去,不顾海藻的左躲右闪。
海藻的表情已经说不上是笑还是哭了。若是笑,比哭还难看,若是哭,却又努力压抑着。
海藻的老板还在旁边大声招呼:“小李,你跟王老板的车走,小肖,你去看看怎么单还没买好……”
28.夜 外 钱柜附近
宋思明远远的看着,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
旁白:宋思明怒火中烧,有拿起酒瓶砸醒那个不停拍海藻的醉鬼的冲动。不过多年工作练成的耐心,让他只是思想跑过去撒了一回野。
宋思明举止非常冷静,近乎于平淡地突然走过去。
29.夜 外 钱柜门口
宋走过来站在海藻面前:“走,我送你回家。”然后拉起海藻, 义无返顾地消失在霓虹灯的魅影里。
老板就一转身的功夫,再看人群中,海藻不见了。
30.夜 外 钱柜附近
宋思明是一把将海藻塞进车门的,然后坐回驾驶位,一言不发地开了车就走。
31.夜 内 宋车
车上,海藻倒是乖得很,一句话都没有。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寻话头,而是一脸疲倦地靠在车门上不做声,又开始梦游。
宋思明开着车一言不发。
32.夜 外 南汇路边
宋思明都把车开到南汇的海边了,在路的尽头停下车,走出去抽了支烟,又回到车里。
33.夜 内 宋车
宋思明坐进车里,关上门。
宋:“你住哪儿?”
海藻说了个地址,在城市的另一头。
34.夜 外 南汇路边
宋思明开车离开。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35.夜 内 宋车
车里很沉默,宋思明依然一言不发的开车。
旁白:整整两个多小时,两人除了问地址,没多说一句话。
海藻内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就好像心是阴天,快要下雨,不舒服。苦苦的,涩涩的,揪起地疼。
36.夜 内 海藻家
海藻回到家。
虽然床头的灯还没有熄灭,小贝却已经睡着了。
第七集
1.日 内 海藻公司陈办
陈寺福在屋里直转悠,一会儿拿起电话,一会又挂下。心急火燎。
旁白:陈寺福,海藻的老板,这两天如热锅上的蚂蚁,摸不清楚出什么状况。中山公园附近的那一块地就要投标了,标书到底怎么写,心里没底,而宋秘书却消失了。打电话不接,去办公室给拦驾。这祖宗到底哪儿得罪他了?说翻脸就翻脸。陈寺福忽然想到了海藻。
陈寺福抓起桌上的电话。
苏淳:“怎么,看的房子没一套满意的?”
海萍:“是啊!海藻和我跑了两天,看了7套,还是不行。”
苏淳:“不是新房吗?你还不满意?”
海萍:“如果是现房,只有可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吊起来卖的,都是小区里的精品,一看就爱不释手的那种,不过价格也是咋舌。如果均价是一万的话,那种房子一定要上一万三一平米。而且户型又大。现在的开发商绝对奸诈,你要是听说哪里开盘,跑去一看,肯定卖的是边角料。把那些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拿出来开盘,价格开得很有诱惑力。这就是鸡肋,吃不下吐不出的那种。越往后开价格越高,所以你看现在房价节节攀升,其实都是人为炒出来的。”
苏淳:“再炒它也得有市场。如果价钱开高了,人家都买不起,还不是闲置?那得占压多少资金啊!”
海萍:“所以说邪门呢!价钱都那么高了,还是有人抢房子跟不要钱的一样。随便什么破房子,都要你排队领号看图纸。你稍微犹豫一下,后面人就把你看中的选走了,再犹豫一下,半扇楼没了。在这种情况下人根本没法正常思考,要么随大流赶紧把钱砸下去,要么你就急流勇退。我总想着该跌了吧该跌了吧?可看这种势态,根本没跌的样子。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销售商在制造紧张气氛。以前还开盘,现在要搞开盘前内部销售,就跟过去走后门买冰箱彩电一样。你看中一个地盘,有钱还进不去,还得托人去说情,先进内部销售。真是的。今天看的房子,就是海藻找人去看的内部销售楼。”
苏淳:“那你走了后门,情况有没有好转?”
海萍:“没有。就感觉一个字:穷。不到售楼现场,不知道自己穷。人家都开车去看房,就我跟海藻是坐公车。连卖楼小姐都穿POLO,我还穿班尼路。在那里,钞票就跟废纸一样,人家填的单子,钱后面都一串零啊!害怕!”
苏淳:“切!满大街都是POLO,超市老太太都穿DIOR,现在公车上,哪个不拎LV?有几个真的?这都刺激你?你要想穿,市场上30块一件。”
海萍:“可人家开的那车,总不是纸糊的吧?总之,来回看看,满世界就我们穷了。伤心啊,两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上无片瓦,不名一文,说起来还中流砥柱,中产阶级呢!”
苏淳:“我们哪算中产阶级?人中产阶级最少要税交到30%的那种吧?”
海萍:“哎?在美国,能买得起房子的不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人?”
苏淳:“那是美国。国情不同。中国人吧,什么都得讲个拥有。明知道只能拥有70年,那也得拥有。人美国有钱人,临死了,都把财产捐给社会。你什么时候看过中国人干这种事情?钱都要代代传下去,传成古董。有句歌词讲的最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中国人的写照。”
海萍:“也对哦!怪不得这历史上隔几百年就造一次反。这要不推翻旧社会,那财富不是越来越集中?大家都把钱抠给自己的后代,社会不就空了吗?有时候也要想开点,为了后代能有口不差的安稳饭吃,好歹要吐点出来保持平衡哦!你看,最刁莫过于那个比尔盖茨,好名都叫他一个人占尽了。慈善家,退出商界,发展基金会,只给三个儿子一个人留3000万美元,其他都捐掉。一听好多啊!好几百亿啊!多慷慨!其实,你仔细想想,世界上哪个孩子一出生,嘴巴里就叼着3000万美金的?这不是剥夺他孩子劳动创造的快乐吗?这3000万既保证他孩子一辈子锦衣玉食,又保证他孩子不捧着红烧肉被一堆饿狼攻击,这才是聪明之举。想不通这道理的,大约就是我们中国人。我们为什么买房子,不也是想留给孩子吗?钞票钞票不能留,古董财宝也没有,不就只能留个房子保值吗?”
苏淳:“这帮奸商早把中国人性研究透了。叫你们做守财奴,叫你们梦想三代造就个贵族!等一到70年,统统把你们都收走。你们不舍得捐是吧,到时候国家都得替你们捐。”
海萍:“我不相信。肯定会有变通的法子的。我绝对不相信我们拼死拼活一辈子,到时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全贡献社会了。就从社会安定的角度说,临近70年的时候,不得让房产变成我的?”
苏淳:“妙就妙在这70年上。70年是什么概念?70年就是从你挣钱起的这一辈子。就是从你拿工资起到你身故。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逼着你得给孩子买房子,欢欢结婚,你能让他住你都快到期的房子?你肯定得帮忙。到时候他既然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对你那剩下的危房,他会放在心上吗?再说了,你看看以前的发展,有哪所房子能撑70年?不到30年就要更新换代了。办法多得很,到时候危房改造,就跟现在一样,拆迁,你不走?新房子,你不拿钱出来装修?总之,你口袋里的钱,总归会以各种名义被套出来。你梦想攒两个留两个给子孙,那是不可能的。”
海萍:“唉!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都说时代进步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我怎么觉得我还过得不如我们父母辈呢?人家好歹在最穷困的时候还实现了既无内债又无外债。我倒好,一辈子欠债,一套房子把我搞成百万负翁了。想来想去,我们党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就是计划生育。以前父母都养10个8个,现在我一个养得都艰难。你再叫我负担一个小的,我一定当场死给你看。以前三年自然灾害讲勒紧裤腰带,等我付完首期,你就是跟我讲勒紧脖子,我都拿不出一个子来。”
苏淳:“你不能这样讲。这叫跟世界接轨。光羡慕人家这好那好,人家什么都好,为什么人口负增长?为什么加拿大要从中国移民?那不也是因为负担重吗?这是世界课题,不要老扯中国。再说了,哪个发达国家的人不是负资产?越是有钱人,负得越多。你有能力负,就有信用。一点不负的,在社会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你不要搞错了,银行让你负,是看得起你,是相信你的能力。你想负还得有点本事才行。”
海萍:“对对!跟世界接轨。消费要向欧美看齐,收入要向非拉看齐,全方位立体接轨。”
苏淳:“就是这个意思。左牵黄,右擒苍。一只小手儿拉着发达国家,一只小手拽着落后国家,做世界的中间力量嘛!这最符合中庸之道。”
16.黄昏 内 海藻1家
海藻和小贝在家。海藻累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小贝一面给海藻削苹果一面打趣海藻:“你姐姐又在侵占我的福利。”
海藻懒洋洋地问:“什么意思?”
小贝:“本来今天晚上我们是要爱爱的,现在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变成我给你按摩了。”
海藻把脚翘起来给小贝看:“脚底走出个大泡,等下你给我挑掉,我怕每个礼拜这样走下去,变成老茧以后,就埋下了鸡眼的种子。我太同情我姐姐了!”
小贝:“干吗同情她?”
海藻:“你不晓得啊!现在买房那个火爆啊!让我有一种熔岩即将喷涌而出的紧张感。太恐怖了!我怀疑我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住了!”
小贝笑着说:“那咱们也快结婚快买房子吧!别脱了这班船。”
海藻:“算了,买不起咱就租!我就不信这个邪,非得有一套房子啊!”
小贝慢悠悠讲笑话:“以前,有个地主有很多地,找了很多长工干活,地主给长工们盖了一批团结楼住着。一天,地主的谋士对地主说:东家,长工们这几年手上有点钱了,他们住你的房子,每月交租子,不划算,反正他们永远住下去,你干脆把房子卖给他们起个名堂叫做-公房出售!告诉他们房子永远归他们了,可以把他们这几年攒的钱收回来,地主说:不错,那租金怎么办?谋士说:照收不误,起个日本名,叫物业费!地主很快实行了,赚了好多钱,长工们那个高兴啊!过了几年,地主的村子发展成城镇了,有钱人越来越多,没地方住,谋士对地主说:东家,长工们这几年手上又有钱了,咱们给他们盖新房子,起个名堂叫做旧城改造,他们把手上的钱给我们,我们拆了房子盖新的,叫他们再买回去,可以多盖一些卖给别人,地主又实行了,这次,有些长工们不高兴了,地主的家丁派上用途了,长工们打掉牙只好往肚子里咽,地主又赚了好多钱。又过了几年,地主的村子发展成大城市了,有钱人更多了,地主的土地更值钱了,谋士对地主说:东家,咱们把这些长工的房子拆了,在这个地方建别墅,拆出来的地盖好房子卖给那些有钱的大款,还能赚一笔,地主说:长工们不干怎么办?谋士说:咱给他们钱多点儿,起个名堂叫货币化安置,咱再到咱们的猪圈旁边建房子,起个名堂叫经济适用房,给他们修个马车道让他们到那边买房住,地主说:他们钱不够怎么办?谋士说:从咱家的钱庄借前给他们,一年6分利,咱这钱还能生钱崽,又没风险,地主又实行了,长工们拿到钱,地主的经济适用房到现在才建了一间,长工们只好排队等房子,直到现在,还等着呢。于是,长工们开始闹事了,地主有点慌,忙问谋士怎么办?谋士说:赶紧通知长工们,房子要跌价了,别买了,租房住吧,正好把我们的猪圈租给他们,结果,这么多年后,长工们的钱全没了,还在租房住,直到永远!”
海藻哈哈大笑:“我叉叉你!整天笑话我!租房子住就丢人吗?你理念不好!”海藻手机响。海藻接电话:“啊?!现在?老板!今天礼拜六!……我?我今天不舒服。你让小佩去不行吗?啊!都在?那……那我过去时间会很长的!……好吧!那就这样吧!”海藻一脸无奈地对小贝说,“一个客户要见我,老板让我打车过去。”
小贝愕然:“什么见你!肯定又是叫你去K歌!你们老板太奇怪了!干吗非要让你们去陪?”
海藻无奈地说:“客户来头很大,档次很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就是需要我们这样的陪陪说话,聊聊天,又不干什么。”
小贝:“你的工作包括陪聊吗?已经忍无可忍了!”
海藻:“怎么不包括?不是每个员工都知道谁是米兰昆德拉,看得懂百年孤独,知道点笔画派在印象派里的哪一段儿的。人家又不是为找乐才去唱歌的,还不就想找个灵魂按摩师吗?俺就是那个灵魂按摩师。你乖乖睡吧!别等我。唉!女孩子混世界不容易啊!小贝你什么时候娶了我吧,我就可以不把我学到的知识用在陪聊上了。”
17.日 内 市委会议室外
散会了。宋和一群人走出会议室。
旁白:这一向忙换届选举。虽然是走过场,但场也是要走的。
18.日 内 车内
车里的一行人都在打盹,宋思明也显得很疲倦。
旁白:每天堆在文山会海里。跟随领导四处拜访,真正是披星戴月。宋思明就一感觉:累。
19.黄昏 内 市委内部餐厅
庆功宴,总算是又一次“团结胜利的大会”结束了。
领导举着酒杯:“为了这次团结胜利的大会,同志们都辛苦了,今天吃好喝好!明天继续努力的工作,给全市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来!干杯!”
众人兴高采烈的吆喝着碰杯。
宋思明也是一样,但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20.夜 外 宋办公楼前
宋习惯性地又从市委招待所回到后面的办公楼。
21.夜 内 宋办
宋思明走进办公室,给自己到了杯茶,打开电脑,疲倦的坐在沙发上。
旁白:在办公室里,宋心里竟有一丝夜宴之后的空虚。总有一点点是自己放不下的,想不起来是什么。
宋思明拿出手机,察看通讯录,停在郭海藻的名字上。
旁白:很久没见到那个梦游的女孩了,不晓得这近夜时分,她在做什么?
莫名地,宋思明就仿佛看见海藻在灯下托着腮遐想,窗外夜色如水。他忽然忍不住想给海藻打一个电话。
宋思明拨通了海藻的电话。
海藻接听的时候,似有一阵放肆的笑声和嘈杂的背景划过。
宋:“小郭,我是宋秘书。好久不见!”
海藻:“哎!你好!不好意思,我钱还没攒够。”
宋:“啊!不不,我不是问你要钱的。怎么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啊!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海藻:“啊?打招呼?晚上10点半?哦!你好。”
海藻还是一副梦游状态,把自言自语和与人对话都混在一起。
宋:“你不在家?我以为这个时候你都该休息了。”
旁白:宋思明心里忽然有些失望,他勾勒的那个场景原来不过是自己内心的镜中花。纯粹的女子,在这纷杂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景而已。
22.夜 内 钱柜某包厢
“唉。”海藻不由地轻声叹了口气,“我还在上班。”
宋:“上班?你在哪上班?”
海藻:“淮海路的钱柜。老板请人娱乐,让我们作陪。”
海藻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委屈。
23.夜 内 宋办
宋思明揪心地疼。
宋:“哦!那你忙吧!不要太晚。再见。”
宋思明挂上电话,拿起外套疾步走出办公室。
24.夜 内 宋办外走廊
宋思明脚步匆匆的下楼。
25.夜 外 街道/宋车
宋开着奥迪车直奔淮海路。
26.夜 外 钱柜附近
宋停下车后,迎着深秋略有些刺骨的风,竖起风衣的领子,抽着烟靠在钱柜外一个不起眼的暗角等候。
旁白:那种略有些苦略有些甜的滋味,让宋思明感觉到自己又回到18,9。显然,以他的身份和年纪,已经不需要假扮纯情了,他可以招手既来,挥手既去,想要什么甚至只需传递一个眼神。这样的日子是他在毛头小伙年纪特别羡慕的。可终于混到这个身份,他怎么又开始走回头老路?
宋思明暗自决定,如果海藻从钱柜走出,像只惊慌的小白兔,穿着洁白的长裙,在夜色里四下环顾,他就会从暗地悄悄尾随,默不做声给她披上自己的风衣,然后鼓起勇气,在夜色的掩护下,拉着海藻的手义无返顾地走。对,就是这样。
烟一支支地在微光中从长到短又从短到长。
宋思明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27.夜 外 钱柜门口
海藻在一大帮男男女女中鱼贯而出。
旁白:完全不是宋思明设计的那个场景。海藻既不是长裙飘飘,也不是四下环顾。却是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半推半就。
一个死胖子揽着海藻的肩,非常油滑地拍来拍去,不顾海藻的左躲右闪。
海藻的表情已经说不上是笑还是哭了。若是笑,比哭还难看,若是哭,却又努力压抑着。
海藻的老板还在旁边大声招呼:“小李,你跟王老板的车走,小肖,你去看看怎么单还没买好……”
28.夜 外 钱柜附近
宋思明远远的看着,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
旁白:宋思明怒火中烧,有拿起酒瓶砸醒那个不停拍海藻的醉鬼的冲动。不过多年工作练成的耐心,让他只是思想跑过去撒了一回野。
宋思明举止非常冷静,近乎于平淡地突然走过去。
29.夜 外 钱柜门口
宋走过来站在海藻面前:“走,我送你回家。”然后拉起海藻, 义无返顾地消失在霓虹灯的魅影里。
老板就一转身的功夫,再看人群中,海藻不见了。
30.夜 外 钱柜附近
宋思明是一把将海藻塞进车门的,然后坐回驾驶位,一言不发地开了车就走。
31.夜 内 宋车
车上,海藻倒是乖得很,一句话都没有。既没有抱怨,也没有寻话头,而是一脸疲倦地靠在车门上不做声,又开始梦游。
宋思明开着车一言不发。
32.夜 外 南汇路边
宋思明都把车开到南汇的海边了,在路的尽头停下车,走出去抽了支烟,又回到车里。
33.夜 内 宋车
宋思明坐进车里,关上门。
宋:“你住哪儿?”
海藻说了个地址,在城市的另一头。
34.夜 外 南汇路边
宋思明开车离开。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35.夜 内 宋车
车里很沉默,宋思明依然一言不发的开车。
旁白:整整两个多小时,两人除了问地址,没多说一句话。
海藻内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就好像心是阴天,快要下雨,不舒服。苦苦的,涩涩的,揪起地疼。
36.夜 内 海藻家
海藻回到家。
虽然床头的灯还没有熄灭,小贝却已经睡着了。
第七集
1.日 内 海藻公司陈办
陈寺福在屋里直转悠,一会儿拿起电话,一会又挂下。心急火燎。
旁白:陈寺福,海藻的老板,这两天如热锅上的蚂蚁,摸不清楚出什么状况。中山公园附近的那一块地就要投标了,标书到底怎么写,心里没底,而宋秘书却消失了。打电话不接,去办公室给拦驾。这祖宗到底哪儿得罪他了?说翻脸就翻脸。陈寺福忽然想到了海藻。
陈寺福抓起桌上的电话。
上一集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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