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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  热血  青春  奋斗

　　与陆路不同，卓乐在前锋的位置上踢的如鱼得水，他的到来弥补了飞鹿队缺少一名优秀影锋的弱点。飞鹿队的主力中锋是一个身高高达1米83的孩子，几乎可以抢到每一个高点，只是飞鹿队在第二点的争夺上不尽如人意，所以高举高打的战术得分效率并不高。
　　而卓乐对此有着出色的嗅觉，他可以机敏地觅得第二点，出色的射术也保证了他进球的效率。当飞鹿队采用双前锋战术时，卓乐几乎已经锁定了一个主力位置。
　　出云联赛第一轮明天便要开始了，今天下午训练过后，徐飞将孩子们集合在一起，公布明天的首发与替补名单。
　　“李力、王昊、祁明明……”
　　卓乐在替补名单内，尽管他表现出色，但徐飞和严进还不想让他立刻拿到主力位置。
　　陆路没有进入18人的大名单，也就是说，他是落选的两个孩子之一。
　　出云足球学校是市里乃至省里最出色的足球学校之一，市政府在政策和场地上都给予了它很大的帮助。出云拥有八个正规大小的足球场，足以保证在一天之内踢完一轮15支球队的联赛。
　　
　　第一轮，飞鹿队将会对阵去年联赛第三名的城市猎人队。徐飞决定在上半场仍旧采用飞鹿队传统的4-5-1阵型，由9号高中锋胡一天顶在最前面，两名边前卫依靠自身速度来突破，获得任意球和角球的机会，或者伺机传中，由胡一天完成最后一击。
　　尽管没能进入大名单，但严进还是将两个落选的孩子带到了比赛场边，让他们近距离观看比赛，严进相信这样有助于孩子对于比赛内容的理解。
　　上半场飞鹿队踢的并不顺利，城市猎人队将阵型向中路收的很厉害，放任飞鹿队两个边前卫传中。胡一天在对方两名中后卫的干扰下，头球很难形成有威胁的攻门，而第二落点也基本被对方控制住了。
　　“这样踢太死板了，我们不能完全放弃中路。”场边，严进向徐飞说道。
　　“头球是一天最大的优势，走中路他的作用便没有了，他脚下技术不行。”
　　“他们这个年龄，还不应该给他们定型，高中锋也应该有足够的脚下技术，不然以后的选择面就很窄了。”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适当的在中路尝试进攻，我们这种比赛就不要太功利，让孩子们在进攻端多自由发挥……”
　　严进话还没讲完，城市猎人队便在在一次反击中打入一球，飞鹿队0比1落后了。
　　“卓乐！起来热身！”徐飞转身向替补球员方向喊道。
　　卓乐站起身，从陆路身旁走过。
　　“加油！”陆路拍了他后背一下，卓乐转头乐了，向陆路伸出大拇指。
　　上半场以0比1的比分结束了，中场休息时，徐飞将胡一天叫到身旁：“下半场我们会换战术，让严教练教教你下半场怎么踢。”
　　胡一天一脸茫然，严进接过话说：“下半场卓乐会上场，你仍然在中路顶在前面，有高球过来你如果觉得很难攻门，便想办法回做给卓乐，他就在你身后。卓乐拿球的时候，你要向禁区左侧跑动，注意不要越位。”
　　“教练，以前没这么踢过。”胡一天望向徐飞，表示不理解。
　　“听严教练的，他让你怎么踢，你就怎么踢。”
　　下半场一开场，卓乐便替补登场。边路传中后，卓乐见球又高又慢，便边跑位边向胡一天喊：“点给我！”
　　胡一天过往习惯了大力头球，此时难以控制力度，虽然将球向回顶了，但力度还是大了些，球落向卓乐的身后。
　　卓乐不得不转身去拿球，就这么一慢，已经有防守球员跟上前来，使得他难以转身。没有办法，卓乐只得再将球分给边路。
　　边路再起高球传中，胡一天再次回做，这次力度小了些，可落点却是偏了点，卓乐赶上两步，步点没法调整好，只得用左脚射门，射出的球力量太小，被对方门将轻松没收了。
　　三番两次没有斩获后，胡一天有些不耐烦了，开始更多地选择自己头球攻门，卓乐在中路禁区前沿的位置几乎拿不到球，不由得越踢越急躁。
　　终于，胡一天把握住了一次机会，头球破门扳平了比分，他兴奋地向助攻他的队友跑去，击掌庆贺：“继续，就这么踢！”
　　进球后的胡一天信心大增，任凭卓乐如何呼喊，也不再给他做球，在长达十几分钟内，卓乐竟没有一脚触球。
　　看卓乐踢的这么挣扎，严进很着急，他向场内大喊：“卓乐，不要等球！去抢球！回去接球！”
　　卓乐听见严进的话，开始尝试向后撤。场上队员自然也听到了严进的呼喊，拿球的孩子便将球传给了卓乐。
　　卓乐接球后转身，立刻有一名防守球员逼了上来。他并不擅长原地摆脱，便向左虚晃一下，右脚将球向前传给胡一天，自己随即快速向禁区跑去。
　　也许是卓乐见禁区前球员过于密集，生怕球速太慢中途会被截住，所以传球的球速略快，胡一天没能将球停稳。球弹出去一米左右，被对方球员得到。
　　卓乐已经跑到禁区，他身边没有防守球员，只等胡一天再将球传过来，便可以直接起脚射门，哪知胡一天脚下技术却如此粗糙，令他顿时懊恼不已，不由得冒出一句“我靠！”。
　　胡一天也很是不满，他觉得这球传的太快，又见卓乐一脸嫌弃的抱怨，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你这也叫传球？是射门射呲了吧！”
　　“这球都接不住，你还踢什么？！”
　　“你能踢，你倒是进个球啊？”
　　两个孩子在场上便开始吵起来，城市猎人队的孩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偷笑。
　　徐飞对卓乐的态度很不满，立刻将他换了下来。卓乐郁闷极了，低着头走下场，既没和上场队友打招呼，也没看徐飞和严进，径直向草地旁走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孩子脾气太大，得好好管管。”徐飞向严进说道。
　　严进点点头：“是啊，他是有点任性的，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你也看到了，你想要踢的那套，不适合我们这个队。”
　　“怎么不适合？他们只是没有适应，需要时间练习。”
　　“严进，就算他们需要时间，可我们没有时间。”
　　严进望向徐飞，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咱们学校对教练的教学评价大部分都会参考这个联赛。”徐飞向球场努了努嘴，“你要是联赛踢不好，年末的评价就不会高，你想想看，大家都是年龄、资质差不多的孩子，你的孩子们踢的成绩差，你能不担这个责任么？”
　　就在他讲话时，城市猎人队又攻入一球，飞鹿队1比2落后了。
　　徐飞跑到场边拍拍手，让孩子们振作起来，回来后叹了口气，接着说：“像你说的那样，这帮孩子还不知道要练多久才能成型，到时你我能不能当这个教练还不一定呢，反正按往年来看，联赛垫底的教练第二年是肯定没得当的。”
　　就在飞鹿队开球后，裁判便吹响了终场哨。孩子们沮丧地走下场，徐飞逐个上前安慰他们。
　　胡一天抱怨道：“教练，咱们一直像以前那么踢，不一定会输啊！”
　　严进听到了，没有说话。
　　晚上吃过饭后，严进将陆路和卓乐叫到操场旁。
　　“卓乐，足球是一项团队运动，我告诉过你。”
　　“严老师，我知道，可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胡一天……”
　　“这不是理由。”严进打断他的话，“你这样搞只会越来越糟，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不要让他影响到你。”
　　“可一直这么踢，我根本不可能踢好球！”
　　“很多事情我现在和你们说，你们也没办法理解，对于一个球队来说，场上球员与球员之间的琐事，和战术一样重要……”
　　严进叹了口气：“如果你们相信我，便按我教你们的去做，好不好？”
　　“我知道了。”卓乐有些泄气地点点头，“以后我会按你教的踢了。”
　　“那就好，你先回宿舍吧。”
　　卓乐走后，严进踱了几十步，才开口说：“陆路，接下来几个月对你会很难，你能坚持下来，以后便一帆风顺，坚持不下来，就没法在这里立足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坚持，知道吗？”
　　“严老师，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陆路回答的很干脆。
　　“好，我来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第二天，陆路和卓乐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卓乐见陆路破天荒的盛了三两米饭和许多肉，便揶揄他：“锄禾日当日，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饭不要钱你也不要这样吧。”
　　“说什么呢，我会都吃了的！”
　　卓乐看着陆路不停地往嘴里塞肉，不由得有些担心：“陆路，你这可是暴饮暴食啊，对身体不好的。”
　　陆路抬头看他一眼：“严老师说的，让我多吃肉多吃饭来增重。”
　　两个孩子刚坐下不久，一个别的队的孩子走过来，说：“陆路，鞋我一会儿送你宿舍去了？”
　　“行，你记得把名字写在袋子上。”陆路点点头。
　　那孩子走后，卓乐不解：“陆路，什么鞋？”
　　“球鞋啊，我帮他们刷鞋，你要不要刷？”
　　“刷鞋？！”
　　“是啊，五块钱一次，你要刷我就不收钱了。”
　　“陆路，刷鞋很累的，你还要帮别人刷？就为了赚五块钱？这会耽误你训练的！”
　　“刷鞋有什么累的，踢球用脚，刷鞋用手，不是正好么？”
　　卓乐哭笑不得：“陆路，我给你五十，你别刷了行不？”
　　“钱不是这么花的，我不可能要你的钱。等我刷够100双，就可以把脚上这双鞋买下来了。”
　　卓乐见他说的认真，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孩子正吃着，卓乐只觉得自己眼角有什么在不停地晃。他抬头一看，是陆路拿筷子的胳膊在不停地抖。
　　“你胳膊抖什么？”
　　“没事，就是训练累了。”
　　“训练累了？”卓乐不能理解，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饭了。
　　十月的天气令人舒爽，北方尤其如此，晚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趁着微风，严进来到宿舍外的操场散步。
　　走了一会儿，天色愈加暗了，十几步外已经被夜色笼罩，看不真切。
　　“嘭！”
　　严进走到器械场旁，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响。
　　他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在器械场。
　　越走越近，他渐渐看见一个瘦小的模糊身影，正在推着什么东西。
　　不用太努力辨别，严进便认出那是陆路。
　　单杠上系着一根麻绳，绳子上吊着一个鼓鼓的大麻袋，陆路正在用力将麻袋推出去。
　　麻袋在空中划了一道不足六十度的弧线，便返身向陆路撞了过来。
　　将麻袋推出去后，陆路就站在原地，双腿微屈叉开，脚下护着一个足球。
　　“嘭！”
　　麻袋重重地撞在肩上，陆路趔趄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球终究还是丢了。
　　陆路又走过去，如此反复，虽然他每次都被撞开，每次都丢了球。
　　他终于累了，便伸手从麻袋中掏出一双球鞋，将两腿分开，摆成马步的姿势开始刷鞋。
　　严进没有上前去打扰这个孩子，他悄悄地走开了。
　　“我从不妄谈人们口中常说的那种不公，关于运气，关于出身。我只知道，如果陆路不能成功，那便是我认为的不公。”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卓乐果然听了严进的话，没有再和胡一天置气，在战术上也遵从安排，三场比赛飞鹿队一胜一平一负，排在了积分榜的第十四位。
　　三场比赛中，卓乐自己打进一球，同时也助攻胡一天打入两球，两个孩子的前嫌得以冰释。
　　胡一天虽然对卓乐再无意见，但对严进的不满却与日俱增。这一个月来，严进开始逐渐安排球队进行传控训练，这对于一向不擅长脚下的胡一天来说，无疑是艰难且疑惑的。
　　终于，在第三场比赛踢平后，胡一天向徐飞表达了不满：“教练，我们以前那样踢难道不好吗？去年我们可是第四名，现在都跌到十四名了！”
　　“严教练认为这样的踢法会更好。”
　　“你才是主教练，他只是助教，为什么你要听他的？！”胡一天不能理解，“更好的踢法就让我们排在十四名吗？！”
　　徐飞见胡一天火气很大，知道此事必须有个明确的了断，便将严进和球队所有孩子都召集过来。
　　大家坐在球场上，徐飞向严进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然后向孩子们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很纳闷，为什么我这么听严教练的话？”
　　孩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讲话。
　　“严教练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们谁有兴趣可以去查一查，咱们中国顶级职业联赛最年轻出场纪录的保持者是谁，咱们中国球员历史上最高身价保持者是谁，咱们中国国家队史上最年轻的队长是谁。”
　　孩子们开始叽叽喳喳，有个孩子叫道：“不会是严教练吧？”
　　徐飞一笑：“没错，就是你们的严教练。”
　　孩子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显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个子不高，话也不多的助教竟然是这样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你们别看我和严教练岁数差不多，都快四十的人了，当年我可是他的球迷呢！”
　　徐飞站起来，继续说道：“今天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像严教练这样的顶级球员，对于足球的理解层次不是你们和我能达到的。除了技战术外，严教练还可以教你们每个人在比赛中如何跑位，如何盘带，如何传球，这是我教不了的。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怀疑严教练的训练安排，他绝对可以让你们踢的更好。”
　　徐飞说完后，严进也站起来，接着说道：“竞技足球是功利的，但你们还没有到需要功利的时候。在你们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如何想尽办法去赢球，而是在进攻时想尽办法去进球，在防守时想尽办法不丢球。”
　　“严教练，你这说的不还是赢球吗？”有孩子发问了。
　　“这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想要赢球，有时便要放弃进攻，有时又要放弃防守，而我们都不要放弃。无论你领先一个球还是十个球，有球权时都要全力去进攻，无论你落后一个球还是十个球，丢球后都要全力去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