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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芳：那快走吧。
　　
　　54
　　傍晚，中雨，万川高速出口。
　　好几辆大车小车被拦在收费站出口。
　　任光明的小车被警察拦停。
　　戴口罩的警察：你们从哪来？
　　任光明：汉城。
　　警察：你们不能从这里下。
　　任光明一指：我家就在万川市，看，我这有身份证，就是市里的。
　　警察：现在不管哪里的，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从汉城来的一概不能下高速。
　　任光明：那，我们从哪里可以下？
　　警察：哪都不能下。
　　任光明：小孩不舒服，我们要马上去医院。
　　警察后退一步：对不起，那更不能下。
　　何芳：你们……
　　何芳推门就要下来。
　　一工作人员马上把车门抵住：你不能下来。
　　何芳大叫：这也不让下那也不让下，那我们怎么办？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
　　警察对任光明敬个礼：对不起，请你们离开。
　　任光明“草”了一句，调转车头 ，从临时拆开的路口开到了对面。
　　何芳：怎么办，城北城南都不让下。
　　龙龙：妈妈，我饿了。
　　任光明：我们去服务区看看。
　　车子驶出收费站，很快被黑夜吞没。
　　
　　55
　　夜晚，中雨，高速服务区。
　　任光明驾驶小车缓缓进入一个服务区。
　　区内零零散散停着几台大货车和小车。
　　任光明驾车停在服务区商场前。
　　何芳推开车门下去，跑到黑魆魆的超市门前，拍打玻璃门：有人吗？有人吗？
　　何芳跑到下一家继续敲门，但商店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何芳踢了一脚玻璃门，跑回车边。
　　何芳：光明，怎么办？没一家是开的。
　　龙龙哭起来：妈妈，我好冷，好饿。
　　何芳赶紧上车，抱住龙龙，摸了摸龙龙的头。
　　何芳：光明，龙龙头好烫。
　　何芳也哭起来。
　　任光明猛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回去，我就不信不让我下。
　　任光明猛打方向盘，极速驶出服务区。
　　
　　56
　　夜晚，中雨，万川高速出口。
　　任光明驾车冲到收费站栏杆前，
　　车灯照耀之下，两个石墩拦在路中央。
　　一名穿雨衣的警察迅速跑上前喝止：停车，停车!
　　任光明把车停住，打开车门出来。
　　任光明：我小孩病了，要马上去医院。
　　警察：不行，你不能下来，请你回到车里去。
　　任光明大叫：我孩子病了！需要马上去医院。
　　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围上来。
　　何芳摇下车窗，对工作人员：求求你们，孩子发烧了，求求你们，让我们下去，我们要马上去医院啊。
　　工作人员一摆手：我们接到的通知是所有车辆人员一律不得下来。
　　何芳：那你告诉我，哪里还可以下。
　　工作人员：应该哪里都不让下。
　　何芳大哭：天呐，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啊。
　　任光明站在大雨中，眼睛通红，指着栏杆，对工作人员大喊：打开，你们给我打开。
　　栏杆就像生死之门，冷冷的横着。
　　任光明边叫边冲向栏杆，伸手抬栏杆。
　　警察和工作人员从两边立即把任光明夹住，不让他动。
　　警察严厉地：请你冷静，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任光明挣扎大喊：我没法冷静!我配合个屁!你们放开我，你们给我打开!
　　警察一使劲，把任光明按在地上。
　　何芳抱着龙龙在车上喊：你们别打他，求求你们，别打他啊。
　　警察：你再闹事，我可以拘留你。我现在警告你一次。
　　任光明突然跪在地上：我给你们跪下，求求你们，给我打开，我的孩子病了，求求你们打开，快点打开啊……
　　警察：对不起，我们也没办法，请你配合。
　　车内，何芳不停哭泣，龙龙努力睁开眼睛，望着发生的这一切，流下了泪水。
　　任光明被扭着推回到车里。
　　龙龙哭着：爸爸，爸爸，我不要你被抓起来，我们回去吧，回去吧，爸爸。
　　任光明回头看看孩子，泪水喷涌而出。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锤打自己的头。
　　何芳从后排心疼地拉住任光明的手。
　　龙龙继续哭：爸爸，你别这样。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这个时候生病，呜呜呜呜。
　　何芳不停地擦眼泪：龙龙，不怪你，爸爸妈妈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任光明抹一把泪，点火，倒车，驶离了收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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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高速服务区。
　　任光明开车再次来到服务区，停在了一辆大货车旁。
　　任光明：我下去看看，找点吃的。
　　任光明来到大货车驾驶室门边，敲门：师傅，师傅~
　　驾驶室车窗摇下来，一个乱蓬蓬中年男人的脑袋探出来。
　　中年男人：怎么啦？
　　任光明眼睛红红地：师傅，不好意思，出来一天了，孩子饿了，也没准备，实在没办法，找点吃的。
　　大车师傅：哦，等着。
　　任光明：哎，谢谢，谢谢！
　　大车师傅打开车门下来，手上拎着一袋食品。
　　大车师傅：兄弟，就这么点，凑合凑合吧。
　　任光明双手接过食品袋，抹一把眼泪：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大车师傅一挥手：客气啥，都不容易。
　　任光明拿着食品袋，跑到小车旁，递给何芳。
　　何芳翻了翻，袋子里有两个面包，一袋方便面。
　　任光明跑回大车师傅身边。
　　任光明：师傅，多少钱？
　　大车师傅：兄弟，不是钱的事。
　　任光明点头，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师傅点上，任光明自己也点了一根。
　　任光明：师傅贵姓？
　　大车师傅：姓汪。
　　任光明：汪师傅哪里人？
　　汪师傅：陕西人。
　　任光明：过年还拉货？
　　汪师傅：有钱挣，就跑呗。
　　任光明：老婆没一起跑？
　　汪师傅：她在家看仨孩子，也不容易。男人嘛，就得对老婆孩子负责，多吃点苦，没事。
　　任光明点头：对，必须负责。
　　大车汪师傅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从那边来的？
　　任光明：是啊，哪都不让下。
　　汪师傅摇摇头：前几天就不让下了。这不，那边几个也是，在这歇几天了。
　　任光明四下看看，零零散散几个车亮着灯，有人影晃动。
　　汪师傅：唉，这他妈谁这么缺德，得这个病传给大家。缺德啊，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哦。兄弟啊，要不是前几天那个便利店还开门，我现在恐怕也要饿死啦。
　　任光明：唉，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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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高速服务区。
　　何芳在车里干吃方便面。手机响了。
　　何芳一接电话就哭：妈，我们在服务区，哪都不让下。对，跑了南北两个出口都不让下，说其他出口也一样。妈，我们都到家门口了，但就是下不去，回不去啊。
　　何奶奶：哎呦，孩子，别哭别哭。你们在哪啊，我，我来接你们。
　　何芳：妈，你来也没有用啊，你也来不了，来了也过不来，都堵住了。
　　何奶奶：这是哪门子规定哟，哪个吃饭不拉屎的下的规定哦，这不是要人命吗？
　　何爷爷在旁：这帮家伙没事倒好，吃吃喝喝，一出事，啥也干不了，把路一堵就完事了。
　　何奶奶：那你们怎么办啊，孩子啊。
　　何芳：还能怎么办，要倒回汉城去了。
　　何奶奶：那可是个火坑啊，你们怎么还往里头跳啊。
　　何芳：没办法了，龙龙发烧了，要赶快回去住院。
　　何奶奶：那赶快去赶快去吧，你自己也要保护好啊。
　　何芳：我知道，妈，放心吧。
　　何奶奶：一定要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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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服务区
　　任光明和汪师傅背靠货车，又各自点了一支烟。
　　远处小车旁走过来一个年轻男子（小齐），冻得浑身发抖。
　　小齐：师傅，你们懂修车吗？
　　汪师傅：怎么啦？
　　小齐：停这几天了，哪也去不了。车子也不知道哪出毛病了，空调没用了，冷得够呛。
　　汪师傅摇摇头：兄弟，我只会修大车，空调修不了啊。
　　任光明：我来试试吧。
　　任光明随小齐来到越野车车旁。
　　任光明：打开车门。
　　小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
　　任光明爬进驾驶室，回头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在后排座上瑟瑟发抖。
　　小齐：我老婆。
　　任光明发动汽车，调了几个空调按钮，用手摸摸出风口。
　　任光明下了车，把引擎盖支起来。
　　任光明：把手机手电筒打开。
　　汪师傅也过来了，和小齐一起打开手机上的手电。
　　两束亮光射在发动机等零件上，任光明探身伸手摸索起来。
　　一会儿，任光明起身：应该是暖风水箱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