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改儿童片

　　冯伟（紧搂儿子）：你爸是火性子……对你没坏心……我不在家，让你受委屈了……是呀，我为什么还拿你出气呢？我有钱了……我会和你妈说……我现在要做个好男人！我对你说，我要做个好爸爸……我要多挣钱，好好和你们过……
　　冯小海（流着泪，快慰点头）：嗯嗯。
　　冯伟（为儿子抹泪。抚摸被他打的脸蛋）：儿子，这两天你吃什么了？肚子饿吧？你为我受了苦……瘦了……
　　冯小海（眉飞色舞起来）：晚上我住在那边豪华厕所，夜里没人。睡在里面一点臭气都没有，还有樟脑香；我吃的可好了，那边有高档餐馆。在一个大桶桶里，服务生倒的敢说是你见也没见过的好东西！没有动过筷子的大虾子、大螃蟹，整鸡子整鸭子也往里倒！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好好的都倒呢？真的一点怪味都没有，很香，每顿我都能吃得饱饱的。刚才你没追上我，你想，吃那些东东多长力气！我想，我们应该住在附近，那样，我们肯定能省下好多好多的钱！
　　冯伟（转过身，将儿子摁在自己背上）：儿子，你累了，躺在我背上睡……我驮你。
　　冯小海（开心地趴在父亲背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他肩头）：前面不远就是我们的帐篷了。刚才我想起帐篷还没收，是从厕所那边来的。要不然，你还见不到我呢。
　　冯伟（将孩子背起，缓步走着）：儿子……舒服吗？
　　冯小海（快乐点头）：嗯。喔——忘记和你说了，我怕以后比同学更落后，我把语数外课本都带上了，白天我就把帐篷当教室，不懂的地方我都用笔画下来了……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开老师和同学……
　　冯伟（把儿子的手放在鼻子底下吻着）：弄不懂……你为什么不和姑姑继续往下住，非要跑出家门呢？这样有多危险！
　　冯小海：那天晚上回到家，姑问我哪去了。我一怕，编了谎，说到学校了。姑什么也没讲，把老师留下的语数外作业扔给我，还说老师非要叫你和我到校长办公室吃茶谈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姑说，作业不完成，她不想见我……我写了，可我不会做……晚上九点，我又饿又困，想吃东西，想睡觉……想到姑的话，我更想妈妈了，如果她在多好……我想到大海边，睡在帐篷边，我好像就留住了那天……带上帐篷……我就偷着跑出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不能睡在这帐篷里了，现在……我在里面已两天了！
　　帐篷里有动静。
　　冯伟（吓一跳，用手指帐篷）：什么东西？
　　冯小海（从爸爸背上滑下来）：浪浪！
　　从帐篷里窜出那条流浪狗，围着冯小海一个劲甩尾巴。
　　冯伟：刚才我看到过。
　　冯小海（抱住狗）：它是条流浪狗，它没了自己的家……是个流浪者，我就叫它浪浪。我找吃的给它。这两天都是它陪着我，保护我，我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的保护……和它在一起，比和同学在一起好，你一点不用防备它。浪浪，我要跟爸爸走了，以后我会再来看你。
　　狗轻轻呜咽着，摇着尾巴，深情看着这即将分手的小主人。
　　场：12
　　景：五年级老师办公室
　　时：日
　　人：冯伟、冯小海、廖老师、中年女教师
　　轻轻的、时断时续的敲门声。透过玻璃窗，可看到门外站着冯伟父子俩。
　　廖老师（对后面座位上的中年女教师）：你看，终于请来了！我真不想见他们。和这样的家长、学生谈话，我感情控制不住。
　　中年女教师：怎么办呢？来了比不来好，摆个脸给他们看看就行了。
　　廖老师（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这两天反应不好，不能气，一气就是两人！不想多讲，你代我熊几句吧。
　　中年女教师：好的。
　　轻轻的、时断时续敲门声再次响起。
　　廖老师（头也没抬，继续批改作业）：进！
　　门轻轻被推开，儿子前老子后，都战战兢兢蹭着脚进来。
　　廖老师（瞥一眼）：旷课两天！知道？
　　冯伟（弯着腰，点着头，一脸尴尬）：知道。批评他了……
　　廖老师：就这样准备进教室？
　　冯伟（对儿子）：还不快把作业本交了？
　　冯小海（赶紧低头翻书包里的作业本，拿出三本，双手递给老师）：老师，全完成了……
　　廖老师（扫了一眼本子）：没了？
　　父子俩不知所措。
　　廖老师（站起身倒开水）：写一份旷课原因说明书！我已向两位校长汇报了。先去那里，然后等候处理！
　　中年女教师（望着冯伟）：你是他父亲？
　　冯伟（勉强笑，连点头）：是是。
　　中年女教师：你们是得福不知福啊！廖老师带的班可是区先进！语数外平均分值最高。你的这个儿子呢，又这么特别！他是在拖后腿，他一个顶五！费劲啊。作为你这个家长，有责任主动配合！分数最差，你还三请四邀不来！这损失还不是你们自己的吗？
　　冯伟（只顾点头）：知道知道。
　　中年女教师：前天廖老师挺着个大肚子上门家访。你到别处看看！哪有这样的好老师？再不努力，你们对得起谁？别再让老师操心了！一切按廖老师说的去做。出去吧。
　　冯伟头点得像鸡啄米，带着儿子一步一回头退出办公室。
　　场：13
　　景：校园花圃
　　时：日
　　人：冯伟、冯小海、高光照副校长
　　冯伟（满脸胀红）：高校长……高高校长。
　　高光照（正手拿水管给树苗浇水。听见声音，回头看）：你是？哦，冯小海！今天才来？我也找你一天了！急人吧？……你看看，这小树苗小花一段时候没管，都快枯死了。冯小海，旁边是你爸？
　　冯小海点头。
　　高光照（望着冯小海）：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一片都给我浇了。我和你爸爸说两句话。记住，苗小的花草浇得水流量不要太大，也不要浇水太多，不然，好好的苗就要冲毁了，淹死了；大的树，水量要充分，不够它喝的，就会干死掉。记住我说的话。你看着我浇水，把这浇水的原则给我重复一遍。
　　高光照浇水。冯小海重复刚才他说的话。
　　高光照（把皮管交给冯小刚）：不错！真聪明！合格！认真做，等会我来看结果。
　　冯小海做得特认真。高光照上前和冯伟握手。
　　冯伟（局促不安）：我知道你……我是断了臂的猴子，高攀不起……你一定早把我忘光了。
　　高光照（仔细端详）似乎面熟。但你的儿子，这一辈子我也许不会忘的！呵呵。
　　冯伟（抓着自己的脑门）：小学那个鼓号队的，把你头上磕了一块疤的坏家伙不会忘吧？如果记起来的话，我就是他……
　　高光照（一惊）：你妈妈就是宁老师？
　　冯伟点着头，用手嗅了一下鼻子。高光照沉默。
　　高光照（握着他手）：对不起。想起她我就难过……这一辈子……我都欠她的……
　　冯伟（低着头）：别这样说，当时……我直喊肚子饿……她一边掏出饼子，一边走……要不是我……嗐！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您还想着她……比我这个不孝子强多了！是我对不起她。那是我的原因……你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挪……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害了她……
　　高光照：小学毕业后，我和同学找过你，你怎么蒸发了？
　　冯伟（搓手）不谈了……我没有脸面和老同学见面。我现在更成了见不得人的鬼！地球绕着太阳转，就这样年复一年！在外地跑生意……全砸了！要不是被这个孩子拴着，我……
　　高光照：还没完全拴住你！想到这个孩子，你就要好好过！别让他成了社会废品！为了孩子，更别过动荡生活。我们吃苦，但不能苦孩子。
　　冯伟：是的是的，但愿他长大千万别像我……光阴过得多快！我那时是毛驴笑人耳朵长，现在好惭愧！
　　高光照（笑着，将冯伟耳朵背面掀开看）：你说耳朵，倒是提醒我，那次你把我搞急了，我可没饶你，你耳朵差点没给我揪掉。哦，对不起，这不？还给你留下个永久纪念！哈哈。
　　冯伟（红着脸）：那次，想不到你牛脾气发起来，还真把我给镇住了。以后想欺负也不敢了……
　　高光照（感慨的）：时间催人老哇！方校长要退休了……我来了好几个月，你为什么今天才来？是老师逼的吧？小洞不补大洞吃苦。这窟窿怕你是堵不住啰。
　　冯伟：方校长……我多少次走到他办公室外……看他身体不好……有时咳嗽都喘不过气来……我就不忍再惊动他……又一次看他不在，放了一盒止咳药……怕引起他的回忆……让他难过……哎，我一直憋着……半年前我就知道您调到这学校，我看了你们学校的网站……想想现在自己和每个老同学相比都是小拇指比大腿，我就不好意思露面……
　　高光照：错。老同窗！方校长永远记挂着我们。看望我们的老师，也许会给他带来痛苦的回忆，可是他也想看到我们都健康的生活着……我想你太自卑……他明年六十岁了，我们到时候为他办个祝寿宴会，你可别缺席哟。再说，你说你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该是我这当年拖班里后腿的学生，我让老师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当年我转到这所学校上学，因为我给宁老师添了不少麻烦，被你挖苦了整整一学年，直到快毕业……出事以后你不骂了，还记得吗？我的绰号是你起的，班里同学喊猪脑子，我就知道叫我。一次数学老师训一个同学“猪脑子！”我跟着条件反射，立即站起来，把个教室笑翻了天！但在今后的日子里我挺过来了。幸亏我是小鸡肚肠的人，常常牢记在心。这绰号在鞭策我，我是笨，我想必须要用很多时间去学，去努力追上你，把这绰号安在你头上，我更要对得起宁老师，我就没敢歇步。如果当年我就认为自己这个料子是个不出鸡的鸡子儿，那就全完了！听说你的孩子缺乏教养，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师，我们身为人父，一些不利于孩子成长的东西可不能传给孩子哦。
　　冯伟（掰着自己的手指）：是的是的，我家长有责任……你现在骂我是猪脑子，我名副其实了，过去笑人的人成了今天被笑的人。现在……我只是想……这孩子别再误在我手里……求你们快救救他吧！
　　高光照（拍着他的肩）：谁笑你？你自卑了！求？求谁？谁也当不了他的救世主！这要靠我们去给他准备一根撬杆，他体魄强健了，自立于世界了，可能会把地球撬起！
　　冯伟（摊开手）：我尽力了，他不想改！
　　高光照：孩子没错！记住了，永远是我们大人的错！
　　冯伟：就算家长没教育好，老师总没错吧？
　　高光照：我们要求每一位老师，尤其对像你这样的儿子，要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如果老师没做到爱孩子，老师知识水平再高也没用！
　　冯伟：廖老师做得没错……她一直希望我儿子能像他班里的邱明君那样，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可他偏不照你的话办！哎，对他，连阎王都摆手，没治了！
　　高光照：廖老师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呵呵，你的孩子就是她经常送到我这里串门的学生。老师优秀，不代表她所有的教育手段都无懈可击。你孩子很可爱，活泼好动，听说他游泳和绘画还呱呱叫呢，当然，免不了冒出让别人捉摸不定的个性。就像我们小时候，也打过闹过，但这一切都不该成为谁强制我们必须怎样做的理由。（指面前的花）这些花儿，你能说那种最好，那种最不好？他们都有自己的独立性，都有不同的魅力之处。牡丹是花中之王，如果我们只要牡丹，你说这世界美吗？世界万紫千红了吗？培养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孩子你就是要他变，也得要有个转变过程。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从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仿制品，成为循规蹈矩的小老人，书呆子！按照现在有些人对孩子的要求，刘翔、姚明小时候的表现不知是不是能让他们满意？如果这是一头勇猛的狮子，我们审美的标准却是温顺，于是硬要千方百计把它改造成为梅花鹿，这恐怕永远毫无道理！她做老师的尽到老师的责任，你做父亲的要做得端行得正。孩子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
　　冯伟听到最后一句眼神凌乱起来。花圃里，冯小海已经浇完了所有的苗木，脸上荡漾着愉悦。
　　场：14
　　景：副校长办公室
　　时：日
　　人：冯伟、冯小海、高光照副校长
　　办公桌旁，高光照手把手为冯小海修改旷课原因说明书。冯伟坐一边。
　　高光照（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说明书，数给冯小海看）：连这一份已经第五份了。我为你好好保存着，现在还是可以看到你在进步。我希望这是廖老师让你写的最后一份。这一份质量最高，不但字迹工整，字数多，说出了原因，也进行了分析。特别是从为学校浇花，得到了做人做事的启发。但是，你为什么说老师像园丁，同学们像花朵，而没把自己放进去呢？
　　冯小海（眨着眼）：校长，我的行为很丑，我是什么？
　　高光照（摸着他头，亲切地）：你现在把自己的无故旷课看作是很丑陋的，在我的眼里，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不是值得赞扬吗？你说廖老师是辛勤的园丁，同学们是花朵，她在培养同学们，当然少不了你啦，而且对你最操心，是吗？想一想，你该怎样称呼自己呢？
　　冯小海（想一阵，走到窗口，看校园里花圃。转身望高光照）：同学们是花，我是草！
　　高光照：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同学们有什么不一样？差别难道就这么大？
　　冯小海（低下头，低声的）：他们犯错误比我少，成绩都比我棒，我和他们不一样……
　　高光照（大声地）：你永远是草？要知道，小草永远也成不了一朵美丽的花！你还没勇气！没有勇气就是懦夫！我不喜欢懦夫！你的爷爷是西沙勇士！他为守卫祖国岛礁而捐躯，在他闭眼的时候，也许他没想到过自己的后代会是脓包！更没想到过自己的孙子竟是这样懦弱！
　　冯伟埋着头，用手擦脸上汗。
　　高光照：是的，在你眼中，你是这么弱小，他们是那么强大；你的颜色不值一看，他们的色彩是那么光彩夺目！他们在阳光下向你骄傲地昂着头！而你是那么自卑，低垂着你的头！这样想？对你没什么好处！永远成不了器！你再当着你爸爸和我的面，大声重说！重说！向世界来一个大声宣告！
　　冯小海（有点紧张，吸气张了两次嘴，最后深吸一口气，歪着头，闭着眼喊）：我也是花！看啊！我就是花！
　　高光照笑着为他鼓掌。冯伟惊呆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高光照：你终于有了勇气，为你高兴！也许这还不完全是你想的，也可能你只是为了听我话才这样做。告诉你，现在正如你讲的，你和同学们还是有点不一样，但你努力了，总有一天和他们会一样的，甚至还棒！如果你为我而喊，怕你会很快忘记，那样的话，缺点又会找上门来的。如果喊出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你或许还要犯一回比这次还要大的错误！
　　冯小海茫然，望着爸爸和校长。
　　高光照：你是花，但你还不够健壮，是带病的小花，没有成为枝繁叶茂的那种。风雨一来可能会马上倒伏，所以，你还要让大家为你浇水、施肥、整枝、捉虫，更别拒绝阳光、雨露。明白？
　　冯小海脸上开朗起来，发出会心的笑。
　　高光照（拍着他肩）：小伙子，去里间办公室再改一遍。我和你爸是老同学，和他说点话。
　　冯小海进里间办公室，将门虚掩上。
　　冯伟（立身，激动地拽住他手）：校长……
　　高光照（将他摁在沙发上，跟着坐下）：瞧你！距离拉远了，不妨称兄道弟的好。
　　冯伟：老同窗……好兄弟……我的孩子有救了！
　　高光照（大笑）：回头是岸，犯罪分子都有救，对孩子来说，你这话偏了！
　　冯伟（神色慌乱。直点头）是是。
　　高光照：还没来及关心你的家庭，能说一点吗？
　　冯伟（低头，摇头，叹气，低声的）：不好……哎，不好……
　　高光照（起身为他倒水，端来给他）：日子总过得下去吧？我看，你这种情绪能影响孩子。
　　冯伟（呷了一口水）：他妈妈出走，我……唉，别提了……一直没固定职业。
　　高光照：孩子是你的未来，别在孩子面前唉声叹气。活着和生活不一样。打起精神，给孩子活出个样儿来！
　　冯伟（点头）：唉唉。
　　高光照：我看你你心事重重，要放下包袱。
　　冯伟（边喝水边点头）：是是。
　　高光照：你过去和现在是判若两人哪。那时无忧无虑，天真浪漫。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喜欢唱的歌《让我们荡起双桨》？
　　冯伟（眯起眼，在深情回味，低声）：永远记得，至死不忘！
　　高光照哼起了优美旋律。
　　场：15
　　景：公园河面
　　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