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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

　　107、小树林 日 外
　　老孟和妻子跑过来，四处寻找。
　　小铁蛋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
　　老孟跑过来，又慢下脚步，对跟着过来的妻子做个手势。
　　老孟：铁蛋！
　　铁蛋没反应。
　　老孟绕过铁蛋正面。
　　铁蛋痴痴地坐着，口角留着涎水。
　　老孟摇晃铁蛋，铁蛋愣愣地看着他。
　　老孟抱着铁蛋往回走，妻子跟着……
　　老孟叙述声：两天后，铁蛋被送回来，人就成了这个样子，用社会上的话说，我被人家“治”了一下……
　　
　　108、老孟家 夜 内
　　老孟剧烈咳嗽着。
　　半晌。
　　老孟：出事那年是七岁，今年算起来，铁蛋三十一岁了，医生说，他的智力只相当于四五岁儿童，并且永远这样了……
　　脱脱：那就这么完了？
　　老孟：我知道是谁干的，可是没证据，铁蛋都傻了，没法指证。
　　
　　闪回：
　　109、老孟家 日 内
　　老孟全身装束停当，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揣在怀里，眼里闪着阴冷的光，出门。
　　
　　110、志军家 日 外
　　志军从家里出来，走了。
　　老孟在暗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
　　老孟悄悄跟上。
　　
　　111、胡同 夜 外
　　志军从胡同口过来，老孟暗暗盯着。
　　老孟攥紧了刀子。
　　老孟叙述声：我知道是谁干的。他对付我儿子，我也对付他儿子，我要他亲身感受……
　　志军已经过来。老孟正要拿刀冲出，却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是洪队长。
　　老孟挣扎着，两人厮打。
　　老孟：让开！
　　洪队长：你要下手先捅了我！
　　两人撕扯着。洪队长推倒了老孟。老孟喘息着。
　　老孟：老子要捅谁是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
　　洪队长：你要是没穿这身衣服，我绝不管你！
　　老孟暴怒地脱衣服。
　　洪队长：你拼命倒是痛快了！铁蛋呢！你老婆呢！谁管？！
　　老孟呆住。他咬牙切齿扑过去，拎起洪队长。
　　老孟：那就这么算完了？！
　　洪队长不语。
　　老孟大叫着，用力捶墙，一下一下……血染红了墙……
　　洪队长：孟庆怀，哪天你脱了这身衣服，我给你个交代。
　　老孟回身瞪着他。
　　洪队长用力点头。
　　洪队长：那时候你就自由了，由着你性子去干！
　　
　　112、老孟家 夜 内
　　老孟咳嗽着。
　　脱脱：（激愤地）穿警服怎么了？穿警服就不是人了？就不能有人情了？！
　　老孟：（苦笑）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他那句话，哪天你脱了这身衣服，我给你个交代！
　　脱脱：那他的交代呢？
　　老孟苦笑。
　　脱脱：后来呢，怎么样了？
　　老孟：后来，一件事情紧挨着另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停止……
　　
　　闪回：
　　113、老孟家 日 内
　　地上狼藉一片。铁蛋坐在一边，嘻嘻笑着，拍手。
　　老孟和妻子闷坐着。
　　老孟妻子忽然跳起来，发泄似的抓起东西就砸。
　　老孟妻子：都砸了算了！日子没法过了！
　　老孟木然看着。
　　
　　114、门外 日 外
　　老孟妻子拖着箱子出来，走了。老孟拉着铁蛋追出来。看着。铁蛋笑嘻嘻地，还用手指。
　　老孟妻子的身影渐渐消失。
　　老孟叙述声：本来我们应该齐心协力照顾铁蛋，可恰恰相反，我们为了铁蛋不停争吵，吵得我后来都木了。后来，我老婆离婚走了。
　　
　　115、老孟家 夜 内
　　老孟：有些事跟你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就在你命里。有那么一天它冒出来了，然后你一辈子都得对付它，你的生活全都围着它转，那些年轻时候的理想啊浪漫啊以后就跟你无缘了，你顶着它，就像顶着一座山一样，人越活越皮实，越活越木……
　　脱脱：（眼神中露出不安）老爷子……
　　老孟：脱脱，从我儿子铁蛋变成这样以后，我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照顾铁蛋和上岗执勤，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后来，我身体不行了，把铁蛋送进了福利院……苦了闷了，就拉一会儿二胡……
　　长长吐出一口气，很累的样子。
　　老孟：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洪队长那句话，等你脱了这身衣服时候，你就能找他算账了！我等着等着，总算等到退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离队？脱脱，你说，我为什么没有离队呢？
　　脱脱：因为你不想算账了！
　　老孟眼睛忽然一亮，盯着脱脱。半晌。
　　老孟：我等了那么多年！我就想着有一天找那个老板，我要把账算在他儿子身上！可我怎么就不脱这身衣服呢？
　　脱脱：（激愤地）你不想算账了！
　　老孟：（颤抖着）我变了！脱脱，我变了！洪队长——他老早料到，过上这么多年，我就皮实了，就不那么急着算账了！他早就算准了我！
　　老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翻倒！
　　老孟的手用力攥紧。脱脱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脱脱：那你就这么了啦？
　　老孟不语。
　　
　　闪回：
　　116、志军家 日 外
　　老孟躲在角落，窥看着。
　　轿车驶过来，停下。
　　中年的志军从车上下来，进了楼门。
　　老孟叙述声：两个月前，我下了决心。我找到了他。十几年了，我还认得他的样子。他已经是一个男人，该为他父亲犯下的罪偿还了……
　　
　　117、某写字楼 日 外
　　志军的车驶过来停下，志军进了楼。
　　暗处。老孟用望远镜观察着，并掏出纸笔记着。
　　一个员工出来，老孟凑上去，递给他烟，跟他打听着。员工给他说着，手指大楼……
　　老孟叙述声：我记下了他的行动路线，还知道他要参加什么露天活动……
　　
　　118、野外 夜 外
　　老孟正在试着一张弩。他瞄准着远处的靶，射出——
　　弩箭射进木板，正中圆心。
　　
　　119、老孟家 夜 内
　　老孟躺在床上，睁着眼。
　　身边放着那张弩。
　　老孟叙述声：想到就要报这十几年的仇，我一晚上都睡不着，以前的事一件件翻上来……
　　
　　120、广场 日 外
　　这里正在举行什么大型活动。聚集了不少人。
　　志军正在台上讲演着……
　　远处楼顶，老孟从包里取出弩，瞄准——
　　忽然志军手捂胸口倒下去——
　　现场大乱。
　　老孟愣了半晌，失望地放下弩。
　　弩并没有放。
　　老孟叙述声：我没想到那小子会在这会儿犯心脏病，而且一下子就死了。我等了十几年的报仇，就等了这么个结果……
　　
　　121、老孟家 夜 内
　　脱脱：那那小子要不犯心脏病，你真射他吗？
　　老孟：唉，我这弩最远射程五十米，那讲台离我最少二百米。
　　脱脱一笑。
　　老孟：仇人死了，这么大的事了结了，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落落的……
　　脱脱：完了？
　　老孟：那天，我想起还有个姓廖的老板，当初侮辱过我，我就去找他，假装说他答应过和我单打独斗，在他身上出气了。
　　苦笑。脱脱也笑了。
　　脱脱：那个洪队长呢？
　　老孟：他？
　　脱脱：他不是要给你交代吗？他的交代呢？！
　　老孟苦笑摇头。
　　
　　122、医院急救室外 日 内
　　老孟和另一个交警跟医生推着洪队长，紧张地奔向急救室……
　　仪器显示，洪队长心跳已经停止……
　　医生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病人已经停止心跳，你们准备后事吧……
　　老孟和交警呆呆地。
　　老孟叙述声：洪队长指挥交通时，被一辆车撞翻了，那个司机当天喝了酒……
　　老孟和交警抱头痛哭。
　　
　　123、殡仪馆 日 内
　　洪队长的悼念仪式。吴队长（年轻时）致悼词。
　　吴队长：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悼念洪占祥同志！洪占祥同志因车祸，不幸于一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去世，终年四十二岁……洪占祥同志的一生，是为交通事业奉献的一生，是勤恳工作任劳任怨的一生。他为人正直……
　　老孟眼里含着泪，庄严地站着。身体笔直。
　　洪队长安放在鲜花丛中。交警们集体和洪队长告别。
　　老孟默默望着洪队长。
　　老孟叙述声：你命里头总有几个人忘不了，就像洪队长，就是我命里的一个贵人。这么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他再也不会粗暴地对我吼叫了，再也不会拎起我去操场跑步了……他答应给我个交代，如今我找谁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