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友情  爱情

　　1：那老天的家．晚．内
　　那老天坐在椅子上，手端着茶杯，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小麻烦，瞎子说的小麻烦，莫非就是志武的腿瘸了。腿瘸不是小麻烦，麻烦大了，弄不好会影响他的亲事。瞎子说不会落下后遗症，腿真瘸了，不是后遗症是啥。这些日子了，如果没后遗症，志武也该恢复正常了，可他咋还是瘸呢，难道腿真的落下后遗症了。这个瞎子，真是瞎算”（画外音）
　　门外一阵腿步声，接着那志武一腐一拐的进入室内。他摇摇晃晃，醉意很浓。那老天看着那志武，眉头紧皱：“志武，你，你喝酒了。”
　　那志武一屁股坐到一木凳上：“喝了。”
　　那老天：“你不会喝酒，咋喝这么多？和谁喝的？”
　　那志武：“我一个人喝的。”
　　那老天：“今天去见巧巧了。”
　　那志武：“是。”
　　那老天：“她说啥了？”
　　那志武摇摇头
　　那老天：“没说你的腿？”
　　那志武：“没，和她见个面，她就离开了。”
　　那老天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燃着连着抽了几口。那志武突然跪倒在那老天面前。那老天感到意外地：“志武，你这是干啥？”
　　那志武：“爸，我想接班。”
　　那老天：“起来。”
　　那志武站起身：“爸，巧巧和我都是农民，她人长得漂亮，凭这点，条件就比我高一头。我只能接班，当工人，吃商品粮，才能和她般配。现在，我腿瘸了，不接班，巧巧肯定不要我，如果接班，也许还有希望。我喜欢巧巧，我不能没有她。爸，您让我接班吧。”
　　那老天：“让你接班，巧巧能不和你分手？”
　　那志武：“她爸给她说，我不接班，她必须和我吹。”
　　那老天狠狠地抽着烟。
　　
　　2：地头．日．外
　　那老天和张万利面对着蹲在地上。那老天递给张万利一只烟，为他燃着，自已屈居燃着一支叼嘴上。沉默了一会，那老天：“兄弟，你瞧志武和巧巧的事——”
　　张万利：“听巧巧说，志武瘸了。”
　　那老天：“巧巧说得不对，不是不对，是不准确。准确的说志武正在恢复，恢复够了，他的腿就好了。你尽管放心吧。”
　　张万利一摇头：“老哥，我不放心。瞧志武现在的样子，以后好不好，谁也说不准。”
　　那老天：“说得准，说得准，这是大夫亲口对我说的，大夫的话还能有错。”
　　张万利：“老哥，志武腿能不能好咱先不提。先说眼前，眼前，志武成了瘸子，这你得承认吧。我闺女，人长得俊吧，条件在那摆着。咱不是吹，方圆十里八村没有比她再俊的丫头了。前些日子，有个媒婆给巧巧提亲，小伙子他爸和你一样，要退休，班就等小伙子接，小伙子人是人，个是个，不比志武差。那会儿，志武还没出事，所以我没理会。我说这事啥意思？巧巧能找到好人家，至少是吃商品粮的。现在，让他嫁一个瘸子，我们做父母的不同意。我们只有一个闺女，不能亏了她，更何况这是终身大事。”
　　那老天：“兄弟，话不能这样说，志武的腿确实能好，眼下确实是在恢复，你放一百个心。另外，他俩相处这些日子，都喜欢对方，不能让他俩散呀。”
　　张万利：“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今天才来和你谈。老哥，我要同意巧巧和志武继续往下处，你咋办？”
　　那老天：“兄弟你说咋办就咋办。”
　　张万利：“有老哥这话，行了，咱打开窗户说亮话，首先，得让志武接你的班，这是最其码的条件。“
　　那老天：“好说，好说。”
　　张万利：“好说是啥意思？”
　　那老天：“让志武接班，我决定了。”
　　张万利：“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说出来的话，不能再缩回去。”
　　那老天：“那当然。”
　　张万利：“不变了？”
　　那老天：“不变了。”
　　
　　3：村口．日．外
　　那老天和那志文并排走着。那老天：“志文，我马上要退休了，晚上，咱们开个会，说说谁接班的事。”
　　那志文：“爸，接班与我没关系，我不用参加了吧。”
　　那老天陡然变得异常生气，两眼瞪着那志文：“你说啥呢，这是你当哥的说的话吗？”
　　那志文吓得低下头。
　　
　　4：那老天的家．内．晚
　　室内。那老天坐在椅子上，那志文和那志武坐在那老天两边的木凳上。那志斌坐在床边。那老天抽了口烟，把烟头掐灭扔地上，然后呵嗽了两声：“今天，我和你们弟兄三人开个家庭会议，我呢，再有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退休之后，由谁接班呢？我经过考虑，决定让——”
　　那志武屏住气息，十分紧张地望住那老天，那志斌则仍然显得平静、坦然。那老天：“志武接班。”
　　那志武暗暗松了口气，但仍表现得不露声色。那老天说完，瞟了眼那志文三人。三人谁也没有吭声。那老天：“现在，谁有意见，可以提出来。”
　　那志斌：“我没意见。”
　　那志文：“我也没意见。”
　　那老天：“志武，你呢？”
　　那志武小声地：“我，我听爸的。”
　　那老天：“你们都没意见？都没意见，好，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定下来的事，可不能再改了。以后，谁也不能对这事说三道四，做不到，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听清楚没？”
　　那志文三人：“听清楚了。”
　　
　　5：田野．日．外
　　那志斌推着自行车和那老天并排走来。那老天：“志斌呀，事到如今，我呢，给你把实底交了吧。接班的事，本来首先考虑的是你，不是你二哥，我的打算是你考不上大学，班让你接，如果你考上大学，班才让你二哥接。”
　　那志斌：“爸，我知道你的想法。”
　　那老天：“可是计划赶不是变化，你二哥的腿摔伤后落下了毛病，以后能不能好利落还是个未知数，他那个对象提出来，如果你二哥不接班，人家就和他吹，志斌，你二哥他那个对象挺好的，你也说过很满意，咱总不能因为你二哥腿出了毛病让他俩散伙吧。”
　　那志斌点点头。那老天：“所以，我只能改变原来的打算，让你二哥接班。”
　　那志斌：“爸，您做得对。”
　　那老天：“志斌，爸这样做，实在是出于无奈，你理解爸的苦衷吧。”
　　那志斌：“爸，我二哥接班，很正常嘛。”
　　那老天：“你，没对爸有意见？”
　　那志斌一笑：“爸，看您想哪去了，我怎会对您有意见呢，您做得对。”
　　那老天：“真的没对爸有意见？”
　　那志斌：“真的，爸，我真的没意见。”
　　那老天：“好，好。志斌，在你们哥仨中间，爸一直认为你是最棒的，以后，你一定会比你两个哥有出息，今天，这个看法，爸还是没有改变。”
　　那志斌：“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老天：“哎，志斌，对了。你呢，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在咱村里，你是这个。（一翘大拇指）谁也比不过你。”
　　那志斌：“爸，您放心，我一定考上大学。”
　　那老天很满意地点点头：“爸相信你。走吧。”
　　那志斌刚要骑车离开，那老天又把他叫住：“志斌，那个玉镯你戴着没有？”
　　那志斌一抬手腕，露出玉镯：“戴着呢。”
　　那老天：“千万别丢了，老戴着它，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那志斌：“哎。爸，我走了。”
　　那志斌骑车离去。那老天望着那志斌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悦的微笑。
　　
　　6：平也县中学．日．晚
　　那志斌躺在床上看书，有一会，他将书放一边。
　　那志斌的幻觉：
　　
　　那志武一瘸一拐的样子。
　　
　　那志斌眼睛不住地眨动着。有一会，他拿起书看。
　　
　　7：田野．日．外
　　西瓜地里。那志文弯着腰在挑西瓜，好一会儿，他选中了两个西瓜，摘下后，抱到那老天面前。那老天拍拍西瓜：“保准熟？”
　　那志文：“保准。我这瓜把式，村里头数一数二，您放心吧。”
　　那志文和那老天小心地把俩西瓜放进一个塑料袋内，扎好口，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那志文推着自行车和那老天离开瓜地。
　　
　　8：公路．日．外．日
　　那老天和那志文站在路边站牌下。过了一会，一辆公交车开过来停在二人面前。车门打开，那老天先上车，那志文把装着西瓜的塑料袋递给那老天，并嘱咐：“爸，别咯着碰着。”
　　那老天：“知道。”
　　车门关上，车开动。售票员打量着那老天手里的塑料袋：“大叔，里面装的啥？”
　　那老天：“西瓜。”
　　售票员：“送人吧。”
　　那老天：“对。”
　　售票员：“你哪里下车？”
　　那老天：“长冶钢厂。”
　　那老天在售票员旁边找了个空座，把塑料袋放一边，然后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钱交售票员买车票。售票员：“大叔，大老远的，用西瓜送人，多麻烦呀。下车买俩瓜不得了。”
　　那老天：“小兄弟，这你少见多怪了，我这瓜，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它呀，皮薄，瓤沙，特别甜，特别爽。哎，咱不是吹，吃了这瓜，再吃别的地方的瓜，那跟吃黄瓜差不多。没味了。”
　　售票员：“大叔，你说得也太斜乎了吧。”
　　那老天：“斜乎？一点不斜乎。我给你说，当年，大清国乾隆皇帝七下江南，有一回，路过我们那家屯那里，那会儿正赶上三署天，乾隆爷口渴，有个太监刚好看到一片瓜地，就到地里让瓜把式挑了一个让乾隆爷吃。你说乾隆爷啥瓜没吃过，哎，他吃了那家屯这里的瓜后，是连声称赞，说没有比那家屯的瓜再好吃的了。从此以后，我们那家屯的西瓜专供乾隆爷和皇亲国戚吃。”
　　售票员：“这事，我咋没听说过，大叔你编的吧。”
　　那老天：“这可不是编的 ，县志，你懂不？不懂，是老书，咱县上的老书，把咱县历代历朝的大事都写上了，乾隆爷吃那家屯的西瓜，那县志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呢。假不了。”
　　
　　9：杨本正的家．日．内
　　那老天抱着装着俩西瓜的塑料袋站在门口前敲门。杨本正（四十多岁，高个脸阔，鼻子显得肥大）打开门：“是那师傅。”
　　那老天：“杨科长。”
　　杨本正看着塑料袋：“那是什么？”
　　那老天：“俩西瓜，是我们家自已种的。算个土特产，给杨科长尝尝。”
　　杨本正显得很高兴，把那老天让进室内。那老天和杨本正的妻子打过招呼，小心地把塑料袋放一边。杨本正的妻子为那老天倒一杯水，退到一边。杨本正：“那师傅，你们村的西瓜我吃过一次，印象很深，特别甜，特别好吃，别的地方的瓜简直没法比。对了，那次你被选为劳模，请客，从家里专门带来两个大西瓜让大伙吃。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从那以后，再没吃过你们那家屯的西瓜。”
　　那老天：“后来，搞文化大革命，上边指示以粮为纲，不许种别的。眼下，政策放宽了，大家又种开这玩意了。我那大小子种了半亩呢。”
　　杨本正：“好，好，种西瓜比种粮食来钱。”
　　那老天：“对。但是下的工夫也大。”
　　杨本正：“那师傅，我不明白，你们村的瓜为什么比别的地方的瓜甜呢？”
　　那老天：“我们村的地属沙性，适合种西瓜，这是一，第二，上肥料不用化肥，只用大烘和豆饼，力壮。别的地方为了让瓜长得快长得大，都用化肥催。化肥催的瓜吃着水不拉唧的，不甜，和我们村的瓜差远去了。”
　　杨本正：“是这样。哎，那师傅，咱打开一个。”
　　那老天：“别，别，杨科长，这是专门让你们吃的，你留着，留着吃。我今天找你来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