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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0/2/10
武侠动作,悬疑推理,历史
小说
楼兰劫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3
此时,对面沙丘上那只蹲伏着的土狼突然焦躁不安起来,继而它前爪放低,用嘴抵地,发出了一声长嚎,“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群狼听此号令,立即抖擞精神,目露凶光,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奔这边沙丘上的三人而来!
见情形不妙,平来和介子忙把茜儿护在中间,舞起手中长刀,直接劈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几只狼,刹那间,血光四溅,几只狼被锋利刀刃砍中头颅或脖颈,非死即伤,摔倒在地。但是后面的群狼却并不畏惧,它们依然迎着平来和介子的刀锋扑去,这样一来,纵然平来和介子把长刀舞得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却依然没有起到击退狼群的效果——但是,狼群也没有在攻击中占到上风,因为它们的对手正是骁勇善战的楼兰勇士!
而那头狼,并未参与到攻击平来和介子的战斗当中去,而是趁着平来和介子与狼群的正面鏖战之机,狼头一转,率领几只狼从沙丘的侧面包抄过去,然后,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恶狠狠地直奔茜儿而去,它的目的就是要突破三人当中最薄弱的一环——茜儿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在平来和介子身后,眼睁睁地看着转瞬及至的恶狼即将咬住自己,甚至忘了呼喊救命——千钧一发之际,平来扭转刀锋已然来不及,他便熊腰一扭,愣是把半边臂膀横挡在茜儿身前,而那头狼的血口便狠狠地咬住了平来的右肩——狼牙深深地嵌进了皮肉里,钻心的剧痛几乎使平来手中的长刀脱手!一旁的介子倒也反应迅捷,他见那头狼咬住平来不放,便趁群狼攻击的间隙,一个转身把刀砍在了那头狼的后腿上,只听得那头狼一声惨叫,松开了咬住平来肩头的巨嘴,颓然倒地,但是它依然趁势在平来肩上咬下一块皮肉来!而那群狼一看头狼受伤,竟纷纷停下进攻,慢慢地退缩到几米之外,静观其变。只见那头狼哀嚎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在几只土狼的护卫下,拖着流血不止的后腿慢慢挪回狼群。但是,群狼依然没有退去的意思。
此时,夜空竟然无比澄净,一轮圆如银盘的皓月正当空。
只见平来不顾鲜血淋漓的半个臂膀,而是突然蹲伏下来,双手着地,仰头向月,以狼的姿态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高昂悠长的嚎叫,“嗷——”,未等茜儿和介子反应过来,只见对面的狼群便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继而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与此同时,遥远天际亦传来一阵阵高昂悠长的狼嚎,似在回应平来的呼唤,少顷,只见平地风卷黄沙,一大片沙尘眨眼间便由远及近——待烟尘散尽,便有数十只身形高大、毛色青黑,气势威猛的苍狼出现在平来三人面前!
茜儿和介子紧张地看着平来,更加不知所措,却见平来站起身,向那群苍狼点头示意,而那群苍狼则是一齐以头抵地,似乎是在还予礼节,继而它们狼头一昂,目露凶光,喉中咕咕作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向了那群正在退缩着的沙漠土狼——再看那群土狼顿时仓皇四散,慌乱逃命,气势全无,逃得快的也快不过苍狼,迅速赶上的苍狼巨口一张,瞬间便扼住了土狼之咽喉,只听得格格几声响,是尖牙穿透骨骼的声音,那土狼便顷刻毙命,而逃的慢的土狼则干脆被苍狼分食殆尽,不出片刻便只剩下森森白骨!
血腥之气伴着沙尘在空气中弥漫,眼前这骇人的场景和苍狼之猛捷霸气让茜儿和介子目瞪口呆,无法言语。
倒是平来面色沉静地说道:“你们不必诧异,它们就是传说中的‘荒原苍狼’,我家祖上与之有一段渊源,所以每逢月圆之夜,我便拥有召唤荒原苍狼的能力——而这群荒原苍狼不同于普通的狼群,它们血缘纯正,外形威猛,并且来无踪去无影,从不主动攻击异类和其他狼群,除非是为了保护有恩于它们的人——正所谓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风卷残云的功夫,荒原苍狼便成功解决掉了那群沙漠土狼,随即它们迅速向平来三人汇聚过来,然后一只紧挨一只,头向外背向内,蹲伏成一层又一层的圈子,把三个人围在了中间——它们的目的十分明显,是想为平来三人抵御大漠夜间的寒气。
平来招呼茜儿和介子坐下来,靠在最里面那几只苍狼的背上取暖,介子在犹豫了片刻后,也小心地学着平来,依偎在了苍狼背上,而茜儿则连忙拿出一些药粉来帮平来处理伤口。
“谢谢你救了我!”茜儿望着平来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感激而愧疚地说道。
平来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笑了笑却并不答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茜儿用扯下的裙裾帮他包扎好伤口后,轻轻地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依靠在了一只苍狼的背上。
“你,不是普通的楼兰侍卫吧?”茜儿小声说道,月色下她微微侧着头,观察着平来。
沉默了片刻,平来终于颔首,道:“是的,茜儿,现在我没必要再瞒你——我就是楼兰之王安归,介子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茜儿惊得差点从地上跳起,她把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有些茫然而疑惑地望着平来,“平安归来?平来?安归?”
“正是此意,”平来淡淡说道:“楼兰深受瘟疫‘热窝子病’的困扰,大汉趁机提出与楼兰和亲并送之与根治瘟疫的秘方,条件就是楼兰不再归附于匈奴,而与大汉结好,从而为汉朝军队和商旅提供西行的休憩之所。”
“然,西域三十六国均遭受过此瘟疫之害,特别是匈奴,所以窥视此秘方者大有人在,不得已,为以防万一,我化装成普通的楼兰侍卫随婚使来到大汉,只为沿途保护公主和其随身携带的秘方不遭劫持——谁知却根本不存在什么秘方,唉,楼兰恐怕此次是凶多吉少了!”平来微微叹息,颇有无奈。
“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既然和亲却又不给秘方……”茜儿摇头表示不解,随即她问道:“你若真是楼兰王安归,我倒有两个问题来问你,其一,你们楼兰既然知道自先帝起大汉便国力强盛,致力于‘大一统’,卫青大将军和霍去病大将军更是三次痛击匈奴,为什么还会在先帝驾崩后叛归匈奴呢?其二,你说你是楼兰王,单凭一个介子怎能证明,况且你与传说中的那个楼兰王一点也不一样啊?”
“审时度势,我懂,只是茜儿你可曾知道,那匈奴族的祖先正是苍狼的后代,而我刚才说过我们的祖上也与苍狼有一段渊源,血缘上的相吸有时胜过政治上的明断,那真的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呼唤,故大汉视我楼兰为臣子,而匈奴视我楼兰为兄弟……”
“第二个问题,我倒是乐于回答你——相传,凡是被楼兰王吻过的人,便可以在月圆之夜看到自己的前世……”说着,平来突然欺身上前,未待茜儿反应过来,便在她小巧的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
“你!”茜儿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只好慌乱地把头转向一边,紧紧地依偎在一只苍狼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呵呵——”见到茜儿的窘态,平来忍不住轻笑出声,过了一会,他戏谑地问道:“茜儿,你看见你的前世了吗?”
“……什么也没有看见!”茜儿不敢看平来灼热的眼神,只是含糊其辞地答道。
平来也不追问,只是兀自言道:“大汉和亲并大肆宣扬公主随身携带秘方,实则却是公主假、秘方无,而那些貌似匈奴人的截杀者却个个蒙面……事情恐怕远比想象的复杂!介子,你说呢?”平来把目光转向了身边不远处的介子,却发现介子靠在一只苍狼的背上已然睡得沉沉,并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4
大漠的黎明,褪去黑暗设置的层层叠嶂,把夜色留在了时光的原地。五彩的朝霞曾是一多情女子,内心永远有填不满的缺口,无以诉说,只能隐秘在暗处独自神伤,可是,她偏偏遇上了今日的一束晨光,即便微弱,抑或太过炽热,她都已然呈现出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绚烂,紧紧追随,不顾一切——此刻的天地,纵然目之所及处没有绿色,却也是温柔壮丽,无比澄净,昨夜的血腥、搏斗、喧嚣都被明媚的晨曦筛成细细的尘埃,悄然落定。
平来被肩头传来的剧痛疼醒,他睁开眼,看见原本靠在苍狼背上睡着的茜儿不知何时已把头偎在了他的肩上,而他亦是平躺在沙地上——那群呵护他们的苍狼已在黎明的前夕悄然离去。微微的霞光轻柔地照着茜儿的脸,呵护出一张如婴儿般恬静纯美的容颜,平来本想挪动一下疼痛的肩膀,却瞥见茜儿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是梦见了她儿时玩耍贪恋的故乡,还是梦见了她如今神思驰往的楼兰?平来那颗被尘世纷扰坚硬起来的心突然被一种异样的温柔所取代,他真的想就这样拥着身边的女子,一生一世,所以,他忍着疼痛不去挪动半分,只为给茜儿一个最舒适的依靠。
一旁的介子也醒了,他看见那群苍狼已然不再便轻松地出了一口气,虽然那群苍狼能听从平来的指令,但是“与狼共睡”的感觉还是很忐忑。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身看着平来和茜儿,轻声问道:“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假公主?”
平来没有作声。
“没有携带秘方的假公主,对我们楼兰国毫无用处!”介子补充道。
“我知道。”平来淡淡地答道,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这时,茜儿也醒了,她发现自己和平来的姿势如此暧昧,不由得羞红了脸,忙从地上站起,有些不知所措。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平来站起身,假装没有看见茜儿的窘态,淡淡地说道。
经过了一夜的休憩,三个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于是趁着天气还不算太热,继续向西行进。
“给我说说楼兰好吗?”茜儿好奇地追问着平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我知道楼兰位于蒲昌海也就是盐泽的西北角,《山海经》中认为蒲昌海是黄河的源头,而楼兰所处之地便是众河汇聚之处,西有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东有疏勒河,所以楼兰一定是灵性之地,对吗?”
“你已经知道很多了。”平来微微笑道。
“我还知道楼兰城占地十多万平方米,依山傍水,气势恢宏壮丽,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丝绸之路于此分为南北两道……”茜儿有些得意更有些沉醉地滔滔不绝,“楼兰城外有纵横的水渠和千里沃野,一望无垠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城内佛乐飘散,随处可见诵读经文的佛僧……整齐的街道两旁是雕刻着奇特花纹的房屋,房屋前则陈列着色泽鲜艳的丝、毛、棉、麻织物,镶嵌精细的金银宝石首饰,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玻璃器皿和波斯风格的狮子头图案的陶器……甚至,楼兰国的钱币都是那样种类繁多,有来自大汉的五铢钱,有铸佉卢文的大月氏贵霜王朝的铜币,还有来自外地的海贝、海蚌、珊瑚……还有那美丽的楼兰姑娘,面纱下动人的脸庞若隐若现,含情的眼眸里折射出楼兰神秘的光芒……”
平来的笑意更深了,“你把楼兰说得比真正的楼兰还要美……怎么不说了?”他望向稍稍落后的茜儿,但是随即他明白了,长时间滴水未进,让脸色苍白的茜儿强装出来的乐观无法继续。
“介子,我们得想办法弄到水和食物。”平来叫住走在前面的介子,“我们两个倒是可以挺上一段时间,但是茜儿不行。”
介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逐渐亮起来的日头,忧虑地说道:“我们离水源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此时,沙漠中的气温骤然升上来,翻腾的热气紧紧地环绕着三个人。
“还好,我这里还有一小袋水。”介子说着,从衣襟内探出一只小小的皮袋来,“这是我从截杀之地逃出来时捡到的,你们先喝吧!”言罢,他把水袋递给了茜儿。
茜儿正要伸手去接那只皮袋,却听平来低声说道:“慢着——”茜儿不解地望着平来,不知他是何意。
倒是介子会意,他大咧咧地拔开皮袋的塞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把皮袋递给了茜儿,“我们谁也不知这只捡来的皮袋里的水,会有什么危险。”
茜儿接过水袋,喝了一小口,然后便把皮袋递给了平来,道:“你也喝点水吧!”
平来推辞道:“我不渴,还是你多喝些吧!”
“不行,你昨晚受伤了,怎么说也得喝点水!”茜儿强行把皮袋塞进了平来的手中,霸道地说道,其实,她知道平来是想把这仅有的一点水都留给她。
平来见茜儿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他只好接过皮袋送至嘴边,想要顺应茜儿的好意去喝口水——
“不要喝!”只见茜儿突然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打掉了平来手中的水袋,然后双手抱头摔倒在地,痛苦地说道:“……水里……有毒……”
再看一旁的介子,竟也是颓然倒地,双手抚胸,呼吸困难,艰难地说道:“真的……有毒!”
平来一惊,忙上前将茜儿扶起,焦急地说道:“茜儿,你不是懂些医术吗,快说这种毒怎么解,啊?”
只见茜儿呼吸沉重,全身发紧,她微微地摇头道:“平来……这种毒应该是番木鳖,最后会让人窒息而死……可用甘草、绿豆、防风、铭藤、青黛、生姜各适量水煎服解之……但是这里没有啊……好在我和介子喝的水都很少,也许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不出我所料,那些追杀的人应该快到了吧……”说着,茜儿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平来的身后。
平来眉峰紧蹙,将茜儿慢慢地放到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茜儿,介子,你们等我!”言罢,他手提长刀,猛然转身,目光直逼在沙丘之后现出的十几个头戴皮帽,身穿紧袖长袍的蒙面人!
只见那群蒙面人个个手举环首长刀,蹑手轻步,呈半月形向平来徐徐靠近——想必在截杀之地他们已然见识了平来的威猛,所以此时此刻不由得小心翼翼,没有轻举妄动。
倒是平来,料定那水中之毒是蒙面人所下,所以他不禁气冲两肋血往上涌,提刀直接杀向蒙面人的半月队形,刹时,似火骄阳下,竟是一路杀气卷起的满满尘沙,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萧杀之意。而尘沙中平来矫健的身影则快若离弦之箭,刺碎了面前这轮弯弯半月,然后刀人合一,化作一道长虹,将碎月的光影一一吞噬殆尽!再看此时的烈日,竟也是迸射出夺目的凶光,伴着每一次利刃的光芒恶狠狠地闪动,而每一次闪动都有血珠喷洒,血花飞溅。不出片刻,荒凉的沙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白日的强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色彩,宛若一匹被撕裂的红色布帛,破碎支离,却也是触目惊心!
混战中,虽然十几个蒙面人非死即伤,但是平来右肩的伤口则是再次绽裂,淋淋鲜血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衣襟,他浑然不顾肩头传来的剧痛,而是用刀尖指向了一个重伤倒地的蒙面人,冷冷问道:“番木鳖的解药,你们可有?”蒙面人艰难地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没解平来的意思——平来也不多言,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个蒙面人的性命,然后奔向了下一个奄奄一息的蒙面人。
可是,平来几乎问遍了那几个尚有一丝气息的蒙面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气愤而失望地用刀尖挑落了其中一个蒙面人的面巾,随即他愣住了——面巾下,不是脸阔鼻宽,颧骨高耸的匈奴面目,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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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来连忙将十几个蒙面人的面巾一一挑落——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会身着匈奴服饰却蒙面的原因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匈奴人,他们之所以要在沙漠里劫杀和亲使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嫁祸给匈奴人,而最希望楼兰与匈奴结怨的就是大汉王朝!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大汉的假公主,还有根本不存在的秘方,只是为了迎合大漠里“匈奴人”的一场劫杀,然后让楼兰与匈奴结怨,最终归附大汉。
可是,既然大汉可以用和亲方式来与楼兰交好,又为什么非得再用一次自导自演的劫杀,让自己损兵折将只为嫁祸匈奴?
另,如果半路劫杀嫁祸匈奴的目的已然达到,又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他们喝的水里下毒,并且还会有蒙面人再次拦截他们意在斩草除根?
平来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他带着疑惑向茜儿和介子所在地走去——当他看到茜儿和介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平来不禁悲从心来,再加上刚才搏斗过程中的大量失血,所以,一阵眩晕袭来,他勉强用长刀撑住地面,半跪在地。
“平来……”茜儿微弱地叫着平来。
平来将身体挪到茜儿身边,愧疚地将茜儿拥起,道:“对不起……”
“我不会死的,平来,我会和你到楼兰去……”茜儿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你知道吗,在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相爱,因为我要嫁的是楼兰王……后来,你说你就是楼兰王安归,我虽然有些相信,但还是不敢确认,直到你突然吻了我……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我的前世,原来我的前世是一只白狐,却爱上了一只苍狼,后来苍狼为了救白狐而被猎人杀死,白狐在阵阵哀鸣中许下承诺,来世一定要遇到苍狼,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爱它……月圆之夜你拥有召唤苍狼的能力,我知道你就是上辈子救我的那只苍狼……感谢上苍,让我今生能遇到你……”
“茜儿,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带你回到楼兰!”平来强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却忍不住眼中滚烫的热泪。
“只怕你们今生今世是回不去了!”平来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无比阴鸷的声音,随即,平来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是冰冷的刀刃——只见介子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站起,完好地站在平来的身后,手提长刀直指平来脖颈!
“你?!”平来一惊,他把茜儿轻轻地放在地上,想转身面对介子。
“不要动,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介子冷冷地威胁道。
平来依然半跪在地上,没有挪动丝毫,只是无比痛惜地说道:“介子,其实我一直怀疑为什么只有你能从那次劫杀之中逃出来,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你跟随我数年,情同手足,绝不会背叛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平来——楼兰王安归,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血缘上的相吸有时胜过政治上的明断’,你对我一直深信厚待,可我却是易容之后被大汉安排在你身边数年的汉族人傅介子!”介子的眼底亦闪过一丝愧疚,“说实话,我敬佩你的为人,安归,可是我必须要完成主人赋予我的使命!”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请你告诉我这个阴谋的来龙去脉,好吗?”安归平静地说道。
“这样说吧,大汉朝廷之内对此次和亲有三种不同建议:其一,便是真和亲真秘方,以真诚之心来与楼兰交好,使之不再归附匈奴;其二,便是假和亲无秘方,半路截杀嫁祸给匈奴,使楼兰与匈奴结怨,大汉坐收渔翁之利;其三,便是趁此和亲之机,将你楼兰王安归诱出楼兰城,在半路截杀的过程中将你除掉,然后在楼兰另立听从大汉的新君!”介子和盘托出。
“以此来看,第三种意见最终占了上风!”安归微微叹道。
“不,大汉天子最终采取的是第二种建议,因为和亲只能交好一个楼兰,而让楼兰和匈奴结怨,互相牵制削弱,才有利于大汉在西域势力的发展。”介子说道。
“那么你是……”安归不解。
“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我真正的主人是谁,他只是将计就计,在劫杀的过程中派他的人来执行第三个方案,然后在楼兰另立对他言听计从的新君,以此来发展自己在大汉王朝的势力,此计策若能实现,我的主人不仅可以权倾朝野,更可以因为控制楼兰要地而富可敌国!”介子似乎有些得意了,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来日的飞黄腾达。
“为什么才动手?”安归依然平静地问道。
“劫杀之地你逃了出来,我寻到你本该找机会动手,但是却碰上了狼群,为保命只好与你们一同与狼群鏖战——而那些蒙面人其实一直未曾走远,只是他们想让你葬身狼腹,便也不肯出手来救我——好在,你有召唤苍狼的能力,我们幸免于难。”
“皮袋里的水是有毒不假,可是我早已经吃过解药,只为让你中毒后我再下手,因为你武功高强,我怕不是你的对手,不料茜儿发现的早没让你喝水,没办法我只好也装作中毒,免得你怀疑我。”介子暗叹自己的聪明。
“那你现在不怕打不过我吗?”安归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
“刚才你和蒙面人的那番打斗,让你消耗了大量体力,况且我也看出你也因失血过多而元气大伤——这样的你,怎能是我的对手呢?”介子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那可未必——”话音未落,只见安归一个闪身,让介子架在他脖颈的刀刃落空,随即他飞快地从地上站起,一记横踢直奔介子持刀的手腕——介子倒也灵敏,他旋身后退,避开安归的横扫,然后挥刀上前,直奔安归的面门而来,再看安归脚尖点地,向侧面轻轻一跃,躲过介子刀锋,顺势拔出插在沙地上的长刀,与介子战在了一起。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情深似海化为刀刀夺命,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如火的骄阳似乎正在急速西沉,只为不愿见到一场疼痛的背叛!
虽然,安归体力不支,但是介子却依然没有在打斗中占到上风,只见介子蓦地长刀一收,跳出安归的凌厉刀风,然后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安归停下攻击,在平复呼吸的间歇,他看到介子身后的沙丘上又出现了数十名蒙面人,不用说,依然是介子那个神秘主人派出的中原武士!
“本来想亲手取你的性命,看来我还不是你的对手,那么就由这些人来吧!”介子闪到一边,让安归与那数十名蒙面人对峙。
有几个蒙面人冲上来,却都被安归砍翻在地。
“来多少,我杀多少!”安归手提长刀,血染衣襟,却是目眦欲裂。
“那么,安归,我只杀这一个怎样?”介子的声音从安归的身后传来,伴着阴险的笑。
安归转过身,却看见介子一手挟着昏迷过去的茜儿,一手把刀架在了茜儿的颈旁。
“不要杀她,介子!”安归愤愤地说道,并且想上前营救茜儿——
“你不要过来!”介子的刀锋在茜儿的玉颈上轻微一划,一道血红的印子便赫然出现在那片雪白上,“我不想杀她,她的死活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安归,你要是想让她活,你必须死!”
“好吧,我若死,请你给她解药,带她离开沙漠,给她自由。”安归一字一顿地说道。
“安归,你放心,我会守信。”介子应道。
就在安归举起手中长刀抹向自己脖颈的时候,茜儿突然清醒了,她大喊一声:“平来,你不能!”
安归停下手中动作,对着茜儿深情一笑,道:“茜儿,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见到楼兰的。”
“可是……没有你的楼兰于我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平来,你必须活着,我要你带我去楼兰!”说着,茜儿没待介子和安归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的脖颈向前一送——介子的刀锋深深地嵌进了茜儿的咽喉,介子一松手,那袭红衣便颓然倒地。
“茜儿——”见此情景,安归扔掉手中长刀,疯狂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茜儿,“你为什么要救我?傻姑娘……”安归悲痛欲绝的脸上是纵横的泪水,男儿的伤心之泪。
鲜血自茜儿的项间汩汩流出,安归的大手可提刀斩劲敌,却按不住那小小的伤口------许久许久,茜儿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安归吃力地说道:“……这一世……楼兰是梦了……来生……我们还能相遇吗……”
“茜儿……我一定要带你到楼兰去……你记住,来生,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寻到你!”安归铮铮誓言,却是泣不成声。
茜儿没再言语,而是微微笑着,在安归的怀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茜儿——”安归不禁仰天长啸,霎时,大漠上空有乌云翻滚,隐起西下的烈阳,狂风大作,卷起平地黄沙,在天昏地暗的间隙,只听得遥远天际传来凄厉悲怆的狼嚎,一声高过一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跟前——
介子和那群蒙面人被眼前的情景惊骇,不知所措,待到想起要逃命时,却看见在那翻涌的沙尘之中,有无数身形高大的青黑色苍狼,它们的眼底燃烧着悲痛和仇恨的火焰,只为焚烧世间的一切丑恶!
在漫天沙尘之中,安归抱起茜儿,向着西方一路行进,他坚信,沙漠、河流、关卡、驼队、胡杨都会被他们甩在身后,他们一定会到达那美丽而神秘的楼兰……在那里,他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给茜儿的身边放满珠玉和乳香,然后在她的发间插上五彩的鸟羽,让她做自己最美的新娘。
而他的茜儿一定会在月圆之夜,身着红装,为他盈盈歌舞: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三)荒原苍狼
咖啡店里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暖暖的,柔柔的,把我的思绪从荒凉的大漠拉向了温馨的现实,刚才所听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我却无比真实地感觉到有两行清泪正沿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面前的黑衣男子。
“正 《汉书》卷九十六《西域传》"鄯善国"条载:楼兰国为匈奴反间,数次截杀汉使.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汉遣平乐监傅介子刺杀楼兰王,立前已降汉之王弟尉屠者为王,更其国名为"鄯善",自此,楼兰国不存,而为傅介子所刺杀者即成为末代楼兰王——这是史书上的记载。”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故事讲完了,我该走了。”他望了望窗外,站起身。
“可是……”我望着面前男子深邃的眼神,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内心的澎湃。
他微微笑了,嘴角向上挑起,勾勒出迷人的弧度,然后他用指尖蘸着我杯中冷掉的咖啡在桌上写出了两个字——茜儿。写完后,他微微俯身,未待我反应过来,在我的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随即快步走出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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