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天色渐暗，二强领着他们来到了三华区，在市区的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左拐。“就是这里左拐，一直走，过了一座桥之后的十字路口再左拐一直走就看到了他们项目部”，二强笑着问建文：“小时候我们一起踢足球来着”。看着建文思索的样子，“可能你不记得了，全村就你们家有足球，都跟着你们玩”二强继续说道。“看来足球踢得这么好还是有基础的，”，吉姆说道，周悦欣认真开着车，只是听着他们说。“你倒是跟小时候变化不大，尽管长得很像，不过那么多年没见面了，你们还认得对方吗？”二强看到建文沉默，“尤其是在你们走后，家庭变故，这对建军哥的打击很大啊。除了坚强，在建军哥身上再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了。所以，你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聊的”。不过显然，二强子想的简单了，周悦欣是这么看的。
很快他们驶过了一座桥，在十字路口左转。继续行驶，果然看到了大规模的活动板房区，拐进去之后走进一段土路，看到了标示着“中国36建设有限公司”的项目部大门前。“哈哈，我们到了，这就是建军的项目部”。郑沂平和项目部里没有散步也没去打球的同事站在走廊下聊天，财务的程胖子也在人群中。看到有辆豪车缓缓开进项目部大院来了，并未格外在意。尽管是辆豪车，但是因为经常有豪车光顾项目部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很快让项目部里的人惊讶了。一个土包子，之后是一个性感的美女，居然还有黄毛……蓝眼睛的外国小子，等会怎么跟老唐很像的帅小伙。郑沂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个二强，是见过的，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奇异的四人组合。二强也赶紧跟他打招呼，“嗨，美女，不认识了吗？唐部长在不”。“在啊，在后面打球”，郑沂平想过神来答道，“他是，怎么跟唐部长一模一样”？郑沂平很惊讶，只是有点不相信。财务的程胖子用手指着后面的通道说，“就在后面打球呢”，举起的手再没放下过。二强跟其他同事一一点了头，走进了廊道。遇见项目的人员，突然看到像建军一样的人，还有外国人，也都是一脸惊异的表情。建文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不只是被人盯着看很不好意思了，还因为知道就要看到哥哥了，内心很期待却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说些什么。吉姆是满脸的新奇，还没看到中国的建设工地，始终微笑着面对遇见的项目部同事。周悦欣是见过世面的，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们，她以前不曾近距离接触最底层的建设者。所以她觉着跟着这两个老外的所见所闻的收获是值得的。尽管遇到很多周遭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建文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下一秒那位兄弟哥哥的样子。走出廊道，就是一群人正在进行激烈对抗的篮球活动。球场上的对战本就吸引了同事、民工的围观，突然看到项目部来了四个人，倒也没什么惊奇。只是在一仔细看时，表情就僵住了，美女、还有老外，什么，还有建军，不对，赶紧去看看球场上的身影，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了，当然都是在看到建文时。很快球场时对战的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建文，那不是和建军一样的。我和建军还在斗牛，看到这一幕时，我也直起腰愣住了，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建军长得一模一样的。建军背对着建文他们，一个急停跳投在我毫无伸手干扰时出手投进了球，狠狠鄙视了我，“怎么样，都放弃防守了，再来”。建军自己捡完球回来，看到大家都僵住的表情，也停下来了。我说，“建军，有人找你”，然后用手指着他的后方。这时食堂阿姨提着垃圾准备丢向垃圾桶，看到这么一幕也惊呆了，垃圾也掉在了地上。建军拿着球转身，看到大家都在发呆，这时也看到了外国人，一个美女，建文，看着很眼熟的建文，还有二强子。“建军哥，这是你们家的……额，我从村里带过来了，”二强子轻松笑道。听到二强子的话，建军内心一番涌动，多少明白点了，只是太突然，没有什么征兆就出现了，愣在了那里。
很快领导也被从宿舍叫出来了，看到了这一幕，难以相信，刚才是我那个黄老板也跟着出来了，还吃着水果，却也要不下去了。这时经理跟书记交头说了什么，书记赶紧招手让我过来，“别打球了，让大家都赶紧散了，让他们几位和建军，还有你们几个去找个地方，熟悉下一起聊聊”。“好的，书记，”还是领导们反应快，我赶紧跑到球场上结束了这种尴尬造成的轰动影响，“今天就到这里了，改天我们再打。
在人们惊异的目光注视和谈论中，我叫上张列生、胖子、还有小姑娘与二强一起到了会议室，唐建军还在那里发呆，是张列生拉着才进了会议室的。
会议室的场面有点尴尬，大家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沉默无言，像是两军谈判。周悦欣已经把建文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打开了中国游的翻译程序。二强开玩笑说，“这么坐着有点政府谈判似的，说着就在建文那边落座”。看到我的表情只好又起来做到建军这边，但总觉着还是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建军、建文没有说话，建文倒是时不时看着建军，建军始终没有表情的坐着。郑沂平给他们每个人都到了水，周悦欣和吉姆表示了谢谢，建文也点了点头。周郑沂平就想出去了，但是被我拉了回来，有个女生能缓和下氛围。看到有人趴在窗户上偷看，知道他们是好奇，我赶走了他们，拉下了窗帘。我、张列生、郑沂平坐在建军身边，建军盯着桌子，手在桌子上摆弄着打火机。我看了下张列生，也是一副沉默不先开口的样子。张列生就别指望了，看见美女是说不出话来的。还是二强，先开了口说道：“你们兄弟几十年没见面，憋了果长时间，见面了反倒说不出来了呢，哈哈”。我白了他一眼，建军也看了他一眼，知道刚才突然抛出兄弟的话题有些不合适了，很歉疚的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看着这些，我也有些发蒙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景，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周悦欣开了口，因为只有她对事情有了较清晰的掌握。
“嘿，我们这样坐着好尴尬啊，我来跟大家做下介绍吧，这位唐建文，英文名字Downey，就读于英国萨塞克斯大学大学硕士，曾经在大桐树村居住过几年，我们也是下午刚从大桐树村来的。这位是他的好友同学吉姆（建文礼貌性的看着大家，目光停在了建军身上，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建军仍旧无动于衷。吉姆对大家报以了微笑）。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来寻找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当然了作为学生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了解中国，亲近中国，写出关于自己的对中国的看法，完成暑假作业”。听到了解中国，走进中国这样的词汇，对中国的看法，当然有可能是从国外回来的周悦欣用错了词和语气，但是这让建军听起来很刺耳、愤怒，二十年前还在这里生活，现在叫了解、走进你曾经的生活的家乡。“ 了解？走进？说得好像是从外国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建军训斥道。这话很难听，周悦欣是听出来了，听完翻译之后，建文和吉姆表现的倒是很平静。我们都听出了话中愤怒和嘲讽。“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你见到的那位老人家，还有儿子吗，去哪了”？建军突然伸直了身子盯着周悦欣，额头上的伤疤很清楚的露出来，冷酷的说道，“因为某一个自私的人不切实际的想法，发生一场不该发生的事故”，建军稍稍收回了脑袋和身体。听到翻译语音说出来之后，建文很吃惊，为什么没在大桐树村听到父亲的消息呢，在内心里产生了很深的内疚。“你是来写作文的，好啊，这么多年你都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家乡？你回来不是因为你还是中国人，或许是因为你在课堂上出了糗，为了完成你的作业。好啊，写作文是吧，想写什么，想看什么，自己看去。看完了，写完了，赶紧回你的小列颠去，回到你妈的怀抱。我们的生活很忙碌，经不起你这任性打扰了”。平常温和的建军，在爆发的时候也会这样暴躁，张列生、郑沂平都吃惊的看着唐建军，难以置信这是唐建军生气的样子。唐建军说完头很快转向一边，侧对着建文他们。
建文倒是很平静，也知道这么多年总会有些怨气，缓缓说道：“没想到只因为当年妈妈的一个决定让全家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如果中途没有摔下车……”。“你妈，是你妈，如果什么？我没摔下车？闭嘴，不要说如果，也没有如果，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是最爱她的人，”建军打断话说道。火药味很浓啊，场面也有些尴尬。周悦欣还试着劝说，“小伙子，冷静下，既然你们已经做到一起了，就希望你们好好聊聊，认真面对已经发生的过去”。吉姆有点发愣，“冷静下了，替建文辩解道，hey man，建文也遭受了冷眼，日子也不好过”。建军严厉道：“冷眼算什么，为了消除冷眼就可以回来让其他人再遭受一次冷眼了，你妈怎么教你的，她又同意你回来了”。听完翻译后，“NO，是建文自己坚持要求的回来，我也是自己要求跟来的，”吉姆立即说道。
张列生试图拍着肩膀劝说建军冷静一下，立即被轰开。显然这样的氛围是不利于兄弟间的交流的，应该聊些别的话题，别的话题，“呵呵”，我大笑着，指着吉姆说，“你们，you，hey，大不列颠人真是好搞笑啊。只是因为你们的好玩好奇玩死了卡梅伦，现在却又后悔投了赞成票，真把自己当成欧洲人的另类儿戏了。不晓得你们背后的山姆大叔怎么看，呵呵……”。（大家都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列生觉着我有点不着调，建军还是那个表情）我话题一转，收起笑容：“建军说说我们对待仲裁案的态度，表明下立场”。我顿时收敛了表情，建军暴躁的表情舒展开来，变成了很自信的微笑，放下打火机，向后靠着椅子，双手放在腿上，目视着前方，从容清晰的说道：“一个字，死磕。”看到建军这样的神色，我就准备做好洗耳恭听了，向郑沂平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安然的靠在椅子上。吉姆听到语音传出来后有些不解的问道：one？，死磕？why？明明是两个字，周悦欣也有些不解。
一番高谈阔论就此拉开。“道理很简单，南海，“the south sea of china ”南中国的海，不是南美国的海，也不是南极海，离我们的本土最远只有2000公里，离你们美国佬超过1万2千公里，我们家门口的海为什么要接受一个万里之遥的外人插手。这不是1840年，你们来了几条黑船，喊了几句口号，就能让我们服软了。这也不是1932年，当侵略者已经横行在我们的土地上还邀请国联对侵略行为做出调查取证。今天的南海问题，也不是一两个不诚实的奚落里拉政客发表一两次bull shit谈话就能鼓动出头鸟站出来，我们就退让了。你们从来都看不起《海洋公约》，美国人从来都不是海洋公约的签约国，却要我们按照海洋公约理论。你们只是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民主旗号却留下混乱不堪的班加西烂摊子然后流下一两滴鳄鱼的眼泪就飞回了老家，可惜祖居在那片土地上遭受战乱以为自己掌握了自己国家命运的人们无法离开。如果我们不想重蹈中东的覆辙，我们对待南海问题就必然目标明确，态度强硬，绝不退让，就一个字，死磕，跟美国人死磕，死磕到底。南海主权事关民族崛起，国家命脉。我们永远不会开第一枪，但是你们你们也别想开第二枪。我们不是某些个包子把自己宣称的“我们很真诚”当成最大的优势就可以南进，就可以应对得宜（讽刺蔡英文，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台湾人和真诚”，凭借这个优势就可以南进，就可以力抗大陆，讽刺蔡英文：辽宁号穿越台海，我们应对得宜）。我们有“忘我”（1988，年苏联“忘我”号护卫舰执行了对“约克城”号的撞击以驱赶美舰对苏联军港的监视）的大无畏精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承受的起，就是撞击也必须扒掉美国佬虚张声势的两层皮下来。而你们承受不起，任何的集体损失都会在国内引起反战”。
没想到建军在谈论国际问题时，可以这样口若悬河，举重若轻（可以像蚁人里面的说道），还可以这么悠然自得，尤其是说道那句bullshit的时候，还可以带有很浓的欧美腔，让人不觉偷笑，这让只熟悉国内社会热点爱吐槽的张列生更是折服了，不觉拍手称快。他们则是很惊讶，建文发现老哥对待国际时事可以长篇大论，态度从容，尽管还不知道大概的意思。手机上的即时翻译因为超负荷运转已经开始自动卸载了，吉姆拍打着手机，不敢相信，程序都罢工了，“水货，bitch”。周悦欣也是暗暗赞叹，还有这样的深厚见解。我觉着已经把建军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解决了。我对张列生使了颜色，在建军后面说道，“列生，我们出去吧，”用手指着门说。列生有些疑虑，但是我已经转向对面的美女，“要不我们都出去吧，他们需要单独待会”。周悦欣表示同意，并跟吉姆说了句，有些犹豫，大家都站起来走出门来了。二强还在玩着手机，被我拉着站起来出去了。看到我们出去了，我只听到建军说道：“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还要找到这里，过的不是好吗，她是怎么想的？还想要回来？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还要让多少人在忍受多少次的折磨才肯停歇下来。”这时，建文把已打开翻译程序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中间。“No， no，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自己想回来的”。听得出来，他们是憋了很多年了。张列生有些疑惑，想去听墙根，被我拉了回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不会”美女自信说道，都是成年人了，会理智对待二人世界的。“二人世界”？引起大家的鄙夷。“都是兄弟只是几十年未见面的家人，只是有些怨言要发泄，”我附和道。郑沂平说道：“我弱弱的问一句，南海仲裁案不是菲律宾申请的吗，关美国什么事啊”。我没有回答，张列生一脸鄙视。想起唐建军从团圆欢乐之家跌入困顿，小时候遭受同村人的猜忌，工作以后自己要独自扛起家庭的责任和压力，可是他从来没有过怨言，自己都承受过来了。生活给了什么，他就接受什么，并试着做出自己的努力适应改变。（画面中出现两人小时候一起踢球，传导球进球，两人互相合作，配合默契，然后是变故以后建军一个人遭受全村多数同龄人的嘲笑并愤而扬起拳头，一个人在田地里劳作，拉起整车的粮食回到家，户口本上熟悉的字眼被方正的刻上作废。两兄弟一个足球的照片，四口之家的合影还剩下一个人一个球了）。
小袁子贪玩，也知道老外们更喜欢玩，平常没有人陪他玩，很扫兴。我们等在会议室门外，小袁子也走过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大家沉默时对老外说道，“我们后面有个自行车场地，很大很刺激，一起去玩玩噻”。周悦欣翻译完之后，吉姆来了兴趣，本就喜欢骑车杂耍的他很快就答应了。可是周悦欣制止道，“他们还在里面，我们就这么玩去了”。大家有些扫兴，我笑道：“他们谈他们的心，我们玩我们的。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小袁子很急躁，“走了噻，我们先去。”
在项目部的搅拌站后面是有一个凹陷的大坑，里面倒是很平整，搅拌站的大灯也能大面积光顾，只是有些地方还没清理干净，有很多石堆子。吉姆和小袁子一人一辆自行车启动起来。吉姆秀了下自行车技，惊呆了旁人。小袁子从坑边一路顺着坡冲了下去，吉姆跟着下去。猛蹬着自行车，冲上对面的坑边又冲下去，空气中不断伴随着两人的嚎叫声。忘我的兴奋，也让小袁子忘记了前面沙石堆，还有些石头。隐约看到前方有障碍，赶紧对吉姆说道，“前面没路了，赶紧停下来啊，（看着吉姆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是没有听懂）hey，man，stop，stop”。吉姆听不懂，“你说什么，还要继续啊”。还没说完，自行车“当当”撞上了沙堆，“oh，Holly shit”，吉姆被飞到了半空中，一头扎进了沙子堆，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荡着，小袁子也没刹住撞上了自行车，人也飞了出去，双腿陷进了了沙子堆。周悦欣和小姑娘还在不停的笑着，张列生赶紧下来拉出了吉姆和小袁子，拍打掉沙子，拉着回项目部清洗。他们走回来的时候，正好建军、建文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建军面无表情，建文看着建军，仍然感到很亲切。他们看到俩人出来，赶紧走了过来，其他人还在不住的笑着，然后看着他们俩，张列生盯着我，似乎我知道他们聊得怎么样似的。建军很自然的说道：“又去玩自行车了”。吉姆倒是很高兴，不断拍着衣服，对着建文说道，“没想到你的家乡也喜欢玩自行车，还有这样的场地啊，够刺激啊，谈的怎么样”？翻译完之后，建军没有等到建文说话：“时间不找了，你们也走了一天，去镇上找个地方休息吧。二强，你就留下来，明天再回去”。听到翻译，建文也赶紧说道，“明天上午我还要过来”。“还来干什么，哦，对了，要完成你的暑假作业，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那行，好吧，赶紧回去休息吧”，建军已经显得平静的说道。说完就走开了，“哎，你还……”，周悦欣还想叫住建军，但是他已经跟二强一起走远了，二强还回头挥手拜拜。我看着建军离开，也没说什么。张列生说道：“谈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进度不大啊”。“这事搁谁能好接受啊”，我说道，“就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明天还要来项目部的话，今天就先去镇上住一晚”。“好，我们想走了”
不远处建军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建文盯着建军的背影。
建军回到宿舍看到墙上的足球明星的照片，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尽管家里的那张剪破了，但是他还拼接了起来碎片拍了张拍片。看到手机上碎片拼接起来的图片，一家四口幸福的合影，兄弟俩抱着足球，年轻夫妇站在身后，每个人都在开心的笑着。在宾馆的床上，建文也拿出了那张旧照片，试图回想着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很多美好的事情，在大桐树下一起踢球，互相配合…….
第二天，项目部正开着早会，主持领导讲述今天的主要工作任务。这时候后面的一位还在打着哈欠的中年人对另一个人说道：“今天早上起来我才听说，工程部的小唐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到项目部来找他，国外回来的”。“是啊，很多人看到了”。“我是没看到啊，我才不相信呢”。就在早会开完人群散去的时候，那辆豪车也来到项目部了，下来的正是建文他们，那位中年的同事还在说着，旁边的人已经指着告诉他了，“囔，自己看去吧”，。看到建军一样的建文走向刚散开的人群，叫住了走回办公室的建军和我，这同事顿时愣了，一脸惊愕停在那里，直拍着脑袋不愿相信。“别看了，赶紧去工地了”，被另一个同事催促着。原来今天建文他们也想去工地现场看一下，然后中午就准备回去了。听到看完回去，建军表态同意了，答应带他们去现场看一下。书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着这一幕，总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和外国人在项目部里带着太显眼，看了很久，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中午，他们准备到现场拍几张工地上农民工的照片”。“好啊，想了解我们的速度，可以去看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他们这样太显眼了，中午走最好了，待的时间长了，影响会越来越不好，告诉大家不要到处传，这事要跟建军讲清楚啊。而且，还不能影响工作，往后放一放，现在进度要求很紧张，我们不能拖了后腿”。什么叫放一放，放的了吗，“是的，领导，我今天再和他沟通下。只是这事，谁遇见了都是在短时间难以冷静的”，我也替建军辩解道，“领导，那我就先出去了”。
经过大门口时，门卫都盯着看了许久。在现场，和带着36建帽子的老外四处转悠，也引来很多人的注意。监理老汪也看到了，“唐部长这是谁啊，怎么现在你们公司的国际化这么深入了，外国的专家都请来了”。“嗨，公司重视，要搞好这个项目部，”我解嘲道。看到了建文，“哟，这是，怎么跟你们唐部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同袍兄弟，怎么看着不像啊”。一个常年穿着在现场磨练得老旧的36建工作服的建军，一个从国外回来接受欧美熏陶的硕士俊小伙，还有洋人和美女作伴映衬。怎么看是都不像的。“不对，是我看花了吧，你们俩能是双胞胎？谁他妈说移民欧美就没有差距了，看看，这看着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但就是有差距啊，欧美范就是白些，还不显胖”。建军一直没有说话，表情严肃有些怒意，场面稍显尴尬，但是怎么着也不能对监理发飙，尤其是跟李顺舟一样睚眦必报的人。醉意微醺的监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我赶紧拉着监理老汪到了一边，“汪总，抽支烟，哟，昨天喝了不少啊”。“没事没事，这点酒量算什么，中午再喝这么多都行”。“那是，汪总，您是海量啊，一般人可比不得”，我拍着监理老汪的肩膀，拍了下肚子，“呵呵，黄总，您拿着抽吧，改天好好喝几杯”。他还不好意思，“我这有烟，还塞什么烟”。说着就把烟放进上衣口袋了，“好啊，改天我等着你啊，切磋下”。“好的，汪总，中午我们在现场加班，下午弄完了还请您来验收签字”。“奥，那就这样，下午再来，跟你们唐部长说下”，老汪转身离开了。“好的，黄总”。建军已经领着他们四处观看了，顺便介绍着这个工程概况：“我们去年7月开工，不到11个月，完成产值5个亿，这是本区域最大的钢铁厂了”。吉姆感慨速度很快啊，中国人的效率真高啊，周悦欣也意味深长的听着。建军加了句嘲讽：“呵呵，只是就这速度还是没赶上阜阳舰开进普斯茅兹港的速度啊”，吉姆和建文有些吃惊。我赶紧说道，“都是我们农民工的功劳啊，他们倒是最辛苦的”。在一个较高的平台前，建军蹬着墙上的小夹板上去了，但是拍照的建文难以一下子上去。试着努力了一下却未成功，建军犹豫还是伸出了硕大的右手，建文没有犹豫也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握着这双手，仿佛又看到小时候，兄弟俩的长传配合，哥哥传给了弟弟，弟弟大脚射门倒在地上，球进了。哥哥用同样的右手拉起了弟弟，一起庆祝。那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25年前，时间也凝固了。吉姆站在后面，想叫住建文，但是他们俩没有听到，周悦欣赶紧拉住，希望吉姆不要打扰他们。建军回过了神，拉起了建文赶紧松开，又赶紧拉起了吉姆。周悦欣是个女汉子，一脚就跳上去了。在建的平台还在施工，一群略显苍老疲惫的农民工正在加紧忙碌。有些正躺在地上休息睡觉，横七竖八，各种姿势，睡的地方也是不同：纸板上、倚着墙壁、在钢管上枕着帽子。周悦欣很不解：他们大白天睡觉，就不怕带班扣工资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说道，“他们都是昨天加了大半夜的班，不想回到宿舍睡觉，只是短暂休息下，待会就继续赶工了”。建文很快都拍了下来，看到这些最低层的劳动者，感慨中国的速度有他们的功劳。不管是休息还是正在做事的民工，脸上都写满了沧桑和劳累。建军看到建文专心致志的拍照，手背在身后，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之后领着他们去了其他的地方，看到张列生和小袁子正在场地上对着测量数据标注。张列生接了监理老汪的电话，“小张，怎么和昨天的水准仪数据不对啊，错了10公分，哪个为准啊”。张列生，“哟，啊……汪总，不好意思，我现在核实下给您报过去。好，现在马上，五分钟就给您报过去”。“小袁子，把回廊下面的17号立柱重新测下，为什么错了10公分，两分钟”。“我靠，两分钟，两分钟能干吗啊，来回校测还得四分钟呢”。说完小袁子还是不情愿的扛着校准仪去对标了，这次显然要花更长的时间。列生不打算停顿，“不要小看2分钟，我们虽然不是博尔特，可以随意刷改世界纪录，在领先时还能惬意回眸一笑，但是对于我们很多中原市民却必须在120秒内作出决定是否选择支付上百万，决定未来几十年的生存生态，背着房子蹒跚走路。这就是大众的120秒却决定未来30年生存状态的120秒。你说重要不”？“就你话多，啰里啰嗦的，”我赶紧插嘴道。张列生看到我们来了，继续说道，“有可能更悲惨的是，花掉一家子几代人半辈子的积蓄爬到了楼顶却承受不起终将下跌的房价。当我们由于要不要下手时，总有人告知，房价总会上升，房子是最好的保值。没有房子怎么结婚，没有房子怎么算是城市人，怎么能过得上中产生活。我们总是给自己贴了很多的标签，标榜自己，提出很多别人心目中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在头上画了那么多光环，没房子怎么打动丈母娘。可是话说全世界所有国家历史都在告诉我们，房价会一直上涨吗？会因为我们一直宣扬的china特色而创造出只涨不跌的中国特色的房产现象？你信吗？不管售楼部的小姐和专家们怎么自信，反正我是不信，也没有那种当着所有的观众给自己100分的自信”。建军一直默默的听着，“说的好啊，太精辟了”，不觉拍手称快，“就你话多，怎么又返工了，校测完了吗”？“呵呵，小袁子在测呢”，用手指了下小袁子的方向。建文、吉姆听得很有兴趣，还没等我们开口，周悦欣反问道，“你为什么不信啊”。我也插话道，“取之于国家，受益于基佬土地商，背债于老百姓，为什么不能限购啊”。
“其实十年前，更早之前，就有人唱热房地产，就跟更早之前的唱衰美国一样，可是喊了十几年了，房价依然在上升。但是十年后呢。当我们的千禧一代成为买房主体，而他们的父辈已经有房的情况下，他们是否还愿意买房，是否愿意像我们这样甘愿成为房奴，作为迈入中产阶层的代价。当没有了接盘侠，房子升的再怎么高，变不了现，终究都只是浮夸表象。房价走低，强势的我们依然要凭借在弱势的国企里面上班挣得那点强势的工资为上面（用双手比划着高大上的情景）处于弱势地位的银行打工了。所以，租房子比较合得来。”张列生越说越有味，看到美女周悦欣也在认真听着：“当然了，我们都已经见到了自人类开始有经济交易现象以来，有那么一类人把交易玩到极致，把信誉视如粪土，即使坐着也能轻易完成比翻书还快的翻脸交易。这就是我们尊敬的…….”还没说完，小袁子就回来抢道：“房东，说的好像你家没做过房东似的。是昨天上午的那个156.3，下午的出现偏差了”。“嗯呐”，张列生说道，“我说嘛，2分钟可以做成很多事，你们先聊，说完就打电话去了”。一路上，建军和建文很少有互动的来往，最近的距离也只是并排走着，没有言语和眼神交流。“嘚嘚，又见识到了一位演说家了，”吉姆感慨道，尽管他一点没听懂。周悦欣刮目相看，心生感慨，坐着最辛苦工作的人也有着最大的心，一群生活在艰苦环境的普通大众也可以很有条理的说出经济社会时势大事，表达自己的观点。
终于，他们决定要走了，我们三个就在厂区给他们送行了。我问道：“你们是回家了，还是回家了”（特意用手指了指西边的那方向）？建文似乎明白了：“我们还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了，过几天再回去。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建文看着建军问道。“没有”，建军不假思索地说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她妈不用她操心”。我看了眼建军，但他仍不打算补充什么。建文看着建军似乎建军会在说些什么，赶紧笑道：“那就拥抱下吧。”“不了”，建军很干脆，“我这工作服一直没洗干净”。周悦欣想说什么也没说，真的很希望兄弟俩能多些交流。吉姆张开双手，倒是很希望拥抱下，“come on，man”。建文也不再坚持，张开的双手也收回了。张列生也感到有些无奈，不过吉姆倒是和他拥抱了下。
我们目送着他们离开，建军转身就开了，即使他们回头招手，建军依旧是背影相对。“哎，始终都是背影啊”，建文有些惆怅。坐到车上时，吉姆用英文建文：“我们现在去哪”。“走，去北京”，建文高兴说道，“去好好看看，收集资料”。周悦欣也笑道：“这次跟你们一起还真是开了不少眼界，收获很多，正好我跟家里请的假也休完了，要回北京上班了”。而她的两个保镖在车里收到了消息，“奇怪，小姐从来不告诉我们去哪的”。“走吧，我们也终于能回去交差了。”
在现场，张列生有些好奇问建军：“你们昨天都说了些什么，好像很平静啊，解决了？”建军很不耐烦：“说什么啊，能说什么啊，说破了天，天还在，还不是一切照旧继续干，不能改变的就只能接受围观了，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呵呵”。建军看着远处的天空，淡定无忧。我批评道：“嘿，你这亲弟弟大老远特意回来看你，还是堂堂一部之长，也不礼貌告别下，没听到他的英文名字叫唐尼，说明还没忘记你们唐家”。看到建军没有理会，我继续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毕竟你们兄弟才最亲近的，怎么总是这副表情，怎么混得好，怎么能够在黄港立足啊”。“扯淡，老子就这样，爱喜欢不喜欢，爱了解不了解，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还不是依然过得挺好。不管他们不列颠人是否了解，美国人的子孙是否能接受中国崛起的影响，中国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管他们是否了解，我就是在这里。别给劳资带那么高的帽子，我这点工资承受不起”。看样子继续的询问和说教，是不会有什么回复的。我换了口吻说道：“呵呵，别生气嘛，你说，你是不是对英国没什么好感呢，你对英国了解吗”。建军微笑道：“有啊，还真有哦，当年高三那会我可是挺过这个西不落国家的”。我很好奇地看着建军，“怎么挺过了？”“当年政治老师说，英国没有原子弹，我当时立马就站起来大声说道，英国有核武器。你可以不把英国的手榴弹当回事，但是不能忽视英国人的原子弹。哈哈……”。
额，留下一脸惊愕的我，我看着建军的背影，一个人大笑着走向现场了。在他们兄弟俩逛现场的时候，我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建军。“看着两人同框”，虽然没有摆正姿势，但看着还是有些亲切，建军立即点击了删除，但看着照片犹豫了，长按着图片保存到手机上了。看着图片，笑的更灿烂了。看着远方的天空，也许那么长时间的事了，多大的恨也应该放下了。
在北行的火车上，建文正在给老妈发邮件：我见到他了，长得是一样的，还见到了奶奶，只是爸爸，当年就不在了（建文停顿了下）。他们现在生活还是很满足的，对于我的出现不太能接受，当然这也需要一个过程。奶奶倒是很希望你能回去。Mum，这个国家已经改变了很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进步神速，日新月异，每个人的面貌、心态都不一样了。如果还像耐克那样，就是目光短浅的鼠辈，井底之蛙了。尽管会有很多的负面消息出来，但依然是欣欣向荣地发展和前进。我们始终改不了自己依然是中国人。如果你当初不选择离开，如果当初建军没有摔下车，爸爸也没有跳下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建军已经在追寻自己的生活了。也许只有时间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们了。建文把邮件发给了妈妈和Jecy。
广场上人头攒动，建文和吉姆隔着车流不息的长安门大街上眺望着熠熠生辉的天安门。以天安门为背景，周悦欣给他们俩拍了照片，“笑一下，嘴张开”，“yeah，北京，我来了，中国，我在这里”，建文看着镜头后面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若有所思。三个人漫步繁华气派广场上，走过庄重的英雄纪念碑，走过武警庄严站立的升旗台。建文回头仰望着迎空飘扬的五星红旗，格外鲜艳。紧接着飞机的轰鸣声…….
（剧终）
很快他们驶过了一座桥，在十字路口左转。继续行驶，果然看到了大规模的活动板房区，拐进去之后走进一段土路，看到了标示着“中国36建设有限公司”的项目部大门前。“哈哈，我们到了，这就是建军的项目部”。郑沂平和项目部里没有散步也没去打球的同事站在走廊下聊天，财务的程胖子也在人群中。看到有辆豪车缓缓开进项目部大院来了，并未格外在意。尽管是辆豪车，但是因为经常有豪车光顾项目部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只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很快让项目部里的人惊讶了。一个土包子，之后是一个性感的美女，居然还有黄毛……蓝眼睛的外国小子，等会怎么跟老唐很像的帅小伙。郑沂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个二强，是见过的，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奇异的四人组合。二强也赶紧跟他打招呼，“嗨，美女，不认识了吗？唐部长在不”。“在啊，在后面打球”，郑沂平想过神来答道，“他是，怎么跟唐部长一模一样”？郑沂平很惊讶，只是有点不相信。财务的程胖子用手指着后面的通道说，“就在后面打球呢”，举起的手再没放下过。二强跟其他同事一一点了头，走进了廊道。遇见项目的人员，突然看到像建军一样的人，还有外国人，也都是一脸惊异的表情。建文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不只是被人盯着看很不好意思了，还因为知道就要看到哥哥了，内心很期待却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说些什么。吉姆是满脸的新奇，还没看到中国的建设工地，始终微笑着面对遇见的项目部同事。周悦欣是见过世面的，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们，她以前不曾近距离接触最底层的建设者。所以她觉着跟着这两个老外的所见所闻的收获是值得的。尽管遇到很多周遭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建文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下一秒那位兄弟哥哥的样子。走出廊道，就是一群人正在进行激烈对抗的篮球活动。球场上的对战本就吸引了同事、民工的围观，突然看到项目部来了四个人，倒也没什么惊奇。只是在一仔细看时，表情就僵住了，美女、还有老外，什么，还有建军，不对，赶紧去看看球场上的身影，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了，当然都是在看到建文时。很快球场时对战的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建文，那不是和建军一样的。我和建军还在斗牛，看到这一幕时，我也直起腰愣住了，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建军长得一模一样的。建军背对着建文他们，一个急停跳投在我毫无伸手干扰时出手投进了球，狠狠鄙视了我，“怎么样，都放弃防守了，再来”。建军自己捡完球回来，看到大家都僵住的表情，也停下来了。我说，“建军，有人找你”，然后用手指着他的后方。这时食堂阿姨提着垃圾准备丢向垃圾桶，看到这么一幕也惊呆了，垃圾也掉在了地上。建军拿着球转身，看到大家都在发呆，这时也看到了外国人，一个美女，建文，看着很眼熟的建文，还有二强子。“建军哥，这是你们家的……额，我从村里带过来了，”二强子轻松笑道。听到二强子的话，建军内心一番涌动，多少明白点了，只是太突然，没有什么征兆就出现了，愣在了那里。
很快领导也被从宿舍叫出来了，看到了这一幕，难以相信，刚才是我那个黄老板也跟着出来了，还吃着水果，却也要不下去了。这时经理跟书记交头说了什么，书记赶紧招手让我过来，“别打球了，让大家都赶紧散了，让他们几位和建军，还有你们几个去找个地方，熟悉下一起聊聊”。“好的，书记，”还是领导们反应快，我赶紧跑到球场上结束了这种尴尬造成的轰动影响，“今天就到这里了，改天我们再打。
在人们惊异的目光注视和谈论中，我叫上张列生、胖子、还有小姑娘与二强一起到了会议室，唐建军还在那里发呆，是张列生拉着才进了会议室的。
会议室的场面有点尴尬，大家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沉默无言，像是两军谈判。周悦欣已经把建文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打开了中国游的翻译程序。二强开玩笑说，“这么坐着有点政府谈判似的，说着就在建文那边落座”。看到我的表情只好又起来做到建军这边，但总觉着还是不好意思，低下头不说话。建军、建文没有说话，建文倒是时不时看着建军，建军始终没有表情的坐着。郑沂平给他们每个人都到了水，周悦欣和吉姆表示了谢谢，建文也点了点头。周郑沂平就想出去了，但是被我拉了回来，有个女生能缓和下氛围。看到有人趴在窗户上偷看，知道他们是好奇，我赶走了他们，拉下了窗帘。我、张列生、郑沂平坐在建军身边，建军盯着桌子，手在桌子上摆弄着打火机。我看了下张列生，也是一副沉默不先开口的样子。张列生就别指望了，看见美女是说不出话来的。还是二强，先开了口说道：“你们兄弟几十年没见面，憋了果长时间，见面了反倒说不出来了呢，哈哈”。我白了他一眼，建军也看了他一眼，知道刚才突然抛出兄弟的话题有些不合适了，很歉疚的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看着这些，我也有些发蒙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景，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周悦欣开了口，因为只有她对事情有了较清晰的掌握。
“嘿，我们这样坐着好尴尬啊，我来跟大家做下介绍吧，这位唐建文，英文名字Downey，就读于英国萨塞克斯大学大学硕士，曾经在大桐树村居住过几年，我们也是下午刚从大桐树村来的。这位是他的好友同学吉姆（建文礼貌性的看着大家，目光停在了建军身上，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建军仍旧无动于衷。吉姆对大家报以了微笑）。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来寻找他的双胞胎哥哥和……，当然了作为学生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了解中国，亲近中国，写出关于自己的对中国的看法，完成暑假作业”。听到了解中国，走进中国这样的词汇，对中国的看法，当然有可能是从国外回来的周悦欣用错了词和语气，但是这让建军听起来很刺耳、愤怒，二十年前还在这里生活，现在叫了解、走进你曾经的生活的家乡。“ 了解？走进？说得好像是从外国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建军训斥道。这话很难听，周悦欣是听出来了，听完翻译之后，建文和吉姆表现的倒是很平静。我们都听出了话中愤怒和嘲讽。“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你见到的那位老人家，还有儿子吗，去哪了”？建军突然伸直了身子盯着周悦欣，额头上的伤疤很清楚的露出来，冷酷的说道，“因为某一个自私的人不切实际的想法，发生一场不该发生的事故”，建军稍稍收回了脑袋和身体。听到翻译语音说出来之后，建文很吃惊，为什么没在大桐树村听到父亲的消息呢，在内心里产生了很深的内疚。“你是来写作文的，好啊，这么多年你都从来没有了解过你的家乡？你回来不是因为你还是中国人，或许是因为你在课堂上出了糗，为了完成你的作业。好啊，写作文是吧，想写什么，想看什么，自己看去。看完了，写完了，赶紧回你的小列颠去，回到你妈的怀抱。我们的生活很忙碌，经不起你这任性打扰了”。平常温和的建军，在爆发的时候也会这样暴躁，张列生、郑沂平都吃惊的看着唐建军，难以置信这是唐建军生气的样子。唐建军说完头很快转向一边，侧对着建文他们。
建文倒是很平静，也知道这么多年总会有些怨气，缓缓说道：“没想到只因为当年妈妈的一个决定让全家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如果中途没有摔下车……”。“你妈，是你妈，如果什么？我没摔下车？闭嘴，不要说如果，也没有如果，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是最爱她的人，”建军打断话说道。火药味很浓啊，场面也有些尴尬。周悦欣还试着劝说，“小伙子，冷静下，既然你们已经做到一起了，就希望你们好好聊聊，认真面对已经发生的过去”。吉姆有点发愣，“冷静下了，替建文辩解道，hey man，建文也遭受了冷眼，日子也不好过”。建军严厉道：“冷眼算什么，为了消除冷眼就可以回来让其他人再遭受一次冷眼了，你妈怎么教你的，她又同意你回来了”。听完翻译后，“NO，是建文自己坚持要求的回来，我也是自己要求跟来的，”吉姆立即说道。
张列生试图拍着肩膀劝说建军冷静一下，立即被轰开。显然这样的氛围是不利于兄弟间的交流的，应该聊些别的话题，别的话题，“呵呵”，我大笑着，指着吉姆说，“你们，you，hey，大不列颠人真是好搞笑啊。只是因为你们的好玩好奇玩死了卡梅伦，现在却又后悔投了赞成票，真把自己当成欧洲人的另类儿戏了。不晓得你们背后的山姆大叔怎么看，呵呵……”。（大家都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列生觉着我有点不着调，建军还是那个表情）我话题一转，收起笑容：“建军说说我们对待仲裁案的态度，表明下立场”。我顿时收敛了表情，建军暴躁的表情舒展开来，变成了很自信的微笑，放下打火机，向后靠着椅子，双手放在腿上，目视着前方，从容清晰的说道：“一个字，死磕。”看到建军这样的神色，我就准备做好洗耳恭听了，向郑沂平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安然的靠在椅子上。吉姆听到语音传出来后有些不解的问道：one？，死磕？why？明明是两个字，周悦欣也有些不解。
一番高谈阔论就此拉开。“道理很简单，南海，“the south sea of china ”南中国的海，不是南美国的海，也不是南极海，离我们的本土最远只有2000公里，离你们美国佬超过1万2千公里，我们家门口的海为什么要接受一个万里之遥的外人插手。这不是1840年，你们来了几条黑船，喊了几句口号，就能让我们服软了。这也不是1932年，当侵略者已经横行在我们的土地上还邀请国联对侵略行为做出调查取证。今天的南海问题，也不是一两个不诚实的奚落里拉政客发表一两次bull shit谈话就能鼓动出头鸟站出来，我们就退让了。你们从来都看不起《海洋公约》，美国人从来都不是海洋公约的签约国，却要我们按照海洋公约理论。你们只是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民主旗号却留下混乱不堪的班加西烂摊子然后流下一两滴鳄鱼的眼泪就飞回了老家，可惜祖居在那片土地上遭受战乱以为自己掌握了自己国家命运的人们无法离开。如果我们不想重蹈中东的覆辙，我们对待南海问题就必然目标明确，态度强硬，绝不退让，就一个字，死磕，跟美国人死磕，死磕到底。南海主权事关民族崛起，国家命脉。我们永远不会开第一枪，但是你们你们也别想开第二枪。我们不是某些个包子把自己宣称的“我们很真诚”当成最大的优势就可以南进，就可以应对得宜（讽刺蔡英文，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台湾人和真诚”，凭借这个优势就可以南进，就可以力抗大陆，讽刺蔡英文：辽宁号穿越台海，我们应对得宜）。我们有“忘我”（1988，年苏联“忘我”号护卫舰执行了对“约克城”号的撞击以驱赶美舰对苏联军港的监视）的大无畏精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承受的起，就是撞击也必须扒掉美国佬虚张声势的两层皮下来。而你们承受不起，任何的集体损失都会在国内引起反战”。
没想到建军在谈论国际问题时，可以这样口若悬河，举重若轻（可以像蚁人里面的说道），还可以这么悠然自得，尤其是说道那句bullshit的时候，还可以带有很浓的欧美腔，让人不觉偷笑，这让只熟悉国内社会热点爱吐槽的张列生更是折服了，不觉拍手称快。他们则是很惊讶，建文发现老哥对待国际时事可以长篇大论，态度从容，尽管还不知道大概的意思。手机上的即时翻译因为超负荷运转已经开始自动卸载了，吉姆拍打着手机，不敢相信，程序都罢工了，“水货，bitch”。周悦欣也是暗暗赞叹，还有这样的深厚见解。我觉着已经把建军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解决了。我对张列生使了颜色，在建军后面说道，“列生，我们出去吧，”用手指着门说。列生有些疑虑，但是我已经转向对面的美女，“要不我们都出去吧，他们需要单独待会”。周悦欣表示同意，并跟吉姆说了句，有些犹豫，大家都站起来走出门来了。二强还在玩着手机，被我拉着站起来出去了。看到我们出去了，我只听到建军说道：“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还要找到这里，过的不是好吗，她是怎么想的？还想要回来？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还要让多少人在忍受多少次的折磨才肯停歇下来。”这时，建文把已打开翻译程序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中间。“No， no，是我自己要回来的，自己想回来的”。听得出来，他们是憋了很多年了。张列生有些疑惑，想去听墙根，被我拉了回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不会”美女自信说道，都是成年人了，会理智对待二人世界的。“二人世界”？引起大家的鄙夷。“都是兄弟只是几十年未见面的家人，只是有些怨言要发泄，”我附和道。郑沂平说道：“我弱弱的问一句，南海仲裁案不是菲律宾申请的吗，关美国什么事啊”。我没有回答，张列生一脸鄙视。想起唐建军从团圆欢乐之家跌入困顿，小时候遭受同村人的猜忌，工作以后自己要独自扛起家庭的责任和压力，可是他从来没有过怨言，自己都承受过来了。生活给了什么，他就接受什么，并试着做出自己的努力适应改变。（画面中出现两人小时候一起踢球，传导球进球，两人互相合作，配合默契，然后是变故以后建军一个人遭受全村多数同龄人的嘲笑并愤而扬起拳头，一个人在田地里劳作，拉起整车的粮食回到家，户口本上熟悉的字眼被方正的刻上作废。两兄弟一个足球的照片，四口之家的合影还剩下一个人一个球了）。
小袁子贪玩，也知道老外们更喜欢玩，平常没有人陪他玩，很扫兴。我们等在会议室门外，小袁子也走过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大家沉默时对老外说道，“我们后面有个自行车场地，很大很刺激，一起去玩玩噻”。周悦欣翻译完之后，吉姆来了兴趣，本就喜欢骑车杂耍的他很快就答应了。可是周悦欣制止道，“他们还在里面，我们就这么玩去了”。大家有些扫兴，我笑道：“他们谈他们的心，我们玩我们的。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小袁子很急躁，“走了噻，我们先去。”
在项目部的搅拌站后面是有一个凹陷的大坑，里面倒是很平整，搅拌站的大灯也能大面积光顾，只是有些地方还没清理干净，有很多石堆子。吉姆和小袁子一人一辆自行车启动起来。吉姆秀了下自行车技，惊呆了旁人。小袁子从坑边一路顺着坡冲了下去，吉姆跟着下去。猛蹬着自行车，冲上对面的坑边又冲下去，空气中不断伴随着两人的嚎叫声。忘我的兴奋，也让小袁子忘记了前面沙石堆，还有些石头。隐约看到前方有障碍，赶紧对吉姆说道，“前面没路了，赶紧停下来啊，（看着吉姆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是没有听懂）hey，man，stop，stop”。吉姆听不懂，“你说什么，还要继续啊”。还没说完，自行车“当当”撞上了沙堆，“oh，Holly shit”，吉姆被飞到了半空中，一头扎进了沙子堆，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荡着，小袁子也没刹住撞上了自行车，人也飞了出去，双腿陷进了了沙子堆。周悦欣和小姑娘还在不停的笑着，张列生赶紧下来拉出了吉姆和小袁子，拍打掉沙子，拉着回项目部清洗。他们走回来的时候，正好建军、建文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建军面无表情，建文看着建军，仍然感到很亲切。他们看到俩人出来，赶紧走了过来，其他人还在不住的笑着，然后看着他们俩，张列生盯着我，似乎我知道他们聊得怎么样似的。建军很自然的说道：“又去玩自行车了”。吉姆倒是很高兴，不断拍着衣服，对着建文说道，“没想到你的家乡也喜欢玩自行车，还有这样的场地啊，够刺激啊，谈的怎么样”？翻译完之后，建军没有等到建文说话：“时间不找了，你们也走了一天，去镇上找个地方休息吧。二强，你就留下来，明天再回去”。听到翻译，建文也赶紧说道，“明天上午我还要过来”。“还来干什么，哦，对了，要完成你的暑假作业，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那行，好吧，赶紧回去休息吧”，建军已经显得平静的说道。说完就走开了，“哎，你还……”，周悦欣还想叫住建军，但是他已经跟二强一起走远了，二强还回头挥手拜拜。我看着建军离开，也没说什么。张列生说道：“谈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进度不大啊”。“这事搁谁能好接受啊”，我说道，“就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明天还要来项目部的话，今天就先去镇上住一晚”。“好，我们想走了”
不远处建军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建文盯着建军的背影。
建军回到宿舍看到墙上的足球明星的照片，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尽管家里的那张剪破了，但是他还拼接了起来碎片拍了张拍片。看到手机上碎片拼接起来的图片，一家四口幸福的合影，兄弟俩抱着足球，年轻夫妇站在身后，每个人都在开心的笑着。在宾馆的床上，建文也拿出了那张旧照片，试图回想着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很多美好的事情，在大桐树下一起踢球，互相配合…….
第二天，项目部正开着早会，主持领导讲述今天的主要工作任务。这时候后面的一位还在打着哈欠的中年人对另一个人说道：“今天早上起来我才听说，工程部的小唐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到项目部来找他，国外回来的”。“是啊，很多人看到了”。“我是没看到啊，我才不相信呢”。就在早会开完人群散去的时候，那辆豪车也来到项目部了，下来的正是建文他们，那位中年的同事还在说着，旁边的人已经指着告诉他了，“囔，自己看去吧”，。看到建军一样的建文走向刚散开的人群，叫住了走回办公室的建军和我，这同事顿时愣了，一脸惊愕停在那里，直拍着脑袋不愿相信。“别看了，赶紧去工地了”，被另一个同事催促着。原来今天建文他们也想去工地现场看一下，然后中午就准备回去了。听到看完回去，建军表态同意了，答应带他们去现场看一下。书记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着这一幕，总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和外国人在项目部里带着太显眼，看了很久，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中午，他们准备到现场拍几张工地上农民工的照片”。“好啊，想了解我们的速度，可以去看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他们这样太显眼了，中午走最好了，待的时间长了，影响会越来越不好，告诉大家不要到处传，这事要跟建军讲清楚啊。而且，还不能影响工作，往后放一放，现在进度要求很紧张，我们不能拖了后腿”。什么叫放一放，放的了吗，“是的，领导，我今天再和他沟通下。只是这事，谁遇见了都是在短时间难以冷静的”，我也替建军辩解道，“领导，那我就先出去了”。
经过大门口时，门卫都盯着看了许久。在现场，和带着36建帽子的老外四处转悠，也引来很多人的注意。监理老汪也看到了，“唐部长这是谁啊，怎么现在你们公司的国际化这么深入了，外国的专家都请来了”。“嗨，公司重视，要搞好这个项目部，”我解嘲道。看到了建文，“哟，这是，怎么跟你们唐部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同袍兄弟，怎么看着不像啊”。一个常年穿着在现场磨练得老旧的36建工作服的建军，一个从国外回来接受欧美熏陶的硕士俊小伙，还有洋人和美女作伴映衬。怎么看是都不像的。“不对，是我看花了吧，你们俩能是双胞胎？谁他妈说移民欧美就没有差距了，看看，这看着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但就是有差距啊，欧美范就是白些，还不显胖”。建军一直没有说话，表情严肃有些怒意，场面稍显尴尬，但是怎么着也不能对监理发飙，尤其是跟李顺舟一样睚眦必报的人。醉意微醺的监理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我赶紧拉着监理老汪到了一边，“汪总，抽支烟，哟，昨天喝了不少啊”。“没事没事，这点酒量算什么，中午再喝这么多都行”。“那是，汪总，您是海量啊，一般人可比不得”，我拍着监理老汪的肩膀，拍了下肚子，“呵呵，黄总，您拿着抽吧，改天好好喝几杯”。他还不好意思，“我这有烟，还塞什么烟”。说着就把烟放进上衣口袋了，“好啊，改天我等着你啊，切磋下”。“好的，汪总，中午我们在现场加班，下午弄完了还请您来验收签字”。“奥，那就这样，下午再来，跟你们唐部长说下”，老汪转身离开了。“好的，黄总”。建军已经领着他们四处观看了，顺便介绍着这个工程概况：“我们去年7月开工，不到11个月，完成产值5个亿，这是本区域最大的钢铁厂了”。吉姆感慨速度很快啊，中国人的效率真高啊，周悦欣也意味深长的听着。建军加了句嘲讽：“呵呵，只是就这速度还是没赶上阜阳舰开进普斯茅兹港的速度啊”，吉姆和建文有些吃惊。我赶紧说道，“都是我们农民工的功劳啊，他们倒是最辛苦的”。在一个较高的平台前，建军蹬着墙上的小夹板上去了，但是拍照的建文难以一下子上去。试着努力了一下却未成功，建军犹豫还是伸出了硕大的右手，建文没有犹豫也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握着这双手，仿佛又看到小时候，兄弟俩的长传配合，哥哥传给了弟弟，弟弟大脚射门倒在地上，球进了。哥哥用同样的右手拉起了弟弟，一起庆祝。那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25年前，时间也凝固了。吉姆站在后面，想叫住建文，但是他们俩没有听到，周悦欣赶紧拉住，希望吉姆不要打扰他们。建军回过了神，拉起了建文赶紧松开，又赶紧拉起了吉姆。周悦欣是个女汉子，一脚就跳上去了。在建的平台还在施工，一群略显苍老疲惫的农民工正在加紧忙碌。有些正躺在地上休息睡觉，横七竖八，各种姿势，睡的地方也是不同：纸板上、倚着墙壁、在钢管上枕着帽子。周悦欣很不解：他们大白天睡觉，就不怕带班扣工资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说道，“他们都是昨天加了大半夜的班，不想回到宿舍睡觉，只是短暂休息下，待会就继续赶工了”。建文很快都拍了下来，看到这些最低层的劳动者，感慨中国的速度有他们的功劳。不管是休息还是正在做事的民工，脸上都写满了沧桑和劳累。建军看到建文专心致志的拍照，手背在身后，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之后领着他们去了其他的地方，看到张列生和小袁子正在场地上对着测量数据标注。张列生接了监理老汪的电话，“小张，怎么和昨天的水准仪数据不对啊，错了10公分，哪个为准啊”。张列生，“哟，啊……汪总，不好意思，我现在核实下给您报过去。好，现在马上，五分钟就给您报过去”。“小袁子，把回廊下面的17号立柱重新测下，为什么错了10公分，两分钟”。“我靠，两分钟，两分钟能干吗啊，来回校测还得四分钟呢”。说完小袁子还是不情愿的扛着校准仪去对标了，这次显然要花更长的时间。列生不打算停顿，“不要小看2分钟，我们虽然不是博尔特，可以随意刷改世界纪录，在领先时还能惬意回眸一笑，但是对于我们很多中原市民却必须在120秒内作出决定是否选择支付上百万，决定未来几十年的生存生态，背着房子蹒跚走路。这就是大众的120秒却决定未来30年生存状态的120秒。你说重要不”？“就你话多，啰里啰嗦的，”我赶紧插嘴道。张列生看到我们来了，继续说道，“有可能更悲惨的是，花掉一家子几代人半辈子的积蓄爬到了楼顶却承受不起终将下跌的房价。当我们由于要不要下手时，总有人告知，房价总会上升，房子是最好的保值。没有房子怎么结婚，没有房子怎么算是城市人，怎么能过得上中产生活。我们总是给自己贴了很多的标签，标榜自己，提出很多别人心目中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在头上画了那么多光环，没房子怎么打动丈母娘。可是话说全世界所有国家历史都在告诉我们，房价会一直上涨吗？会因为我们一直宣扬的china特色而创造出只涨不跌的中国特色的房产现象？你信吗？不管售楼部的小姐和专家们怎么自信，反正我是不信，也没有那种当着所有的观众给自己100分的自信”。建军一直默默的听着，“说的好啊，太精辟了”，不觉拍手称快，“就你话多，怎么又返工了，校测完了吗”？“呵呵，小袁子在测呢”，用手指了下小袁子的方向。建文、吉姆听得很有兴趣，还没等我们开口，周悦欣反问道，“你为什么不信啊”。我也插话道，“取之于国家，受益于基佬土地商，背债于老百姓，为什么不能限购啊”。
“其实十年前，更早之前，就有人唱热房地产，就跟更早之前的唱衰美国一样，可是喊了十几年了，房价依然在上升。但是十年后呢。当我们的千禧一代成为买房主体，而他们的父辈已经有房的情况下，他们是否还愿意买房，是否愿意像我们这样甘愿成为房奴，作为迈入中产阶层的代价。当没有了接盘侠，房子升的再怎么高，变不了现，终究都只是浮夸表象。房价走低，强势的我们依然要凭借在弱势的国企里面上班挣得那点强势的工资为上面（用双手比划着高大上的情景）处于弱势地位的银行打工了。所以，租房子比较合得来。”张列生越说越有味，看到美女周悦欣也在认真听着：“当然了，我们都已经见到了自人类开始有经济交易现象以来，有那么一类人把交易玩到极致，把信誉视如粪土，即使坐着也能轻易完成比翻书还快的翻脸交易。这就是我们尊敬的…….”还没说完，小袁子就回来抢道：“房东，说的好像你家没做过房东似的。是昨天上午的那个156.3，下午的出现偏差了”。“嗯呐”，张列生说道，“我说嘛，2分钟可以做成很多事，你们先聊，说完就打电话去了”。一路上，建军和建文很少有互动的来往，最近的距离也只是并排走着，没有言语和眼神交流。“嘚嘚，又见识到了一位演说家了，”吉姆感慨道，尽管他一点没听懂。周悦欣刮目相看，心生感慨，坐着最辛苦工作的人也有着最大的心，一群生活在艰苦环境的普通大众也可以很有条理的说出经济社会时势大事，表达自己的观点。
终于，他们决定要走了，我们三个就在厂区给他们送行了。我问道：“你们是回家了，还是回家了”（特意用手指了指西边的那方向）？建文似乎明白了：“我们还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了，过几天再回去。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她吗”？建文看着建军问道。“没有”，建军不假思索地说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她妈不用她操心”。我看了眼建军，但他仍不打算补充什么。建文看着建军似乎建军会在说些什么，赶紧笑道：“那就拥抱下吧。”“不了”，建军很干脆，“我这工作服一直没洗干净”。周悦欣想说什么也没说，真的很希望兄弟俩能多些交流。吉姆张开双手，倒是很希望拥抱下，“come on，man”。建文也不再坚持，张开的双手也收回了。张列生也感到有些无奈，不过吉姆倒是和他拥抱了下。
我们目送着他们离开，建军转身就开了，即使他们回头招手，建军依旧是背影相对。“哎，始终都是背影啊”，建文有些惆怅。坐到车上时，吉姆用英文建文：“我们现在去哪”。“走，去北京”，建文高兴说道，“去好好看看，收集资料”。周悦欣也笑道：“这次跟你们一起还真是开了不少眼界，收获很多，正好我跟家里请的假也休完了，要回北京上班了”。而她的两个保镖在车里收到了消息，“奇怪，小姐从来不告诉我们去哪的”。“走吧，我们也终于能回去交差了。”
在现场，张列生有些好奇问建军：“你们昨天都说了些什么，好像很平静啊，解决了？”建军很不耐烦：“说什么啊，能说什么啊，说破了天，天还在，还不是一切照旧继续干，不能改变的就只能接受围观了，问题已经不存在了，呵呵”。建军看着远处的天空，淡定无忧。我批评道：“嘿，你这亲弟弟大老远特意回来看你，还是堂堂一部之长，也不礼貌告别下，没听到他的英文名字叫唐尼，说明还没忘记你们唐家”。看到建军没有理会，我继续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毕竟你们兄弟才最亲近的，怎么总是这副表情，怎么混得好，怎么能够在黄港立足啊”。“扯淡，老子就这样，爱喜欢不喜欢，爱了解不了解，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还不是依然过得挺好。不管他们不列颠人是否了解，美国人的子孙是否能接受中国崛起的影响，中国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管他们是否了解，我就是在这里。别给劳资带那么高的帽子，我这点工资承受不起”。看样子继续的询问和说教，是不会有什么回复的。我换了口吻说道：“呵呵，别生气嘛，你说，你是不是对英国没什么好感呢，你对英国了解吗”。建军微笑道：“有啊，还真有哦，当年高三那会我可是挺过这个西不落国家的”。我很好奇地看着建军，“怎么挺过了？”“当年政治老师说，英国没有原子弹，我当时立马就站起来大声说道，英国有核武器。你可以不把英国的手榴弹当回事，但是不能忽视英国人的原子弹。哈哈……”。
额，留下一脸惊愕的我，我看着建军的背影，一个人大笑着走向现场了。在他们兄弟俩逛现场的时候，我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建军。“看着两人同框”，虽然没有摆正姿势，但看着还是有些亲切，建军立即点击了删除，但看着照片犹豫了，长按着图片保存到手机上了。看着图片，笑的更灿烂了。看着远方的天空，也许那么长时间的事了，多大的恨也应该放下了。
在北行的火车上，建文正在给老妈发邮件：我见到他了，长得是一样的，还见到了奶奶，只是爸爸，当年就不在了（建文停顿了下）。他们现在生活还是很满足的，对于我的出现不太能接受，当然这也需要一个过程。奶奶倒是很希望你能回去。Mum，这个国家已经改变了很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进步神速，日新月异，每个人的面貌、心态都不一样了。如果还像耐克那样，就是目光短浅的鼠辈，井底之蛙了。尽管会有很多的负面消息出来，但依然是欣欣向荣地发展和前进。我们始终改不了自己依然是中国人。如果你当初不选择离开，如果当初建军没有摔下车，爸爸也没有跳下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建军已经在追寻自己的生活了。也许只有时间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们了。建文把邮件发给了妈妈和Jecy。
广场上人头攒动，建文和吉姆隔着车流不息的长安门大街上眺望着熠熠生辉的天安门。以天安门为背景，周悦欣给他们俩拍了照片，“笑一下，嘴张开”，“yeah，北京，我来了，中国，我在这里”，建文看着镜头后面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若有所思。三个人漫步繁华气派广场上，走过庄重的英雄纪念碑，走过武警庄严站立的升旗台。建文回头仰望着迎空飘扬的五星红旗，格外鲜艳。紧接着飞机的轰鸣声…….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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