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卧底  睿智

　　“我不会后悔。”何蓉蓉依然淡淡地说。
　　“你会的。”程志博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我不会。”何蓉蓉说完，挂了电话。
　　程志博望着手里的话筒，冷笑着说：“你会后悔的，会的。”
　　
　　七
　　
　　回到家后，何蓉蓉感到浑身疲惫，说不清是来自身体上还是心里。于是她上了床。
　　她看着自己的病历，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些内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骨肉、一个好端端的生命啊，自己却这样无情地把他扼杀了，要是他有知觉的话，一定恨死了自己！就这样想着，她逐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何蓉蓉从睡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充满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月光，一片灿白。
　　何蓉蓉很纳闷，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怎么保姆和哥哥睡得这么沉？
　　门铃再一次急促地响起。
　　于是何蓉蓉只好下床。她把客厅的灯打开，见保姆和哥哥的房门都紧关着，知道他们确实是睡着了，于是去开门。
　　但令她奇怪的是，在她把门打开后，门外却什么也没有！
　　她狐疑着把门关上，心里很纳闷到底是谁在恶作剧。但她刚把门关上，门铃却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何蓉蓉突然害怕了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事？但她转念一想，反正有哥哥在，怕什么！于是就在门铃不停地响着的时候，她猛地把门拉开——这次她看到了，不过她看到的是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被绳子拴着脖子吊在空中浑身是血的胎儿！
　　何蓉蓉脸色大变，惊叫一声，急忙关门。但已经迟了，那胎儿已经闪了进来——脖子上仍然吊着一根沾满鲜血的绳子！
　　“你……你是谁？” 何蓉蓉颤抖着问。
　　那胎儿突然冷笑了起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是你儿子啊，当初杀我的时候你那么义无反顾，现在却装着不认识我，真是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说着，平伸着双臂猛地向何蓉蓉扑来……
　　何蓉蓉尖叫一声，突然醒了过来。原来是一个恶梦！
　　太阳还没落山，房间里一片明亮。何蓉蓉浑身是汗，喘着粗气靠在床头，好长时间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不知保姆在不在，如果她在的话，自己就不用那么害怕了。这样想着，她就喊道：“阿姨！”
　　“诶，什么事蓉蓉？”保姆果然在。
　　“噢……没什么……我睡觉了。”何蓉蓉语无伦次地说着，复又躺了下来。虽然这时她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不过她还是用毛巾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这样会令她更有安全感一些。于是很快，她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保姆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在何蓉蓉喊她以前，她似乎听见何蓉蓉惊叫了一声，本想进去看看，但后来何蓉蓉又说没什么，于是也就作罢。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再琢磨琢磨，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于是终于还是决定到何蓉蓉房间看看。
　　何蓉蓉的房门虚掩着，保姆轻轻推开房门进去，见何蓉蓉被毛巾被严严实实地包着，心里一阵疑惑。当她的目光移到床头柜上时，她猛然发现了何蓉蓉的病历。
　　按理，做保姆的是不应该随便看雇主的东西的，尤其是雇主的个人隐私，不过对何蓉蓉的关心，仍然使她拿起病历看了起来。
　　当她看完病历后，她一下子愣住了。蓉蓉做了堕胎手术！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同时心里也多了一些忧郁。在多事之秋的何家，怎么会又发生这种事！不过考虑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应该先把这事告诉何海洋，由他来拿主意比较好。
　　
　　快吃饭的时候，何海洋回到了家。
　　他刚进门，保姆便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海洋，蓉蓉今天作了手术！”
　　何海洋一时没明白保姆的话：“什么？”
　　“蓉蓉作了手术——堕胎手术！”保姆补充。
　　何海洋头翁的一声，下意识地说了句：“不会吧？”
　　“我看到了她的病历！”保姆说完，又解释道，“你别怪我看蓉蓉的东西，我是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太对头才这么做的——我担心她出事。”
　　何海洋没作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意外了！
　　“海洋，你别怪她，也许蓉蓉有她的苦衷。”保姆见何海洋没说话，担心他一时冲动责骂何蓉蓉，于是劝道。
　　何海洋稍微静了静，点点头：“没事，您放心吧，谢谢您，阿姨。”
　　“快别这么见外，蓉蓉平平安安的没事就最好了。”
　　“不会有事的，我去跟她聊聊，您先忙您的。”何海洋说着，向何蓉蓉的房间走去。
　　“千万不要骂她啊。”保姆在后面叮咛。
　　何海洋敲了敲何蓉蓉的房门。
　　何蓉蓉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喊了声：“进来。”
　　何海洋走进去，何蓉蓉见是何海洋，不由得有些心虚：“哥。”
　　何海洋点点头，没应声，不过他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病历上。
　　何蓉蓉心里一惊，一下子把病历拿在手里，低着头说：“小毛病。”
　　何海洋看看何蓉蓉，说：“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
　　何蓉蓉不吱声。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说来话太长！
　　“你知道把孩子打掉是很伤身体的，再说也没有必要啊，你们马上结婚不就行了？我和爸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们对你们的婚事是不会反对的……”
　　何蓉蓉低着头，一阵心酸。要是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人是谁？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如果是，我去找他！”何海洋的怒气开始往上冒。
　　“没有……”何蓉蓉急忙说。但只说了两个字，她就停住了。她在想这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何海洋。
　　何海洋看着何蓉蓉欲言又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他知道现在蓉蓉刚做完手术，不宜发火，于是压了压心里的怒火，说：“蓉蓉，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你不想让我为你担心，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告诉我，我心里就越担心——我连你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何蓉蓉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何海洋，几乎是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再把这件事瞒下去。但是，从何说起呢？
　　“我……”她张了张嘴。
　　何海洋静静地看着她，没插话。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都到现在这种情况了我还生什么气？”
　　“我之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和爸，是因为……他是程家的人……”何蓉蓉有些底气不足。
　　“程家的人怎么了？程家的人又不是汉奸，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何海洋没把“程家的人”跟王牌集团联系起来，感觉何蓉蓉的话有些令人费解。
　　“程志博……王牌集团的……”何蓉蓉偷眼看了看何海洋，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何海洋一下子明白了。又是王牌！一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被一种强烈的羞耻笼罩着，一股血直往头顶冲。他相信，如果这时眼前站着的是程志博，他一定会一拳把他打到十米以外！
　　他开始喘粗气，圆瞪着双眼看着何蓉蓉，一言不发。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段时间何家发生这么多事，而对头又都跟王牌有关？
　　何蓉蓉开始是害怕，但马上便不那么害怕了，不但不害怕，而且还希望何海洋能狠狠地打自己一拳！如果自己真能挨一拳，也许这段时间积下来的的内疚感会稍许减轻一些……
　　但何海洋没有打她，他不可能打自己已经很可怜的妹妹，尽管她确实有些不争气！他只是慢慢转过身，默默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何蓉蓉一下子哭了起来，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委屈，抑或是感激，或者是别的什么。
　　何海洋的房门传出“砰”的一声响，接着传来保姆的惊叫：“哎呀，海洋，你的手出血了……”
　　何蓉蓉哭得更厉害了。她想，哥哥的这一拳本应该是落在自己脸上的，而不是门上！
　　
　　八
　　
　　何海洋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
　　卖掉何氏……
　　这样一个决断不管对老爸还是自己，还是关心何氏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痛，但在再三权衡以后，他还是选择了这个伤痛。他别无选择，这是保存实力的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在跟王牌的较量中，他输了，彻底地输掉了第一个阶段。也许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现在必须面对现实！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把林得全叫进了办公室。
　　当林得全听说何海洋要卖掉何氏，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海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毕竟这是成哥几十年的心血……”他看着何海洋。
　　“我知道这样一个结果大家都很难接受，不过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并不适合长久地拖下去，因为这样只会让何氏的实力一点点地消耗掉，这样才是真的在葬送何氏……”
　　林得全看了看何海洋，本想再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只好点点头。“那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你去找个合适的买家……虽然这个企业将不再属于何氏，但他应该属于一个真正有资格拥有她的买主……”
　　“有什么特别要求吗？”林得全问。
　　何海洋略思忖了一会儿，说：“除了价钱，还有一个重要条件——买主不得辞退留在何氏的员工！”
　　“海洋想得真周到……”
　　“在这种时候，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林得全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说完，退了出去。
　　何海洋看着林得全的背影，不觉有些愧疚。这些看着何氏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虽然不一定对何氏的成长立过多大的汗马功劳，但他们却始终如一地守护着何氏，从未背叛过她，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但是现在……
　　何海洋正想着，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话筒：“喂？”
　　“何总——”电话里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现在该考虑卖掉何氏了吧？”
　　何海洋的怒火腾地冒了上来。这个声音他太熟悉、太恶心了！——是不但害了何氏，还害了蓉蓉的程志博的声音！
　　他近乎咬牙切齿起来，但最终还是把情绪控制了下来。
　　“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只需要看好你的王牌就可以了……”他轻蔑地说。
　　“我很希望能收买何氏，我会出最高的价钱给你，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好好考虑一下。”程志博装模作样地说。
　　何海洋冷笑了一声，说：“你不会得逞的。”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妈的，去死吧！何海洋冷笑着骂道。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何海洋看着电话，凭直觉估计还是程志博，本想不接，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在上一阶段的较量中，虽然自己在战局上败了，但在气势上决不能输给他！
　　“何总，不要动气嘛，咱们都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求财不求气的原则，再说，我也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跟你谈这件事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不想卖给我……结果也很难说啊，你以前不也是不想让何氏倒下去吗，但最后还是倒了……”程志博在电话里揶揄道。
　　何海洋什么话也没说，啪地把电话挂了。
　　他恨恨地看着电话，只感觉心里的怒火越发的旺。这时的他即使涵养再高，定力再强，面对一个屡屡无端滋事的近乎流氓的家伙，也决计不可能若无其事！
　　电话铃再一次响起。
　　他的怒气随着铃声浓烟一样不断地升腾着。他在想，对这样一个无赖，需要涵养吗？——去他妈的涵养吧！
　　于是他一把抓起话筒，吼道：“你他妈的去死吧，你永远不会得逞的！”
　　电话里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海洋，是我。”是林得全！
　　何海洋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压抑着怒火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林得全虽然不知道何海洋这边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然明显地感觉到了何海洋的怒气，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既然准备把公司……让给别人，我看我们还是去看望一下留下来的员工比较好，这样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肯定和感谢吧……”
　　何海洋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于是说：“好吧，十分钟后你到我这儿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离别的场面是感人的。
　　何海洋与林得全一起看望留下来的员工虽不是什么生死离别，但大家仍然有着这种伤感与黯然。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职员流了泪，说：“我从何氏一开张就在这儿，这儿就像我的家一样，现在这个家被搞得支离破碎，我……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是啊，不管是以前的何总，还是现在的何总，对我们都这么好，现在一下子出了这种事，我们心里真的很难受……”另一个职员说。
　　“何总，能不能不把何氏卖掉，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何海洋被这些员工的情绪深深地感动了。这些真情他在平时的相处中是看不到的！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平时没多跟员工们进行交流，以至于辜负了大家。他看了看围在四周的员工，动情地说：“其实我跟大家一样，都不愿离开何氏，也不愿意何氏离开我们，不过何氏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暂时只能……只能过渡一下，不过大家可以放心，任何一个企业接手何氏，都不会影响大家的工作和薪水，这是收购何氏的前提……”
　　“但是……以后何氏就不会姓何了，虽然我们保住了工作，但公司已经不是以前的公司了……”一个职员说。
　　何海洋强笑了一下，说：“如果有机会，也许有一天我会把何氏再买回来！ ”
　　“那就最好了，我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工作了……”有职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