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沉银  劳什子汽功  超前教育

　　涛淑走到日本男女跟前，流利说着日语：“女士先生你们好！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日本男人：“什么是粗粮？”
　　涛淑：“用高粱玉米粟米做出来的食品，统称为粗粮。”
　　日本男人：“在中国，这些都是辅食，你为什么还要主营它？”
　　涛淑：“咱们这些年日子过好了，肚子的油水多了，常常想换换口味。”
　　日本男人：“啊，我的明白，怀旧……”
　　涛淑：“更重要的吃出灿烂的文化，从腊八粥到八大菜系，从满汉全席到中西合璧，中国人对吃的创造和研究，可写出一部辉煌灿烂的文明史。”
　　
　　09—18 外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众记者，黎邢孝，女气功大师甲，众练气功者）
　　门面院子内。一百多个练气功的人们，盘脚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条显目的横幅。有的写着：你们登报赔礼倒歉！有的写着：坚决开除拟稿人！
　　女记者甲存放自行车，问男记者甲：“他们坐在这儿干啥？学外国人，阳光浴？”
　　男记者甲：“上访，集体上访。负面一点说，静坐示威。”
　　女记者甲：“我的妈，唯稳是大局。”
　　男记者甲：“都冲着你们办公室来的。”
　　女记者甲：“我的妈，咱是惹不起的。”
　　邢孝轻手轻脚走过来，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一直在巡视的女气功大师甲走了过来：“你终于来了？”
　　邢孝：“是，终于来了！”
　　
　　09—19 外景 腕儿会所 日
　　（人物：梅涛淑，黎燕儿，一对日本男女，阮玫瑰）
　　日本男人：“好，你们中国人最会吃，吃得派，吃得帅，吃出水平，吃出风度。”
　　涛淑：“你们的民族也会吃，是用‘眼’吃，因为你们日本文化传统里，处处有一颗小巧玲珑的心，眼睛却总是不吃亏，因为秀色可餐。”
　　日本女人伸出大拇指：“你是一个吃的专家。”
　　日本男人：“美国人用‘脑’吃，法国人用‘心’吃，中国人用什么吃？”
　　涛淑：“我们用‘舌’，讲究五味，注重各种味道齐全。”
　　日本男人：“所以，在你的酒楼名字里，你格外加进了一般人不常用的动词‘吃’在里面？”
　　涛淑：“食色性也，吃是人生的第一需求。中国人对吃的研究，堪称博大精深，无与伦比，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种口腔化的倾向，即有口必吃。所以我们中国于吃赋予许多理想，于是吃的内涵远远超越于充饥饱腹近况际内容，吃字在中国得到了最广泛的运用，下棋吃你一马，打仗吃你一个师，情场失意吃醋……”
　　日本女人截然：“所以，你们就吃出了灿烂的文化！谢谢，我们到你酒楼里，一定会吃出水平，吃出学问。再见！”挽着日本男人，跟随玫瑰进了门内。
　　燕儿：“叽哩呱啦，你们说什么？”
　　涛淑仍在热潮中，捏了捏她的嘴唇：“说你嘴大吃四方！”
　　
　　09—20 外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黎邢孝，女气功大师甲，众练气功者，记者丙）
　　院子。涛淑下了的士车，走了进来，见了集体上访的情景，自说自话：“撑多了。”抬头看到邢孝，纳闷地，“不是说要，接受记者采访吗？”
　　邢孝头埋在膝弯间，感觉有人拍肩膀，一回头见是涛淑，一脸见不得人的神色：“小涛，你……你也来……论理的？”
　　涛淑警惕地：“哦，你……们是在静坐，报社又得罪了哪方的神仙？”
　　女气功大师甲把一张报纸伸到涛淑眼前。
　　特写：别把糊涂当科学。本报记者，花攸宜。
　　涛淑接过报纸，迫不及待看下去。
　　画外音：……为此，记者走访有关方面的人士，还采访了一些著名的科学家，他们说，近来一个时期，有人四处散布一种梦呓般的疯话，照他这么说，人类就不用发明什么显微镜……
　　涛淑对邢孝道：“原来记者得罪了练气功的人。”
　　邢孝乞求道：“你走吧，你哪天有空，我再给你说。”把涛淑推出了人群之外。
　　记者丙走了出来，大声道：“你们集体上访的，谁是负责人？”
　　女气功大师甲：“我是负责人，怎的？”
　　记者丙：“我们领导要和你见个面。”
　　
　　09—21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男记者乙）
　　楼道里，静悄悄。涛淑走在楼里，好不容易找到男记者乙，堆了笑说了什么。
　　男记者乙先是一怔，后示意涛淑坐下，亲手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不离去，耳朵听她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居高临下往低V胸里面瞅。
　　涛淑视而不见，也不端茶杯，身子微微后仰，尽量让男记者乙少吃豆腐。
　　男记者乙回到桌子后面，煞有介事：“你要问写川江沉银？那都是好多年前的烂事，只是……你是干什么的？打听它有什么用？”
　　涛淑笑得很甜，媚妩地：“我是富人俱乐部的老板，里面的会员想投资，委托我粮草先行！”
　　男记者乙：“我给你打听之后，怎么联系……”
　　涛淑：“哎呀，只是我出门匆忙，名片未带，我就给你一个手机号好了！”捂了胸口，低下头胡乱编了个电话号码。
　　男记者乙带着她来到一间门前，朝里呶呶嘴：“你找……攸宜！听说他……也在写沉银方面的文章。”
　　
　　09—22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花攸宜，美直子）
　　真是冤家路窄，里面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回过头，竟然是攸宜。
　　涛淑失去了往日的灵性，不知是怎么坐在他桌子对面的。
　　攸宜脸上似乎没有认出她似的，话里却认出了她：“咳，我正要找你呢！”手动了一下鼠标，脸上神采奕奕。
　　涛淑正要反问，桌上突然一阵响动，就定神瞅过去，原来是打印机“嗤嗤”发出地响声。
　　攸宜把两张纸交给她，刻薄地：“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我给你的粗粮做点免费广告。”
　　涛淑胸襟起伏，嘴也不是省油灯：“你不怕我拉一帮人坐你们报社的院子？”故意双肘拄在桌上，把显露山水的胸襟面对他。
　　攸宜视而不见：“好啊，静坐为我送行，那是我花攸宜的荣耀，说明我这记者没有白当。”直径走到窗口下，朝街头东张西望。
　　涛淑眼睛落到清样纸上，上面标题赫目：粗粮，富人的天堂，穷人的爱心。
　　涛淑喜悦，继续看清样稿。
　　画外音：……先有效益，才有公平，这是对的。可也不能为了效益，不讲公平。富人的狗都能摇头摆尾地进出，揣了五百元的穷记者却只能望而却步。
　　涛淑凝神，突然摸了胸襟。
　　画外音：……看起来美貌如花的老板娘，却有一幅被人掏空了胸的心，平平常常一碗棒子面卖价，相当于一个下岗工大几天的收入……
　　涛淑脸红。
　　画外音：呸，看你斯斯文文，什么“掏空了胸”，“老板娘”也说得出口，原来也是一只绿头苍蝇，比起社会上的闲汉浪子，前面只不过是多冠了一个“优异”而罢了。
　　美直子的声音：“哈罗！”
　　
　　09—23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美直子，花攸宜）
　　涛淑眼前一花，美直子与迎上来的攸宜，脸挨脸地行了外国礼，左右开弓。
　　攸宜随便把美直子按在自己坐过的椅子上：“我等你等了老半天，就算是从天安门步行，也早该要到了。”
　　美直子：“是不是想通了，想我了？你打了五、六个电话，我干脆课也不上了就遛了号。”
　　攸宜日语回答：“你什么也别说，好师妹，你好好坐着不动，等那女人看完稿子，我带你回家去！”
　　涛淑顾不得有人骂她是“女人”，吃惊的是他俩是师兄妹，还能说日语。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不动声色支离耳朵听下去，一面看他如何骂自己是女人，一面乜眼打量与自己面对面的女人，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酸意。
　　美直子纯正的日本语：“好哇好哇，你肯定为那晚上的事后悔！”
　　攸宜：“咳，美直子，我没有时间去想那晚上的事。你看看，大院里坐了好多人，就是冲着我写了他们的劳什子功。报社的领导刚才找了我，说话像害了牙痛病，我明白了他的难处，这帮人不好惹，而上头却没有一个明朗的态度，我打算辞职，让领导先把这伙人应付回去。所以我打电话给了你。”
　　美直子惊天动地：“原来院子里的人是冲着你来的！”
　　
　　09—24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美直子，花攸宜）
　　攸宜：“唉，人倒霉，就是凉开水也塞牙！”眼瞟了涛淑一眼。
　　涛淑正好与他眼睛一撞。
　　画外音：好啊，他居然叫我“凉开水”！
　　美直子猴子攀树的搂着他的脖子：“我立即给爸爸打电话，通知他寄来办你到日本的资料。”见他心动的样子，把头往他脸上蹭，“快走吧，我这就回学校去搬行李！”
　　攸宜给她蹭醒了，下意识乜了涛淑，又撞上了那双眼睛，慌乱收回目光，把美直子放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
　　涛淑一旁顾不得自己被奚落成“凉开水”，脸色紧张。
　　画外音：有意思，无意中撞上了一对中洋鸳鸯，确切说，是撞上了凰求凤，凤却忐忑不安不知所措。从心理学来说，平常，男人拒绝一个女人的求爱时，往往说“你很好，可惜我配不上你”，为的是不伤美眉的心。他会回答什么？反过来，若是女人拒绝男人的求爱，是不是直接地说“你不适合我”？
　　攸宜：“就算我去……日本，你我……也是后一步，而且我一穷二白年龄又大，我……我配不上……你。”
　　
　　09—25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美直子，花攸宜）
　　美直子：“配得上，配得上，你我男才女貌。你拥有‘3=6’，你就拥有女人……配不配得上先不作定论，我们先同居，适合，就成夫妻，不适合再分手，保证不作为你去日本的条件。”
　　涛淑一脸疑惑。
　　画外音：我突然明白，这个漂亮的外国女人，急于把自己推销给一个破落的中国书生，原来是这个书生有一个比他自己值钱的“3=6”！这人“3=6”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像陈景润哥德巴赫猜的‘1+1’？要不，国外还动用了美人计？
　　攸宜：“使不得，使不得，咱俩是师兄妹，导师知道要杀死我的！”
　　美直子：“我爸爸可喜欢你了，还要你把手稿卖给他。就算他反对咱俩的婚姻，我也不会怕他老学究！你们武打大师金庸，安排有缘分的，尽都是师兄妹！”
　　攸宜：“好好读你的书。说实话，你这副样子，也不适合我。”
　　美直子：“我不管，我不管。”
　　攸宜：“唉，师妹，我女儿是我的生命，为了‘3=6’，她昨天才正式考完初考，她要看见你突然走进她的生活，她怎么想？”
　　涛淑一愣。
　　画外音：我一直以为，这个书生的儿女，充其量大到只是拎个酱油瓶子的，看不出，他居然跟乡下的二杆子一样，早婚，女儿都到了快嫁人的年龄！
　　美直子也跟着愣怔。
　　攸宜：“就算女儿能接受你，我也不能接受你，因为你只是为了同居，不相信什么痴情，也不是那么狂热，你眼里男人就是男性，是生活品，离不开；我被你捉住，我就惨了，因为我要找的女人，是一定要跟我结婚的，要和我一同把女儿抚养成人，你现在还是洋孩子，还需要人服侍你，这就是现实！”
　　美直子耷拉着头，一屁股坐回桌子上，说不出话来。
　　
　　09—26 内景 《成都晨报》社 日
　　（人物：梅涛淑，美直子，花攸宜）
　　攸宜把美直子拉起来，用鼠标关上电脑：“我们回家吧！虞虞考完试就要回来了，咱们先到菜场去买菜！”说吧，把记者证放在电脑跟前，端起一个纸箱子，推着她往外走。
　　涛淑一看就急眼，下意识用日语：“花先生，我俩的事还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