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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险动作喜剧  梦幻英雄传奇

　　“兄弟，你可千万别向他们妥协！”梁小锐忽然明白了罗一民为什么要到金盅市来。要是能给他介绍一个城里的姑娘，留住他就没问题了。
　　“不妥协，我——不妥协。”罗一民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了。
　　“你知道吗？你是个人才。你可不能自己毁了自己，懂吗？”梁小锐想抓住这个机会说服罗一民。
　　“我——懂。”
　　“你别管你家里说什么，你就是你，懂吗？”
　　“我——懂。”
　　“你也别管那些你不该管的事，那太危险，懂吗？”
　　“我——不懂。”因为蓝鸽在场，梁小锐不好明说，怕她会对李成产生更大的误解。他用了一个比喻：“这么跟你说吧，这社会就像个动物世界，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窜出几条豺狼虎豹什么的，你又没拿枪，就算你拿着枪，万一子弹打完了它们还没死，怎么办？”
　　罗一民笑了笑，对李成说：“你——你告诉他，那次我们在荒岛上进行生、生存训练。”
　　“生存训练？”梁小锐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蓝鸽也是第一次听说。她把刚才的不愉快暂时放在一边，想听听李成在这种状态怎么叙述自己的光荣历史。
　　李成从心眼里感谢罗一民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他忽然觉得，班长这次来是专门帮自己的——捣毁造假团伙将使他拍到很有价值的新闻照片，共同回忆往事将使他赢得蓝鸽更多的好感。
　　“七天七夜，每个人只有一壶淡水。”李成将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倒进罗一民的酒杯，万分感慨地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度日如年，度日如年啊！……到了最后一天，我们都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遇到了……海匪。”
　　“当啷”一声，梁小锐的手碰翻了酒杯。
　　李成越说越来劲：“你知道那帮家伙用的什么武器？以色列造的乌奇！”
　　“乌奇？”
　　“乌奇式冲锋枪，一分钟能打几百发子弹，哗──刮风似的。”其实这只是李成在外国电影里看到的镜头，所谓“在生存训练时与海匪遭遇”也是他根据这些电影杜撰的情节。他借着酒劲给自己当兵的经历涂了一层传奇色彩，目的是让蓝鸽重新认识他。
　　“我被困在大石头后面，进不得，退不得，眼看就完了。这时候我们班长，也就是……”他用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罗一民：“他……”
　　罗一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没想到这红酒喝多了比白酒还厉害。
　　“他看见对面的树上有一条蛇，于是乎——对不起，给我也倒点儿。”李成见蓝鸽给罗一民倒了杯茶，立刻把自己的杯子也放到她面前，继续说：“于是乎，他灵机一动，抬起枪口一个点射——知道什么叫点射吗？”他问蓝鸽。
　　“不知道。”蓝鸽把茶杯递给他。
　　“真遗憾，你表哥怎么连这种常识都没告诉你？”他摇摇头，慢慢喝了一口茶。
　　“哎呀，你快说吧，后来呢？”梁小锐已经完全被李成侃晕了，他还从来没听李小阳说过他们有过这样的经历。
　　“后来——我说到哪儿了？”
　　“他抬起枪口一个点射。”蓝鸽提示道。尽管李成的描述绘声绘色，她根本不相信这小子说的是真事。
　　“对，他抬起枪口一个点射——算了，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梁小锐赶紧问罗一民：“然后怎么样？”
　　“然后——”罗一民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很为李成编织的这个故事感到担忧，万一说露了陷，那可就丢死人了。他努力使自己的思维跟上李成的描述：“然后我就把那条蛇打下来了，它正好落在了那个海匪的脖子上，于是乎，他的枪——就不响了。”
　　“我抓住这个机会，站进来一抠板机──咦？”李成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自己用手比画的冲锋枪。
　　“怎么啦？”梁小锐急忙问。
　　“我的枪也不响了。”
　　“啊？那小阳呢？他当时在哪儿？”
　　“他根本就不在现场！”罗一民赶紧说。
　　“那……那你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拔出匕首，唰地扔了出去，只见刀光一闪，接着是一声惨叫。再看那个海匪呀，那真是惨不忍睹。”罗一民心想再不装醉倒下，这故事真没法讲下去了，索性趴在了桌子上。
　　蓝鸽白了李成一眼：“这下你满意了？”
　　李成已经大醉，除了嘿嘿地傻笑，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九 战前准备
　　
　　第二天，罗一民根据李小阳的侦察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作战计划。梁小锐立刻表示反对：“就算他们都被抓起来，过两年又放出来怎么办？你们能天天跟我在一起吗？”
　　“如果不把他们抓起来，你以为你就没有麻烦了？”李小阳决心已下，不管梁小锐怎么说，一定要参加行动。“我看这样吧，你去找一趟你父亲，他是民政局的老局长，也许能帮你在国营企业安排个正式工作。”
　　“我不去！”
　　“去吧，有个国营单位，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有人管你。只要别干个体，那帮人还能把你怎么样？”
　　“我就是想找个国营单位，也不会去求他！”
　　自从梁小锐跟着母亲离开父亲以后，二十多年来，父子一直没有见过面。母亲第二次结婚后不久，生下了李小阳。小阳的父亲为人善良、豁达，视小阳和小锐如亲兄弟，并且坚持让小锐保留过去的父姓。“你父亲是个好干部。”他常对梁小锐说。
　　可是梁小锐对父亲恨之如骨，认为是他抛弃了自己和母亲。父亲几次来看望他，都被母亲拒之门外，更加深了他对父亲的误解。
　　“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恩怨不能化解的？你还是实际一点吧！”李小阳说。自从六年前母亲因病去世以后，他就劝梁小锐回到他父亲身边去，因为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当兵，而自己的父亲常年在国外工作，根本顾不上管梁小锐。
　　“我宁可让那帮人来找麻烦，也不会去求他！”梁小锐一如既往不能接受这个父亲。
　　罗一民听说以后，让李小阳自己去找梁小锐的父亲。
　　“我去？那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你是他儿子的弟弟嘛！”
　　李小阳想了想，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反正自己是铁了心要和班长完成这次战斗任务，只要能解除梁小锐的后顾之忧，硬着头皮去找一次他父亲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算他不肯帮忙，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您好，请问您是梁二喜吗？”因为从没干过这种事，为了保险起见，李小阳去之前先练习开场白，“哦，我——我是您儿子的弟弟……我是您儿子的弟弟……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啊！”
　　罗一民说：“实事求是，你就是他儿子的弟弟嘛！”
　　李小阳想了想：“那好，就实事求是吧。”
　　罗一民拿出手机给李成发短信，让他和自己一起去选一个“预定战场”，也就是和那些不法分子的交易地点。李成收到短信后，本打算去公安局找老坦儿，告诉他发现了一个造假团伙，还有地下工厂。可转念一想，要是警察知道了，肯定会采取行动，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最多只能拍点大眼那帮人被抓住的照片。罗一民在制定作战计划时也说过，现在不能去报警，必须等到李小阳完全取得大眼儿的信任，让他们把一批假货运到交易地点，再通知警察在那里守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这件事做成了，罗一民和李小阳就成了破获此案的功臣，说不定也能像老坦儿一样从此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你想得美，现在的警察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蓝鸽认为李成是异想天开，劝他还是先报警再说。“这可不是在山里，那个旧仓库是他们的根据地，说不定大眼儿后面还有人，他们的势力可能比你们想象得还要大。”
　　李成觉得蓝鸽的担心是多余的，可他又不愿让她担心，更害怕队长知道了会臭骂自己一顿。他嘴上答应去报警，两条腿一出门就拐了弯，和罗一民跑去选“交易地点”了。
　　
　　十一 我是你儿子的弟弟
　　
　　窗户刚刚发亮，梁小锐的父亲梁二喜就已经醒了。他的习惯是起床之前靠在床头吸一支烟。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导致他和梁小锐的母亲离婚的原因之一。
　　二十多年前，梁二喜是个年富力强的民政干部，主管复员军人的安置。那时候正好赶上南方边境战争结束，很多参加过战斗的老兵退伍回来，家在市区的，工作安置不成问题，而家在郊区县的就比较麻烦了。毕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都想借这个名义在城里安置。梁二喜忙了整整一年，养成了包括早晨起床就开始抽烟在内的不少坏毛病。
　　“你去和那些复员兵一起过吧！”梁二喜的妻子忍无可忍，将梁二喜赶出了家门。她本来是一时冲动，心想过些日子梁二喜就会有所转变，回来乞求她原谅。可是也巧了，就在这时候，梁二喜的工作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女复员兵。因为男朋友变心，她几乎要精神崩溃了。梁二喜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给她做思想工作，甚至陪着她去看电影。梁二喜的妻子发现后又犯了第二个错误：到民政局大闹一场。结果便像她所说的一样——梁二喜真的和复员兵一起过了。
　　梁二喜的工作能力和任劳任怨的品质在民政局是有口皆碑的，因此领导对他的离婚和再婚都认为无可非议。但是，在梁二喜的内心深处，却深埋着对前妻特别是对儿子梁小锐的一份内疚。
　　隔壁的闹钟响起来。梁二喜忽然想起，今天女儿上早班，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早点了。自从第二任妻子去了香港继承遗产，他就没在家吃过早饭。
　　“英子，家里有早点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出去吃吧。”
　　“李成自己去吧，你再睡一会儿。”
　　“李成也该起来啦。”
　　“不是说让你退休了吗？起这么早干吗？”
　　梁二喜想想也是，于是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接灭，一仰身又躺下了。
　　女儿进来看了他一眼，说：“就是嘛，躺着。别学那些老头，大早晨起来四处乱窜。其实早晨的空气并不好，要等到九、十点钟才最适合运动。”
　　女儿是个护士，就是那个听梁小锐说“假药”之后发了一通脾气的护士，她的名字叫梁英。
　　梁英刚走不久，李小阳就来了。他敲了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没人应。他犹豫着转身想走，里面有人说：“开着呢！”李小阳轻轻一推，门果然开了。
　　“找谁？”梁二喜正埋头在书橱里找什么，头也没抬。
　　“您是……梁二喜？”
　　梁二喜找出一盒象棋，吹了吹上面的土：“差不多。”
　　“我……我是……”因为和自己想象的见面情景相差太大，李小阳十分紧张，背诵了半天的开场白顷刻之间忘掉了一半儿。
　　“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梁二喜打开棋盒看了看。十几年来，到家里找他帮忙的复员兵数不胜数，他不喜欢客套，习惯直截了当谈事情。
　　“我是说，我是您儿子——”
　　“哗啦”一声，棋盒从梁二喜手中滑落，棋子散了一地。一个“兵”滚到了李小阳的脚边。
　　李小阳吓了一跳，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梁二喜注视着李小阳，久久，突然抓住他的肩，叫了声：“小锐！”
　　“对对，是……梁小锐。”
　　梁二喜激动不已：“真没想到！坐下，快坐下！”不由分说将李小阳按在沙发上。“你妈现在怎么样？”
　　“我妈她——已经去世五年了。”
　　梁二喜愣住了。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去看望过前妻和儿子了。男人一过了五十岁，日子就过得格外快。有很多愿望，眼看着就没影了。
　　唉——” 梁二喜长叹一声，蹲下身子拣起棋子来。李小阳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和他一起拣。等棋子拣齐了，李小阳鼓起勇气说：“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梁二喜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坐到沙发上。他根本没听清李小阳说什么，脑子里晃动着前妻的身影。
　　“太晚了。”他喃喃自语。
　　李小阳慢慢站起来，说：“李成明白，李成来的不是时候。”
　　“不——”
　　“对不起，再见。”
　　“小锐！”
　　李小阳转过身，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您儿子。”
　　“不，你别这么说！李成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可我这些年……”他后悔莫及地拍打着自己的头。
　　李小阳慌了，急忙说：“大叔，您别这样！大叔！”
　　“大叔？”
　　“大、大伯，您别……”
　　梁二喜一把揪住李小阳：“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儿子——”
　　“不对！”
　　“是不对，我是你弟弟——”
　　“什么？”
　　“我是你儿子的弟弟”。
　　“我只有一个儿子！”梁二喜吼起来。
　　“还有一个，是——”
　　“滚出去！”
　　梁二喜从报纸看到过，现在什么样的骗子都有，可是没想到竟有人冒充自己的儿子。
　　“大——大伯！您听我说，我真是您儿子——”
　　“滚！”
　　“——的弟弟”。
　　梁二喜一把抓起花瓶。李小阳拔腿便跑，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梁二喜慢慢放下花瓶，一脸怒气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悲怆……
　　
　　十二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为了排泄心中的怒气和悲怆——后者多半是由于退休不再当局长的缘故，梁二喜要了一辆车去郊区看望一个叫黄玉海的复员兵。
　　“玉海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