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  人性

　　周国富：你想的也对。放心吧，老爸心里有数。你手机在哪，我用一下。
　　周强：老爸也要玩微信啊？给你，你用吧。
　　周国富：我要会玩那个，就不在山沟里种地了。我打个电话。
　　
　　35、牛棚，日，外
　　周国富一边看名片，一边拨打手机。很快，电话通了。
　　周国富：喂，赵老板吗，我是靠山屯的老周，周国富。
　　赵老板：周老哥，有事吗？
　　周国富：这不是还剩那点黄豆嘛，儿子明天开学，等钱用，你都拉去吧，算你帮我个忙。
　　赵老板：我说老哥啊，不是兄弟我不帮你，我这粮食实在是收多了，买家还没落实到位，我都没地儿放了。
　　周国富：我家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三千斤，你老弟是做大买卖的，再多也不差这十几麻袋，价格好商量。
　　赵老板：既然老哥有困难，我哪能看笑话，我一定得帮一把。不过，现在的收购价都在两块五以下，你要卖我就收下。
　　周国富：这个……好吧，就两块五，要不是急用，宁可喂猪我也不会卖的。你下午就派车过来吧。
　　赵老板：好，就这么办。
　　
　　36、周国富家，日，外
　　秋天的早晨，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树叶簌簌飘落。
　　院子里的粮垛已经不见了，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牛棚里，老黄牛安闲地吃草。
　　周国富、马秀秀、周强一家三口从屋内走出。
　　马秀秀：强儿，钱你可揣好了，现在车上小偷多得很，留点神。
　　周强：妈，我知道了。
　　周国富：要不爸爸套车，送你去车站吧。
　　周强：我也没拿多少行李，走着也比你那宝马快呀。
　　周国富：什么宝马，我那是金牛知道不？
　　周强：知道，老爸，还是让你那宝贝金牛歇歇吧。
　　周国富：臭小子，那好吧，自己去车站吧，到了学校，别忘了打个电话，省得我和你妈惦记。
　　周强：知道了。妈，你也回屋吧，天有点凉。
　　马秀秀：走吧走吧，妈看着你出村。
　　周强：爸，妈，回屋吧，到了学校，我就给你们打电话。
　　
　　37、周国富家，日，内
　　周国富和马秀秀刚进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周国富接听电话。
　　周国富：噢，是刘凯啊。病见强了吧。
　　刘凯：周叔叔，强多了，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就全好了。
　　周国富：那就好，那就好。
　　刘凯：可是，押金又用完了，账户里没钱了，医院今天给我停药了。
　　周国富：哦。
　　刘凯：周叔叔，你在听吗？
　　周国富：噢，噢，我在听呢。你说，你说。
　　刘凯：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给我把住院押金交上？
　　周国富：小刘啊，我是实在没钱了。你就不能找亲戚朋友借点吗？肉再肥，你也不能一口咬住不撒口啊。
　　刘凯：周叔叔，我是有个妹妹，可她的私房钱这几年也让我掏空了。我也有个朋友，就是胡闹，可他生活还不能自理呢。周叔叔，以前我对不起你，净干缺德事了，我该死，我死有余辜，你就不该救我。可是，你把我救了，这些天，我躺在病床上也想了很多，我知道我错了。
　　周国富；唉……
　　刘凯：周叔叔，你真不该救我，像我这样的垃圾，死一个不少，死两个不多，我死了就跟死个臭虫一样，对社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周叔叔，现在我不想死了。我才28岁呀。听老人们讲，杀人杀个死，救人救个活，现在你撒手不管了，你以前花那几万块钱不就白花了吗？周叔叔，你就是我的亲叔叔，现在你都把我拽到河沿上了，可别撒手让我再掉河里去呀。
　　周国富：你说的倒是有理。
　　刘凯：周叔叔，你救救我。
　　周国富：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周国富放下电话，起身往外走。
　　马秀秀：你干啥去？
　　周国富：我出去一趟。
　　马秀秀：你是不是又要帮那个小骗子？
　　周国富：人家说的有道理，咱也是讲道理的人啊。
　　马秀秀：哎，你等等，你听我说句话……
　　周国富已经匆匆走出大门。
　　
　　38、村街，日，外
　　周国富迎面遇上王伟。
　　王伟：周哥这急三火四的，干啥去？
　　周国富欲言又止：没事，出去转转。
　　王伟：哦，一会儿回来进屋坐坐，咱哥俩喝一杯。
　　周国富：好好好。
　　周国富快步离去。
　　周国富走了几步，又停住，想了想，调头往村外走去。
　　周国富出了村，开始小跑起来。
　　周国富看到了周强的身影。周国富又喊又招手，周强站住了。
　　周国富气喘吁吁撵了上来。
　　周国富：臭小子，走这么快干什么？看把我累的。
　　周强：爸，我不是说了吗，不用你送。
　　周国富：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不送哪行。今年老爸有点钱紧，要不介，我应当送你去学校的。
　　周强：我都十九了，应该自立了，我自己没问题。老爸，你放心回家去吧。
　　周国富：我都冒汗了，咱坐下歇会儿。
　　周强：行，歇会吧。
　　周强：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话你就说吧。
　　周国富：强啊，爸问你个问题，你说是命重要还是上学重要？
　　周强：当然是命重要啊。爸出什么事了，看你神神叨叨的。
　　周国富：就是那啥，那个刘凯，医院又给停药了。
　　周强：爸，刘凯的病咱一点责任都没有，咱搭了那么多钱，应该问心无愧了呀。
　　周国富：咱是没责任。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一个掉河里的人，你都把他拽到河沿了，你说是再使一把劲把他拽上岸，还是撒开手让他再掉下去。
　　周强：这……
　　周国富：我让你老实回答。
　　周强：当然是拽上岸啊，见死不救就等于亲手杀人嘛。
　　周国富：对啊，儿子，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只知道，做人要讲道理，要做个好人。
　　周强把钱拿出，交给周国富。
　　周国富：儿子，我明天回来就给你弄钱，学咱得上，晚去一天耽误不了前程。
　　周强有泪从眼中涌出：你去吧，不用管我。老爸，真想不到你这么任性。
　　
　　39、周国富家，傍晚，外
　　周国富慢腾腾地走进大门。
　　屋里已经亮起灯，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马秀秀忙碌的身影。
　　周国富停住了脚步。
　　周国富摇摇头，抹身往牛棚走。
　　牛棚里什么也没有。
　　周国富愣住了。
　　周国富：老，老，咱家的牛呢？
　　马秀秀出屋：牛？牛让强儿牵走了。
　　周国富狐疑地：强儿牵走了，他牵牛干什么？不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马秀秀：不错，是我做主把牛卖了，卖牛钱给强儿交学费了。
　　周国富：你，你个败家娘们，你卖牛，等于挖我命根子啊。
　　马秀秀：不卖牛只能卖我了，可我现在还不如牛值钱呢。我这样的，谁要？
　　周国富：嗨，你呀！
　　马秀秀：败吧，就这点家底，败光了就轻松了。光你一个人败哪行，我是你老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得帮你败，早败光早完事。
　　周国富：老，都是我不好，让你跟我受苦了。我明天就出去打工去，损失这点钱不算什么，咱煞下腰干一年，明年一年就缓过来了。
　　马秀秀抱住周国富，放声哭了起来。
　　马秀秀：你个老不死的，你明天放心走吧，家里有我撑着，这道坎挡不住咱，咱一定能迈过去。
　　周国富：好老，以后我一定听你的。
　　马秀秀用力点点头。
　　
　　40、建筑工地，日，外
　　一座建设中的大楼，工地上有几个工人在干活。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踱了过来，监督工人施工。
　　周国富背着行李卷儿，犹豫地走到近前。
　　周国富：老板，工地上缺人手不？
　　工头：你是瓦工还是钢筋工？
　　周国富：嘿嘿，都不是。
　　工头：力工啊，我们缺的是技工，不缺力工。
　　周国富：老板，商量商量呗，出大力，我在行……
　　工头上下打量周国富一霎：一天80元管吃管住，同意就留下，不干就走人。
　　周国富：干干干，谢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