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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9/6/30
历史
小说
国家至上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刘元寿正要上前,身边的二弟刘元康忽然伸手拦住,“大哥,我先来!”
刘元寿目光闪动,注视着刘元康半响无语,亦没有推开刘元康的意思,刘元康随即大步向前。
兄弟俩此举,满堂俱惊!
当年广陵王谋反,事败后畏罪,自缚囚于狱中,最后服毒自尽,那时坊间就有传言,说广陵王如此贪恋权贵之人,如何有胆量服毒自尽?十之八九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或许就是皇上派人将他毒死。如今皇上要对广陵王后人进行册封,更是派太子亲临,册封礼上钦赐御酒,这本该是莫大恩宠,然而刘元康竟然要先行试毒!
刘元寿兄弟此举无异于认定了坊间传言,所以才会怀疑皇上的诚意,实为对皇上的大不敬!
耿恭怒目而视,几欲拔刀向前。
“放肆!”鲍昱当即向前跨出一大步,怒喝道:“不得无礼!”
马光目光闪动,回头看着太子,太子想起父皇临走时候的嘱咐,强压怒火,朝马光摇摇头,马光当即道:“无妨!”
鲍昱看看马光,又看看太子,低头退了回去。
刘元康在鲍昱怒喝的时候停下脚步,待听到马光说无妨的时候,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走到香案前。
刘元康拿起御酒,稍稍端详片刻,并没有依照惯例,将酒倒入御赐的酒樽之中,而是直接拿起酒壶,送入口中慢慢抿了一下,然后仰头大喝几口。
对于刘元寿的无礼,耿恭只能怒目以视,因为这些毕竟是帝王家事,只要太子不说,谁也不敢多言。
“好酒!”刘元康大叫一声,再次俯身跪拜在地,“谢皇上隆恩!谢殿下隆恩!”
太子默然不语,冷冷地看着刘元康,脸上隐有怒色,并不立即让刘元康起来,而太子不说话,刘元康就只能俯身跪在地上。
第五章酒中有毒
太子不动声色。
刘元康只能一动不动。
太子显然是对刘元康略施惩戒,众地方官中有人忍不住轻声窃笑,却当即被鲍昱凌厉的目光制止。
良久,刘元寿发现刘元康上翘的屁股开始颤抖,接着渐渐下沉,便知道二弟自幼体弱,估计已经支持不住,正要出言求情,忽见刘元康身子一歪倒向一旁,回头看着自己,嘴角溢出一缕黑血,颤声道:“酒……酒中有毒!”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刘元寿大惊之下,一个箭步跨到刘元康身边,将刘元康扶了起来。
刘元康头枕着刘元寿的膝盖,汩汩黑血自口鼻中不断溢出,气若游丝地惨笑道:“大……大哥,果……然……”
刘元康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便歪倒一旁,就此气绝。
“二弟……二弟……二弟啊!”刘元寿大急,摇着刘元康的身体不停地哭喊,刘元寿两名幼弟也哭喊着围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太子震惊不已,不禁后退数步,耿恭当即向殿下靠拢,喝令众虎贲道:“保护殿下!”
“谁都不许动!”鲍昱大喝一声,“都尉刘张可在!”
一位中年劲装汉子当即越众而出,大声应道:“在!”
鲍昱大声道:“保护现场,立即封锁广陵王府!”
“诺!”都尉刘张立即令人将刘元康和刘氏兄弟分开,禁止大殿中官员随意走动,派人封锁广陵王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众地方官议论纷纷,当即被鲍昱喝止,顿时大殿中只有几名女眷难抑心中悲痛,躲在人群后面轻声啜泣。
刘元寿紧盯着太子殿下,眼中充满着悲愤之色。
鲍昱踱步走向太子,躬身行礼道:“殿下?”
鲍昱此问当然是请旨,然而却问的意味深长,而鲍昱没有把话问全,实在是因为此问非同小可。
今日之事本是太子当众宣示皇上对子侄的恩宠,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然而没想到御酒中竟然含有剧毒之物。
御酒是皇上钦赐,册封是太子亲自举行,而刘元康却毒死当场,难免会让天下百姓觉得皇上无情,竟是连自己的嫡亲子侄都容不下。此事无疑极损皇家颜面,如果详查必然是一桩惊天大案,如果太子不想查,此事便真有可能与皇上有关,那么也就没有再查的必要。鲍昱有此一问,实在是觉得皇上当众毒杀刘元寿兄弟的可能性实在极小。
广陵王谋反之时,长子刘元寿年方及冠,次子元康尚在少年,当时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兄弟两人参与谋反,至于两个幼子,其时更是嗷嗷待哺,所以这四兄弟并无罪过,并且自从广陵王死后,树倒猢狲散,当初依附在广陵王身边的狐朋狗友早已散尽,这四兄弟无依无靠,又胸无大志,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可能,皇上有何必要自毁声誉?再说皇上如果真要斩草除根,只需暗中派一高手,就可以让兄弟四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果然如鲍昱所料,太子狠狠道:“查!彻查!”
鲍昱再无顾及,当即跪拜道:“臣鲍昱领旨!”
鲍昱当即吩咐都尉刘张:“刘大人,验御酒!”
“诺!”都尉刘张面无表情,举步走到香案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银针,然后拿起酒壶,慢慢倒出几滴御酒滴到银针上,眼看着银针变成墨黑之色,然后仔细端详酒壶、壶塞与破碎的泥封。
“禀大人,酒中有毒!”刘张举着银针,向太守鲍昱躬身道:“但下官愚昧,尚不知道是何毒,但可以肯定是剧毒之物!”
鲍昱心中诧异,都尉刘张是广陵断案高手,对毒物见多识广,如果刘张都没见过的剧毒之物,那么必定不同凡响,但酒中是何毒物,并不是眼下重点。
刘张接着道:“此酒由京城王记酒坊所酿,王记酒坊酿酒之术堪称天下一绝,酒的成色和香味独特,其贡酒有着特殊标记,所以此酒确实为宫廷御酒,并且酒壶、壶塞与泥封未见有人预先动过的痕迹!”
鲍昱略一沉思,慢慢将目光转向了太子随从。
御酒随太子进入广陵王府,来了以后未做任何耽搁,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御酒,因此嫌疑之人十之八九来自太子身边。
鲍昱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马光身上,沉声道:“马光!”
马光当即上前,拱手道:“鲍大人!”
鲍昱并不回礼,直接问道:“你身为御前黄门侍郎,兼领东宫詹事,随殿下一起出行,御酒是否一直由你亲自保管?”
“是!”
“沿途是否有人接触到御酒?”
马光沉思片刻,说道:“没有!”
皇上要对广陵王后人册封,令太子亲自前往,此事看似不大,但马光知道此事皇上极为重视,因此马光将御酒与太子印玺放在一起,一路上看管极严,就是平日吃饭睡觉,都要带在身边,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确定?”
“确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异色,一向古井不波的鲍昱,不禁多看了马光一眼,正待再问,忽听马光话锋一转道:“但从内府库领取御酒的并不是我!”
“哦?”鲍昱问道:“此话怎讲?”
马光说道:“从京城出发那天,我本来一大早就匆匆赶往东宫,不想路过玉顶街口的时候碰见两壮汉斗殴,意外撞坏车轴,因此耽搁了半个时辰,等我赶到东宫的时候,耿将军已经将御酒取回来了,因此御酒我是从耿将军亲兵范羌手中拿到的!”
鲍昱看了耿恭一眼,当即道:“范羌可在?”
范羌身材瘦小,面容俊美且有几分阴柔之态,步履轻盈仿若飞絮,自耿恭身边闪身而出,几步窜到鲍昱近前,拱手道:“见过鲍大人!”
鲍昱沉声问道:“是你将御酒交给马光?”
“是!”
“御酒是你随同耿将军,从内府库领取?”
“是!”
“你从内府库哪位大人手中领取的御酒?”
“这个……”范羌迟疑道:“我不认识!”
“是内府库的王大人和周大人!”耿恭上前,拱手施礼道:“当时是两位大人当值,内府库账簿上有我们的画押!”
“你们俩领取御酒回东宫的路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
鲍昱沉思片刻,躬身向太子行礼道:“禀殿下,我需要查验马光、耿恭和范羌的随身行李!”
“准!”
鲍昱当即吩咐刘张道:“取行李!”
“诺!”刘张拱手答应,随即带着两名衙役跟在马光、耿恭和范羌身后出了大殿,没过一会刘张带着行李,和几人重新回到大殿。
鲍昱说道:“仔细查验!”
“诺!”刘张率先打开的是马光的行李,马光的行李共有两个包袱,一大一小,小包袱随身携带,里面装的是太子印玺等重要物品,包括刚才的御酒,另一个大包袱里装的则是洗换衣物和几本儒家经典,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接着打开的是耿恭和范羌的行李,两人实际上只有范羌携带的一个大包袱,刘张将包袱慢慢拆开,将衣物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掏着掏着刘张的手忽然停住,然后慢慢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壶酒,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范羌离的最近,脸上顿时充满着震惊之色,瞪大着眼睛直愣愣地刘张手里的酒,惊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太子双拳紧握,不可置信地看着耿恭和范羌两人。
耿恭脸色大变,低头对范羌耳语,“立即回京保护采莲!”
众人无不跟着色变,因为刘张从耿恭包袱里拿出的酒,竟与御酒一模一样。
刘张审视片刻之后,当即道:“禀大人,耿恭包袱里有一瓶未开封的御酒,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瓶酒同样是出自京城王记酒坊……”
听到耿恭耳语之际,范羌当即回过神来,就在刘张禀报的时候右脚猛然蹬在地上,然后就此飘了起来。
“哪里走?”耿恭大喝一声,侧身暴然飞起一脚,看似踢向范羌,实际上却踢在范羌脚掌上。
范羌借力飞起丈余,眼看就要冲破屋顶之际,忽听“啪”的一声巨响!
第六章破阵刀
刘张在范羌包袱里发现异样之后,便特别留意耿恭与范羌,虽然向鲍昱禀报案情,但眼角余光一直锁定两人,所以范羌动作伊始,刘张便意识到范羌要逃,就在耿恭一脚踢中范羌之际,刘张将御酒扔给随从,一掌猛然拍在香案上。
顿时木屑四溅,香案顿成齑粉,刘张借着一拍之力冲天而起,人在空中右脚急扫,踢中三个木块向范羌激射而去。
那三个木块成品字形,激射的并不是范羌,而是范羌头顶三个位置,速度控制的精准至极,竟是要封死范羌的去路,如果范羌继续冲破屋顶,那么必然要被木块击中。
范羌听风辩位,心中骇然!
耳听破空之声,范羌知道木块激射力道之强,已经远超利刃,如被击中必然非死即伤,随即眼角余光发现屋脊一侧的天窗,当即脚尖勾住房梁,如猿猴般在空中翻转之后,向天窗急窜而去。
范羌应变不但迅速,而且极为正确,然后更让人吃惊的是刘张。刘张在封堵范羌去路之后,便已经算准范羌会转而从天窗逃脱,飞身腾空之际,并不是直追范羌,而是脚蹬大殿木柱,向天窗飞扑而去,一拳直击范羌侧腰。
今天太子亲至,除了耿恭等少数虎贲外,其他人绝不允许携带利器入殿,要不然迎接范羌的恐怕就是刘张的夺命刀了!
大殿左侧有几名女眷,自然也不会允许随身携带兵器,但并不是说她们就没有利器,继都尉刘张拔地而起之后,女眷中有名绯衣少女迅速拔下头顶发簪,右手一扬便激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闪电般地刺向范羌前胸!
范羌两面受袭,人在空中更是毫无借力之处,显然是避无可避,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范羌无以应对,但耿恭可以。就在刘张暴喝,绯衣少女发簪激射而出之际,耿恭猛然拔刀,刀鞘猛然向范羌掷出,然后腾空跃起,一刀向范羌斩去。
几人迅猛绝伦,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那道银光就要射中范羌前胸的时候,刀鞘后发先至,正好碰到激射而来的发簪,随即“嘡”的一声脆响之后,发簪被弹开,刀鞘堪堪从范羌身下划过。
刘张飞扑之际,拳头便已经抡圆,雷霆般向范羌侧腰砸去,然而就在这记铁拳就要砸中范羌的时候,一记刀光斩了过来,刘张一见刀光,便知道出手的是耿恭。
刘张是高祖刘邦之后,文皇帝幼子梁王刘武一脉,一身硬功横练,是大汉军方颇有名气的猛将,是耿恭最为忌惮的强者,所以一出手便使出“破阵刀”。
“破阵刀”刀势磅礴汹涌,霸气森然,是耿家成名刀法,也是耿家男儿阵前夺命杀招。破阵刀法历经耿家数代人演化,去芜存真,大道至简,流传到现在一共只有五式,第一式名为“斩将”,用于阵前斩敌大将的招式,适合于远攻,此时用来解救范羌刚好合适。
刘张身为大汉名将,自然知道耿家的成名刀法,更知道刀法的厉害,此时手中没有兵器,自是不敢托大,于是放弃范羌,身体侧转,右臂急收以避开刀锋,然后一声怒吼,右拳自身下猛然向耿恭回击。
耿恭一招逼刘张变招,紧接着就见刘张一拳砸向自己小腹,顿时心中一凝,心道折冲将军果然不简单。
耿恭身形急转,在空中横了过来,避开刘张雷霆一击,然后拖刀使出雷隐刀法第二式“断旗”,拦腰向刘张疾斩而去。
“断旗”刀势即快且猛,是用于阵前断敌帅旗的招式,而耿恭此时使出这一招,便是乘刘张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其迅速逼退。刘张一见刀锋,果然不敢硬碰,顿时身形急坠,而耿恭刀势步步紧逼,于是刘张只能一退再退,而刘张再退之后,便彻底失去阻击范羌的机会。
范羌再无阻挡,身形在靠近天窗之时突然翻转,双脚踹在木栅上,旋即破窗而出。方才射出发簪的那名绯衣少女,在范羌冲破天窗之后,闪身冲出大殿追了出去。
耿恭心中稍定,能成功阻击刘张,便基本意味着范羌可以成功逃脱,以范羌的轻身功法,在外面开阔之地,摆脱绯衣少女和一般衙役的追踪,想必不是难事。
刘张脸色铁青地站在墙角,双拳紧握,几乎就要暴起,然而终是忍住,紧盯着耿恭道:“耿佰宗,你想……干什么?”
刘张与耿家虽无深交,但也算关系不错,一怒之下脱口而出的是质问耿恭是否想谋反,但谋反之嫌岂能轻易提及,因此刘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大人,抱歉,误会了!”耿恭面上不动声色,向刘张拱手道:“范羌是我耿家家丁,此间事情未明便突然逃脱,想来必然有鬼,我当然要阻止,没想到和刘大人撞一起了!”
刘张冷冷地看了耿恭,不再说话,实际上刘张也无需多说,耿恭的托词只能算是强自狡辩,因为谁都能一看看出耿恭有意助范羌逃走。
刘元寿再次俯身跪倒在地,哭道:“殿下!”
“广陵侯请起!”太子伸手做出搀扶的手势,说道:“广陵侯放心,孤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多谢殿下!”刘元寿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多说。
鲍昱见机向太子行礼道:“今日之事耿恭和范羌嫌疑最大,现在范羌已经逃走,请殿下允许为臣先行收押耿恭!”
太子心中充满着疑惑,仍然不信耿恭会暗算刘元康,于是说道:“将耿将军暂时收押广陵王府,容后详审!”
鲍昱一愣,按说今日之事耿恭有重大嫌疑,自然要收押在广陵大牢,但太子既然这么吩咐,或许另有深意,也不敢多问,当即躬身答道:“殿下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在府上准备好了地方,请殿下前去歇息!”
“多谢鲍大人好意!”太子轻轻一笑道:“一路行来我确实有些累了,也懒得动了,就在广陵王府歇息吧!”
鲍昱又是一愣,欲言又止。
刘元寿当即跪拜道:“禀殿下,臣已经将广陵楼彻底打扫干净,前后洗刷了数十遍,专为殿下光临!”
刘元寿目光闪动,注视着刘元康半响无语,亦没有推开刘元康的意思,刘元康随即大步向前。
兄弟俩此举,满堂俱惊!
当年广陵王谋反,事败后畏罪,自缚囚于狱中,最后服毒自尽,那时坊间就有传言,说广陵王如此贪恋权贵之人,如何有胆量服毒自尽?十之八九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或许就是皇上派人将他毒死。如今皇上要对广陵王后人进行册封,更是派太子亲临,册封礼上钦赐御酒,这本该是莫大恩宠,然而刘元康竟然要先行试毒!
刘元寿兄弟此举无异于认定了坊间传言,所以才会怀疑皇上的诚意,实为对皇上的大不敬!
耿恭怒目而视,几欲拔刀向前。
“放肆!”鲍昱当即向前跨出一大步,怒喝道:“不得无礼!”
马光目光闪动,回头看着太子,太子想起父皇临走时候的嘱咐,强压怒火,朝马光摇摇头,马光当即道:“无妨!”
鲍昱看看马光,又看看太子,低头退了回去。
刘元康在鲍昱怒喝的时候停下脚步,待听到马光说无妨的时候,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走到香案前。
刘元康拿起御酒,稍稍端详片刻,并没有依照惯例,将酒倒入御赐的酒樽之中,而是直接拿起酒壶,送入口中慢慢抿了一下,然后仰头大喝几口。
对于刘元寿的无礼,耿恭只能怒目以视,因为这些毕竟是帝王家事,只要太子不说,谁也不敢多言。
“好酒!”刘元康大叫一声,再次俯身跪拜在地,“谢皇上隆恩!谢殿下隆恩!”
太子默然不语,冷冷地看着刘元康,脸上隐有怒色,并不立即让刘元康起来,而太子不说话,刘元康就只能俯身跪在地上。
第五章酒中有毒
太子不动声色。
刘元康只能一动不动。
太子显然是对刘元康略施惩戒,众地方官中有人忍不住轻声窃笑,却当即被鲍昱凌厉的目光制止。
良久,刘元寿发现刘元康上翘的屁股开始颤抖,接着渐渐下沉,便知道二弟自幼体弱,估计已经支持不住,正要出言求情,忽见刘元康身子一歪倒向一旁,回头看着自己,嘴角溢出一缕黑血,颤声道:“酒……酒中有毒!”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刘元寿大惊之下,一个箭步跨到刘元康身边,将刘元康扶了起来。
刘元康头枕着刘元寿的膝盖,汩汩黑血自口鼻中不断溢出,气若游丝地惨笑道:“大……大哥,果……然……”
刘元康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便歪倒一旁,就此气绝。
“二弟……二弟……二弟啊!”刘元寿大急,摇着刘元康的身体不停地哭喊,刘元寿两名幼弟也哭喊着围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太子震惊不已,不禁后退数步,耿恭当即向殿下靠拢,喝令众虎贲道:“保护殿下!”
“谁都不许动!”鲍昱大喝一声,“都尉刘张可在!”
一位中年劲装汉子当即越众而出,大声应道:“在!”
鲍昱大声道:“保护现场,立即封锁广陵王府!”
“诺!”都尉刘张立即令人将刘元康和刘氏兄弟分开,禁止大殿中官员随意走动,派人封锁广陵王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众地方官议论纷纷,当即被鲍昱喝止,顿时大殿中只有几名女眷难抑心中悲痛,躲在人群后面轻声啜泣。
刘元寿紧盯着太子殿下,眼中充满着悲愤之色。
鲍昱踱步走向太子,躬身行礼道:“殿下?”
鲍昱此问当然是请旨,然而却问的意味深长,而鲍昱没有把话问全,实在是因为此问非同小可。
今日之事本是太子当众宣示皇上对子侄的恩宠,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然而没想到御酒中竟然含有剧毒之物。
御酒是皇上钦赐,册封是太子亲自举行,而刘元康却毒死当场,难免会让天下百姓觉得皇上无情,竟是连自己的嫡亲子侄都容不下。此事无疑极损皇家颜面,如果详查必然是一桩惊天大案,如果太子不想查,此事便真有可能与皇上有关,那么也就没有再查的必要。鲍昱有此一问,实在是觉得皇上当众毒杀刘元寿兄弟的可能性实在极小。
广陵王谋反之时,长子刘元寿年方及冠,次子元康尚在少年,当时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兄弟两人参与谋反,至于两个幼子,其时更是嗷嗷待哺,所以这四兄弟并无罪过,并且自从广陵王死后,树倒猢狲散,当初依附在广陵王身边的狐朋狗友早已散尽,这四兄弟无依无靠,又胸无大志,根本没有兴风作浪的可能,皇上有何必要自毁声誉?再说皇上如果真要斩草除根,只需暗中派一高手,就可以让兄弟四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果然如鲍昱所料,太子狠狠道:“查!彻查!”
鲍昱再无顾及,当即跪拜道:“臣鲍昱领旨!”
鲍昱当即吩咐都尉刘张:“刘大人,验御酒!”
“诺!”都尉刘张面无表情,举步走到香案前,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银针,然后拿起酒壶,慢慢倒出几滴御酒滴到银针上,眼看着银针变成墨黑之色,然后仔细端详酒壶、壶塞与破碎的泥封。
“禀大人,酒中有毒!”刘张举着银针,向太守鲍昱躬身道:“但下官愚昧,尚不知道是何毒,但可以肯定是剧毒之物!”
鲍昱心中诧异,都尉刘张是广陵断案高手,对毒物见多识广,如果刘张都没见过的剧毒之物,那么必定不同凡响,但酒中是何毒物,并不是眼下重点。
刘张接着道:“此酒由京城王记酒坊所酿,王记酒坊酿酒之术堪称天下一绝,酒的成色和香味独特,其贡酒有着特殊标记,所以此酒确实为宫廷御酒,并且酒壶、壶塞与泥封未见有人预先动过的痕迹!”
鲍昱略一沉思,慢慢将目光转向了太子随从。
御酒随太子进入广陵王府,来了以后未做任何耽搁,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御酒,因此嫌疑之人十之八九来自太子身边。
鲍昱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马光身上,沉声道:“马光!”
马光当即上前,拱手道:“鲍大人!”
鲍昱并不回礼,直接问道:“你身为御前黄门侍郎,兼领东宫詹事,随殿下一起出行,御酒是否一直由你亲自保管?”
“是!”
“沿途是否有人接触到御酒?”
马光沉思片刻,说道:“没有!”
皇上要对广陵王后人册封,令太子亲自前往,此事看似不大,但马光知道此事皇上极为重视,因此马光将御酒与太子印玺放在一起,一路上看管极严,就是平日吃饭睡觉,都要带在身边,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确定?”
“确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异色,一向古井不波的鲍昱,不禁多看了马光一眼,正待再问,忽听马光话锋一转道:“但从内府库领取御酒的并不是我!”
“哦?”鲍昱问道:“此话怎讲?”
马光说道:“从京城出发那天,我本来一大早就匆匆赶往东宫,不想路过玉顶街口的时候碰见两壮汉斗殴,意外撞坏车轴,因此耽搁了半个时辰,等我赶到东宫的时候,耿将军已经将御酒取回来了,因此御酒我是从耿将军亲兵范羌手中拿到的!”
鲍昱看了耿恭一眼,当即道:“范羌可在?”
范羌身材瘦小,面容俊美且有几分阴柔之态,步履轻盈仿若飞絮,自耿恭身边闪身而出,几步窜到鲍昱近前,拱手道:“见过鲍大人!”
鲍昱沉声问道:“是你将御酒交给马光?”
“是!”
“御酒是你随同耿将军,从内府库领取?”
“是!”
“你从内府库哪位大人手中领取的御酒?”
“这个……”范羌迟疑道:“我不认识!”
“是内府库的王大人和周大人!”耿恭上前,拱手施礼道:“当时是两位大人当值,内府库账簿上有我们的画押!”
“你们俩领取御酒回东宫的路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
鲍昱沉思片刻,躬身向太子行礼道:“禀殿下,我需要查验马光、耿恭和范羌的随身行李!”
“准!”
鲍昱当即吩咐刘张道:“取行李!”
“诺!”刘张拱手答应,随即带着两名衙役跟在马光、耿恭和范羌身后出了大殿,没过一会刘张带着行李,和几人重新回到大殿。
鲍昱说道:“仔细查验!”
“诺!”刘张率先打开的是马光的行李,马光的行李共有两个包袱,一大一小,小包袱随身携带,里面装的是太子印玺等重要物品,包括刚才的御酒,另一个大包袱里装的则是洗换衣物和几本儒家经典,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接着打开的是耿恭和范羌的行李,两人实际上只有范羌携带的一个大包袱,刘张将包袱慢慢拆开,将衣物一件一件地掏出来,掏着掏着刘张的手忽然停住,然后慢慢地从包袱里拿出一壶酒,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范羌离的最近,脸上顿时充满着震惊之色,瞪大着眼睛直愣愣地刘张手里的酒,惊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太子双拳紧握,不可置信地看着耿恭和范羌两人。
耿恭脸色大变,低头对范羌耳语,“立即回京保护采莲!”
众人无不跟着色变,因为刘张从耿恭包袱里拿出的酒,竟与御酒一模一样。
刘张审视片刻之后,当即道:“禀大人,耿恭包袱里有一瓶未开封的御酒,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瓶酒同样是出自京城王记酒坊……”
听到耿恭耳语之际,范羌当即回过神来,就在刘张禀报的时候右脚猛然蹬在地上,然后就此飘了起来。
“哪里走?”耿恭大喝一声,侧身暴然飞起一脚,看似踢向范羌,实际上却踢在范羌脚掌上。
范羌借力飞起丈余,眼看就要冲破屋顶之际,忽听“啪”的一声巨响!
第六章破阵刀
刘张在范羌包袱里发现异样之后,便特别留意耿恭与范羌,虽然向鲍昱禀报案情,但眼角余光一直锁定两人,所以范羌动作伊始,刘张便意识到范羌要逃,就在耿恭一脚踢中范羌之际,刘张将御酒扔给随从,一掌猛然拍在香案上。
顿时木屑四溅,香案顿成齑粉,刘张借着一拍之力冲天而起,人在空中右脚急扫,踢中三个木块向范羌激射而去。
那三个木块成品字形,激射的并不是范羌,而是范羌头顶三个位置,速度控制的精准至极,竟是要封死范羌的去路,如果范羌继续冲破屋顶,那么必然要被木块击中。
范羌听风辩位,心中骇然!
耳听破空之声,范羌知道木块激射力道之强,已经远超利刃,如被击中必然非死即伤,随即眼角余光发现屋脊一侧的天窗,当即脚尖勾住房梁,如猿猴般在空中翻转之后,向天窗急窜而去。
范羌应变不但迅速,而且极为正确,然后更让人吃惊的是刘张。刘张在封堵范羌去路之后,便已经算准范羌会转而从天窗逃脱,飞身腾空之际,并不是直追范羌,而是脚蹬大殿木柱,向天窗飞扑而去,一拳直击范羌侧腰。
今天太子亲至,除了耿恭等少数虎贲外,其他人绝不允许携带利器入殿,要不然迎接范羌的恐怕就是刘张的夺命刀了!
大殿左侧有几名女眷,自然也不会允许随身携带兵器,但并不是说她们就没有利器,继都尉刘张拔地而起之后,女眷中有名绯衣少女迅速拔下头顶发簪,右手一扬便激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闪电般地刺向范羌前胸!
范羌两面受袭,人在空中更是毫无借力之处,显然是避无可避,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范羌无以应对,但耿恭可以。就在刘张暴喝,绯衣少女发簪激射而出之际,耿恭猛然拔刀,刀鞘猛然向范羌掷出,然后腾空跃起,一刀向范羌斩去。
几人迅猛绝伦,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那道银光就要射中范羌前胸的时候,刀鞘后发先至,正好碰到激射而来的发簪,随即“嘡”的一声脆响之后,发簪被弹开,刀鞘堪堪从范羌身下划过。
刘张飞扑之际,拳头便已经抡圆,雷霆般向范羌侧腰砸去,然而就在这记铁拳就要砸中范羌的时候,一记刀光斩了过来,刘张一见刀光,便知道出手的是耿恭。
刘张是高祖刘邦之后,文皇帝幼子梁王刘武一脉,一身硬功横练,是大汉军方颇有名气的猛将,是耿恭最为忌惮的强者,所以一出手便使出“破阵刀”。
“破阵刀”刀势磅礴汹涌,霸气森然,是耿家成名刀法,也是耿家男儿阵前夺命杀招。破阵刀法历经耿家数代人演化,去芜存真,大道至简,流传到现在一共只有五式,第一式名为“斩将”,用于阵前斩敌大将的招式,适合于远攻,此时用来解救范羌刚好合适。
刘张身为大汉名将,自然知道耿家的成名刀法,更知道刀法的厉害,此时手中没有兵器,自是不敢托大,于是放弃范羌,身体侧转,右臂急收以避开刀锋,然后一声怒吼,右拳自身下猛然向耿恭回击。
耿恭一招逼刘张变招,紧接着就见刘张一拳砸向自己小腹,顿时心中一凝,心道折冲将军果然不简单。
耿恭身形急转,在空中横了过来,避开刘张雷霆一击,然后拖刀使出雷隐刀法第二式“断旗”,拦腰向刘张疾斩而去。
“断旗”刀势即快且猛,是用于阵前断敌帅旗的招式,而耿恭此时使出这一招,便是乘刘张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其迅速逼退。刘张一见刀锋,果然不敢硬碰,顿时身形急坠,而耿恭刀势步步紧逼,于是刘张只能一退再退,而刘张再退之后,便彻底失去阻击范羌的机会。
范羌再无阻挡,身形在靠近天窗之时突然翻转,双脚踹在木栅上,旋即破窗而出。方才射出发簪的那名绯衣少女,在范羌冲破天窗之后,闪身冲出大殿追了出去。
耿恭心中稍定,能成功阻击刘张,便基本意味着范羌可以成功逃脱,以范羌的轻身功法,在外面开阔之地,摆脱绯衣少女和一般衙役的追踪,想必不是难事。
刘张脸色铁青地站在墙角,双拳紧握,几乎就要暴起,然而终是忍住,紧盯着耿恭道:“耿佰宗,你想……干什么?”
刘张与耿家虽无深交,但也算关系不错,一怒之下脱口而出的是质问耿恭是否想谋反,但谋反之嫌岂能轻易提及,因此刘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大人,抱歉,误会了!”耿恭面上不动声色,向刘张拱手道:“范羌是我耿家家丁,此间事情未明便突然逃脱,想来必然有鬼,我当然要阻止,没想到和刘大人撞一起了!”
刘张冷冷地看了耿恭,不再说话,实际上刘张也无需多说,耿恭的托词只能算是强自狡辩,因为谁都能一看看出耿恭有意助范羌逃走。
刘元寿再次俯身跪倒在地,哭道:“殿下!”
“广陵侯请起!”太子伸手做出搀扶的手势,说道:“广陵侯放心,孤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多谢殿下!”刘元寿哭哭啼啼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多说。
鲍昱见机向太子行礼道:“今日之事耿恭和范羌嫌疑最大,现在范羌已经逃走,请殿下允许为臣先行收押耿恭!”
太子心中充满着疑惑,仍然不信耿恭会暗算刘元康,于是说道:“将耿将军暂时收押广陵王府,容后详审!”
鲍昱一愣,按说今日之事耿恭有重大嫌疑,自然要收押在广陵大牢,但太子既然这么吩咐,或许另有深意,也不敢多问,当即躬身答道:“殿下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在府上准备好了地方,请殿下前去歇息!”
“多谢鲍大人好意!”太子轻轻一笑道:“一路行来我确实有些累了,也懒得动了,就在广陵王府歇息吧!”
鲍昱又是一愣,欲言又止。
刘元寿当即跪拜道:“禀殿下,臣已经将广陵楼彻底打扫干净,前后洗刷了数十遍,专为殿下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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