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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1/29
主旋律,爱情,悬疑推理
小说
灵的撞击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
好一会儿,女子问:“为什么一定是来耍的男人呢?”
“为什么一定不是呢?”岳老三柔声答。接着他说“在你来这儿之前,是否想不到,某天你会沦落至此?”
……
“命运却安排你来了,怎知不会安排他的出现?”
女的闻说,无法应答,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心里却也动摇,不是没有可能!就像现在,她怎么会跟面前这个男人,俗地讲就是人所厌烦的嫖客,不可想象地扯着这种无关风尘的话题,到这儿的男人都是奔着泄欲的,迫切的快餐,一刨而尽。她绝不会对来者多说一句话。今天却不同,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自不而然就带起了让她跟随的节奏,她怎说得清呢?
“满足欲望的场所,促成你们的相识,却是横亘在前的一道山峰,攀不过去。有感觉,却不能自由自在地飞。你不得不面临。”岳老三娓娓叙述,看着女子的眼睛。
“为什么要飞?”女子不明白。
“你爱上了他,就会像燕子一样如沐春风地飞,天高海阔,尽情享受。”
女子蹙眉,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岳老三笑了笑,嘴角扬起狡黠。女子倒认为没什么,觉得是自己没体验过,所以让人笑也正常。
“爱的体验很美妙,谁都想拥有持久,可是现实却是折翅的痛苦,让你飞不起来。”岳老三接着说。
“怎么会呢?”女子不由得说。
“因为你们相识不容于世俗,你们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道坎。”
“怎么过不去?”
“你们跟朋友一起,问你们怎么相识的,怎么说?”
……
“你们可能会分手,又牵挂,舍不得彼此,于是分分合合。”
女子默默的听着。
“你们都很在意对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为之着迷,沉吟至今。但你们越在一起,爱就转化为你们越不能负担的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于是你们激吵,于是你们争闹,于是你们就有了心痛的感觉。”
“怎么会心痛?”女子听迷了,傻傻地问!
……望着女子,岳老三不答,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张丽。静静地默索搜寻:
有次他与张丽上荷花池去玩,本来开始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气氛还较和谐。后来坐长条椅上你推我攘亲密无间笑闹嬉戏时,他手中的矿泉水瓶溅出了水,喷在张丽胸口,湿透了几层,张丽腾地而起,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迅速冲向荷池门口,留下岳老三呆呆一人,反省过来追出去,门口已不见人。到了张丽住的地方,见她就直挺挺躺在床上,凉意飕飕的寒天,胸前就任由湿着冷着,也不换衣服,面上木无表情。岳老三好一阵温情抚恤,喁喁软语,她面色渐缓方才松口,原来她认为岳老三是故意喷水在她身上,瞧不起她才这么做。哪一刻,平时日积益重暗里自卑的情结,再也控制不住,瞬间爆发。岳老三暗下叹气,唯有沉默不语。
还有一次,岳老三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见,焦灼如焚,当看见她与一中年男子从巷道黑暗中出来,勃然大怒,哪男子看见他很害怕,直道别误会别误会,张丽拦着他让男子走了,他不听张丽解释,拉她坐上一个三轮往自家弛去,两人争吵激烈,半途张丽气劲儿一上头,径直跳下奔跑的三轮,往路边一个巷道深处奔去,他追上拉住她将她背靠抵在墙上,“他就是一个朋友,今天来看下我,你不相信,你还要我说什么?”张丽摇着头语气严厉责切磅礴激越大声嚷道。岳老三憋闷一时,无法宣泄,也大声嚷道“是我错了。”一拳出去,锭子击在张丽头旁五尺墙上,“咚”的一声,深夜沉闷一响,张丽吓得闭眼低头,没有停歇,“是我错了。”又一拳,一声一拳,一声一拳,岳老三起了血性,睁圆双眼连续击打硬墙。张丽忍不住了,抱住他腰板,哭着推开他,“不要打啦!”拉起他手指看,血股淋当,眼中泪水扑地簌簌直下。岳老三沉默不语,直直立着,心下已归冷静。他从小练拳,击打是经常的事儿,这十余来下,虽然用的全力,但还伤不了筋骨,他知道。第二日他们在一起时,张丽柔声给他说,“以前听过人说’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还不以为然,没想昨晚却体验了,原来是真的。”接着想掩饰下自己的直白,又嗔笑道:“你打嘛!硬气就继续打噻,再打得稀烂我都不管。”岳老三笑了笑,想到母亲,只有母亲对自己提过这话。以往不慎受了点小伤,母亲也会心疼不已,毫不掩饰地脱口而出:“看见三儿受伤了,心里真的好痛!”岳老三也不以为然,但知道是真的。“你怎么跟我妈一个感觉去了,想占我便宜啊!”心里言说,并未说出。张丽却吃吃的笑了……
哪女子见他沉默,也未打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见他嘴角笑容依然,眼神却深邃难望,若有所悟,原来他是……“我知道了,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你就是哪人。”突然张口来了一句这么优雅的话。岳老三回神过来,闻说笑了笑。望着她:“你明白,你可能就会成为哪曲中人吗?”
“我不相信,”女子咬牙,接着说:“我不相信自己会控制不住,去爱上不该爱的人。”她觉得能掌控自己的一切。
岳老三沉默,是啊!他和张丽不能控制,怎见得别人也不可控呢?
“我要走了。”良久,他说。
女子望着他,眼神竟透出些依依不舍,她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又说不清楚。她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于是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担心我?”
……岳老三不置可否。
“我不会碰上这种事儿。”
……岳老三还是不置可否。
“哪你告诉我怎么办?”
岳老三说话了,缓缓地道:“离开这儿吧!别在这儿碰上你可能爱上的人!”语气委婉柔和。
女的惊讶,“你今天来,就是为对我说这句话?”
岳老三从大衣内袋里取出钱包,将整一百的全数拿出,估摸也有一两千吧,放在左侧桌上。“走了。”他提步就往外走,留下女子呆呆一人,一时不知该咋办才好。岳老三心里暗暗叹息,“希望轮回放过她!”心里言道。
岳老三下楼,并未走向大门,他一个箭步上了内墙,虽然五十岁的人了,身子骨不如以前迅捷灵活,但两三米高的墙还是没问题,他就在鳞次栉比相互连接的墙上奔跑,无声无息,向巷道口扑去,今晚他要反杀!跑了十余步,蓦地前脚似要踏空,他暗叫“不好”,赶忙收势,脚下却一顿力踩裂了一块瓦,“啪”的一声深夜传出去,惊醒了哪身影,哪人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身就跑!还有十余步,“妈的!”岳老三心里不禁骂了声,这兔子跑得还快。知道追不上就算了。这家伙追踪自己十余年,却只追不杀,吊足岳老三的胃口,岳老三虽然几次改头换面,时不多久又能感受到他的滋扰,却又从不打照面,他想干啥?他怎么追上自己的?……带着这些疑问,岳老三回旅舍睡觉了。他预感就这两天,一切都能得到解答。
面馆里,岳老三坐了两个小时了,一动不动。店里客人进进出出,有时女客人一阵香风掠过,他禁不住抬眉斜瞥一眼,刚好就有女人窄裤紧绷下匀称凸显的屁股在眼前晃动,他想上帝也是,为啥就把女人造得这么美,蜂腰宽臀玉白细长腿,哪能不让人遐想翩翩血气上行欲望无度,却又不准人食禁果,让原始欲望在人身体内奔腾,左冲右突。世间多少事,就来自这种造化和安排。他已五旬之人,可不想再将这种欲望唤醒,别弄得为老不尊,老来失节!回眸低眉,默诵:“如如不动,入静归正。”王玺汉,王玺国……他的心思回到正点,王三,王四,从名面排行上看,就是玺字辈的兄弟两人,但张丽却明确告诉过他,王玺国没有亲兄弟。哪么难道是他一人分饰两角?他跟王玺国交过手,哪功夫,哪目中内涵的精光,不是一个所谓二三流打手所能拥有的,但他跟王玺汉却又没打过照面,一个二三流打手竟能幽魂般出现在他脑海里盘踞不去十余年,这也不一般吧!每当他想捉住,这龟孙子都能像泥鳅一样地脱手溜掉,过后又随影附形的回来粘附在他周遭。不胜其烦!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岳老三不由得拧紧了眉梢。
“你饿没饿?给你来碗面吧!”哪掌勺的女人或者说面馆老板娘,走过来关切地问他,此时店中人已渐少,人们来吃了面就忙着上班去了,女人方才抽得出身来,准备好好跟他聊聊。
岳老三摇了摇头。
“你坐了这么久,还不饿吗?”接着问。
岳老三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哩啰嗦的,还是摇了摇头。
“你是来做什么的?”女人还站着,睁大眼睛直直盯住他,见他不应,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你管我做什么的。”岳老三心想,但没说出口,沉默不语。
“你来找我吗?”
“我找你干嘛呀?”岳老三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沉默没说,但是抬头望向哪女人,打算表示不耐烦了。
哪女人却倏地躬腰把脸靠拢,隔岳老三面照面只有两尺,似乎在他面上找着什么。这老女人还真不害臊哟!岳老三还不及表示不耐烦的情绪,却看见女人嘴角突然含笑,这一笑一下让他有点没了自信,这是怎么了?他赶忙低头,不由得寻思。
好在这时候又有人来找这女人,“妈妈”店外一个女声响起,女人起身,岳老三随即松了口气。
进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老女人站着侧身看了看她,又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岳老三。岳老三垂目没搭理,还在寻思,刚刚这老女人在他脸上找了什么?她哪笑竟让岳老三心里有点发毛!他没去看哪刚刚进来的年轻女子,怕突地又起无端莫名恶念,所以心里吟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随即又道:弟子岳某某诚恳祈求,每当一个邪念出现,便有千万亿阿弥陀佛随身吟诵,博爱、广大、施度,得持、摄归,沉静,正心、塑身、涤己,弟子真心求忏悔,为如此狭隘的心胸,造诸如此诸多莫名无名恶邪,深以为耻,真心知罪,真实忏悔,真诚祈求永不再犯,定夺决断,选择良善,清净澹然。阿弥陀佛!心里已在胸中合什。
“你来干什么?家里事儿忙好了?”老女人转首对年轻女子说。
“家里没事儿啊,我来看下你这儿能帮得上忙不?”
“哪你早不来,现在都忙过了。你在家里就只睡懒觉,起来也不收拾。”
“唉呀!整天上班,难得休息一天嘛!还不准人睡嘛!”女子拱嘴撒娇。
“睡,看你当妈了,还睡不睡?”老女人没好气,撇嘴碎碎念叨,估计店忙活完了,回家还得收拾一番吧!
“好饿呀!妈,给我下两面吧!”
“自己下去。”
女子又嘟嘴!但她看到里面佣工已经给她下了。
“你爸呢?”老女人问。
“爸去菜市场了,说是中午弄仔姜鸭和回锅肉,买好菜一会儿就过面馆来。”
……
老女人沉默,转身望了望岳老三。
岳老三木无表情,他已缓过气,就这么沉静的坐着。老女人略一沉吟,就上灶头去了,想等会儿再说。
年轻女子也望了岳老三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店门口一张桌子,“舅舅”叫道,老女人的弟弟还没走,吃完面就在哪儿玩手机,听到娘俩的对话,觉得有意思,就乐呵呵的直笑。“你今儿也休息啊!”“是呀!中午我来你家喝酒哟!”“嗯,爸去买菜了,中午你来正好可以陪他。”“好嘞!”……
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说些啥?岳老三没兴趣听,非要灌到耳的,也只是耳边风罢了。
他垂目敛眉,一幅似菩萨肃穆端庄模样,他只在心中说: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
他预到时候近了!
上午十时许!
面馆上水方十来米处大道上悄悄滑来几辆警车,其中有两辆是特警重装车,车门打开,二十余全幅武装的特警鱼贯而下,按指令迅速进入预先排布的位置,对面馆形成包围态势;一个狙击手在三十米远河对岸一幢三层民居顶楼就位,枪口对着面馆,但不能看见里面。同时有人在做疏散周围群众的工作,一切都在看似悄无声息地进行。一辆警车下来的几名骨干,其中一人并未着警服,手里还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是斩好的鸭肉、二刀肉,还有仔姜,蒜苗。此人矍铄干练,目含精光。他看看面馆,转身对指挥长官说:“我先进去吧!攻其不备,损伤最小。”长官点头同意。于是他向面馆走去。
店门口街上行人渐少,店中还有五六人,岳老三坐在最里面靠近灶台的位置,大概人都喜欢坐北朝南,面向门口,所以好几人都是背对着他,只有老女人的弟弟一直面向内馆,可以看见他。岳老三笑了笑,虽然他凝神敛目,并未张望,心里却是微妙地响应着周围细微的变化。
他听见身后急急脚步声响,是老女人从灶台走出来,边拍打围裙边嘟哝什么,大概是要接着碎嘴去念叨她女儿吧!
他突然伸出左手,闪电般,不多不少,刚刚好,在女人正要经过他身旁时,牵住女人的右手。女人一下顿住脚步,面上表情很惊讶!他轻轻一带,女人站不稳,上半身倾向他,只好顺势坐到他的腿上,他再轻轻反扣女人手腕。女人整个人就挡在了他前面。“你要干嘛!”女人半嗔怪半严肃的语气,挣扎着想起来,却未怎么使上力。女人的弟弟一下跳了起来,想冲过来但却不敢妄动,其他几人也纷纷窜起,转身面向岳老三,嗫嚅着却不知说什么?岳老三又笑了笑。
女人想到她老公马上就到了,低头扭动身子,开始使劲挣扎,却挣扎不脱,于是捉急低声地说:“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老公来了,看见多不好!”岳老三眼睫毛一动,眼神倏地一暗,瞬即恢复,女人侧首瞥他却恰好看了个清楚。
“别动,不然给你好受。”岳老三冷冷地说,女人不敢相信,于是大声喝叱:“你到底要干什么?”
“头转过去。”
“不。”女人一下上了脾气。
岳老三轻轻一抬女人手腕,“啊!”痛地一声叫唤,只好转过头去。
“你要干什么?弄疼我了。”女人说,有点想不通,带着哭意。
“妈”,门口年轻女子失声大叫。
女人的弟弟再也受不住了,几步过来,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他们:“你敢再动我姐姐试试。”却不敢走近,其他几人也是迅速拿出枪,指向他们呈扇形包围。
岳老三将女人挡在面前,他的角度,正好挡住了全部枪口。
这个傻兮兮的女人,这才觉出氛围不对,她对自己弟弟大声喝道:“浩子,你干什么?你怎么会带着枪,你们都要干嘛?”
“姐,你别慌,我们下来再说。”
“不行,我要你现在说,怎么回事?”语调严厉急切。
“我们在执行任务。”弟弟无奈只好说道。
“任务?什么任务?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浩子没接话,眼光瞄过来,似乎要越过她,瞄向身后。
“你们要抓他,为什么?”女人惊道。
浩子也没接话。
女人这下明白了,她不再挣扎,就安坐在岳老三身上,面向众人,撑直了腰,似也要给他挡着。岳老三还反握着她的手,但只是轻轻的触着手心,放在自己腿上,她一动就能抽出,但这时却不愿抽出了,她干脆把另外一支,自由的左手也背在身后,别人看不出,还只道她是两手都被挟持着。两人一时静默!
“我还以为你 ,大白天的调戏良家妇女。”女人喃喃说道,声音很低,只有岳老三能听到。岳老三暗暗好笑,这么丑的女人,我还调戏你?
“你笑什么?”女人似有察觉,虽然背对着,看不到他。“嫌我丑,不中看呀!”这下完全就是嗔怪的语气了。女人什么动物来着?岳老三心想,这关头,被挟持了,还计较美丑与否。沉默了一会儿,“你犯了什么?”女人接着问。岳老三皱了下眉头,他本不想说话,但这女人嘴叨叨得不停,他也没法清净啊!想了想,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调侃:“我犯得多了!”
“连蚂蚁都不愿踩的人,能犯什么?”女子接着喃喃自道,望着前方众人。众人虽见她嘴唇翕合,却不知在说什么。
“我还杀人哪!”
“杀啊,你要杀了我,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不投胎,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牢牢记着你,总有一天你会来,我看你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然后去投胎,我就回到人间,当个游魂,找到你的肉身,永远跟着你,你想往东,我就让你往西;你想做好人,我就给你个意念让你起坏心。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逼迫你接受你不喜欢的东西,让你感受每每事与愿违的痛苦。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没有财产,没有子女。你一辈子所拥有的,就只有我。你欠我的债,一世没还清,就两世;两世没还清,就三世。直到还完为止。”说完笑了,众人觉得好疑惑。女人啪啦啪啦完全不经思索地就倒出这么一大通,“真狠哪!”岳老三直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他想到自己脑海里,老是不可控制莫名无端的冒出些不该有的恶邪意念,莫非就是这么来得?难道上辈子杀人太多,而来附得魂。违背真实意愿的念头,就像被强奸一样痛苦,这个他是深深体会到的。他也不禁出声讨饶了“你能不能就少叨一点。”低声的道,女人听了,更是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众人更加疑惑了。怎么不像被挟持的事儿啊!
“姐,你没事吧!”浩子问。女人端正表情,没有理他。氛围得到缓和,众人把枪放下,没有再指着他们。
女人腰直久了有点难受,就稍微躬背松了一下,然后后仰,后背紧贴在岳老三前胸,这样她觉得还蛮舒服,就像坐了个靠背椅。岳老三只好坐直了,他面正对女人后脑,鼻息有时就匀在女人后颈上,女人低头垂目不言,似在感受什么。一会儿又来了一句“你瘦了好多,是不是身体不好了,气息也时短时长?”岳老三憋气,这时候他很想说:“你认识我吗?你这女人怎么老是说些莫名无关的话。”但他没说出口,只是觉得哪里不对。“气味也变了。”气味?什么气味?老人身上不就是老人味吗?岳老三心想。女人身上没有体味,不香不臭,一股烟火味,倒也不难闻,唯有蓬松绾结的头发散发出一丝发膏的幽香。“这些年你都经历了啥,跑哪去了?”女人语重心长的道。岳老三还是沉默不语。见他不应,女人赌气了“你不理我是吧!信不信我揭穿你了啊!”没办法,岳老三只好开口了“少说两句吧!这时候能家长里短的聊吗?”女人得逞,又开始笑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咋了?
“浩子,你刚刚还说不认识他,我带他到家里来过,你该知道他不是坏人。”女人大声问他弟弟。
“姐,他真不是二十年前上咱家哪个人,你看他面相完全不一样,我真不认识他。”浩子应道。
“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我们接到上级指令,说这两天有极度危险人物经过本镇,所以设捕。”
“他是危险人物,还极度?什么狗屁危险?”女人睁大了双眼,大声的质问。
“这个不清楚。”浩子为难地应道。
岳老三听他们对话,女人刚才哪语调,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强忍住了,但内心却又五味杂陈。
突然他觉得不对,脑后风声响起,他略一镇静,抽出牵着女人的左手,扶住女人的腰,屁股蹭蹬子硬生生往后退一步,用背抵来袭者,同时右手上扬一拂,电光火石般,打掉来袭者手中的物是,“哐当”一声碎裂的声响,掉在左侧的地上,是个空瓦罐,来袭者也被这一拂,站立不稳,跌撞向左侧的墙角,就缩在哪里,脸上已吓得面无人色。原来是佣工,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直在灶台,他们身后,见老板娘被挟持,浩子向她使眼神,以为这时候有机可乘,可以救人立功,就来偷袭,这下却被吓得不轻,浩子他们正面能看到,心里正暗喜快得手了,却是这般不济,悻悻然不禁失望。
“出去。”岳老三低喝一声。女人此时大怒,偏头望向哪妇人,大声喝道:“滚出去,谁叫你这么做的?”妇人站起来,侧身急急地经过他们,赶忙往外面去了。
“浩子,你们再敢使阴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女人转头大声喝浩子。
“姐,你干嘛维护他啊!”浩子想不通。
“你是警察,是这么抓人的吗?”女人声气很大,磅礴激越,气势凌人。
浩子不敢接话。
岳老三抽回左手,又轻轻放在女人右手心上,女人手指蜷曲,紧紧地握住。不再是他控制女人的手了。
“爸爸。”门口年轻的女子此时突然叫道。
咯噔一下,岳老三心里,暗叹:“来了!”
“你出去。”来人低喝,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年轻女子,女子接过但不愿走,就有人上前拉着她出去了。男人走过来,“姐夫!”浩子叫了声,男人没理,眼睛直盯着女人,脸上严整肃穆,女人很少见丈夫一幅正义凛然的神情,一时觉得惊讶!
“放了她!”男人冷冷的声音。
岳老三缓缓侧头,从女人脑后露出半张脸,抬起眼皮,眼色虽显黯然却也刚毅坚定,放过去,盯向哪男人,男人目中闪烁的精光,他永远都记得,不过并非是害怕。两人对视半晌,像二十年前一样,似乎光看就能把对方底子给看透澈了!
“你回来干什么?”良久,男人冷冷的问道,眼睛望向地面。
“二十年前,你干的好事!”岳老三低眉垂目,也冷冷的语调。
好一会儿,女子问:“为什么一定是来耍的男人呢?”
“为什么一定不是呢?”岳老三柔声答。接着他说“在你来这儿之前,是否想不到,某天你会沦落至此?”
……
“命运却安排你来了,怎知不会安排他的出现?”
女的闻说,无法应答,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时心里却也动摇,不是没有可能!就像现在,她怎么会跟面前这个男人,俗地讲就是人所厌烦的嫖客,不可想象地扯着这种无关风尘的话题,到这儿的男人都是奔着泄欲的,迫切的快餐,一刨而尽。她绝不会对来者多说一句话。今天却不同,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自不而然就带起了让她跟随的节奏,她怎说得清呢?
“满足欲望的场所,促成你们的相识,却是横亘在前的一道山峰,攀不过去。有感觉,却不能自由自在地飞。你不得不面临。”岳老三娓娓叙述,看着女子的眼睛。
“为什么要飞?”女子不明白。
“你爱上了他,就会像燕子一样如沐春风地飞,天高海阔,尽情享受。”
女子蹙眉,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岳老三笑了笑,嘴角扬起狡黠。女子倒认为没什么,觉得是自己没体验过,所以让人笑也正常。
“爱的体验很美妙,谁都想拥有持久,可是现实却是折翅的痛苦,让你飞不起来。”岳老三接着说。
“怎么会呢?”女子不由得说。
“因为你们相识不容于世俗,你们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道坎。”
“怎么过不去?”
“你们跟朋友一起,问你们怎么相识的,怎么说?”
……
“你们可能会分手,又牵挂,舍不得彼此,于是分分合合。”
女子默默的听着。
“你们都很在意对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为之着迷,沉吟至今。但你们越在一起,爱就转化为你们越不能负担的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于是你们激吵,于是你们争闹,于是你们就有了心痛的感觉。”
“怎么会心痛?”女子听迷了,傻傻地问!
……望着女子,岳老三不答,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张丽。静静地默索搜寻:
有次他与张丽上荷花池去玩,本来开始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气氛还较和谐。后来坐长条椅上你推我攘亲密无间笑闹嬉戏时,他手中的矿泉水瓶溅出了水,喷在张丽胸口,湿透了几层,张丽腾地而起,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迅速冲向荷池门口,留下岳老三呆呆一人,反省过来追出去,门口已不见人。到了张丽住的地方,见她就直挺挺躺在床上,凉意飕飕的寒天,胸前就任由湿着冷着,也不换衣服,面上木无表情。岳老三好一阵温情抚恤,喁喁软语,她面色渐缓方才松口,原来她认为岳老三是故意喷水在她身上,瞧不起她才这么做。哪一刻,平时日积益重暗里自卑的情结,再也控制不住,瞬间爆发。岳老三暗下叹气,唯有沉默不语。
还有一次,岳老三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见,焦灼如焚,当看见她与一中年男子从巷道黑暗中出来,勃然大怒,哪男子看见他很害怕,直道别误会别误会,张丽拦着他让男子走了,他不听张丽解释,拉她坐上一个三轮往自家弛去,两人争吵激烈,半途张丽气劲儿一上头,径直跳下奔跑的三轮,往路边一个巷道深处奔去,他追上拉住她将她背靠抵在墙上,“他就是一个朋友,今天来看下我,你不相信,你还要我说什么?”张丽摇着头语气严厉责切磅礴激越大声嚷道。岳老三憋闷一时,无法宣泄,也大声嚷道“是我错了。”一拳出去,锭子击在张丽头旁五尺墙上,“咚”的一声,深夜沉闷一响,张丽吓得闭眼低头,没有停歇,“是我错了。”又一拳,一声一拳,一声一拳,岳老三起了血性,睁圆双眼连续击打硬墙。张丽忍不住了,抱住他腰板,哭着推开他,“不要打啦!”拉起他手指看,血股淋当,眼中泪水扑地簌簌直下。岳老三沉默不语,直直立着,心下已归冷静。他从小练拳,击打是经常的事儿,这十余来下,虽然用的全力,但还伤不了筋骨,他知道。第二日他们在一起时,张丽柔声给他说,“以前听过人说’打在你身,痛在我心’,还不以为然,没想昨晚却体验了,原来是真的。”接着想掩饰下自己的直白,又嗔笑道:“你打嘛!硬气就继续打噻,再打得稀烂我都不管。”岳老三笑了笑,想到母亲,只有母亲对自己提过这话。以往不慎受了点小伤,母亲也会心疼不已,毫不掩饰地脱口而出:“看见三儿受伤了,心里真的好痛!”岳老三也不以为然,但知道是真的。“你怎么跟我妈一个感觉去了,想占我便宜啊!”心里言说,并未说出。张丽却吃吃的笑了……
哪女子见他沉默,也未打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见他嘴角笑容依然,眼神却深邃难望,若有所悟,原来他是……“我知道了,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你就是哪人。”突然张口来了一句这么优雅的话。岳老三回神过来,闻说笑了笑。望着她:“你明白,你可能就会成为哪曲中人吗?”
“我不相信,”女子咬牙,接着说:“我不相信自己会控制不住,去爱上不该爱的人。”她觉得能掌控自己的一切。
岳老三沉默,是啊!他和张丽不能控制,怎见得别人也不可控呢?
“我要走了。”良久,他说。
女子望着他,眼神竟透出些依依不舍,她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又说不清楚。她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于是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担心我?”
……岳老三不置可否。
“我不会碰上这种事儿。”
……岳老三还是不置可否。
“哪你告诉我怎么办?”
岳老三说话了,缓缓地道:“离开这儿吧!别在这儿碰上你可能爱上的人!”语气委婉柔和。
女的惊讶,“你今天来,就是为对我说这句话?”
岳老三从大衣内袋里取出钱包,将整一百的全数拿出,估摸也有一两千吧,放在左侧桌上。“走了。”他提步就往外走,留下女子呆呆一人,一时不知该咋办才好。岳老三心里暗暗叹息,“希望轮回放过她!”心里言道。
岳老三下楼,并未走向大门,他一个箭步上了内墙,虽然五十岁的人了,身子骨不如以前迅捷灵活,但两三米高的墙还是没问题,他就在鳞次栉比相互连接的墙上奔跑,无声无息,向巷道口扑去,今晚他要反杀!跑了十余步,蓦地前脚似要踏空,他暗叫“不好”,赶忙收势,脚下却一顿力踩裂了一块瓦,“啪”的一声深夜传出去,惊醒了哪身影,哪人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身就跑!还有十余步,“妈的!”岳老三心里不禁骂了声,这兔子跑得还快。知道追不上就算了。这家伙追踪自己十余年,却只追不杀,吊足岳老三的胃口,岳老三虽然几次改头换面,时不多久又能感受到他的滋扰,却又从不打照面,他想干啥?他怎么追上自己的?……带着这些疑问,岳老三回旅舍睡觉了。他预感就这两天,一切都能得到解答。
面馆里,岳老三坐了两个小时了,一动不动。店里客人进进出出,有时女客人一阵香风掠过,他禁不住抬眉斜瞥一眼,刚好就有女人窄裤紧绷下匀称凸显的屁股在眼前晃动,他想上帝也是,为啥就把女人造得这么美,蜂腰宽臀玉白细长腿,哪能不让人遐想翩翩血气上行欲望无度,却又不准人食禁果,让原始欲望在人身体内奔腾,左冲右突。世间多少事,就来自这种造化和安排。他已五旬之人,可不想再将这种欲望唤醒,别弄得为老不尊,老来失节!回眸低眉,默诵:“如如不动,入静归正。”王玺汉,王玺国……他的心思回到正点,王三,王四,从名面排行上看,就是玺字辈的兄弟两人,但张丽却明确告诉过他,王玺国没有亲兄弟。哪么难道是他一人分饰两角?他跟王玺国交过手,哪功夫,哪目中内涵的精光,不是一个所谓二三流打手所能拥有的,但他跟王玺汉却又没打过照面,一个二三流打手竟能幽魂般出现在他脑海里盘踞不去十余年,这也不一般吧!每当他想捉住,这龟孙子都能像泥鳅一样地脱手溜掉,过后又随影附形的回来粘附在他周遭。不胜其烦!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岳老三不由得拧紧了眉梢。
“你饿没饿?给你来碗面吧!”哪掌勺的女人或者说面馆老板娘,走过来关切地问他,此时店中人已渐少,人们来吃了面就忙着上班去了,女人方才抽得出身来,准备好好跟他聊聊。
岳老三摇了摇头。
“你坐了这么久,还不饿吗?”接着问。
岳老三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哩啰嗦的,还是摇了摇头。
“你是来做什么的?”女人还站着,睁大眼睛直直盯住他,见他不应,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你管我做什么的。”岳老三心想,但没说出口,沉默不语。
“你来找我吗?”
“我找你干嘛呀?”岳老三觉得莫名其妙,还是沉默没说,但是抬头望向哪女人,打算表示不耐烦了。
哪女人却倏地躬腰把脸靠拢,隔岳老三面照面只有两尺,似乎在他面上找着什么。这老女人还真不害臊哟!岳老三还不及表示不耐烦的情绪,却看见女人嘴角突然含笑,这一笑一下让他有点没了自信,这是怎么了?他赶忙低头,不由得寻思。
好在这时候又有人来找这女人,“妈妈”店外一个女声响起,女人起身,岳老三随即松了口气。
进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老女人站着侧身看了看她,又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岳老三。岳老三垂目没搭理,还在寻思,刚刚这老女人在他脸上找了什么?她哪笑竟让岳老三心里有点发毛!他没去看哪刚刚进来的年轻女子,怕突地又起无端莫名恶念,所以心里吟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随即又道:弟子岳某某诚恳祈求,每当一个邪念出现,便有千万亿阿弥陀佛随身吟诵,博爱、广大、施度,得持、摄归,沉静,正心、塑身、涤己,弟子真心求忏悔,为如此狭隘的心胸,造诸如此诸多莫名无名恶邪,深以为耻,真心知罪,真实忏悔,真诚祈求永不再犯,定夺决断,选择良善,清净澹然。阿弥陀佛!心里已在胸中合什。
“你来干什么?家里事儿忙好了?”老女人转首对年轻女子说。
“家里没事儿啊,我来看下你这儿能帮得上忙不?”
“哪你早不来,现在都忙过了。你在家里就只睡懒觉,起来也不收拾。”
“唉呀!整天上班,难得休息一天嘛!还不准人睡嘛!”女子拱嘴撒娇。
“睡,看你当妈了,还睡不睡?”老女人没好气,撇嘴碎碎念叨,估计店忙活完了,回家还得收拾一番吧!
“好饿呀!妈,给我下两面吧!”
“自己下去。”
女子又嘟嘴!但她看到里面佣工已经给她下了。
“你爸呢?”老女人问。
“爸去菜市场了,说是中午弄仔姜鸭和回锅肉,买好菜一会儿就过面馆来。”
……
老女人沉默,转身望了望岳老三。
岳老三木无表情,他已缓过气,就这么沉静的坐着。老女人略一沉吟,就上灶头去了,想等会儿再说。
年轻女子也望了岳老三一眼,然后转身走向店门口一张桌子,“舅舅”叫道,老女人的弟弟还没走,吃完面就在哪儿玩手机,听到娘俩的对话,觉得有意思,就乐呵呵的直笑。“你今儿也休息啊!”“是呀!中午我来你家喝酒哟!”“嗯,爸去买菜了,中午你来正好可以陪他。”“好嘞!”……
这些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说些啥?岳老三没兴趣听,非要灌到耳的,也只是耳边风罢了。
他垂目敛眉,一幅似菩萨肃穆端庄模样,他只在心中说: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
他预到时候近了!
上午十时许!
面馆上水方十来米处大道上悄悄滑来几辆警车,其中有两辆是特警重装车,车门打开,二十余全幅武装的特警鱼贯而下,按指令迅速进入预先排布的位置,对面馆形成包围态势;一个狙击手在三十米远河对岸一幢三层民居顶楼就位,枪口对着面馆,但不能看见里面。同时有人在做疏散周围群众的工作,一切都在看似悄无声息地进行。一辆警车下来的几名骨干,其中一人并未着警服,手里还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是斩好的鸭肉、二刀肉,还有仔姜,蒜苗。此人矍铄干练,目含精光。他看看面馆,转身对指挥长官说:“我先进去吧!攻其不备,损伤最小。”长官点头同意。于是他向面馆走去。
店门口街上行人渐少,店中还有五六人,岳老三坐在最里面靠近灶台的位置,大概人都喜欢坐北朝南,面向门口,所以好几人都是背对着他,只有老女人的弟弟一直面向内馆,可以看见他。岳老三笑了笑,虽然他凝神敛目,并未张望,心里却是微妙地响应着周围细微的变化。
他听见身后急急脚步声响,是老女人从灶台走出来,边拍打围裙边嘟哝什么,大概是要接着碎嘴去念叨她女儿吧!
他突然伸出左手,闪电般,不多不少,刚刚好,在女人正要经过他身旁时,牵住女人的右手。女人一下顿住脚步,面上表情很惊讶!他轻轻一带,女人站不稳,上半身倾向他,只好顺势坐到他的腿上,他再轻轻反扣女人手腕。女人整个人就挡在了他前面。“你要干嘛!”女人半嗔怪半严肃的语气,挣扎着想起来,却未怎么使上力。女人的弟弟一下跳了起来,想冲过来但却不敢妄动,其他几人也纷纷窜起,转身面向岳老三,嗫嚅着却不知说什么?岳老三又笑了笑。
女人想到她老公马上就到了,低头扭动身子,开始使劲挣扎,却挣扎不脱,于是捉急低声地说:“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老公来了,看见多不好!”岳老三眼睫毛一动,眼神倏地一暗,瞬即恢复,女人侧首瞥他却恰好看了个清楚。
“别动,不然给你好受。”岳老三冷冷地说,女人不敢相信,于是大声喝叱:“你到底要干什么?”
“头转过去。”
“不。”女人一下上了脾气。
岳老三轻轻一抬女人手腕,“啊!”痛地一声叫唤,只好转过头去。
“你要干什么?弄疼我了。”女人说,有点想不通,带着哭意。
“妈”,门口年轻女子失声大叫。
女人的弟弟再也受不住了,几步过来,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他们:“你敢再动我姐姐试试。”却不敢走近,其他几人也是迅速拿出枪,指向他们呈扇形包围。
岳老三将女人挡在面前,他的角度,正好挡住了全部枪口。
这个傻兮兮的女人,这才觉出氛围不对,她对自己弟弟大声喝道:“浩子,你干什么?你怎么会带着枪,你们都要干嘛?”
“姐,你别慌,我们下来再说。”
“不行,我要你现在说,怎么回事?”语调严厉急切。
“我们在执行任务。”弟弟无奈只好说道。
“任务?什么任务?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浩子没接话,眼光瞄过来,似乎要越过她,瞄向身后。
“你们要抓他,为什么?”女人惊道。
浩子也没接话。
女人这下明白了,她不再挣扎,就安坐在岳老三身上,面向众人,撑直了腰,似也要给他挡着。岳老三还反握着她的手,但只是轻轻的触着手心,放在自己腿上,她一动就能抽出,但这时却不愿抽出了,她干脆把另外一支,自由的左手也背在身后,别人看不出,还只道她是两手都被挟持着。两人一时静默!
“我还以为你 ,大白天的调戏良家妇女。”女人喃喃说道,声音很低,只有岳老三能听到。岳老三暗暗好笑,这么丑的女人,我还调戏你?
“你笑什么?”女人似有察觉,虽然背对着,看不到他。“嫌我丑,不中看呀!”这下完全就是嗔怪的语气了。女人什么动物来着?岳老三心想,这关头,被挟持了,还计较美丑与否。沉默了一会儿,“你犯了什么?”女人接着问。岳老三皱了下眉头,他本不想说话,但这女人嘴叨叨得不停,他也没法清净啊!想了想,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调侃:“我犯得多了!”
“连蚂蚁都不愿踩的人,能犯什么?”女子接着喃喃自道,望着前方众人。众人虽见她嘴唇翕合,却不知在说什么。
“我还杀人哪!”
“杀啊,你要杀了我,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不投胎,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牢牢记着你,总有一天你会来,我看你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然后去投胎,我就回到人间,当个游魂,找到你的肉身,永远跟着你,你想往东,我就让你往西;你想做好人,我就给你个意念让你起坏心。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逼迫你接受你不喜欢的东西,让你感受每每事与愿违的痛苦。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没有财产,没有子女。你一辈子所拥有的,就只有我。你欠我的债,一世没还清,就两世;两世没还清,就三世。直到还完为止。”说完笑了,众人觉得好疑惑。女人啪啦啪啦完全不经思索地就倒出这么一大通,“真狠哪!”岳老三直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他想到自己脑海里,老是不可控制莫名无端的冒出些不该有的恶邪意念,莫非就是这么来得?难道上辈子杀人太多,而来附得魂。违背真实意愿的念头,就像被强奸一样痛苦,这个他是深深体会到的。他也不禁出声讨饶了“你能不能就少叨一点。”低声的道,女人听了,更是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众人更加疑惑了。怎么不像被挟持的事儿啊!
“姐,你没事吧!”浩子问。女人端正表情,没有理他。氛围得到缓和,众人把枪放下,没有再指着他们。
女人腰直久了有点难受,就稍微躬背松了一下,然后后仰,后背紧贴在岳老三前胸,这样她觉得还蛮舒服,就像坐了个靠背椅。岳老三只好坐直了,他面正对女人后脑,鼻息有时就匀在女人后颈上,女人低头垂目不言,似在感受什么。一会儿又来了一句“你瘦了好多,是不是身体不好了,气息也时短时长?”岳老三憋气,这时候他很想说:“你认识我吗?你这女人怎么老是说些莫名无关的话。”但他没说出口,只是觉得哪里不对。“气味也变了。”气味?什么气味?老人身上不就是老人味吗?岳老三心想。女人身上没有体味,不香不臭,一股烟火味,倒也不难闻,唯有蓬松绾结的头发散发出一丝发膏的幽香。“这些年你都经历了啥,跑哪去了?”女人语重心长的道。岳老三还是沉默不语。见他不应,女人赌气了“你不理我是吧!信不信我揭穿你了啊!”没办法,岳老三只好开口了“少说两句吧!这时候能家长里短的聊吗?”女人得逞,又开始笑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咋了?
“浩子,你刚刚还说不认识他,我带他到家里来过,你该知道他不是坏人。”女人大声问他弟弟。
“姐,他真不是二十年前上咱家哪个人,你看他面相完全不一样,我真不认识他。”浩子应道。
“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抓他?”
“我们接到上级指令,说这两天有极度危险人物经过本镇,所以设捕。”
“他是危险人物,还极度?什么狗屁危险?”女人睁大了双眼,大声的质问。
“这个不清楚。”浩子为难地应道。
岳老三听他们对话,女人刚才哪语调,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强忍住了,但内心却又五味杂陈。
突然他觉得不对,脑后风声响起,他略一镇静,抽出牵着女人的左手,扶住女人的腰,屁股蹭蹬子硬生生往后退一步,用背抵来袭者,同时右手上扬一拂,电光火石般,打掉来袭者手中的物是,“哐当”一声碎裂的声响,掉在左侧的地上,是个空瓦罐,来袭者也被这一拂,站立不稳,跌撞向左侧的墙角,就缩在哪里,脸上已吓得面无人色。原来是佣工,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一直在灶台,他们身后,见老板娘被挟持,浩子向她使眼神,以为这时候有机可乘,可以救人立功,就来偷袭,这下却被吓得不轻,浩子他们正面能看到,心里正暗喜快得手了,却是这般不济,悻悻然不禁失望。
“出去。”岳老三低喝一声。女人此时大怒,偏头望向哪妇人,大声喝道:“滚出去,谁叫你这么做的?”妇人站起来,侧身急急地经过他们,赶忙往外面去了。
“浩子,你们再敢使阴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女人转头大声喝浩子。
“姐,你干嘛维护他啊!”浩子想不通。
“你是警察,是这么抓人的吗?”女人声气很大,磅礴激越,气势凌人。
浩子不敢接话。
岳老三抽回左手,又轻轻放在女人右手心上,女人手指蜷曲,紧紧地握住。不再是他控制女人的手了。
“爸爸。”门口年轻的女子此时突然叫道。
咯噔一下,岳老三心里,暗叹:“来了!”
“你出去。”来人低喝,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年轻女子,女子接过但不愿走,就有人上前拉着她出去了。男人走过来,“姐夫!”浩子叫了声,男人没理,眼睛直盯着女人,脸上严整肃穆,女人很少见丈夫一幅正义凛然的神情,一时觉得惊讶!
“放了她!”男人冷冷的声音。
岳老三缓缓侧头,从女人脑后露出半张脸,抬起眼皮,眼色虽显黯然却也刚毅坚定,放过去,盯向哪男人,男人目中闪烁的精光,他永远都记得,不过并非是害怕。两人对视半晌,像二十年前一样,似乎光看就能把对方底子给看透澈了!
“你回来干什么?”良久,男人冷冷的问道,眼睛望向地面。
“二十年前,你干的好事!”岳老三低眉垂目,也冷冷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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