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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贺  元稹

　　巴童一拽李贺：“少爷，快走呀？您也不怕那落榜之人愤怒，撕了府榜哇？”
　　李贺一个趔趄蹲在地上大呼：“哎哟，在下崴脚了！哎哟，哎哟，好疼啊！” 6，国子监门外府榜前，日，外。
　　镜头在旋转着。
　　学子们云集在这里骚动着，有人欢笑，有人失声哭啼着…
　　李贺、巴童在熙攘的人流中向前挤动着。
　　府榜上赫然写着：大唐帝国河南八府进士科解元李贺，福昌县昌谷人。
　　镜头缓缓地摇动着…
　　秀才科… 〔空缺〕
　　明经科：解元…………………………………………元 横，河南道洛阳府 人。
　　榜眼…………………………………………李若水，河南道宛州府 人。
　　探花…………………………………………杨大彪，河南道汴州府 人。
　　XXX…………………………
　　XXX…………………………
　　明法科：解元……………………………………… 蔡 九，河南道洛阳府 人。
　　榜眼…………………………………… …牛阿斗，河南道虢州府 人。
　　探花 ………………………………………张文忠，河南道郑州府 人。
　　…………………………………
　　…………………………………
　　明字科…………………………
　　…………………………
　　…………………………
　　明算科…………………………
　　…………………………
　　…………………………
　　三史科…………………………
　　…………………………
　　…………………………
　　开元礼科………………………
　　………………………
　　………………………
　　道 举科：解元……………………… 杨 藩， 河南道洛阳府 人。
　　榜眼………………………雷 震， 河南道陕州府 人。
　　探花………………………龚奎胜， 河南道蔡州府 人。
　　………………………………
　　…………………………………
　　童 举科：解元…………………………陈三狗，河南道唐州府 人。
　　榜眼…………………………许猪娃，河南道汝州府 人。
　　探花………………………… 任淘气，河南道邓州府 人。
　　…………………………………………
　　…………………………………………
　　学子们争前恐后地向前观望着，各色滑稽的面孔。
　　李贺、巴童也将目光投向五艳绿色地府榜上。
　　巴童乐得雀跃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少爷，您中了，您高中了！”
　　李贺将眼神停留在“元横”名字上，眉头蹙了起来，越蹙越紧…
　　巴童的笑脸在李贺的面前漾动着：“少爷，少爷，我的妈呀！您真的是进 士科金甲第一名？大解头哇！”
　　李贺悻悻地：“老巴，咱们走！（他转身向人群外走去…）”
　　巴童在后面膛目结舌地：“哎？哎？少爷您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彩 头，您说？您说？这河南八府金甲第一名，要是别人烧八辈子高香也得不到 的喜事，您为什么要生气呀？”
　　李贺回眸怒不可遏地：“在下不稀罕！”
　　周围的学子们都用疑窦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7，宏门客房，日，内。
　　屋里凌乱不堪。
　　李贺将诗文向卧榻上摔着：“老巴，你赶快收拾行李，咱们回昌谷老家去！”
　　巴童苦着脸，摊着两手：“少爷，您说您这是干啥呀？天上掉馅饼的事， 您老人家怎么喜怒无常呀！”
　　李贺冷笑着：“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吗？这是李贺十年寒窗的真才实学！”
　　巴童陪着笑脸：“是是，是是！是您的真才实学？可是为什么这天大地喜 事来了，您却大发雷霆哇！”
　　李贺看了巴童一眼：“在下生气，不想说！”
　　巴童嗫嚅着：“那…那功名前程不要了？啊！”
　　李贺冷笑着：“这样的劳什子功名前程，不要也好！在下不稀罕！”
　　巴童震撼了：“哟，少爷您这不是说胡话吗？刚才没看府榜前，您还对奴 才说，您心里忐忑，对功名前程无限忧患哩。怎么说变就变了…”
　　李贺：“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噷噷，噷噷。”
　　巴童察言观色一下，陪着小心：“哟，少爷！咱们是干啥来了？咱们就是 奔着功名前程来的！现在天大的功名、锦绣前程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不要？ 那咱们回老家怎么给老夫人、小雀子她们说呀？”
　　李贺冷着脸子：“你爱咋说就咋说？悉听尊便！”
　　巴童嬉皮笑脸：“哟，主子说这话怕是不妥吧？就不说别人，单就大小姐 那人，她非笑掉大牙不可！她老人家一定挤眉弄眼地讥诮咱们，说咱主仆是 魔怔了！嘿嘿嘿，嘿嘿嘿。”
　　李贺嗔着脸：“她想咋说就咋说，那是她自己的事！”
　　巴童面有难色：“少爷，那不妥吧？要是您一人来赶考那倒还罢了，您回 去向老夫人她们爱咋说就咋说。可这…这不是还有咱小奚子我跟着嘛，家人 一定会责怪奴才的…（他言语铮铮地）不行，不行！奴才不能跟着主子背这 个黑锅，少爷您不能连累小人？您必须把话说清楚！”
　　李贺暴跳如雷地：“在下不把话说清楚？你小奴才还要咋咋地？啊！难道 耗子就要气死老猫吗？”
　　巴童笑容可掬地左右看着：“哟，哟，是真生气了？不是耗子气死老猫， 而是老猫要吓死耗子！这行了吧？啊！”
　　李贺扑哧一笑：“臭德行！”
　　巴童嘻哈着：“这么好的事？您还怄气！我看您老人家八成是昏了头？河 南八府唯一的进士科大解头呀？您要真放弃，那奴才还真心痛哩？（他正色 地）主子您还当奴才是您的朋友加兄弟的话，就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吧？ 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奴才也和主子一起担着，绝对算我巴童一份？啊！”
　　李贺的泪珠从脸颊上慢慢地滚淌下来…
　　巴童惊慌地：“哎哎？哎哎？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这大喜 的日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哭起鼻子了。真是的…”
　　李贺将头埋在卧榻上“嘤嘤”地大哭起来…
　　巴童在一边搓着两手：“少爷，您病了？是不是患上了魔怔病了，咱们看 郎中吧？啊！”
　　李贺霍地转过身来，一脸泪痕：“看你个头？你才患上魔怔病哩！”
　　巴童皮笑肉不笑地，一脸谦恭地：“那…那主子到底是怎么啦？”
　　李贺怒不可遏地：“在下是被那几个混蛋气的？”
　　巴童摩拳擦掌地：“谁呀？敢欺负我家少爷，他活腻了？啊！”
　　李贺猛擦一下眼泪：“还有谁？不就是元横、蔡九、杨藩那几个街头小混 混，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巴童一凛：“您见到那几个小混蛋人啦？”
　　李贺气极地：“在下八辈子都懒得见到他们？噷噷，死了他们那份心吧…”
　　巴童“噗”地笑了：“少爷，您连人家人影都没见到？那咱们生那门子气 呀？（他笑吟吟地）要按奴才说，您老人家先消消气，咱们先办些正事要紧？”
　　李贺舞着两手：“不行，不行！这件事得搞清楚，不然在下食不甘味！（唬着脸）那几个街头小混混、王八羔子，他们不就是凭的鸡鸣狗盗之术，有什么真才实学？敢在河南八府考院府榜上和老子并列解头？他们凭什么呀？他们凭什么呀？啊！”
　　巴童讪笑着：“他们不是没有咱的进士科榜高嘛，虽说同是解元头，但那 仨丫是小家子的，我家少爷那才是大门大户的阔人家呀！哈哈哈。”
　　李贺向地下啐了一口：“看着那仨货獐头鼠目的熊样，学驴叫的！能有什 么真才实学？咱们打交道还少吗？依在下看他们的才学能入榜就不错了，凭 什么和老子并列第一？啊！我受不了。”
　　巴童眼睛一亮：“少爷您是说？能上府榜的，大多都是自己学子考取 的，也许是人家自个考的…”
　　李贺：“难道钱财、人情就不能换来功名前程吗？（咬着嘴唇）这里边一 定有猫腻！他们不象是正经八百考取的…”
　　巴童狐疑地笑着：“嘶—！少爷，这不大靠谱吧？这可是大唐国子监考院 的府榜啊？难道有假！”
　　李贺悻悻地：“大唐帝国就是败坏在那几个社会蛀虫手里，你没听说过最 近几年长安城省试的人情状元郎吗？再说这三人都是富家子弟，看着他们处 世为人，就知道他们的真才实学。再说他们分散在明经、明法、道举科中， 而且又都恰好是解头，难道这是巧合吗？这不是有人做了手脚不是！”
　　巴童：“少爷英明！您要是这样看这个事，那问题就大了…（思衬着）少 爷，那…那这三个看上去其貌不扬，谁想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贺冷笑着：“老巴，你忘了他们的背后还有大唐礼部侍郎元稹为他们撑 着腰啊！”
　　巴童歉意地笑着：“您要不说起？奴才还差点忘了这个事。原来是元稹这 老东西在背后憋坏啊！难怪哩…”
　　李贺咬着牙：“既然这事让在下碰到了，那在下就一锅烩。”
　　巴童笑了笑：“少爷，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这大唐国这么大，考官、学 子们营私舞弊那是司空见惯，常有的事，您看我们能管得完吗？再说您初有 功名前程，咱方方面面要用人，咱不能得罪人哇？”
　　李贺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巴童的鼻子：“你胡说八道！就算他不碍我李贺 的事？可三个混蛋碍着天下学子、年兄的事啊？老巴你想这学子报考知事档 里的人员名额是死的，这三个混蛋要想钻空子，那就得纂名涂改那些凭着真 才实学考上解头的年兄名讳呀？要不他们怎么进到知事档案了呀？在 下这时仿佛看到，那些因元横三人被顶替掉名讳的年兄们泪水涟涟的伤感眼 睛。不行，我要揭露他们！”
　　
　　8，天津晓月，夜，外
　　一轮弯月。
　　两人依偎在桥栏边。
　　巴童慌惑的眼神：“少爷，您分析的有理，可是小人还有一个问题，不知 当讲不当讲？”
　　李贺拍拍巴童肩头：“老巴，抱歉！抱歉！在下这些无名火不是冲你发的？ 我是被这不公正的府榜给搞愤怒了！这里又没外人，你就是在 下的开心果子，你说！你说！”
　　巴童狐疑地：“少爷，就算元稹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可是他远在京都长安。 咱们河南八府的国子监考院他也是鞭长莫及呀？他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河南 八府的考院就范！”
　　李贺在桥上踱了两步，回眸：“老巴，在下只能这么说？虽然我们大唐帝 国经过‘贞观’、‘开元’两大盛世的改良，算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国度，但同 时也是藏污纳垢的国度。一张张无形的黑势力网络也是向大唐帝国的各个隅 落伸张着。要不当年家父就不会带着国仇家恨被人罢官，就是回到老家也不 被人放过，还要含恨出家…”
　　巴童点点头：“奴才明白。您是说元稹等黑势力的触角已经伸到我们河南 道八府考院来了？”
　　李贺叹着气：“唉，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同时洛阳府也是 他的老家的，他应该有这里的方方面面人际网络，再说他也可以凭借自己的 官诰和大唐名士的名气来为他的兄弟作弊…”
　　巴童转动着眼珠：“那…他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为自己的兄弟们作弊呀？ 他疯了？元横他们有什么能力，值得他大哥这般提携？”
　　李贺吼着：“阴谋，阴谋！（他颓唐地坐了下来，喃喃地）阴谋…在下联 想到他们前些日子围在咱们面前的谄媚模样，就知道一准没有好事…”
　　巴童困惑地：“他们要干什么呀！可是他们从咱们身上也没有得到什么 啊？”
　　李贺撮起嘴唇：“在下曾有预感，他们要有什么阴谋在利用我们，要在我 们身边发生…”
　　巴童吃惊地：“啊！不会吧？”
　　李贺笑笑：“这个，在下现在也说不清楚…”
　　巴童欲言又止地：“少爷，我先想问您一个问题？”
　　李贺回眸：“问吧？”
　　巴童羞涩地：“您说的都对，就是小人愚钝。我就是不明白？仍然固见地 认为，这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因为，这河南八府的考院都属东都衙 司衙门口管辖。可是这个衙司的老一，那是韩恩师。而韩恩师这个人， 您不是常说是大唐第一诤臣，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李贺一拍大腿，开颜地：“对呀，老巴！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想到一起 了？按说他老人家两袖清风一辈子，他绝不会让自己身边藏污纳垢的。打死 我也不相信！”
　　巴童呵呵笑着：“要不就是少爷您判断失误，冤枉好人！”
　　李贺酸溜溜地：“冤枉好人？扯淡去吧！就他们的才学，能同时考上三科 解头，这不是骗人吗？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把你老巴拽到京都金銮殿上，保 举你为状元郎？呵呵，打着灯笼有这样的好事吗？啊！”
　　巴童：“可是我们又不能不往这上边想啊？”
　　李贺用手拍拍津桥栏杆：“唉，矛盾心理害死人呀！不过依在下的思路看， 这桩丑闻一定会发生在河南八府考院某位大人身上…”
　　巴童嗫嚅着：“您是说这件事，韩恩师是脱不了干系了？少爷，您这念头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