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4-B-0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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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出来了一会儿，很快又让云彩给盖上了，所以悬空带里刚刚亮了一阵子，一下便又变得阴沉沉，雾濛濛，像是夜又降临了。
　　伊春、伊芬打开点心包二人和着吃了些。日本人的点心与彭城人做的点心一样甜，就是咀嚼起来有些艮。也许是点心下肚挡住了饿，加上一天没有听到惊扰声，伊春、伊芬都又觉得有些困。这便刚刚吃过了这点心，便又躺在沙地上面睡去了。阳光卸，人无声，悬空带里一下便又变得非常静。但因谁都没有真入睡，所以只能静下这一时。这便仅仅过有一小会儿，随着渐渐温和起来的空气在涌动，兄妹二人既深情脉脉又如泣如诉的细语声，立马便又打破了这寂静。
　　“哥，我……又想咱爹跟咱妈妈了！”
　　“我也好想咱爹跟咱妈，，可就咱们再是想，也见不到咱爹跟咱妈妈了！”
　　“要是咱爹跟咱妈妈还活着，便定会治好你这伤。”
　　“是，是啊，可是咱爹跟咱那妈妈，再也不会来看咱了！”
　　“咱爹跟咱妈妈她，都是鬼子给害死的，要是没有狗鬼子……”
　　“要是没有狗鬼子，当然便没有咱爹跟咱妈妈的死，咱们自也不会流浪到这里，我更也不会有这伤。”
　　“狗鬼子可真该死！”
　　“是啊，这便张老师跟天祥叔，他们才打鬼子呐！”
　　“啊，哥，不说张老师跟天祥叔，他们都往这里来过吗？怎么这都几天了，他们都还没来啊！”
　　“只要咱这样呆下去，张老师跟天祥叔，管保他们会来的！”
　　“哼，这里到处是鬼子，张老师跟天祥叔，他们真就敢来吗？”
　　“他们打的就是狗鬼子，怎么还就不敢来？只这也或许，就是张老师跟天祥叔天天都在这里打鬼子，鬼子也才老是住在这里不走了！”
　　“那这样，鬼子天天都在追他们，他们会不会也逃了呢？”
　　“不，我不说了么，他们是打鬼子的，哪会有了鬼子就逃了呀！”
　　“那怎么总说鬼子追他们，他们不打鬼子啊！”
　　伊春忽而打个翻身坐了起来，又忙抱上伊芬猛一摇：“芬儿，莫不你是这给忘了吧，咱从黄土洼逃出来时打那枪，还有好多好多次那打的枪，不都是张老师跟天祥叔，他们在打鬼子吗？”
　　真个一语能破万重谜。伊春也只这么一点化，伊芬天真幼嫩的脑海里，立马便就浮现出了日本人扛抬尸体的那场景，于是直直瞪起了两只眼，重又沉匿在了默默无语的遐想中。
　　伊春此时身上的伤，血已不再往外流，也不像起先那样疼痛了，但右臂由于袄袖的破损而裸露在外的伤口处，因为越来越肿胀而变得越来越是有些硬。伊芬早就听着妈妈说过的，这样的肿胀跟发硬，原是伤口裸露在外受了冻，等到冻气一消散，便就会有脓水流出来。于是她看着哥哥的伤，看看哥哥的脸，又看哥哥尽在笑，可她的泪水却在忍耐不住地往下掉。她更知道哥哥此时的这种笑，那是专要笑给她看的，所以哥哥越是笑，她便心里越难受。
　　“怎么，芬儿你又哭了呀？”伊春顿然又一笑，巴到了伊芬的脸庞上。
　　“哥！”伊芬赶忙擦了把泪。“你都伤成这样了，咱在这儿又出不去，要是这伤好不了……”
　　“别说这些傻话了！”伊春再次笑了笑。“别哭了，也别再掉泪。你这泪一掉，我泪也会掉出来。”说着便将两臂伸开来。“看，我这不还好着吗？芬儿，别害怕，哥哥我这伤，很快便就会好了！”
　　伊芬不再说话了，但老泪刚刚给擦去，新泪便又涌出来。
　　知道这样的一些话，越说越会刺痛伊芬的心，伊春油然而然地便也把话给停下来，然后转了一下身，对着崖壁默默读起了上面字：
　　
　　我们为什么会流离失所，我们为什么会失去家园，是穷凶极恶的豞强盗！
　　是谁杀害了我的父母，是谁糟蹋了我的姐妹，又是穷凶极恶的豞强盗！
　　应该告诉所有的乡亲，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拿起枪刀去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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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下陈谧带的一些人，这时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可季天祥刚与张坚并着身子坐下来，便心由魂牵地打开话匣又说道：“老师，除了寻找伊春、伊芬他兄妹，有件事我还总想问下你！”
　　“你要问我什么呀？” 张坚应着这话侧了下身。
　　季天祥道：“冬梅她对你，一向可是热情似火，而你对人家冬梅呢？却总不冷又不热，更在何时成婚这事上，你是一推再给推，向来都没个括利的话儿给人家。这我便就不明白了，更也不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事，不便对人家冬梅说出来呀？”
　　张坚翻下身，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既有几分的惆怅，又有几分的无奈说：“隐情倒没有，而别情倒存在。因为该要对她说的话，我都已经说给了她。冬梅她对我，的确是这样，可也就是她这样，才又让我既是无法拒绝她，又难这样答应她。我要一旦拒绝她，便等于在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情的那种孤独和冷酷的心灵上，又让我给扎下了这一刀；可我要就这样答应她，我是她老师，她的父亲又是我老师，如此人情、亲情全都溶合在一起，让我张坚的这颗心，又怎么就能过得去啊！”
　　“我说呀老师，你现在还能再说这些吗？”季天祥忽也认真了起来。“可是我觉得，正因为您是她老师，她父亲又是您老师，你才不能这样做，因为你早已明明白白地答应过了人家了。既是亲口答应了人家，那你就得一诺千金，就得为你的承诺承担起来那一切。况且你也只有这样做，才会与你做为人师的身份相吻合，也才会对得起自己心心崇爱着的老师他。可是你的这个现在呢？偏偏就不是这样做。”
　　“天祥，你这是不是在责备我，我对自己的学生心口不一，缺乏师生间的那种真诚和挚爱吗？”张坚突然又变得好严肃。“天祥，有些事你还真的不太懂，我也无法就在这个时候说明白。对，我是已经答应了她，也不该让她本已非常痛伤的心上再添新伤，所以不管从人性，或是亲情的哪个角度方面讲，我都应该对我的承诺承担起来这责任，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更没有勇气向她表白我的真实心境是什么，所以……所……”
　　“所以才将老师你，置于眼前的这个两难地，这对吗？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自己要对自己的承诺担负起来这责任！你的痛苦只能埋在你心里，不能再把你的痛苦转嫁给一个一直爱着你，追着你，并已得到了你的承诺的纯情人！好，老师，还是好好想想吧，我走了！”季天祥丢下这话语，便就起身走了去。
　　张坚专注的这视线，一直追送到季天祥完全消失在门外，也才回过视线独自发出了一声叹：“咳——好个明白事理的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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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才刚刚停了一天多，这便就又刮起来，且还伴着这风声，天也一下暗下来。
　　伊春暴露在外的伤处肿得越发这让伊芬怕起来。她记得前年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一次她的小腿跌出了血。妈妈用布将她的伤处给包起来，可末了还是有好多好多的脓水流出来，一下痛得她白天黑夜都在叫。半个月过后伤好了，她腿上还留下一个大伤疤。哥哥这伤比她的那伤还要重，可哥哥怎么老就不说这痛呢？她想哥哥准也非常非常的痛，而之说哥哥不痛也不叫，那是哥哥总在心里给忍着。而哥哥这是为什么，明明伤很痛，可偏要这样忍着呢？她的心里依然很清楚，哥哥这样在瞒她，为的是不想让她这个妹妹再害怕。于是她便又将嘴一呶，好没兴儿地开口又来问哥哥：“你说你说你说么，这伤到底痛不痛？这伤到底痛不痛啊？”
　　伊春仍又微微笑了笑，说：“我都说过几次了，芬儿你这怎么还问呀！那到底还要哥哥我，说上几遍你这才会信的呀？”
　　伊芬：“可你总……总是说不痛，总是……”
　　伊春：“不痛就不痛，干吗非要说痛啊！”
　　伊芬：“不，是你在骗我！”
　　伊春：“痛就痛，不痛就不痛，我做什么这要紧，骗我的这妹妹呀？”
　　伊芬：“可我那年磕的伤，就是好痛好痛嘛！”
　　伊春：“芬儿，那是你还小，等你长到哥哥这样大，你就不会说痛了！”
　　伊芬忽而好奇地眨巴了下眼：“真……真的不痛吗？哥……哥，你真的，真的不是骗我的呀？”
　　伊春忽将双臂又一展：“看，真不痛，真就这样不痛了！只这还好像是哥哥我，天天都在骗你呐！”忽而又是一脸的笑。“哎，芬儿，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想听吗？”
　　伊芬忽而也一笑：“哥你给我讲故事？那你讲，你讲呀！”
　　伊春忽把右臂又一抬，搭在伊芬的肩膀上，然后一边晃悠着，一边讲起了故事说：“这个故事么，是张老师讲给俺们学生的。他说咱们中国的东三省，有对小小的姐妹正在山上走着时，偏就让个日本鬼子给遇上了。那鬼子想要欺负她姐妹，妹妹吓得大声哭，姐姐挺起身子作反抗，可那到了末了呢？受到欺负的反倒是那小妹妹。姐姐在反抗之中受了伤，可还是将鬼子推下崖去摔死了。”
　　伊芬一边心意痴痴地听着一边想，这时蓦然一抬头，说：“哥，你说东三省，东三省那儿冷不冷？”
　　伊春：“冰冻三尺，当然是冷了。”
　　伊芬：“那比咱们这里还冷吗？”
　　伊春：“比咱这里么，冷，冷多了！”
　　伊芬：“那，那样冷的呀！可是那里那样冷，那个姐姐她，她的那伤好了吗？”
　　伊春点下头：“我想准定是好了！”
　　伊芬复又眨巴了下眼：“那她到底好没好嘛！”
　　伊春悄然又一笑：“我又不在东三省，怎么会能知道呀！”
　　伊芬：“是你说的，你怎么还说不知道呀？”
　　伊春又一笑：“那是老师……老师讲……讲到这里就下课了！”
　　伊芬小嘴忽一呶：“真没劲儿，怎么偏在这时候，老师就下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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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芳将大龙伤处的纱布打开看了看，只见伤口已经结了痂，过上几天痂一掉，便就算是没事了，但她还是烧了一盆五条水，帮着大龙给洗了洗，然后又用纱布给包上说：“一个多月过去了，咱们都没见过面。大龙，今儿还是别走了，跟姑姑一起吃顿饭，也好一起说说话啊！”
　　刘大龙道：“大姑，我还有事要去做，让小楞子他来陪下大姑吧！再说张老师他说的话，我还得赶紧告诉给陈谧，这便我今儿，就不陪您这吃饭了！”
　　刘芳忽而便又急了说：“张老师，张老师，他让你告诉陈谧什么话，就将你慌的连饭也都不吃了？况且么，这我还就不信了，咱们一起吃顿饭，便把你慌的连吃饭都给耽搁了？”
　　刘大龙转而又一笑，说：“其实呀大姑，别说吃饭了，就跟大姑说会儿话，心里也是高兴的了！可……大姑，我这是真的有了急事要去做，慢了怕就误事了。陈谧投到咱们这边来，一心就是要打鬼子，也好出出他早就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只这我得赶快过去告诉他。等这一仗打完了，别说一起吃饭了，就是天天来陪您大姑，我也再不说着这走了！”
　　刘芳忽而也一笑：“真的是这样，那你大龙的事要紧，我便不再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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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又黑了下来了，虽然枪声已停息，也没再有动静传下来，但风急云飞，本就阴森难奈的乱石谷，更又添了几分的恐怖与可怕。
　　刚才听着上面的打枪声，伊芬的心里便在想，会不会是张老师跟天祥叔又在上面打鬼子了。这时的枪声突然之间又停下来，伊芬的眼珠遂又忽地一滚动，张口便又问伊春：“哥，刚才打的枪，是不是张老师跟天祥叔，他们又在上面打鬼子了？”
　　听着不像是打鬼子，要就真是打鬼子，便不会只响那几声。枪声是来自上面的，不管打仗不打仗，也都跟他们兄妹没关联。伊春更也无意空谈这样的事，于是打了一个大哈欠，随口便又接着说：“真的是打仗，那打就打呗，就把鬼子全打死，那才真叫好的呐！”
　　忽而间，上面又有枪声响起来。
　　这次的枪声非常近，好像就在崖上边。伊春、伊芬正然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了非常杂乱的嚷叫声。声音出自日本人口，叽哩呱喇的，一句也都听不懂。
　　伊春狠狠挥了一下拳：“不，这枪不像是打仗，就只怕是又有谁，在这上面让追上了！”
　　伊芬：“是不是那狗鬼子，又在上边杀人了呀？”
　　伊春：“我也就是这样想！”
　　伊芬忽地牙一咬：“鬼子又杀人，好坏好坏啊！”
　　咚的又是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坠落到，外面的那雪地上。
　　伊春忽被惊得打了个愣。他想到外面看一看，于是刚刚一起身，忽而便又坐下来。
　　过了一会儿，叽哩呱喇的说话声渐渐又像远去了。那是什么跌落到了谷中来，伊春心里一犯疑，便小心翼翼爬着出了悬空带。尔后冲着谷底再一看，什么也都没看见，就只见白蒙蒙的积雪上，又多了一个大坑坑。打手坑里面忙一摸，竟是摸到了一个人。这便忙又扒出人来再一摸，鼻下还有气儿在，于是连抱又带拖，把人拉进了悬空带。
　　“芬儿，哥我拖进来一个人，你也快来摸摸吧！”伊春惊惊喜喜地对伊芬说。
　　“哥你拖进一个人？”伊芬也到跟前忙一摸，突然发出尖叫声：“呀——哥，是女的，女的啊！”
　　就在伊芬的尖叫中，伊春不仅摸到了人头发，也又摸到了人的胸，这便跟着也说道：“是女的！是女的！可……可她是女的，怎么跌到这下面呢？”
　　伊芬：“那……呀，准是又让鬼子给害的了！”
　　伊春：“啊——我也想了起来了，刚才上面打的枪，准定就是鬼子追这女子呐！”
　　伊芬抱住女子又说道：“可她真的还活着，真的就还活着啊！”
　　伊春也往女子鼻下摸了摸：“呀——真还出着气儿呐，那……那这样，咱俩抱住给暖一暖，暖暖准就会活了！”
　　伊芬：“那我跟哥哥一起抱！”
　　二人这说着，便伊春抱上身，伊芬抱下身。二人合着抱了一会儿，女子还是沉迷着身子不肯醒。也真夜困实难熬，伊春、伊芬自己也就眼一闭，沉入到了梦乡中。
　　不知是什么在他们身上蠕动了下，伊春睁开眼睛来看时，天色早已亮起来，女子也已睁开了眼。再看抱着的这女子，穿的原是日军穿的黄军装，于是忽将女子往下一放：“你……你是日本人，你是狗鬼子？”
　　日本女子刚刚一点头，伊春噌地一拳便打下来：“你们杀了我爹爹，杀了我妈妈，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说着两拳一齐使，打的又更凶起来。
　　“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伊芬遂也一声叫，往日本女子的脸上狠着劲儿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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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晌才把雪扫去，夜里风一刮，院中便又铺上厚厚一层雪。冬梅、秀菊将院子的里里外外扫一遍，这时都又回到窑中来。
　　刘芳今儿忒高兴，不管心里或嘴里，全在念叨自个的侄儿刘大龙。秀菊前后都给想了想，这时也道出自己的心思说：“姨妈，不是您要把他看得那么重，原是这个大龙哥，还真知道一些好歹呐。他为王魁元来当探子，没小心竟是落到咱手中。可他尽管把响头磕了一个又一个，也尽管姨妈您跟我天祥哥又都有那样的慈悲心，而在我这心里边，他就是个口是心非见利忘义的那坏人。可是再往后来看，也就这样的三变两不变，大龙哥他在我的这心中，也就全跟姨妈您一样，竟是成了个大英雄。可我这就还有一些不明白，这是您跟天祥哥的大恩大德感化了他，还是他自个儿的那心肠，也就那样便就一下变了呢？”
　　刘芳道：“天会变，地会变，这人当然也会变了，再说我这大龙侄子他，又怎么能跟坏人往一起比？别的那些坏人们，都是有了他们的坏品性，可是我这大龙侄子他，怎么能是坏了品性的那号人？那时他之说会替着坏人来做事，那是他一时犯下了大迷混，加上他对他爹的那死不知情，还再加上他那老妈有了病，更他家里又那样穷，这便他为着给妈去治病，也为着家里的那日子，也就不知好坏地那样听了王魁元，可那些全是先有缘由在其身，也不能单就怨着他大龙。我跟天祥在那时，也并非有那慈悲心，可一来跟他是家亲，二来事已闹明白，那也只好任由大龙他去了。只这也还真的没想到，俺们母子对他说的那些话，还真的中了他的心。这也就叫舍着命儿掏心语，换来一个赤诚人。只这又经后来这个一步步地走下来，他竟不知又不觉，便就成了如今这样肝胆刚正的一个人。这时要把话给说到底，只说能有现今这大龙，那也是我跟天祥的好造化，也更是大龙自个的这造化了！”
　　一边听又一边想，更还心意痴痴的这冬梅，见姨妈说的好是有情也有趣，便也插上话儿这就说道：“舍着命儿掏心语，换来一个赤诚人。姨妈说的这句话，也可真叫入木三分了！可姨妈用您那句的掏心语，换来这个的赤诚人，其实么，这又何尚只有您这大龙侄儿他一个呀！这时就再来给想一想，那个时候蕙锦大院里的三个院，并将那三个院子的善恶之事分开论，右院可谓算是善恶兼杂，左院跟中院又可像是善恶有别的两重天。要说这是为什么，自然便就该说是，姨妈您的这个的好造化了！”
　　“你这小冬梅，还真会拨弄着巧舌来夸我啊！”刘芳忍不住地也笑道。“该是说点正经的了。冬梅，我这就想问你下，你跟张老师的那婚事，到底放到什么时候办，这些天你跟张老师他肯见面，可就恁俩的这婚事，还曾有过这商量吗？”
　　见又提到这事上，冬梅立马便又少了几分兴，只见小嘴呶了大半天，也才开口又说道：“还商量，商量一个啥子呀！说句心里话，我已不想再在他跟前，去提我跟他的那婚事了！或早或是晚，或是根本就没一个的那定数，更还可以说那根本就是一种的搪塞，就是一种的大儿戏，所以我便不想再提起，一切全都由他就是了。”忽而神色蔫蔫低下了头，忽而又神采激昂地抬起了头。“就别再是想，我跟他的那事儿了，再说了，秀菊跟天祥，婚事不也还没有这了结嘛！”
　　刘芳也一样充满揶揄地摇了下头，说：“我说你跟张老师的那婚事，你怎么反又说起秀菊跟天祥的这婚事呀！天祥跟秀菊，只是差着磕的那个头，早晚也都是板上钉钉的那事儿。这我也已看出来，张老师对你这冬梅，他可答应的不干脆，吞吞吐吐，推三抹四，从还没有一个括利样。不过都也别太急。这是他通着恁多人的面儿给应下的，他又是个说话落地有声的大男人，自也不会做出有负于人的那事儿，反过来他要真的对你负了心……”
　　“唉呀我的好姨妈，我看您也糊涂了！”秀菊猛地打断了刘芳的话。“怎么这样就能说，张老师负心不负心的呀！这长时间过去了，张老师他对冬梅的痴情和溺爱，咱人有谁还能不知情？冬梅对张老师的爱恋跟亲情，咱人又有谁还不认承？再说两个人的那婚事，说上一遍两遍便够了，那还能天天就给挂在这嘴上边？再说了，张老师说话跟做事，他又对谁负过心？至于他有时的吞吞吐吐，还有推三抹四啥子的，那也只不过是张老师是做人师的，多少碍了一点师生间的那小面子。可张老师既然已经应下的事，便自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保准也就不会再有变。姨妈，您……您说我这说的是不是？”
　　刘芳笑着尽在听，听了忽而又是一声的笑，笑中还猛捣了秀菊一指头：“你这巧嘴小女子，当我真的就糊涂呀？不，我可一点也不糊涂！”说着复又作一笑。“我还巴着盼着恁这俩，立马都到我这跟前磕头呐！”说着忽又摇下头，“可是这……咳——毕竟冬梅跟张老师，俩人还就没成婚，这便为让人都放得了心，冬梅还得跟张老师多去商量这婚事。”视线专又对冬梅。“就是将恁成婚的这日子，早早都给定下来。冬梅你说我说的这话是不是？”
　　“是，当然这也就是了！”秀菊紧着抢过了话。“不过姨妈呀，那怕也得是等到，把伊春、伊芬找了回来再说了。这些天为找伊春跟伊芬，张老师他们朝南暮北，又今东明西的，别说坐在一起商量这婚事，就是见个面儿也都难，只这哪里能有工夫贪恋这个婚事啊！”
　　这些话句句说得都在理，也句句都在打动着冬梅的心，而时势如此，能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冬梅想也不用想，自然便能沉得了心。此时因见刘芳催得这样急，冬梅自也轻轻浮出了一声笑，顺着秀菊的话儿便也道：“恁这说的也都是呀，我自个老师的那脾气，我自个当然这会清楚了。话既是他亲口说，他就不会再有变。别的事情是这样，他跟我这婚事保准也会是这样，只这不管俺再商量不商量，保准也都变不了。再说了，这些天为找伊春跟伊芬，秀菊跟天祥就只差着一个头，不也没有一个准嘛！”
　　“这，这……”忽而间，刘芳声咽语噎，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气。“说这……说这也还真是啊，看来真的这是我……咳——是我想得这太急了！别说张老师跟冬梅成婚这日子还没定，就是已经定下了这日子的，可……可只为差着磕那个头，而也不知得是等到那是哪月哪天哪时了！”
　　小柱、英子慌慌张张跑回到了庙中来，接下刚刚进到房里边，小柱便舞动着一张白纸嚷起来：“冬梅姐，秀菊姐，俺们也会写诗了——俺们也会写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