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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  人生  救赎  命运

　　老皮开口问道：“要不要上黄花沟上面瞧瞧？就是晚上有点风大。”
　　林瑞回到：“不了，我也来过几次，懒得看。”
　　老皮有些惊讶，不知道林瑞也来过这里。开口问道“什么时候？怎么不来找我？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的吧。”
　　林瑞笑笑：“我是开车路过，来不及停留的，所以没有联系你。”
　　老皮好奇道：“开车路过？对了，这几年你在忙什么？我都不知道。”
　　林瑞又笑笑：“都说了啊，开车。”完后又补充：“大车！”
　　由于清楚他家里的状况，老皮没有再问林瑞是怎么走上这个行当的，索性转移了话题，于是开口建议道：“那就不上山了，我们就在山下找个地方。山上严禁烟火，而且晚上太冷，我们先开车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林瑞回道：“都行，你看，你对这片熟。”
　　决定了大体方针，林瑞从兜里拿出苁蓉烟，掏出两根点上了，一根留下，一根递给了正在开车的老皮，开始了满屋目的寻找。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一片合适的地方，是一条小公路的路基下面，一百米左右便是一座小山包，从小山包到公路之间是一片相对平坦能够行车的地方，而且远远望去，还有一股潺潺的水流，两人当即决定便在这里摆开阵势。
　　从公路上的一个岔口，拐下路基便是坑坑洼洼的土地，这片地方尚未有行车的车辙痕迹，青草长的不是很高，石子多的地方甚至没有草的痕迹，石子铺设沿着一条直线蔓延到路基下面，便是一个流水的桥洞，看来铺设的石子显然是当初修路时候留下的行车道，被老皮占了便宜，沿着模糊的线路，开到桥洞下。远处能够望到的潺潺流水正是从桥洞下面穿过，水流接近桥洞的两边，被冲刷成一片干净的沙地，背靠高高的路基，身侧便是流水，正是一个野餐的好地方。
　　停好了车，西边的太阳已经只剩下半边脸庞了，老皮将车斗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顺手将车斗上扔着的几个破纸箱子拿了下来。林瑞熟练的架起了烧烤架子，放进了木炭，又撕开固体酒精扔了进去，用打火机扯了一张纸点着扔进烧烤架里，瞬间，一蓬火焰突了上来，没过一会儿火苗便渐渐地式微，再去看木炭已经烧成暗红的颜色。林瑞伸手到木炭上方试了试，温度还差点，于是便蹲在一边整理穿好的签子。这时候老皮已经将纸箱拆开，压成可以供人坐的大小，又在附近搬了两块大石头，一块放在烧烤架前，一块放在对面，铺上了纸壳便坐了下来。林瑞见到现成的座位，也顺势坐了下去。
　　不消片刻，炭火的温度逐渐上升，林瑞测试温度已经能够着手烧烤了，于是将袋子里装着的羊肉串一根一根排排摆在烧烤架子上，眼看着鲜红的羊肉渐渐变色，签子中间夹杂着的雪白的肥肉被火炙烤发出滋滋的声音。老皮眼睛紧盯着赤红炉火上的羊肉，寻思片刻，觉得一时半会儿放不到嘴里，于是坐直了身体，掏出两根烟来，一根递给林瑞，一根自己叼上了。点着烟抬头看到林瑞正在摸索打火机，于是伸手将手里的打火机递过去：“给，火！”林瑞摆了摆手：“不用，刚刚点火还用来着，扔哪去了？”说着已经捏着烟屁股，将烟伸进炙热的烤炉里，拧了几下，迅速的拿出来叼在嘴上用力吸了几口，直到确定烟已经点着才用右手夹上。
　　老皮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道：“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小清来过内蒙找你。”
　　林瑞的神色并没有显示出很多的惊讶，显然已经知道小清来过的事情，只是淡淡的开口：“她给我发消息了，我没回，她说想见我，不过已经结束了，没必要。”
　　老皮竟有些淡淡的愤怒：“人家为了付出那么多，你就这个逼样？”
　　林瑞无奈的开口：“你不懂的。”但是也不陈诉理由。
　　老皮听到这种类似敷衍的语气更加激动：“我不懂个刀子，她连着两年夏天跑过来，你却见都不见一面，老子还要特意请假陪上几天，净给你个愣球干擦屁股的事儿。”
　　林瑞不置可否，显然对于这件事情不想申辩太多，于是转移了话题：“你陪她去哪儿了？”
　　老皮语气不善的说道：“还能去哪，又走不远，去年领着去了一趟希拉穆仁，今年就在这山上。”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黄花沟。
　　林瑞苦笑了一下，说道：“挺好！”便不再说话，开始翻弄烤架上的羊肉串，林瑞从旁边拿出两个塑料袋来，里面分别装着孜然和辣椒面，用手抓了一些洒在即将考好的羊肉串上。将一排排羊肉串我撑一把，用力得朝着烤架掂了掂，油滴落在炭火上，冒起了小小的火苗。
　　争论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老皮决议不在继续纠缠，接过林瑞递来的羊肉串，狠狠的撸了两口，大块的羊肉暂时占据了嘴巴，等到吞咽得颇为舒爽才腾出舌头来接着问道：“你还没说这些年去哪儿了，毕业证也不要，电话十有八九接不通，你刚说开车，开什么车？”
　　林瑞凝了凝神，用力的咽下了嘴里的羊肉。
　　
　　二
　　封了老房子之后，林瑞直接去了武川，不过他并没有在武川停留，便又上了去往呼和浩特的客车。呼和浩特对于林瑞来说还是相当陌生的，无聊得游荡了几天之后，大致熟悉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从一个旅馆换到另一个旅馆，林瑞决心找一个固定的居所。几天后便在玉泉区范家营租到一间独栋的简易二楼，房子还维持了毛坯的状态，仅仅是刷了白墙，地面都是水泥的吗，没有铺设瓷砖。听说房东盖这房子只是想着拆迁，并没有要主人的意思，不光是这一件，向东整整一排都是那个房东的房子。除了最东面一家住着一对工人夫妇，就只有林瑞住在最西面的位置了。林瑞之所以找到这里，除了房租惊人的便宜之外，他更加喜欢这种城乡结合部独有的混乱的环境。
　　范家营位处呼和浩特西南郊区，是83、71、31等几路公交车的总站，交通也算是方便，不管是去火车站还是去市区都顺路。从破烂的二环路拐进范家营，大概走过公交车的一站，右手边是一整片围在大院里灯火辉煌的KTV，白日里人影稀疏，到了晚上却是熙熙攘攘，住了一月有余，林瑞才搞清楚那里所能提供的，唱歌的服务最是次要，反倒是其他的行当都繁荣昌盛。聚赌，吸毒，色情服务，虽然脑海里并没有清楚的概念，但是走夜路的林瑞见到出入其中神头鬼脸的人物，还是下了这样的定义。这些人很好辨认，身形消瘦，眼眶深陷，对望时眼神总是充满着狠戾，眼白不满血丝，瞳孔却没有神采，脑后或是手臂或是鬓角总有类似青春痘腐烂一般的痤疮，看着很是恶心。身无长物的林瑞并不担心飞贼临门，所以倒是住的安心。
　　林瑞关掉了手机，封闭了一切的通讯设施，整日游荡在街头，看着过往忙碌的人群，越来越感觉清清冷冷，直到偶然间遇上了曹曙光。正在公交站随意选择路线的林瑞听到“三圈”的呼喊，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了骑着电动车的曹曙光。无所事事的林瑞接受了曹曙光的邀请去到他家里串门。曹曙光早已经辞掉了矿上开挖掘机的工作，现在正在和几个朋友组了个小工程队，专业承包装修改水电的业务。当年龙王提及的相亲的女子，已然身份转变，成了大嫂。夫妻两人热情的招待了林瑞。自此之后，林瑞时常去找曹曙光，请他吃饭，几顿酒喝下来，曹曙光也了解到了林瑞的情况，并且显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林瑞却没当回事，只是笑笑说都过去了。没想到几天以后见到曹曙光的时候，曹曙光问林瑞有份营生，愿不愿意去做。曹曙光当年在矿上的时候跟着一个师傅，差不多教会他的时候，师傅辞职单干，买了一辆半挂车，和几个熟悉的朋友组了车队，从此开始了货运生意。正是发愁林瑞无所事事的时候，听闻师傅正在雇一个搭班的司机，学徒也可以。于是便想要推荐林瑞去。林瑞思考一番，觉得青山和明月相伴，永远走在路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
　　师傅名叫王俊峰，干煸瘦小，留着一撇小胡子，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一个月的时间林瑞便算是出徒，能够独立驾驶有13个档位的半挂车，也不会再上坡的时候因为换挡不及时而熄火，只是每逢关口收费站，尚没有驾驶本的林瑞就只能躲在副驾驶了。虽然王俊峰也托认识人帮活动一张驾驶本出来，不过林瑞只拿到了B2的驾驶资格，想要升到A2，便需要驾龄了，多方活动均是无果，只能是等上两年了，不过如果去掉牵引的车皮，单是车头的话，B2等级的驾驶证足矣。
　　王俊峰几人的车队，基本上局限于内蒙古境内，京津冀地区插不上手，山西运煤车又是成群结队，索性便往东北、西北上招揽生意了。林瑞跑过很多地方，笼统的说，算是跑遍了整个自治区，甚至还在武川运过土豆。他们从二连浩特运送木材到呼和浩特，从巴彦淖尔拉整车整车的巴盟瓜。察右后旗的电石，赤峰市的松木苗。林瑞最喜欢走的就是省际大通道，从乌兰察布一直通到赤峰市、通辽市，过了G6高速到察哈尔右翼后旗下了高速口，沿着商都、化德，一路向东北而去，大通道进入锡林郭勒盟的地界，便是大片大片的草原了，沿途少有村落，迎着满眼的绿色孤独的奔驰，耳里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再没有其余的声音，夜间行车更甚，孤单的灯光打的远远的，天际黑沉沉望不到边，萧索的滋味令人迷醉，如果少了后座的鼾声，或许会更加的完美。曾经再阿拉善盟走过一段难忘的路程，一段区间限速的公路上，王俊峰胸有成足的超速了，没想到，在区间测速的终点被交警拦了下来。交警的处罚方式很是特殊，依着规定的限速，每早通过区间测速终点一分钟，便要在路旁划出的空地上停车一个小时，并且还提供简单的食物。王俊峰和林瑞在那里整整的睡了两天，才灰溜溜的继续上路。
　　林瑞经过辉腾锡勒黄花沟的时候是冬天，他们载着一车干草要从凉城县运往察哈尔右翼中旗。两条路线，一条是从凉城县往东进到集宁市区，然后从集宁市北折回向西向北行进便能到达察哈尔右翼中旗。考虑到进入市区的种种麻烦以及将近两倍的路程，王俊峰果断的选择了另一条路线，从凉城向北翻越蛮汉山到达卓资县，从卓资县向北爬过辉腾锡勒梁顶，下了梁便是察哈尔右翼中旗。不曾想，这趟路程却是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爬上蛮汉山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翻过一个坡道，路前方一辆油罐车“窝了脖子”横梗在路中央，只留下一个轿车能够勉强通行的窄道。林瑞他们的车就停在坡顶，后视镜里眼看一辆轿车飞一般的速度上得坡来，越过坡顶便看到了横在路上的油罐车，紧急刹车却因地上雪滑，整个车身都在偏斜，机智的司机拐向路旁的排水渠，一阵刺耳的撞击声后，堪堪停在了油罐车空出来的窄道口，悬在排水渠上的轮胎兀自转动不停，整个车道被封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