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武打  动作  剧情  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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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恬也悲声道：“这些刽子手当真死有余辜！”
　　全多金道：“酒肉和尚，这等事情，怕是你我也做不出来罢！”
　　酒肉和尚猛摇光头道：“阿弥陀佛，洒家怕是一个也下不了手。”
　　那姑娘轻拭了一下泪眼，眼光朝四人一一掠过，但见她双目泫然，神情凄恻，续道：“那庙中登时血浆四溅，血雨腥风，片刻之间，那帮环蛋已然杀了九人，只余那最小的一儿一女！叶家本是诗书传家，那小儿女读了不少圣贤之书，虽然口中被塞了布团，不能说话，却竟然丝毫不怕，只是在万分悲痛之中，对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坏蛋瞪眼怒视！”
　　文子衿与唐恬不禁同声赞道：“好孩子！”想到这两个小童就要被害，又不禁伤心摇头。
　　那姑娘悲声续道：“那两个小孩心中也知无幸，便要引颈就戮，那帮坏蛋拖了那小男童出来，正自举刀，突听一人大喝：‘鼠辈敢尔！’听声音却似是个女子。众人一齐望去，却见庙中已多了一个用手帕蒙面之人，想来是不想露出真容，临时用手帕将脸蒙上了。”
　　文子衿等心中一喜，希望那人能将二童救了出来，但一想敌我太过悬殊，又不禁都轻轻摇头叹息。
　　那姑娘呼吸略显急促，想来心中甚是激动，只听她继续说道：“那帮坏蛋只是一愣，随即尽皆哈哈大笑起来。那蒙面人大声喝斥道：‘便是如此小儿弱女，尔等鼠辈也下得了手么！’那帮坏蛋又是哈哈大笑，有些坏蛋还出言讥讽嘲笑，更有个坏蛋说那蒙面人是个女的，说了些污辱她的话。”（其实那时那坏人说的话是：“看来你是个雌的，咱哥儿们轮流着上，二十三人让你一一尝尝滋味！”）不过这些话那姑娘自是不便出口，只好含胡带过，只听她续道：“那个坏蛋话未说完，蒙面人已一剑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众人听了，都不禁大声赞道：“好！该杀！”
　　那姑娘点了点头道：“当时庙中烛火明亮，人人均见那蒙面人的剑原来是佩在腰间，没有人看清她如何拔剑，只因时间极快，便在电光石火之间，那坏蛋的头已掉到了地上，嘴巴还犹自在动，似在说话！那没了头颅的躯干还兀自直立，脖子中鲜血喷涌而出，煞是吓人，破庙中原本人声吵杂，霎那之间竟然一片静寂，仿佛听见了彼此的心中怦怦直跳的声音。”
　　此时文子衿等众人凝神静听，也自觉得自己心中在怦然直跳。
　　只听那姑娘继续说道：“那蒙面人朝那坏蛋头子喝道：‘再敢杀这两个小童，便给尔等鼠辈一人一剑！’不想那坏蛋头子猛然喝道：‘斩草除根！’竟然出手就是一掌，登时将那小男童打死！”
　　唐恬失声惊叫，文子衿气得咬牙，恨恨地握紧拳头。
　　那姑娘两眼中又流出两行珠泪，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良久，酒肉和尚才问道：“请问姑娘，后来怎样了？”
　　那姑娘抽泣略止，拭去了泪水，续道：“那时那蒙面人见相救不及，‘啊’的一声痛呼，一剑便朝那坏蛋头子刺了过去，那坏蛋头子本来正欲杀死那小女童，见蒙面人剑势如虹，已然来不及下手了，只好闪身退开，似是对那蒙面人颇为忌惮。但其余那些坏蛋全都拔出兵刃，围攻上来，还有数人刀剑齐挥，朝那小女童砍去！”
　　众人都替这二人担心，捏了一把汗，却听那姑娘续道：“那蒙面人大呼一声，跃身飘起，双手连扬，但听得惨呼声声，除了那坏蛋头子之处，那些坏蛋们竟然霎时之间全都倒在地上，身子不住扭动，片刻之后便一动不动，已然毙命！”
　　众人又“啊”了一声，对那蒙面人又感惊奇，又感赞佩，那姑娘也甚是激动，只听她续道：“那坏蛋头子大惊失色，但他的武功端的不可小觑，从腰间拔出一件奇形兵刃，跟那蒙面人斗了起来。”
　　唐恬不禁插话道：“是什么奇形兵刃？”
　　那姑娘道：“恕我不能明言。”
　　唐恬又问道：“那蒙面人和那坏蛋头子，最后谁打胜了？”
　　那姑娘摇了摇头，叹道：“蒙面人剑法精绝，不可想象，但那坏蛋头子却是内力深厚，两人斗了个棋鼓相当。最终蒙面人找了个机会，在那坏蛋头子腰间刺了一剑，那坏蛋头子竟然忍住痛楚，打了蒙面人一掌！两人均是身受重伤，那坏蛋头子相当了得，重伤之下，竟然给他逃了出去。那一晚，那个破庙之中，一共杀了三十三个人，血流满地……”
　　众人都觉那场大战大过惨烈，良久才吁了一口气，齐声问道：“后来呢？”
　　那姑娘轻嗯一声，说道：“后来，那蒙面人疗好了内伤，便带了小女童去，教她剑法武功。那小女童渐渐长大，而今已十六七岁了。”
　　众人都替那小女童高兴，文子衿叫道：“叶家有后，大快人心！”想了想又道，“那后来明宗病重，他命宋王李从厚赶回京城继位，但这消息被李从荣知道了，他便趁李从厚还未赶回京城时发动兵变，攻打宫门，被宫廷亲军击败，叶家大仇人李从荣也就被满门杀绝了。”
　　那姑娘低下头来，愤愤的道：“没错，叶家的大仇也算是天公帮忙，报了一半。但还有那坏蛋头子，那小姑娘却是立下了誓言，一定要亲手将那坏蛋头子千刀万剐，报仇雪恨！但她目前还不是那坏蛋头子的对手，待到时机成熟，她这家仇是非报不可的！”语气间甚是坚决。
　　全多金心思慎密，不禁问道：“请问姑娘，叶家惨案，你如何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姑娘冷然道：“小女子认识那蒙面人，也认识那小女童，她与我同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众人“哦”了一声，那姑娘又道：“我不但认识她们，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儿：那蒙面人，便是天柱山主！”
　　唐恬笑道：“我明白了，那晚破庙大战，那蒙面人使的便是锥命神针！”
　　那姑娘点头道：“不错，那锥命神针，本是取自天柱山上的一种异藤，制成锥命神针之后，见血生根，只有天柱山主的独门解药方能解除。那神针打入人体的死穴之后，中人立死！是以那晚天柱山主不曾留情，将那帮坏蛋一举杀了二十多个。但打在一些次要的穴道，却不会致人于死，却也有痛苦难当。”
　　众人“啊”的一声，文子衿道：“如此说来，那天柱山主惩奸除恶，救了那小女童，原是大侠大义之人，文某却错怪她了！”说着朝天上一拱手，表示道歉。
　　那姑娘望了他一眼，说道：“文相公，想来那天柱山主定会不知者不罪吧。”
　　酒肉和尚与全多金却面露疑色，酒肉和尚道：“这个，这个，惩奸除恶，洒家与全员外应该还算不上奸恶之人吧？只是，只是，为何又……”
　　那姑娘不等他说完，傲然说道：“不错，她们也知道，二位并非奸恶之徒，是以也就没将锥命神针打在二位死穴之上。但这一事说起来，大伙儿还都是为了那柄横磨剑。”
　　全多金怒道：“横磨剑本非天柱山之物，天下人尽可有力者居之，天柱山主怎能如此蛮横呢！“
　　文子衿咳了一声，笑道：“不错，本来按你们江湖中人来说，是有力者居之，能抢便抢，能夺便夺。但这事却只能例外。”
　　全多金与酒肉和尚一齐瞪视着他，文子衿却轻轻松松的笑道：“关键是夺剑目的不一样。江湖中人，为夺此剑，都是为了一已私欲，但那天柱山主夺剑，依小生看法，应是那小姑娘要用来报仇，斗那坏蛋头子的。二位为了那小女童报得大仇，若能立得一功，可谓功德无量呢！小生无此机会，犹恨而不能也。”
　　那姑娘朝他嫣然一笑，说道：“文相公，我那朋友定然当你是他的知已呢！”自露面以来，她一直是又冷又傲，以人一种拒人千里之感，但就这轻轻一笑，却似是春花初放、雪里暖阳，人人均觉如饮醇醪，心醉神驰。
　　唐恬暗道：“我若是男儿，怕也不能不对她心生爱慕！”不禁又向文子衿望去，却见他微微仰首，若有所思。
　　全多金与酒肉和尚听了文子衿的话，细细一想，心气平了许多，酒肉和尚笑道：“这个，这个，若是知道这件惨案，洒家自然也当挺力相助，只是，只是，这锥命针，唉！”
　　全多金也道：“没错，全某也是一般的想法。但这锥命针却太过神奇，委实不敢领教。”
　　文子衿笑道：“小生听了姑娘这故事，觉着那天柱山主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小生极愿做个和事佬，求那天柱山主赐于解药，给二位解了心头之忧。”
　　二人见文子衿处处替人着想，虽觉他不一定有能力办到，但均甚感其情，全多金朝文子衿拱手道：“文相公诚心为人，着实令人感动，全某交了你这朋友！”说着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文子衿的手，酒肉和尚也伸手握住，点头道：“文相公，如不嫌弃，小僧也交了你这朋友！”
　　一时六手紧握，三人心潮澎湃，心下坦然，赤诚以对。
　　唐恬看得眼中发热，向文子衿微微而笑，心中甚是嘉许，又悄悄望了望那姑娘，却见她既美且傲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凝神望住文子衿，似喜似愁，不由心底一惊，暗道：“难道便在这短时之间，这美貌姑娘，这美貌姑娘……也喜欢上了文大哥？”
　　
　　六、闯竹谷险恶重重
　　唐恬于是捋了捋假须朝那红衣姑娘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姑娘正自望着文子衿，见她问话，脸上微微一红，话音却是又冷又清：“这位……相公，你却不能叫我小姑娘！名字么，小妹穿着红衣，你就叫红姑吧。”她故意把“相公”二字停了一会才说出来，言毕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唐恬又是一惊，寻思：“这姑娘好生厉害，我女扮男装，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呢？‘红姑’这名字可然也是假名字！”口中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啊，红姑，这个，哈哈，贫生若有什么错处，请红姑多多包涵了。”
　　红姑点点头，漠然道：“好说，好说。”言下之意便是不戳穿她了。
　　全多金道：“文兄弟，你怎么会在这呢？”
　　文子衿一听，大是尴尬，唐恬却小嘴一翘，笑道：“全员外，我们见你二人行色匆匆，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嘿，没想到我们的想法错了，抱歉，抱歉！”
　　全多金“咳”了一声道：“何兄说的不错，全某被小小一枚暗器弄得抱头鼠窜，确也是见不得人了。”
　　文子衿忙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停了一停又朝红姑施了一礼道：“姑娘，你既是天柱山主徒弟的好朋友，相烦为小生你引见引见，咱们一起去拜见山主，为他们二位求来解药好么？”
　　酒肉和尚与全多金一听之下，心头鹿撞，神色紧张地望着红姑。
　　却见红姑仰首望着天空，脸上又冷又傲，说道：“二位既与那白衣双媪订了一月之约，不如尽力去找寻横磨剑，若是有了那剑的消息，便好办多了。红姑也不便毁人之约。”此时林壑微响，清风轻送，众人见她眉目如画，一袭红裙随风拂动，飘然若仙，竟若不吃人间烟火，浑不似这俗世之人。
　　听了这话，酒肉和尚与全多金心中均想：“这话等于没说。要能找到那柄破剑，还要借重你的面子么！”
　　文子衿大声道：“关于那横磨剑的消息，咱们大伙儿互通声气，一有消息，便来告知天柱山主。但那剑若给人悄悄的藏了起来，却是不易探听得到，这一月这约，”说着摇了摇头，续道，“也是难守。还凭姑娘金面，相助他二人取得解药方为上策。”
　　红姑望了文子衿一眼，颌首道：“既是文相公相邀，小妹敢不从命！”又转头朝全多金道：“全员外，请你二位尽力寻剑，这解药一事，文相公自有办法，二位大可放心！”语气虽冷，但话暖人心，酒肉和尚与全多金不由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文子衿朝红姑施了一礼道：“在下冒昧相烦，姑娘慨然允诺，足见高义，小生不胜感激。”
　　红姑还了一礼道：“文相公多礼了！”随即从身上取出一片绿叶，“啾”的吹了一声，声音清亮高扬。
　　便在片刻之间，有两匹马倏然而至，一匹红马空骑而来，另一匹白马上却有个白衣小姑娘，只是七八岁年纪，那两匹马飞快的驰近众人跟前，只听她一声清叱，两匹马同时止步，后腿人立，那“得得得得”的铁蹄踏路之声骤然消失，才双双放下两支前腿，竟似通灵，众人一见，不由一齐大声喝彩！
　　那白衣小姑娘叫道：“蓁姐姐，走吧！”这小姑娘微微含笑，面目秀美，嫣然可喜，正与红姑的清静冷傲相映成趣。
　　红姑点了点头，轻一点足，便如一朵红云，飘然而起，已坐在了白马之上，形姿美妙，众人不禁又是一声喝彩，红姑一声清叱，一红一白两匹骏马八足轻点，迈步如飞，顷刻之间绝尘而去。
　　全多金摇头赞道：“红衣红马，白衣白马，一个冷傲，一个温婉，这两个姑娘，真似画中人一般。”
　　文子衿见那姑娘已去，兀自怔怔出神，心道：“啊，她的名字当中有个‘蓁’字，却不知全名叫作什么？人既不凡，名字也定当不凡！”
　　唐恬见他愣愣的样子，不禁微微一凛，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涩之意，暗道：“那红姑美貌绝俗，当真我见犹怜，何况文大哥。”这样想着，不自禁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听到她这一声轻叹，文子衿才回过神来，见唐恬虽是戴了面具，却微低了头，眼神幽幽，不禁蓦然惊觉，思绪却有些紊乱：“那蓁姑娘，那蓁姑娘……恬妹，恬妹她……”一时不知有作何想。
　　“这个，这个，文施主，”酒肉和尚打断了他的沉思，只听他道，“施主大恩，酒肉和尚心中感激，只是，只是，施主只要有用得着和尚的地方，和尚自当全力赴！”
　　全多金点头道：“没错，文老弟，咱们也不必说什么生意了。你为人坦诚，肝胆相照，如有需要，全某不说多的，只管吩咐！”
　　文子衿见他二人甚是真诚，作了一揖，说道：“小弟以做生意的方法来要求二位相助，真是惭愧！二位既肯鼎力相助，小弟足感盛情！那一件事，便是要将这位唐恬姑娘的师父救出来！”回头朝唐恬笑道：“恬妹，把面具摘了下来吧，见过二位前辈。”
　　唐恬一呆，随即明白文子衿“坦诚相待”之意，便将那羊皮面具和秀士帽也都取了下来。
　　一见之下，全多金与酒肉和尚都不禁愣住，全多金心中大赞：“今日当真怪了，见了三个姑娘，个个不一样，却个个都如天上仙女一般，我活了这数十年，今日方算开了眼界！”口中却笑道：“原来‘何兄’竟然是个姑娘，唐姑娘这易容之术，足见高明，全某竟是一丝也不曾看得出来。”
　　唐恬将那些假饰物事收好，嘻嘻笑道：“我这是跟文子衿闹着玩的，二位不必当真。”
　　全多金面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要去救唐姑娘的师父？唐姑娘，尊师是哪位高人？”
　　唐恬向北遥遥而望，幽幽说道：“我的恩师，便是辛素弦辛师父。”
　　酒肉和尚与全多金齐“啊”一声，酒肉和尚失声叫道：“千毒观音！”
　　唐恬秀眉微蹙，低下头来，停了停，叹了一口气道：“恩师她老人家，怕是被人关了起来了。”
　　“吭” 的一声响，酒肉和尚将禅杖在地上的用力顿了一下，大手一挥，怒叫道：“是谁这么大胆，和尚一禅杖将他脑袋打飞了！”他这一怒，竟然将“这个、这个，只是、只是”的口头禅也省去了。
　　全多金心思较密，沉一沉思，说道：“唐姑娘，以尊师这等身份的高人，竟然还困在某处，看来，这个对手相当高明，须得计划周全，方能救出尊师。但这对头是呢？”
　　唐恬摇了摇头道：“便是到了此时，我也不是了解得很分明，不能解开这个谜团。我曾想了些办法去试过，以我一人之力，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
　　见她这样一说，文子衿知道事情可能比较复杂难办，便道：“恬妹，你且细细说来，全员外与酒肉和尚都是高人，大伙参详参详，定有办法。”他曾听九斤六说过：酒肉和尚有个怪脾气，便是他最喜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毫不避忌人言，反而爱听别人叫他酒肉和尚。所以文子衿也就直接以“酒肉和尚”相称了。
　　全多金也道：“没错，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加上文兄弟，那就不止一个诸葛亮了。”
　　此话一出，笑声一片，唐恬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说出一段经历来。
　　唐恬举着两只小拳头“扑扑扑扑”的一通乱捶，口中叫道：“你的手才是五香猪手呢！”
　　文子衿笑道：“把手伸过来！”唐恬不解，却也把一只手伸了过去，文子衿将她的手指摊开，点着她的手指数道：“一、二、三、四、五，你看，五个手指，不是五香猪手是几香？”
　　唐恬笑得打跌，叫道：“谁不是五个手指呀，你自已数数自己的手掌吧。”
　　文子衿一本正经地伸手握拳，将手指一一弹出，数起自己的手指来：“一、二、三、四、五，五臭，五臭人手。”
　　唐恬不住的笑，叫道：“果然极臭，臭不可闻，其臭如烂！”
　　文子衿见她甚为开心，心中大乐，说道：“年前我写对联时认得了一个丑丫头，她的长相极丑，声音却甚是好听，我想她唱的曲子必定极妙，妙不可言！”
　　唐恬叫道：“你总取笑于我，我不来了，以后我有什么心事，再不跟你说了。”话这样说着，听他夸自己声音好听，心中却也极为得意。
　　文子衿忙道：“不敢，不敢，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又认真的道：“恬妹，你唱个曲子来听听好不好？”
　　唐恬想了想道：“好，我就唱个短短的《渔歌子》，这是小时候师父教的。”说着轻轻的唱了起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
　　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她的唱一遍，文子衿击掌大声赞道：“烟波钓徒张志和这一阙《渔歌子》，当真妙极，妙极！雨中青山、天边白鹭、江上扁舟、夹岸红桃，何其清新秀丽的水乡风光！好一幅江南水墨！任它一蓑风雨，我自悠然脱俗，何等冲澹高远、从容自适，好一个‘斜风细雨不须归’！百千载后，某史书载曰：‘上国有女名曰唐恬者，歌若其名，甜而不腻，婉约舒张、迤逦清绝，堪比仙乐，’妙极，妙极，妙之极矣哉！”
　　唐恬嘻嘻笑道：“你杜撰的‘文氏史书’，只怕要被后人当火烧了呢！”
　　文子衿故作怒状，叫道：“谁敢烧我的‘文氏史书’，文某定然不饶他！”
　　唐恬啧啧两声道：“恐怕那时你也成了史书上的人物了，你又怎地奈何得了后世之人？”
　　文子衿只嘿嘿地笑，唐恬道：“你笑什么！”
　　文子衿一本正经的道：“我不会活到那时么？他们总不敢当面烧了传世大作‘文氏史书’了吧？啊？”
　　唐恬“卟哧”一笑，叫道：“那你岂不成了千年老乌——”说到此处，突然想到骂他“乌龟”不好，硬把一个“龟”字忍住没说出来。
　　文子衿却不饶她，笑道：“呵呵呵，看你人模狗样的，想不到竟把一整个‘龟’生吞活剥了，佩服佩服。”
　　唐恬拿拳在他胸口击了一记，嗔道：“读圣贤之书的酸秀才便是这般欺负人的么？你且记住，下回打你十拳！”说着扬了扬那其白胜雪的拳头，作状威吓。
　　文子衿忙作怕极之态，故事颤声道：“不、不、不好，又要‘出蹄’了！”
　　唐恬捧腹而乐，叫道：“你总把我比成什么了？反正我是什么，你与我在一块，你便也一样儿。好吧，鸡鸣狗跳、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几句话不经思索，说得太快，说过之后，立时想起话中之意，脸上立时红扑扑、热辣辣的，羞惭无地，只将头低了下去，叫道：“哎！说错话了！”
　　这些话文子衿倒不好认真与她分说，只拍了拍她后背，轻轻笑道：“傻丫头！”
　　尽管说错了话，但此刻与良人一道，心中却极是甜美，过了一会，她又低声道：“衿哥，我唱得真的有这么好么？只怕你是‘法螺与马屁齐飞、脸皮共黑夜一色’吧？”
　　文子衿大笑，持笛待奏道：“不，不，小生乃是‘实话与赞叹齐飞，娇颜共春花一色’。恬妹，你的歌儿一唱，我的兴致也来了，来来，你将这歌儿再唱一遍，我以笛相和，来他个‘清歌与破笛齐飞，恬妹共衿歌一乐’如何？”说着按商鸣宫，笛声如泄，吹奏起歌引。
　　唐恬也不推辞，应笛而唱，词牌还是张志和的《渔歌子》，歌词却并非方才的“西塞山”，而是将“钓台”、“松江”、“雪溪”、“青草湖”依次唱了个遍。此时应是寅初时分。夜色沉暗处，城郊荒野，响妙笛清歌，轻风十里僻路。
　　清歌方住，笛音甫歇。二人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美好之中，心中平静喜悦。过得许久，似乎思想才回到自已的躯壳之中。
　　唐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中得意兮：“好了，原来衿哥吹笛之时，我可以和唱，要是……要是以后……一家子，该有多美！”想到这里，芳心如入蜜罐，甜美之余，对未来满是祈盼。
　　文子衿心中想的却不一样：“此次不幸撞见峨眉惨事，有那么多人看见我手持着血剑立于当场，被错认为凶手之事，只怕不易说得明白。真要说不明白的话，我就一人认了下来，峨眉派要杀就只杀我好了，却是万万不能连累恬妹。恬妹是个孤苦伶仃的的好姑娘，为寻师的事情遭受了不少的磨难，不能再让她受罪了。我一心只想她能快快乐乐，甚至想一生都给她过上快乐无忧的生活，唉，看来自身难保之下，只怕不能如愿了。她此刻看来甚是欢喜，且不必跟她说起这件麻烦事。好在她师父的事有有酒肉和尚、全多金和殷、阳二侠相助，更请得紫霄真人出马，谅来无妨，这却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想到这里，不由问道：“恬妹，江风阁你为何不告诉我，那怪道士就是紫霄真人呢？”
　　唐恬“唔”了一声，望着夜空中的一朵白云道：“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