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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  都市  农村

　　黄岩：这批货是出口到美国的，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曾殷殷：晚上的灯光也不太好。
　　黄岩：曾姐，我去和上面沟通一下，别急，先去做事，注意安全。
　　
　　87.冲压车间饮水间，日，内
　　胡伟拿起个保温杯，拧开盖子。
　　曾殷殷：我跟黄岩说了，他去找钱钱了解情况了。
　　胡伟：坏了就坏了，有什么大不了？老子两个月工资没发又怎么说？不就是牙签尖大小的压痕吗，故意找茬吧！我看黄岩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肯定在背后给我来一刀！
　　曾殷殷：你不要乱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胡伟鼻子哼了一下，拧紧杯盖，将杯子重重地一顿：他要是光明正大，这个组长就轮不到他来当！
　　
　　88行政办公室，日，内
　　钱钱站着对黄岩发飙。刘娟埋头写东西。
　　钱钱：你很喜欢认错，是吧！你以为你认错了你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了吧！你早干嘛去了！你连续迟到两天，你见鬼去了！你想用这种阴谋诡计来达成你辞工的愿望，真是幼稚！无知！无赖！可耻！真不明白肖瑶是怎么看上你的！
　　刘娟抬起头看了眼钱钱，又埋头写东西。
　　黄岩：不要扯私事。
　　钱钱：好，不扯私事。这件事你跟董事长说去，你看董事长不把你剥一层皮！
　　
　　89.董事长办公室，日，内
　　董事长深坐在褐色的真皮办公椅上，脸色难看。黄岩站在董事长对面的椅子旁。另一侧是董事长秘书张梅香的办公桌。
　　董事长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这批货不能按时交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黄岩：就像信用卡没有按时还钱一样。
　　董事长：你这个比喻并不恰当！这是我们与美国公司的第一次合作，出一丁点问题，我们的合作可能就会终止！我们需要订单，美国公司会给我们大订单！（董事长身体稍向前倾）虽然因为贸易战征收关税的影响我们赚得也不多，但贸易战总会有个终结，而那就是我们的希望！
　　董事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黄岩没有说话。
　　董事长深深地看了眼黄岩：你愿意和公司共渡难关吗？
　　黄岩：我会做我应做的。
　　董事长：你的确应该承担你应负的责任。还有，按公司规定，那两个员工是要扣一个月工资的。
　　黄岩（立即）：我反对，董事长！（语气软下来）对不起，董事长，我无意冒犯您。但是，董事长，您不能在两个月没有发工资的情况下还要求员工尽心尽力地为公司工作。
　　董事长瞪着黄岩：依你说，那是我的错了？
　　黄岩：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会影响员工的工作积极性，这是人之常情。
　　董事长脸一黑：两个月没发工资，很大的事吗？公司几百上千万的货款没收回，那我岂不是要闹到火星上去了！我能少了大家的血汗钱？！公司现在资金紧缺，融资难，不就是暂时欠大家两个月的工资吗！多大的事！
　　黄岩：董事长，我先出去了。
　　黄岩转身，向着外边走去。
　　董事长突地站立起来，脸色铁青：站住！
　　张梅香握在手中的笔差点掉下来，她朝门的方向看了看。
　　黄岩转过身来。
　　董事长颓然地坐下。
　　董事长拨通内部电话。
　　董事长：徐总监，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一会。
　　董事长：把上两个月的工资发了！现在，马上！
　　董事长重重地挂上电话。
　　董事长：现在你满意了？！
　　黄岩：董事长，员工满意，您才能满意。
　　董事长：美国这批货，两天，最多两天，你就是两天不休不眠也要帮我把货赶出来！还有，不要拿辞工来烦我！
　　
　　90.工厂冲压车间，日，内。
　　黄岩聚集大家在开会。
　　黄岩：公司已经将上两个月的工资发下来给我们了，大家要安心工作。美国这批货要在这两天内赶出来，大家打起精神，确保每一道工序都没有任何问题。胡伟，你不要开机，你就负责巡检。大家辛苦一点，晚上加班会晚一点，下了班后早点休息。还有，大家要清楚一件事，只有公司好了，大家才会好。
　　
　　91.车间办公室，日，内。
　　曾殷殷小心翼翼地说：黄岩，公司会不会扣我一个月的工资？
　　黄岩：你们这是重大生产质量事故，按公司规定是要扣的。不过老板说了，看你们这三天的表现，表现好了就不扣。曾姐说的也有点道理，灯光不够亮，等会我去协调一下，把灯全部换了。
　　曾殷殷笑了：好，黄岩，我一定表现好，还有胡伟，我跟他说，他听我的。
　　曾殷殷身子往前探探，低声说：黄岩，听说你去找老板了，是不是你求老板发的工资？
　　黄岩笑笑：哪里，公司有钱了，自然会发工资的，没有哪个工厂想拖欠工人工资的。
　　
　　92.工厂冲压车间，夜，内。
　　员工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黄岩检查一下四周，最后关灯。
　　
　　93.公司门口，夜，外。
　　晓峰在等黄岩，黄岩出来。
　　晓峰：岩哥，宵夜去！
　　黄岩：不去了，早点休息。哦，对了，过了这三天，看什么时候请你朋友出来吃个饭。
　　晓峰：岩哥你不要破费了，那是我从小的死党，没那么多规矩。
　　
　　94.路边，夜，外。
　　一个简易的路边夜宵摊，地上摆着几张桌子，有些人在吃夜宵。黄岩买了盒炒河粉。
　　
　　15.出租楼大门前，夜，外。
　　黄岩推开出租楼的大门，手里拎着个胶袋，袋里装着刚买的夜宵。
　　
　　95.出租楼，夜，内。
　　黄岩来到403房，刚掏出钥匙，尽头的415房传来一男一女的吵骂声。
　　女人的声音：你就知道赌赌赌！这个家还要不要了！呜呜！这个家还要不要了？要不要了？
　　房东站在415的房前。
　　房东：你两口子不要再吵了，深更半夜，别人还要不要睡了！再吵，啊，再吵我就报警了！还有你，不要摔东西！
　　男人的声音：房东回去吧，没事。
　　女人仍然在哭着。
　　黄岩犹豫了一下，打开房门，进去了。
　　
　　96.出租屋，夜，内。
　　黄岩穿着休闲短裤，光着上身，一边吃宵夜一边翻看微信聊天记录。
　　美美语音：岩，加班注意身体。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黄岩手指动动，将这条微信删了。
　　黄岩看着肖瑶的聊天信息，里面是肖瑶自拍的裸露着的大肚子。
　　肖瑶的声音：阿岩，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又长大了？他开始有些顽皮了呢。
　　黄岩把手机放下，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
　　黄岩喝了口啤酒。他给肖瑶发了个微信语音：瑶瑶，我发工资了，给你转5000，不要亏待了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96.出租屋，早上，内。
　　黄岩躺在床上，手机闹铃响起。黄岩转身，似要搂住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翻开枕头，发现了下面一根细长的黑发。
　　
　　97.工厂冲压车间，日，内。
　　员工围在一起。黄岩走过来。
　　曾殷殷：黄岩，听说了吗？隔壁厂的老板昨晚跳楼自杀了。
　　华亮：真惨，一地的脑浆，听说清理工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清理干净。
　　曾殷殷：六楼跳下的，啊呀，站在那里我腿都要抖。
　　胡伟：懦夫。
　　黄岩捂住胸口慢慢地蹲下去，要呕吐的样子。
　　
　　98……高级中学宿舍楼下，夜，外
　　警察拉起警戒线，救护车停放在不远，地上一摊尚未干涸的血迹。救护车缓缓起步，在凌晨的夜色中离开。
　　三楼的宿舍楼上，黄岩靠在护栏上，脸色苍白，双腿发软。
　　黄岩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99.冲压车间，日，内
　　黄岩蹲着，一只手撑地，不停地干呕。晓峰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群人围着。
　　黄岩摆摆手，无力地站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晓峰和胡伟扶着他进了办公室。
　　
　　100.办公室 日 内
　　黄岩坐着。
　　黄岩：我没事。我曾经见过我的同学从三楼跳下去，亲眼看见。他是个很乖的人，学习成绩很好，是个可以考取一本的好学生，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是（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那时的情景。）……他却在我眼皮底下从三楼宿舍跳下，没有丝毫犹豫，好像这就是预谋好久的一样。我听见他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像还听见他短暂的呻吟声，也许那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像被一刀斩断头的活鱼还不停地张合着嘴一样。那时离高考不到半个月时间。
　　晓峰：岩哥……
　　胡伟：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世上每天自杀的人大把，他们不值得同情，不珍惜生命的都是懦夫。
　　黄岩：我不是同情他们，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胡伟：你不是他们，你怎么能弄明白他们想的是什么呢？可能当他们从高楼纵身一跳时内心已经充满了后悔，只是来不及补救了。
　　晓峰：有这个可能，岩哥。
　　黄岩无力地摆摆手：不探讨这个问题了。你们出去工作吧。
　　
　　101.出租屋，夜，内。
　　黄岩躺在床上，眼睛出神地望着棉纱的蚊帐顶。
　　黄岩：为什么……有些人死皮赖脸地也要活着，有些人却要义无反顾地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死亡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吗？
　　外面响起了雷，雷声似乎从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起初似乎是幻觉，很快便变得无比真实，它就在耳边。凌厉的闪电划过夜空，紧跟着是一个炸雷，令人毛骨悚然。下雨了，雨声很急，雨点啪啪地打在生锈的防盗窗上，飞溅进屋内。
　　黄岩起身把门关上，但随即又把门打开。从外面灌进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102.出租楼，清晨，外
　　阳光明媚。黄岩无精打采地从出租楼走出，巷道地上到处是垃圾。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黄岩经过清洁工身边，清洁工停住手上的活，怕弄脏黄岩的衣服。
　　黄岩：早，大叔。
　　清洁工咧嘴一笑：早，小老弟。上班哪？
　　
　　103.工厂冲压车间，日，内
　　黄岩在认真地检查冲压出来的产品。
　　董事长走进冲压车间，钱钱在后面跟着。
　　黄岩看见董事长，立刻迎上去。
　　董事长：黄组长，今天下午三点前能完成吗？
　　黄岩：没问题，董事长。
　　董事长：很好，我相信你。
　　黄岩：董事长，我的辞工……
　　董事长脸色一黑：这里太吵了！钱主管，我们走！
　　
　　104.冲压车间，日，内
　　黄岩：大家稍微缓点，别急，注意质量，今天上午下班前完成就可以了。
　　
　　105美美的出租屋，夜，内
　　美美打开门，让黄岩进来，然后关上门。
　　黄岩抱着美美。
　　美美吃吃地笑着：岩，你想了吗？我的大姨妈还没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