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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
人物简介:
[展开]
王队长:抗日队队长
我的父亲:抗日队员
我的母亲:抗日队员
简要梗概:
我的家乡沦陷之后,村上男女老少组织抗日。与日军斗智斗勇谱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详细梗概:
(320字) 1937年日本鬼子进了中原,战火一直烧到我的家乡。我的父母和村上很多青年男女一起加入了这场战争。号称敌后游击队。
当时我的家乡已被日军占领,大部分情报只能用人工传递方式向城内抗日根据地传送。这日母亲接到组织上通知要去镇上接送一份情报。不料我们抗日队伍里出了汉奸,情报在传送途中几经波折。我们的抗日队员遭到日军埋伏伤亡惨重。带领我们抗战的王队长也被日军焚烧在村头大槐树下。
在汉奸露出原形后,我们又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斗智斗勇最后终于把汉奸和鬼子消灭在村头罂粟花地里。只是在这场战争中我们的游击队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且我的父母也在这场战争中不幸为国捐躯。在历史这场战争中我们渺小的不值一提,可是在我们家族的长河里,那些为国捐躯的前辈们却永垂不朽。
阅读作品正文
一
不知啥时候,我们南阳地区开始种上了罂粟花。刚开始一家两家的种,后来,几乎每家每户都种了起来。那时候我很小不知道种罂粟花有什么好处,吃又不能吃,我说种罂粟花不好,母亲却说你小娃们懂个啥呀?罂粟花的好处多着哩,母亲这样说我也不敢顶嘴。
罂粟花又开了,红艳艳的罂粟花热火朝天的开着,有一些罂粟花还打着苞,嫩红色的花蕾分外动人。这些打苞的罂粟花让我想起来鲜红的蕃茄,更让我想起来熟透的梅子,想到梅子我的口水就来了。鲜红的罂粟花玫瑰般动情,水汪汪的,在太阳的照耀下红的耀眼,那激动人心的红,红得让人心跳。红红的罂粟花火一样把我们村子给包围了起来,村前村后到处都种满了红艳艳的罂粟花。风乍吹,罂粟花丛中便漾起一层层细浪,犹如火海中翻动着的火苗一样在风中跳动着。罂粟花中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弥漫在田野四周。这种气味不时挑逗着人体内的某种冲动,让人们去做那种想做又羞于做的事。这种气味让人们想起了青春年少时的躁动和不安。村上几个小孩子有事没事的往罂粟花丛中钻,火红的罂粟花烧红了他们的小脸蛋,他们在罂粟花丛中笑着,跳着。
我说罂粟花不好,大家都不信,话没说多久不好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个该死的,该遭天杀的刘汉三,卖国贼,竟出卖了自已的祖国,带着日本鬼子打入了我们南阳地区。一时间,南阳地区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当时在南阳组织抗日队伍的是杨庆虎杨司令官,我们村上王朝南王队长就和杨司令官有直接联系。杨司令官刺血为盟誓死抗敌,带着南阳人民真枪实弹的和日本鬼子硬干上了。
那年,我才六岁,刚上学前班。我父亲也不过二十多岁。我们班上班主任何英老师姐弟三个都是跟着王队长抗日的。何老师常到我家看我,何老师到我家经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和我母亲在里屋窃窃私语没完没了的聊着。开始我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后来我才知道我父母也都是跟着王队长抗日的。黄昏,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村头大槐树下玩耍的时候,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说何英和弟弟何林马上就要被日本鬼子枪毙了,这一会儿还在村西头那块罂粟花田地里。这个消息犹如一枚炮弹在人们心头炸开,我知道何老师和何林是前天被捕的,因为事出突然王队长没有来得及救出他们,因此我的父母也操心的一夜都没有合眼。谁也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要枪毙了。我带着几个小伙伴飞也似的朝村西头那块罂粟花田地里跑去,我看到乡亲们也不顾一切向村西头涌动,黑山妈搀着何英妈也巅着小脚颤微微的向村西头奔去。
夕阳血似的把佘辉洒在罂粟花上,罂粟花高高的昂着头,在微风中轻摆着。红艳艳的罂粟花在佘辉的照耀下,红的让人陶醉。全村的父老乡亲几乎都到齐了,密密麻麻在罂粟丛中站在一排。被人群踩倒的罂粟花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罂粟花的杆子里浸出了浆液。我从大人的腿间钻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日本鬼子和乡亲们对站着,一排又一排。还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寒气逼人的刺刀能照出人影,我闻到刺刀上有一股血腥味,就是这种很浓的血腥味把田野里的清香味给压了下去。何英老师和何林被日本鬼子押到了乡亲们面前,他们两个人身上都绑了很多绳子,口里塞着污布。脸上还被日本鬼子划了好几道伤口,有一道伤口还在滴血。日本太军手扶刺刀威风凛凛的站在乡亲们面前,那个呲牙咧嘴的汉奸哈着腰跟在太军身后,好一副走狗相。我知道这人就是人们常骂起的汉奸刘汉三。
我站在人群中悄悄向父亲望了一眼,只见父亲眼睛红红的紧握着拳头,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乡亲们都泪汪汪的看着何英和何林,昔日俩个英姿勃发的抗日英雄被日本鬼子折磨的不像人样,瘦弱的身上尽是数不清的伤口。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日本鬼子是怎么折磨我们同胞的。可是何英和何林并没有说出抗日人员的名单,所以日本鬼子才决定杀掉何英和何林,以杀一惊百。何英她妈站在人群中,眼泪顺着她那干瘪的脸不住往下流淌,人群中有几个老太太也跟着哭了起来。不许哭,刘汉三站在乡亲们面前干吼一声,大家立即停止了哭泣。人群中一片肃静,只有何英妈不住的抹着眼泪。刘汉三拎着手枪耀武扬威的站在乡亲们面前,提着他那公鸭嗓叫着,何英,何林,俩姐弟不走正道,不务正业。屡屡攻击咱们太军,太军心慈手软今天赏他们个全尸。若是以后谁再敢和太军做对,太军绝不轻饶……。。乡亲们根本没有听清刘汉三在说什么,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何英和何林,从何英和何林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抗日的决心。临死之前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恐惧,就像风中的罂粟花一样把头昂得高高的。何风夹杂在人群中扶着快要晕倒的母亲,泪水储满她的双眼。
夕阳无情的坠入了天边,两声沉闷的枪声响过,何英和何林应声倒在地上。子弹从他们脑后穿过眉心,红的鲜血从枪眼处汩汩涌出,鲜血染红了我们的黄土地,也染红了那些倒在地上的罂粟花。地上倒下的罂粟花里面渗出的浆液和着烈士的鲜血把黄土地浸湿一大片,被血浸透的土地是酱红色的。乡亲们哭喊着拥向何英和何林,何英妈, 哇, 的一声,便晕倒在何风怀里,倒在地上的罂粟花被人们踩得乱七八糟,乡亲们抱起何英和何林痛心疾首的哭着。
二
吃过晚饭的时候,队长带着黑山来到我家。只听我父母跟王队长在东屋窃窃私语商量着,说什么明天要去镇上代记面店接一封从南方来的密信。南方来的特派员身份暴露情急之下将信件转移给代记面店的一个接头人。信是送给杨司令的,据说信件内容十分重要,商量最后决定让我母亲与接头人会面接信,暗语是…………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王队长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母亲洗涮完毕挎个小包袱就要去镇上。父亲送到门口很不放心的看着母亲说,路上小心。母亲勉强笑了笑说,没事,我会小心的。父亲还是不放心的看着母亲。母亲又说,放心吧,没事,王队长决定的事没错。我在屋里听到母亲说要去镇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闹着也要跟母亲一块去镇上。父亲狠狠的瞪我一眼不让我去,可是我就是不听父亲的,我好久都没有去镇上了,母亲气不过只好带上我。
一路上我又蹦又跳,母亲的表情却严肃的要命。我几次都想逗她开心,可是不管我怎么逗,她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白云尽情的在蓝天上游动,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风轻吹着,田野里清香扑鼻,罂粟花火似的在风中摆动着,红艳艳的罂粟花在太阳的照耀下让人看了目眩。
因为战乱原因,镇上不是太热闹,但也不冷清。路边一个年老的乞丐有气无力的哼着,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还有一个算命的瞎子坐在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身边几个看洋相的都有围着他嘻嘻哈哈。铁匠铺里面不时发出叮叮铛铛的打铁声,让人听起来十分烦躁。打铁的汉子拼命的挥动着铁锤,汗水从他胳膊上不住往下淌,胳膊上的肌肉有节奏的耸动着,就像村里大健牛的腿。火炉里面青的火苗熊熊旺燃着。铁匠铺隔壁那个店子不知道是做啥的,香气不时往外飘,我闻到那香气直流口水。母亲没有发现我流口水,拉着我的小手一直往镇中心的代记面店走去。代记面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围了好多人,母亲拉着我扒开人群向前面挤去,只见代记面店那个招牌掉在地上被砸得的粉碎。几个带枪的小日本吆喝着拖住一个倒在地上的女人,看样子那女人是代记面店的老板娘。那女人的头被磕出了血,脸痛苦的扭曲着。后面几个小日本还在用穿皮鞋的脚狠狠的踢她的头。那女人被日本鬼子拖上了车,鲜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母亲焦急的看着那个被拖上车的女人,抓住我的手忽然抖动起来。那个被拖上车的女人用暗淡的眼神看着母亲,鲜血从她头发上滴下来把她眼睛粘住了。母亲似乎看懂了那女人眼神,趁着人群的混乱带着我匆匆离开了代记面店。母亲拉着我来到镇外边一个小胡同的破厕所边,小胡同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母亲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正当母亲准备带我离去的时候,厕所里面走出一个人,是个中年妇女,黑黑的很瘦,矮小的个子眼睛却精亮。中年妇女缓缓走到母亲身边,素面朝天竟吟出一句诗,说什么,泰山不辞寸土故能高。母亲小心翼的应到,黄河不择细流才能深。中年妇女用雪亮的眼睛盯着母亲又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母亲又应到,水不在深有龙就成。中年妇女往母亲身边凑了凑,把声音压得很低又说了两句什么我没有听清,只听母亲小声应到,剥日不落帝国的皮,喝日不落帝国的血。,后来那中年妇女又说两句什么,母亲也都应了出来。对答完毕中年妇女朝四周望了一圈,看看四周无人,她朝母亲笑了笑,头也不回进了厕所。母亲也跟着进了厕所,厕所里只有中年妇女和母亲两人,中年妇女讯速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封着的信递给母亲,然后扭头急匆匆的走了。
母亲拉着我走出小胡同,绕过代记面店从原路往回走。母亲怀里揣着一封信紧张的心里咚咚乱跳,因为母亲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若是丢了这封信,不要说王队长就是杨司令官性命都能保,甚至还要搭上好多同胞们的性命。母亲不住的往路两旁的罂粟花丛中看。路两旁的罂粟花丛海浪般随风起伏着,花丛中飘出的香味把母亲的脸熏得红红的。我看母亲一脸严肃脚步走的很快,我自然也加快了步子。走到吕西村与我们村交界那个叫干老河的地方,我实在累的走不动了,我正要闹着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突然,一种很怪的声音。嘟,嘟,的从不远处传来,母亲大慨也已听到这种声音吧。只见母亲惊慌失措的仰着头朝天上望,睛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甚至连个小鸟也没有。母亲又慌忙爬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搞什么。我想她可能是在听路面上有没有异常声响。听了一会儿,母亲急忙站起来,抱着我跳进了干老河下面那个土桥下。土桥下是葳盛的罂粟花丛,我们刚跳下去,罂粟花丛中便飞起一群绿头苍蝇。苍蝇嗡嗡的飞一阵后,又落进了葳盛的罂粟花丛中。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母亲很恐惧的样子,我也不由的害怕起来。干老河的罂粟花旺长着,比普通的罂粟花要高出很多,血红血红的罂粟花红的吓人。罂粟花的叶子不住碰着我的脸,弄得我脸上痒痒的很不舒服。
干老河之所以叫干老河,就是因为它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干河。我听村上的老人以前说过,干老河在二十多年前就干了。这么多年河里没有一点水,这几年人们看它闲着怪可惜的,才在这河道里面种上罂粟花。自从日本鬼子来之后,这个干老河便成了日本鬼子扔死尸的地方。日本鬼子常把杀死的人用车运到这里,站在土桥上往下一扔便扬长而去。时间久了,这个地方便没有什么人敢来,堆积在这里的尸体一天到晚不断发出腐烂的尸臭味,让人闻了就恶心,数不清的绿头苍蝇整天缠在这些尸体上嗡嗡叫个不停。浓烈的尸臭味迎面扑来,我皱着鼻子,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早上吃的饭不住在肚子里面翻滚着。突然一股带酸味的东西涌上我的喉咙,我嘴一张,肚子里的食物便顺口而出吐在罂粟花上。这样一吐我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嘟,嘟,嘟,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来到了桥上。我以前听过这种声音,这是日本鬼子开的那种像驴车一样,但又不用驴拉的车。
三
桥上传来一阵日本鬼子叽哩呱啦的喧哗声。母亲把我搂在怀里,用手紧紧的捂着我的嘴怕我说话,捂的我喘不过气来。日本鬼子叽哩哇啦的叫唤了一阵子,开始往桥下扔尸体。一个个血淋淋的尸体被扔下来,把罂粟花砸倒一大片一大片。争红的鲜血从他们身上迸出来,一下子溅的好远,落在罂粟花上,罂粟花显得更红了。沾满鲜血的罂粟花沉甸甸的低着头,风轻轻一吹,罂粟花摆动着把沾在花朵上的鲜血甩了下来,又落在地上。血摇着罂粟花在风中轻呜着,罂粟花上泣着的血就好像母亲眼角泣着的泪一样。死的人倒在地上,被血浸湿的褂子粘在他们身上,结了痂的血像沥青一样贴在褂子上。身下那黄土地被血染成了黑色。鲜血滋润着罂粟花,罂粟花吸饱了鲜血在太阳的照耀下疯长着。尸体扑扑嗵嗵的往下扔着,最后扔下来的是代记面店前那个被日本鬼子拖上车的女人,日本鬼子像猫提耗子似的抓起那个女人用力一甩,那女人便飞一般朝桥下栽去。后心刚着地,一股鲜血从她口中急窜而出正好朝我脸上窜来。我来不及躲闪,只觉得一股带腥味的东西迎面扑来,粘糊糊的沾在我脸上还带着些佘温。我挣扎着要跳起来,母亲却抱住我不放。那个死了的女人就直硬硬的躺在我们眼前,两只眼睛瞪得鼓圆,吓得我浑身哆嗦着想哭又不敢哭。母亲紧紧搂着我,看着那个死女人,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我感觉到母亲的心在咚咚跳,可能是母亲过于气愤吧。日本鬼子扔完尸体后,欢呼着唷喝起。有一个大个鬼子朝桥边走来,站在桥上洒起尿来,臊臭的气味顺桥滑落,洒完尿,大个鬼子拔弄着他那硕大的东西,系上裤带上车去了。后面那几个鬼子也跟着上了车,一阵唷喝声,车子发动起来,嘟,嘟,嘟,的声音由近及远,惭惭的消失在这空旷的原野上。
母亲松开她那双捂在我嘴上的大手,我大口大口的喘气。一种强烈的血腥味伴着刺鼻的尸臭味直冲鼻息,我恶心的呕吐起来,可是干呕就是吐不出来东西。。母亲放下我,扑向那个死女人,哽咽着哭了起来。哭毕,母亲用颤抖的手在那死女人眼皮上轻打抚一下,那死女人睁着的眼皮应手而合。我害怕的用手拉拉母亲衣襟,娘,我怕。我说。母亲用手摸着我的小脸说,娃儿,有娘在不怕。我又拉拉母亲的衣襟,娘,咱们回家吧。母亲用衣袖拭了拭眼泪,又朝那个死女人看了两眼,拉着我爬上干老河。我们悄悄在罂粟花丛中探出头,看看四周没有人,母亲才拉着我拼命往我们村上那条小路奔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红艳艳的罂粟花在眼前不断后退。
信收到了,信收到了,刚到院子我便大叫起来。母亲抬起巴掌,一下子打在我的小屁股上,疼得我哇哇乱叫。父亲闻声从屋里奔出来,担心的问,咋样?还顺利吧?母亲无语,拉着我进了内屋,父亲也跟着进了内屋,立即把门关上了。
夜,大地陷入深深的沉寂之中,到处一片漆黑。我家的小油灯却亮着。王队长正在我家东屋召开会议。黑山,虎子,二狗,得山,我的父亲,李大麻子,男的都坐在左边。何风,二妞,林花,佘红,我母亲,李大花女的都坐在右边。长方形桌子上摆放着几个陈旧的茶杯,茶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大家都在商量着,应该派谁去城里把这封密信送给杨司令官。事关重大,一时谁也拿不定主意。何风自告奋勇说,队长让我去吧,我一定完成任务。黑山也在一边说,对,就让何风去吧,何风比较熟路。王队长看了黑山一眼说,何风不行,何风是个熟人,鬼子都认识,怕是不好进出口城。再个来说,何风妈身体不好,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操心了。何风听王队长这么说面带不悦,把头低了下来。母亲不知说啥好,只是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父亲果断的说,队长,让我去吧,我会小心的。王队长不放心的看着父亲,犹豫一下没有吭声。王队长看着二妞,二妞把眼皮压得低低的,目光停留在茶杯里。王队长思考了一会儿,说,让二妞和李大麻子去。二妞心眼活,李大麻子路熟,两人一块好有个照应。李大麻子点头表示同意,二妞低头无语。王队长说,二妞,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嘛,不要老闷在心里面。二妞说,没事,我们何时行动?王队长说,那谁还有别的好想法说出来听听。父亲说,没有。母亲也应声说,没有。其它人也都没什么意见。王队长看了大家一圈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你们就出发。详情你们两个留下来再说。其它人散会。
清晨,天蒙蒙亮,一头驴车驶出了村子,李大麻子驾车,二妞坐在车上。我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远处的田野里传来一阵很奇怪的枪声,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田野里传的很远。父亲立该感到事情不妙,猛的拿起手枪,穿起衣服便冲出院子。吼到,快抄家伙。母亲听到吼声也急忙从厨房奔出来。村头王队长,黑山,李大花,虎子也都集齐了。王队长一挥手,提着手枪带头向枪响处奔去。他们狂奔着。红色的罂粟花火一般在他们眼中后退。一口气奔出七八里地,终于在大路边的一片树林里找到了李大麻子和二妞。可是还是来晚了一步,田野里一片空寂,只有罂粟花轻轻在风中摇摆着。驴车倒在路边,已经破了,驴不知去向,不知是人血还是驴血在路沟里渗透出血水。李大麻子和二妞都倒在路边的罂粟花丛中。李大麻子的胸部的枪眼已经停止流血,身上被刺刀划得血肉模糊。李大花哭喊着叫了一声,爹,便踉踉跄跄晕倒在地上。二妞血淋淋的身体把罂粟花压倒一大片,肚皮被连腹剖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血把身下的土浸成了黑色。大清早不知从那来的苍蝇围着二妞团团转。二妞死得很惨,嘴里面还咬着半根指头,不用说二妞死之前肯定和日本鬼子进行过殊死博斗咬掉鬼子的半根手指后才被剖腹的。父亲痛心疾首的看着惨死的二妞,泪水不争气的往外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其佘几个小伙子也都把眼睛瞪的红红的,望着路的尽头,不忍心看二妞和李大麻子。他们只等王队长一声令下,便会跑到镇上日本鬼子的据点和跟鬼子一拼死活,可是王队长并没有下令,王队长只是冷静的思考着什么。
四
父亲蹲在路边心里就像刀子割过一样难受。父亲和二妞是老相好,父亲没有结婚前和二妞的事众人皆知。父亲和二妞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他们经常在无人的夜里到河边约会。二妞爱父亲简直是爱到骨头缝里去了,父亲也是如此。可是祖父不知为什么,非要父亲和母亲结婚。当时父亲死活不同意,祖父就搬出家法狠狠的揍了父亲一顿,结果父亲和母亲还是圆满结婚了,婚后第二年生下我。当二妞得知父亲结婚后难过哟,几天都吃不饭,哭的死去活来。父亲听说后吓得不敢出门。二妞知道以后也没有了希望,一个人悄悄把怀了三个月孕的孩子给打了。从此以后,谁也没有见二妞笑过。只是人们在夜里常听到一些很凄惨的笛声,长一声,短一声,那声音不亚于夜猫在哭,听得让人心酸。父亲听到这些声音总会流泪,父亲心里面愧疚。他觉得太对不起二妞,总想给二妞一些帮助,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二妞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未嫁,她没有怨恨过我父亲,也没有怨恨过我母亲,相反她对我们特别好。二妞经常到我家看我,常常看着我发愣。她后悔不该把她怀了三个月的孕打掉,她想知道她生下来的孩子有没有我可爱,可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父亲痛苦的看着二妞,他总觉得欠二妞的情太多了,总想给二妞点抱答,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因为二妞人已经死了。
王队长在路边看了一圈,走到二妞的尸体旁,捡起了二妞的鞋子,大家都诧异的看着王队长。王队长用手摸了摸鞋面,两手用力一撕,鞋面嗤啦一声破开了,密信在里面完好无损,信下面还有一张纸条。王队长拿出来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王队长,对不起,我知道密信是假的,真的你已派人送到城里了。你知道我们中间有内鬼才这样做的,王队长,我不会怨恨你的。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希望你能带兄弟们报仇雪恨。黑山悄悄靠近王队长,想看看纸条上写的什么东西。王队长一挥手把纸条撕的粉碎,撕碎的纸屑纷纷扬扬落在罂粟花丛中。黑山看了王队长一眼,又看看倒在血泊里的二妞和李大麻子。黑山的脸上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王队长带着我们的人站在路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愤怒。日本鬼子却在据点的炮楼里面喝酒,他们狂叫着,欢笑着,想像着我们痛苦的样子。那些日本鬼子的嘴都笑歪了。刺耳的口哨声从他们笑歪的嘴巴中传出,在清晨的上空翻飞着传的很远。一直传到我们耳朵里面。我们听到这刺耳的口哨,心里像刀子犁过一样疼痛难忍。鬼子喝着酒肆意狂欢着,我们却在田野里默默流泪。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嚯,的一下子站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喝到,兄弟们,走。咱们报仇去。说着迈开大步往镇上那条路走去,身后几个小伙子也都拔出手枪,紧跟在父亲后面。王队条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响,大家立即停住了脚步。王队长大声吼到,都给我站住,谁敢向前一步,我就枪毙他。几个小伙子都气呼呼的扭过头,眼里面直冒火星,像一群发疯的狼瞪着王队长。王队长缓了一口气说,你们这样去不是找死吗?这样去正中鬼子的诡计。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我们不必做出无畏的牺牲。王队长停了一下又说,大家立即回去召开会议。父亲听完王队长的话,气得控制不住自已,一口气跑到罂粟花丛深处,抽出腰刀拼命在罂粟花丛中挥砍起来,一朵朵盛开的罂粟花纷纷落地。罂粟花断茎里白色的浆液不断汪涌着,就像母亲眼角涌出的泪水,母亲从后面撵上父亲,说,你急个啥呀?王队长不是说了这仇一定要报的,难道说你连王队长的话你也信不过。父亲火气仍然未消,大吼一声,报,报,报,报个球,到啥时候报?说着又用力一挥刀,刀到之处肥大的罂粟花纷纷落下。
王队长的小屋里,大家都一声不吭,好像全是哑巴似的。李大花去何风家叫何风还没有回来。王队长坐在那里,心里面不断思索着,何英和何林被杀之后他就怀疑有内鬼,这一次又证实了我们抗日队伍中确实有内鬼,还好密信已经安全送进城里了。王队长翻着眼皮扫了大家一圈,心里面掂量着。黑山不可能是内鬼,毕竟黑山是和自已从小一起长大的,黑山也不可能做那种事。王队长又看了看二狗和虎子,二狗和虎子都是好孩子,他们的父母也都是死在鬼子枪下的,二狗和虎子绝对不是内鬼。王队长把目光转向我父亲,父亲的目光接触到王队长的目光后,父亲把目光讯速躲到一边去了。王队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五
李大花到何风家时,何风带着七八个姐妹正在屋里面坐着,看样子是刚从县城送完密信回来。当李大花把事情给何风讲后,何风气得哆嗦不已。何英和何林刚死不久,这表姐二妞也给日本鬼子活活杀死了。何风铁青着脸,拔出手枪带着几个姑娘一起冲了出去。李大花在后面慌忙用手拉着何风,风姐,王队长说让我们先回去开个会再说……。没等李大花说完,何风猛的一个摆拳把李大花打晕在地,骂到,胆小鬼,你爹的仇你都不报了。说着气呼呼的带着众姐妹冲出了村子。
清晨的朝气在田野里回荡着,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何风,带着众姐妹怒气冲冲的顺着白河的河堤,穿过小路上了通往镇上的大道。路两旁的罂粟花在微风中轻摆着,东边的天空已有些微红,希望的朝阳正在冉冉升起。正走着路边渠道里面忽然钻出一群鬼子,带头的大个鬼子笑到,大鱼没有钓到,却来了一群小虾。说着已经扣动了扳机。何风带着众姐妹一下子滚倒在路边的罂粟花丛中,借着罂粟花的掩护,众姐妹四下散开跟日本鬼子进行了枪击。何风紧握着手枪对准前面两个鬼子的头部,啪,啪,就是两枪,两个鬼子应声倒下。枪声不断响起,后面又有鬼子倒下。大个鬼子气得哇哇大叫,使劲的扣动机关枪上的扳机,枪管里冒着火舌,子弹嗖嗖嗖的从众姐妹身边掠过,打在罂粟花上。罂粟花不断的跳跃着散乱的落下。众姐妹不断在花丛中反击,鬼子也有人不断倒下。浓重的露珠打湿了姐妹们的衣服,湿透的裤子裹在腿上。南边和北边那罂粟花丛中也忽然冲出两群鬼子,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抱着枪。何风一看知道中了鬼子的埋伏,气得咬牙切齿,都怪自已一时莽撞中了小鬼子的圈套。众姐妹一时无计可施,只得一边反击,一边往东边撤退,飞速的子弹从三个方向不断射来。佘红右腿中了一枪,鲜血顺着腿部不住滑落。林花左手扶着佘红,右手紧握手枪,子弹从愤怒的枪管中拼命飞出,不时落在鬼子身上,中枪的鬼子倒在地上呻吟着。没有中枪的鬼子仍抱着机枪蜂涌而来。众姐妹中又有两人受伤,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服,但她们并没有倒下。密集的子弹从三个方向横飞而至,众姐妹在罂粟花丛中反击着。后退着。慌乱之中一颗从侧面飞来的子弹呼啸着奔来打在了何风的左臂上,鲜血顿时顺着臂膀汩汩涌出。何风咬着牙猛烈向鬼子扣动扳机,可是枪里面已没有子弹了。何风恐慌的望着众姐妹,众姐妹也都恐慌的看着何风,大家的手里面都只有空枪一把了。林花和佘红受了重伤,鲜血不断从伤口处向外涌动,其它几个姐妹也都受伤。日本鬼子枪声不住朝这边靠拢,何风扶着林花和佘红,众姐妹一块向东边后退。子弹不断从身边飞过打在罂粟花上,散乱的罂粟花飘落一地。众姐妹没有子弹不能反击,只好急速向东面撤退,终于退到河堤边再不能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