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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  世情  悲情

　　吴良山：不必那么说。反正我就这么个女儿，这吴家大院最终都是他们两人的。
　　牛保长：好吧，我会做好他两父子的工作，你这里就抓紧准备喜庆酒席。
　　牛保长是个急性子人，说着就走了。
　　
　　69、吴家大院，早上，外。
　　老五一清早就起来了，他站在吴家大院的天井里抬眼凝视着堂屋大门。
　　吴良山（也起来了，他走到老五的面前）：对，这堂屋大厅的对联一定要请米遂高先生写。还有礼宾师、鼓乐班子、厨师、行堂走杂人员都请了吗？
　　老五：老爷，你放心吧，等一会这些人都会到，大门前的彩楼也包给纸紥师傅，（老五说快了嘴，只有替死人紥纸马、冥屋的才叫纸紥师傅。他急忙改口，不，是包给彩灯师傅了。
　　吴良山：好吧，这两天你得多操劳些，一切都要显得是大家气派的热热闹闹。
　　老五：老爷，你看门外来了不少的人，早餐我叫厨房准备六桌，中午十五桌，晚上是陪媒酒，估计远近亲朋都会来，我预计二十五桌。明天中午是大喜酒，至少要作六十桌的准备。
　　吴良山：那些佃户们打包封也打不了多少钱，可来吃饭就是拖儿带女大大小小一屋人，干脆不要他们来凑热闹。
　　老五：老爷说的是。
　　人们陸陸续续来到吴家大院。
　　吴家大院人头攒动，一时热闹非凡。大门外张灯结彩，大院内门对联窗对联，剪纸贴花，简直是纸醉金迷红遍了整个屋子。
　　吴良山正站在大厅上看神龛两边新写的对联，夫人来到他身边悄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便往里面走。
　　吴良山（跟到偏僻处问）：什么事？
　　吴太太：刚才去叫咏藻吃早饭，房里空空的。
　　
　　70、吴咏藻房间，日，内。
　　吴良山（急忙拉着妻子来到小姐房间，果然不见女儿。床上的被子是叠好的，他连忙走到床边把手插进被内）：被子里面是冰冷的，难道她在深更半夜就出走了？
　　吴太太：老爷，整个屋子我都找了一遍，又问了院子里的人有谁见过小姐，都说没看见。（夫人说着便泪如泉涌。）
　　吴良山（沉思了一会，似是自言自语低声道）：是的，一定是昨天夜里她就走了！
　　夫人见是昨夜走的便去看过礼的首饰盒，揭开盒盖见有一张纸，下面首饰俱在。
　　吴良山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
　　婚姻前世修，无缘莫强求。
　　从兹乘风去，适时当自归。
　　
　　71、吴家大院，日，内。
　　吴良山（看过纸条便走出房间，他站在大厅歇斯底里大声喊）：停止！停止！
　　所有的人都站到天井里望着他。
　　老五（走到吴良山面前）：老爷？
　　吴良山（气急败坏地）：喜事停办，扯掉字画对联，拆掉门楼彩灯，让所有的人都回去！
　　院内院外，卧室厅堂，人们如蚁窜动。门前，拆架木头的倒地声，滚动声。厨房的餐具灶具收拾声。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吴太太如泣如诉的啼哭声。整个院子是一片嘈嘈杂杂哄哄乱乱的景象。
　　关月森闻信带了两个乡丁过来。
　　吴良山把那纸条交给他。他看过上面的几句话后便来到吴咏藻房间，房内一切都是整整齐齐。他揭开首饰盒，原物依旧，又见绸缎布料原封未动。他揣着首饰盒，叫乡丁抬着那些衣料走出吴家大院。
　　吴良山：老五，你带几个人火速赶到去省城的渡口把她抓回来！（吴良山歇斯底里地叫着。）
　　老五（躬身道）：老爷，这个时候了，她还会在渡口么？
　　米遂高（放下手中的毛笔）：人之取向，自决有权。无害他人，何必相逼。
　　吴良山（坐在堂屋里）唉！（深深叹了一口气，拳头猛力地击在自己的膝盖上。）
　　
　　`72、在高大树木掩抑下的寺庙大门前，日，外。
　　吴咏藻身穿黑色长大褂，头上裹着一块大黑布，肩挎一个大布包站在门前。她抬头看着门楼篇牌上〖青云庵〗三个大字。
　　
　　73、大雄宝殿，日，内。
　　吴咏藻轻步进入门内，见一大院子，院子中间是一个大香炉。香炉两边各有一棵古老的菩提树。她站在香炉前抬头看到〖大雄宝殿〗金字大篇，殿门大开。她步入殿内，正面神龛内有一尊金色大佛像。
　　大殿右边坐着一个着灰色衣帽的尼姑在敲击木鱼念经。
　　吴咏藻（向佛像三拜九叩后便起身又跪在尼姑面前）：师傅请了。
　　尼姑（慌忙拉起她）：阿弥陀佛，施主请起。
　　吴咏（站起来又跪下）：师傅，我是一个落难人，请您收下我。
　　尼姑：阿弥陀佛，施主，请起来慢慢说。
　　于是吴咏藻把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和尼姑说了。
　　尼姑：阿弥陀佛，你是富豪家庭出身，老衲这里可是一座清贫庵堂，斋膳清淡，而且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要自己种菜，自己做饭洗衣，打扫殿堂庭院，只怕你难以适应。
　　吴咏藻：师傅，徒弟只求师傅收下。徒弟一心向佛，愿意接受万般艰难磨炼。（说罢，她解下包袱从里面取出二十块光洋）：师傅，这是我积蓄的私房钱。（她又从左手取下一个金手镯）：师傅，这些都算我捐的功德，您收下吧。
　　尼姑（仔细地端详这女孩一番，见她身材窈窕，脸蛋清秀，便说）：阿弥陀佛，你就先留下。不过我看你尘缘未了，先不作剃度。老衲法号“尊云”，是本庵堂主持。我还有一个徒弟叫“静楠”，你就暂且与她同住一禅房。
　　吴咏藻：谢师傅！徒弟从今以后愿侍候在师傅左右，参禅学经。只是徒弟与那情缘未了之人相互有为期三年等待的承诺，如三年之内他无音讯，我便削发，一生皈依佛门。请师傅先赐徒弟一个法号。（吴咏藻再次跪下。）
　　尊云：你就叫“静梓”如何？
　　吴咏藻：谢师傅！（吴咏藻磕了一个头便站起。）
　　
　　`74`、静楠禅房，日，内。木板床榻，灰色被褥。
　　尊云主持将她带到禅房，静楠正低头纳鞋底。
　　尊云师：静楠，这是你新来的师弟静梓。（主持一进门便说。）
　　静楠：阿弥佗佛，真是天上掉下个仙女来，好标致的一个师弟。（静楠满面笑容接过静梓肩上的包袱。）
　　尊云师（白了静楠一眼）：出家人非得妄语！
　　静楠吐了一下舌头迅速闭上嘴。
　　静梓：见过师兄！（静梓向着静楠弯下腰。）
　　静楠（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尊云师：其实静楠比静梓还小一岁。在这里是按收徒先后决定长次。静楠本来姓任，不到三岁父亲任之大，母亲田氏因贫病交加都在壮年便先后死去。老衲便将其收入庵堂抚育，教习文字，传授经书。虽说师徒相称，却要待其成年之后，随她个人意愿，因此也一直未剃度皈依佛门。（尊云师傅说完就走了出去。）
　　静梓（在静楠身边坐下）：师兄，我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得多指点指点。
　　静楠：反正我俩在一起，你跟着便是。庵里晚上睡得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梳洗后便到佛堂上灯油点香，之后就搞佛堂清洁，打掃庭院。接着要跟着师傅做早课，就是学念经，到九点才动手做早餐。饭后便是一天的劳动，如种菜、上山打柴等，要到下午四点才吃饭，一天只吃两頓。修行也就是劳其筋骨，饿其肌肤。
　　静梓：养在深闺，不韵世情，于人何益，于事何成。既来之则安之，我是甘愿受些苦的。
　　
　　75、庵堂后菜园，日，外。静楠、静梓都在菜地锄草。
　　静梓汗流满面，她松开握锄的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静楠（走了过来笑着）：哈哈哈，你这是锄的什么草，只把草苗锄断还留着草蔸，这不等于没锄一样。来，你看要是这样锄。（她作示范锄草。）
　　静梓：师兄，我实在握不住锄头了。（她向静楠伸出手掌。）
　　静楠（瞟了她一眼）：你在家当小姐不好，干吗到庵里来。才干活手指就肿得像萝卜条似的，好吧，到山里去背柴火吧。
　　
　　76、杂草權木丛山坡，日，外。静楠静梓各背着大背篓，沿着山坡向上爬。
　　静梓：唉哟！师兄，我实在爬不上去。
　　静楠：坚持一下吧，再上去一点，那里有现成的劈柴，只要背到膳房就可以了。（静楠看也不看静梓一眼只顾自己往上爬。）
　　静梓（抓着權木条往上爬。）哎哟！（她松开枝条，身子一滑，溜下山坡。她坐在地上伸出手掌看。）
　　手掌的特写镜头：肿了的手指破了，渗出鲜红的血。
　　尊云师来到这里，把她拉扯起来。
　　
　　77、庵堂膳房，日，内。
　　尊云师用温开水为静梓洗手，拿来自制的药膏涂在她的手指上。
　　尊云师：孩子，你怎么能干得这样的活，吃这样的苦，这还是第一天哩，还是回去吧。
　　静梓：不，徒弟曾表示愿意经受万般的艰难磨炼。等一两天手好了我会继续锄草打柴。
　　尊云师（又念着）：阿弥陀佛。
　　静楠背着一大篓柴走了进来，她把背篓放下，就洗手淘米。尊云师坐在灶口划了一根火柴，灶口吐出红红的火焰。
　　静梓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一双涂满药膏的手。【独白】：我什么事也不能做，感到好无聊好尴尬哟。
　　
　　78、禅房，夜，内。静楠静梓睡在榻上。
　　静梓辗转反侧一直睁着眼睛。
　　
　　79、【闪回】：教室，日内。金世荣伏案习毛笔字。
　　吴咏藻跑了进来：金世荣同学，先生早就宣布放学了，同学们也都走了，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习翰墨，你不能回家写吗？
　　金世荣台头望了她一眼：我回到家里就不可能看书写字了，而是要砍柴或者担水浇菜。
　　吴咏藻（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便守在他的课桌边看他写字。）
　　金世荣：你洗了澡？穿一身好摩登的衣裙，还有香味，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吴咏藻：金世荣同学，我发现你比谁都会读书，我们一般的只读熟《三字经》和《幼学琼林》，而你却连《诗经》、《增广贤文》都读熟了。
　　金世荣：我们穷人子读一天书算一天，所以我要先生多点教些。
　　吴咏藻：唉！可惜如今不是科举制，要不然你肯定能中状元。嘻嘻。（她笑道。）
　　吴咏藻：“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这话说得太好了。明天我就要先生点教这本书。世荣哥，对啦，今后我就叫你“世荣哥”好吗？
　　金世荣：不行！你是吴大财主家的小姐，我是穷光蛋，不佩与你兄妹相称，别人也会笑话的。
　　吴咏藻：那我当着别人不叫，我们两人在一起才叫你“世荣哥”好不好？
　　金世荣只是望着她傻笑。
　　吴咏藻：世荣哥，我可把你当知心人了，你可不要忘记今天我们说的话。
　　
　　80、禅房，夜，内。
　　静梓（睡在床上睁着眼睛，睫毛一眨一眨。）【独白】：世荣，你在哪里？我好想好想你。
　　
　　81、膳房，日，内。尊云师坐在灶口处正准备生火。静楠在打米。只有静梓呆呆地站着。
　　静楠：静梓，你去井里汲桶水。
　　静梓看了下手掌，虽说早几天起的水泡都已脱皮，可是，去用力抓吊桶棕索提水，不会又磨破新长出的嫩肤吗？她犹豫着。
　　尊云师：去汲水吧，你只要一下一下紧紧地抓住吊桶索，不要上下来回滑动就不会磨破手上的皮。（尊云师似是看破她心中的忧虑）。
　　静梓走到井边抓住吊桶索用力汲水，额头冒出了如大豆一般的汗珠。
　　
　　82、大雄宝殿，日，内。尊云师坐在课台边敲击木鱼念经。
　　静楠静梓跪在佛像前闭着眼睛数珠念经。镜头拉近只见静梓双手合十嘴唇微动。脑子里却想象金世荣在战场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