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老师  同学

　　刘丽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同学，我估计还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比女蔡老师漂亮多了。尽管女蔡老师喜欢穿短裙子短褂子在操场上洗衣，但是，真正漂亮的我们都认为是刘丽。
　　刘丽因为漂亮，在学校里有很多特权，当然，在女蔡老师面前没有一点，甚至可以说与胡勇是患难朋友。
　　也所以，全学校的男同学都向刘丽写过悄悄话，甚至包括乡中学的的部分男学生。我也悄悄写过一张小纸条，得到一张更小的油印纸条，上面一些这样的字：“彭庆国同学，你好！你献给我的小纸条收到，你真没有创意！除了送纸条就再没有小礼物献了吗？你的纸条我已经烧了。”
　　小纸条上只名字就是手写的，对着手写的三个字，我认得是刘丽的笔迹。对纸条我呸了一口。但是，胡勇收到的小纸条连名字都没有写，胡勇名字还比我少一个字呢。
　　据说，刘丽凭油印纸条，没少收到小礼物，小的象小布娃娃，大的象大布娃娃，这些都是我晓得的。在男老师面前，刘丽显示出了强大的优势，比如迟到，上课讲话，下课到老师房里喝茶，放学要男老师用摩托送回家。为着送刘丽回家，有次两个男老师争了起来，后来老师订了一个值日表。男老师太多了，一个星期只五天轮不了一回，又发展成了接上学。有次，女蔡老师要坐一个男老师的便车去镇上，男老师说没空。过会就看见载着刘丽从身边驶过了。女蔡老师一边大骂刘丽不要脸，臭不要脸！一边骂男老师无师德，专门送女学生回家，怎么就不送男同学回家呢？一边又愤怒男蔡老师不争气，摩托车都买不起，不然，自己就不会怄这些雄狗雄猪们的气了。
　　我就是在胡勇收到刘丽那张没有写名字的油印纸条的下午，听到他在杉树林里哭。
　　我看到胡勇压抑着嗓子，低声啜泣。那哭的样子难看死了，比任何时候都难看。脸上的五官严重错位，重新排列。两只乌黑的手不停地抹眼泪水。
　　看到是胡勇，我可以不悄悄了，就好像我看到一个小屁孩在哭泣，我叫了起来。
　　“胡勇！原来是你躲在这里哭啊？哈哈哈哈哈！”
　　胡勇像一个在撒尿的女生一样慌忙，又是擦眼泪，又是起身，又是装无聊，又是拍身上的尘土。
　　“彭鬼子你几时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他脸上的眼泪水还是来不及收拾妥当。
　　“我早来了，听你哭了个把小时才喊你的。”我故意逗他。
　　“屁！我在看蚂蚁打架，我哭屁呐！你听错了咯。我在唱歌呢？我刚才看到十班有一对在吵架，男的走后，女的在哭，，我放个屁，吓得她匆匆忙忙窜出去了，望都没望我。”
　　“你莫糊我，你只说为么子哭，我就不到黑板上去写。”
　　胡勇急了，他要我发誓不告诉别个，不然，他就不告诉我。
　　我当然不发誓，我说他在我面前就是小偷在警察面前，警察抓住了小偷还要发誓么？
　　胡勇说：“哭又不犯法，刘丽哭得，任小玫哭得，女蔡老师哭得，我胡勇就哭不得么？你去说咯，我就说你在杉树林里哭。”
　　上次女蔡老师冤枉了我，当面我没哭，后来躲到杉树林里哭的。
　　胡勇说，“彭鬼子不要以为我没看见，我只是没放屁吓你。”
　　我嘴巴还是很硬，心里感觉理亏，骂了句胡勇，就发了誓。
　　胡勇把身子凑过来，眼睛扫了扫四周，一个很郑重的神态。我嘲笑他太认真了，随便说咯；再个，我闻到了口臭气味难受。
　　“彭鬼子，我跟你说真的，你又好玩，我不跟你讲了。”
　　我连忙说：“好好好，你说，我当真的听，发誓不说出去，说出去就一辈子放屁不出，憋死我。”
　　胡勇把油印纸条拿出来的时候，我都有些不相信了，我坚定地认为一张油印纸条不可能让胡勇哭，别说油印纸条，就是手写的情书也不会哭，就是一张刑事判决书也不会哭。
　　我说：“勇疤子，你狗日的骗我！”
　　胡勇一种不知要如何解释的样子望着我。
　　我要他发誓。
　　他发了誓。
　　我抓着油印纸条说：“勇疤子，你蠢呐！这是骗东西的条子！油印条子也不晓得是哪个男老师帮刘丽印的。”
　　胡勇问我怎么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