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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3/2/28
主旋律 小说
任海旭 [山东青岛]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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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
  叶落
  如果说孤单是一种习惯的话,
  那我的心早就麻木了。
  
  
  很不幸,我是个丑姑娘,一个被孤独重重包围的丑姑娘。
  小时候我是跟奶奶住的,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个丑姑娘,只是奶奶整天乐呵呵地抱着我说:“我的好姑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长大干什么啊?”
  “长大?”奶奶一愣,接着笑得更开了,“长大就会变得漂亮了呀!”奶奶指着那渐渐西落的夕阳,“就像那个火红的大圆球一样漂亮。不过,现在你只是我的好姑娘……”
  “噢……”我点点头,可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奶奶的话,只是从奶奶的语气上可以猜出,“漂亮”肯定是个很好的词汇,而我,长大后就会变得漂亮。
  我的确是个好姑娘。奶奶做饭时我就给她添柴,在田里干活时我就在地头上等着奶奶,有时我也帮着她干一些像拔草之类的小活。那段日子真的很美好,我天天看着那即将落下,已不再灼热的火球,想着:我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在慢慢长大,可预言没有实现,预言者却离开了这让人厌恶的世界。
  奶奶在我上初二的时候去世了。当时守着奶奶的灵床时,我只知道张着嘴,闭着眼,朝着安详的奶奶大哭,让撕心裂肺的嚎叫和肆无忌惮的泪水混杂在一起,试图溢满整个空荡落寞的世界。后来眼泪哭干了,嗓子哑得也喊不出来了,瘫坐地上,虚弱地看着奶奶,我明明看到奶奶的嘴角还挂着以往的微笑,时刻感觉着奶奶正在慢慢坐起身,然后朝我笑着说:“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哭了?”
  当封棺的时候,两个邻居把我结结实实地抱住了,我死命地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不过“挣脱”的只有我嘶哑的哭喊。我真的很想和奶奶躺在一起,躺在那狭小的棺材里,让肥沃的土壤埋上我们,让我们一同浸润在无尽的黑暗里。因为我真的好害怕,没了奶奶,我将怎样面对这个明亮而又残酷的世界!
  奶奶去世后,我开始和父母住在一起,当然,还有只比我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同大多数中国家庭一样,爸爸妈妈比较喜欢弟弟,再加上我从小是跟奶奶一起住的,所以在这个家里,我会时常有一种被冷落和孤立的感觉,时间久了,心底竟萌生出了丝丝的恨意。我恨爸妈,为什么生下我却把我丢给奶奶,为什么那么疼他们的儿子却忽视自己的女儿;我恨弟弟,无论什么我都得让着他,为什么他得到的就该比我的多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意识到自己的有多厌恶!
  我被自己这一想法吓着了,害怕自己的心会变得和自己的外貌一样丑。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习惯了就好了,再说,爸妈真的都是好人,他们对我都很好。
  
  
  星期六那天,爸爸用摩托车驮着妈妈和弟弟去了外婆家,当然,他们没带我去:说我马上要中考了,要抓紧时间学习;说摩托车只能驮三个人,驮四个人就太挤了,而且那样还危险;说外婆家离这儿很远,今天就住那儿不回来了,家里没人不行。
  “萍儿,我们走了啊!在家好好学习,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妈妈坐上了已被爸爸发动起来的摩托车,亲切地嘱咐我。
  我知道,他们只是不习惯有我这么个女儿而已。记得小时候,我和弟弟都还小,摩托车能够容下我们一家四口,所以我能经常去外婆家。农村人有个习惯,当着大人的面他们都会夸小孩子,不论有没有优点都会夸上一阵。不过,他们在夸完我弟弟的时候,只是看看我,不说话。有一次我们一家四口高兴地去外婆家,在外婆家里遇到了全村有名的快嘴,“哟,小敏,你和建民恁俩口子都长得不孬哟!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女儿?是不是在怀孕的时候生病了,吃了不该吃的药啦?”说着,她还皱着眉。瞪着眼走近我。“哪有啊!”妈妈红着脸,勉强地笑着。
  从那以后我就长大了,爸爸的摩托车就容不下我们一家四口了……
  不知怎么的,听着爸爸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奶奶,眼泪也在一种奇怪的感觉压迫下涌了出来。我关上大门,冲进自己的房间,用被子蒙上头,趴在床上放肆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奶奶奶奶……
  我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放开地做某些事了。我不会放声地笑,因为我真的找不到开心笑的理由;我也不会放声的哭,因为奶奶走很久了,我应该没有哭的理由。说实话,虽然这家也是我的家,但在这个家里我很拘束,就像寄宿亲戚家一样,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
  弟弟只比我小一岁,我们都在离我们家不太远的镇上的初中上学,上学放学的路上我们姐俩总是在一块,虽然话不多,但能有人陪着我就很满足了,这让我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和存在感。不过,没过多久我们就分开走了。
  “你们看李军他姐长那样,真吓人!”弟弟的几个同学从后面追了上来,肆无忌惮地喷着肮脏的口水,“我不明白李军他家怎么敢放他姐出来,吓死人不偿命啊!”
  “你们他妈的给我闭嘴!”弟弟停下车,怒气让他的身体绷得很紧,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抖动。接着弟弟挨了揍, 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群人。而我,就在旁边,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听着混乱的叫骂声什么也做不了,只是默默地哭,很害怕,想要逃,可我怎么能逃呢?
  “姐,回家后别给咱爸妈说,省得他们担心。”弟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平静地把自行车扶起来。我从弟弟的眼里看到了深重的恨,当然,也隐约着些丝丝的厌。
  “嗯,行!”我连忙答应,像一个因贪玩而走丢了的小孩,被警察问着“小朋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真的,我觉得弟弟受到伤害都是我造成的,都是因为我。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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