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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宗：（面有不悦）何必为此等事，闹得京中尽人皆知！
　　刘英：臣失言，请皇上降罪。
　　英宗：（摆摆手）你下去吧。
　　刘英：是。
　　△刘英躬身退出。
　　△金英入内，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金英：皇上，宅子找到了，奴婢仔细察看了一番，堪作越王府。
　　英宗：（厉声）急什么！
　　△金英惶恐地垂下头。
　　△英宗白了金英一眼，脸色略显宽缓。
　　英宗：此事先放一放。
　　金英：是。
　　
　　22、太后宫。夜，内。
　　梅子：（站在皇太后身侧）马顺等人甚为放肆，还请皇太后管一管。
　　太后：（深坐皱眉）哀家不比太皇太后，有先帝遗命。哼，后宫不得预政，哀家管得了什么呀？
　　梅子：难不成此事要不了了之？
　　太后：（叹口气）好在宫中有制，须晨昏定醒。皇帝前来请安之时，但愿哀家是慈母，皇帝是孝子。
　　
　　23、林府。夜，内。
　　△林夫人、林霜叶相对而坐。两人面带忧色。
　　林夫人：幸亏娘将信函忘在家中了，否则，非出大事不可。
　　林霜叶：娘，女儿在想，皇太后屈尊降贵，一向厚待娘和女儿，咱家对皇太后理当诚敬有加，不可有半分欺瞒。
　　林夫人：你是说，将信函交与皇太后，给不给越王，全凭皇太后定夺？
　　林霜叶：（点点头）越王的人品娘是知道的。至于井源大人，素闻他胸怀磊落，想来书函中不会有见不得人的事。
　　林夫人：言之有理。那份书函并未封口，依此推测，井源大人一定不怕示之于人。
　　林霜叶：那些人想必是冲着越王来的，有皇太后出面澄清，可保越王无虞。
　　林夫人：（含有深意地笑了笑）岂止是越王无虞，那帮狂徒反受其辱，也未可知。
　　
　　24、皇宫。日，外。
　　△整个紫荆城都被掩在白茫茫的雪色中，唯有殿宇的轮廓隐约可见。
　　△一条长廊在雪地上由北至南，蜿蜒近百丈远。
　　△长廊上，英宗缓步而行，沿途观赏雪景。王振跟随在英宗身侧。
　　△远方的宫道上，不少太监、宫女在扫雪。宫女的说笑声隐约可闻。
　　王振：以往合宫娘娘陪皇上赏雪，好不热闹。今日皇上却是形单影只。
　　英宗：（摇摇头）朕来此不为赏雪，只想醒醒神。
　　王振：想不到六部九卿也管不住自己的嘴，福建的案子传得沸沸扬扬，言官、儒生非议朝政，甚至损失仁、宣两帝声誉。
　　△英宗沉默。
　　王振：也怪朝廷用人失察，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闹心了。
　　△英宗脚下的步子略滞缓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英宗停下脚步，迟疑片刻。
　　英宗：越王有两日未出别院了。
　　王振：皇上，还不到两日。
　　英宗：井源的事，是否有误会？
　　王振：这……。
　　△王振思虑片刻，选择了沉默。
　　
　　25、太后宫。日，内。
　　△东阁内，林霜叶、周晓蝶在抄录佛经。
　　△外面宫女扫雪时的说笑声传了进来。
　　△周晓蝶抬眼望一下帘外，放下笔，起身走到林霜叶身边，半倚在林霜叶身上。
　　周晓蝶：林姐姐，外面的雪景甚美，我们出去看看吧？
　　林霜叶：宫里的人都在扫雪，你我抛头露面终是不好。
　　△周晓蝶一脸失望之情。但只过了片刻，便又露出喜色。
　　周晓蝶：听说越王幽居在附近的别院内。
　　林霜叶：（面带忧戚之色）幽居？哼，正好修身养性。
　　周晓蝶：只怕他是羞于见人，方深居简出。
　　林霜叶：（显得不悦）妹妹为何如此刻薄？
　　周晓蝶：（笑了笑）妹妹也是有感而发。你想想数日前我们见到的那位公子，再想想数年前见到的越王，实有天壤之别。
　　林霜叶：（正色）人若是读了些诗书，附庸风雅容易，胸有经纬则难。
　　周晓蝶：（撇撇嘴）越王胸有经纬？我倒看不出来。
　　△宫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通传太监：皇上驾到！
　　△林霜叶、周晓蝶互视一眼，显得惊慌。
　　林霜叶：（压低声音）老实呆着，千万别出声。
　　
　　26、太后宫。日，内。
　　△英宗和朱祁玉走入太后宫正殿。
　　△梅子迎上前行万福礼。
　　英宗：皇太后呢？
　　梅子：回皇上，皇太后在佛堂礼佛。
　　英宗：哦，朕等等。
　　△英宗、朱祁玉先后入座。梅子奉上茶，躬身而退。
　　△英宗端起茶盏，饮了几口，随即放下。
　　英宗：（对梅子）去把越王找来。
　　梅子：是。
　　
　　27、司礼监。日，内。
　　△王振反背双手站在堂中，其属下毛贵、司礼监侍御王长随则面向王振躬身而立。
　　毛贵：阿父，若皇上对越王冰释前嫌，只怕日后再也不好制他了。
　　王振：那倒未必。不过，功亏一篑，未免可惜。
　　王长随：井源死活不开口，北镇抚司又不敢动刑，此事多半会无果而终。
　　王振：（显得烦躁）你二人把宫中的事盯紧了，睡着了也要睁开一只眼！
　　毛贵、王长随：是。
　　
　　28、太后宫。日，内。
　　△朱祁岳入内。
　　△英宗放下茶盏，正色而坐。
　　△朱祁玉含笑朝朱祁岳颌首致意。
　　朱祁岳：（笑望英宗）不知皇兄召臣弟来有何吩咐？
　　英宗：（指指朱祁玉身边的座椅）你且坐下。
　　△朱祁岳入座。
　　英宗：井源自幼聪敏好学，如今又深谙武事，当为大明奇才。不知三弟如何看他？
　　△朱祁玉看看英宗，又看看朱祁岳，显得疑惑不解。
　　△东阁内，林霜叶显得极为紧张。
　　朱祁岳：论亲，井源是臣弟的姑父；论交，臣弟与他素未谋面。所以，臣弟无言以对。
　　△英宗沉吟片刻，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英宗：（笑了笑）提井源做什么？也怪朕乱操心。朕该学学历代明君圣主，垂拱而治。
　　东阁内，林霜叶长舒一口气。
　　朱祁岳：帝王多向慕垂拱而治，却不可得。
　　英宗：三弟是说，千古以来，垂拱而治无人做得到？
　　朱祁岳：朝廷无为而民自治，这如同梦话一般。
　　英宗：（脸上浮起兴奋之色）若是君无为而臣有为呢？
　　朱祁岳：君无为而臣有为须选贤任能。要做到知人善任，天子焉能垂衣拱手？
　　英宗：世人皆称汉文、景二帝行黄老之术，无为而治。
　　朱祁岳：就削藩而言，汉文帝的确无为；但就节俭积财、与民休息而言，汉文帝则大有作为。所以，汉文帝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英宗：如此看来，道家的无为而治言过其实？
　　朱祁岳：请恕臣弟直言。世人对老、庄之言多有曲解，将无为而治等同于无所作为，或等同于萧规曹随般的一成不变。臣弟不敢苟同。
　　英宗：那何为无为而治？
　　朱祁岳：老子曰：“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是指在“未有”、“未乱”之时便已预见，并顺应天道，润物细无声般施策，不让大事、乱事发生，所以不为世人所知。看似无为，实则无所不为。
　　英宗：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朱祁岳：皇上圣明。即便是汉文帝，为政也有失察之处，遗患后世，以至于到汉景帝时，不得不重用郅都、王温舒等一批酷吏，痛诛不法豪强。
　　朱祁玉：不错，史载“流血十余里”，“余皆股栗”。
　　英宗：垂拱而治也好，无为而治也罢，皆为宽政。连文、景二帝都有疏失，想来仁宣之时必有积弊。
　　△朱祁岳默然不语。
　　英宗：为何不说话？
　　朱祁岳：臣弟不敢言。
　　英宗：（挥挥手）但说无妨。
　　朱祁岳：有三大积弊正是源于仁、宣之时。其一，南方丢了安南；北方大宁弃而不守、兴和丢而不夺；东方由海上剿倭变为陆上防倭，边境防线日渐内缩，边防日益被动。其二，吏治败坏，先帝深感贪渎之风日盛，曾问诸群臣。其三，不法豪强横行，与上下官员勾结颇深，以至尾大不掉，民生渐蹙。
　　△英宗皱眉沉思。
　　△朱祁玉把目光从英宗身上移到朱祁岳身上，显得惶恐不安。
　　△朱祁岳正色而坐。
　　英宗：（苦笑一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言官、儒生非议朝政，无可厚非。（起身对梅子）禀告皇太后一声，朕黄昏时再来请安。
　　梅子：是。
　　△英宗转身朝宫外走去。
　　△朱祁玉、朱祁岳连忙起身，互视一眼，紧随英宗出宫。
　　
　　29、太后宫。日，内。
　　△东阁内，一直站着的林霜叶、周晓蝶先后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周晓蝶：天啦！我透不过气来了。
　　林霜叶：奇怪！越王的声音象极了那位公子。
　　周晓蝶：（楞了一下）诶！有些象而已，天下声似的人多了去了。
　　林霜叶：（苦笑一下）说得也是。
　　周晓蝶：这越王真大胆，也不知委婉，只怕朝中无人敢像他那样奏事。
　　△林霜叶冲周晓蝶笑了笑，脸上随即浮起一丝忧色。
　　
　　30、太后宫。夜，内。
　　△英宗、太后并排而坐。
　　太后：井源近来可好？
　　英宗：（脸色一沉）皇母提他做什么？
　　太后：能不提吗？嘉兴大长公主与哀家有姑嫂之情，论亲，井源是皇帝的姑父。八年前，嘉兴大长公主年不过三十而薨，哀家每想起此事，便倍感伤怀。
　　△英宗微侧脸，神色黯然。
　　太后：井源有封信函，托林姑娘带入宫中，交给哀家。信函是给越王的，并未封口。
　　英宗：既是由皇母转送，便算不上私交亲王。
　　太后：私交？哼，信函上尽是些战瓦剌的阵法、兵法，只字不提私交。
　　△英宗脸色变得茫然。
　　太后：井源算计着大明的知人，不知大明是否有人算计他。
　　△英宗脸色一震。
　　太后：宫外的事哀家看不见。（面有愠色）可林夫人为哀家做了几件寝衣，却被一帮人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英宗：（霍然起身）还有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