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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书记：（冷笑）哼，你还晓得自己不对呀？
　　二亮：早晓得不准做，我就不拆啊！现在可好，骑虎难下，房子拆散了架还不了原，想盖新房又不准做，您是我的父母官，求您行行好，可怜我一家老小日晒夜露、风打雨淋的，出面帮我对王家说说吧！
　　△：声音呜咽，流泪，苟却翘着二郎腿，悠然刁着烟，似听非听――
　　苟书记：谁让你莽撞的？是自作自受，你硬想做就做吧，反正我不管！
　　△：说完丢下王，反背着手，起身踱出乡政府……。
　　二亮：（找其他干部）你们都是领导，劝劝苟书记，房子让我做了吧！
　　其他乡干部：（边答边起身回避）连苟书记也不管，我们是他的部下，哪敢“穿蓑衣打火——惹火上身”呢？
　　场：12
　　时：连续几天
　　景：王刘杨村各湾
　　人：二亮、众村干部
　　△：二亮找村干部，出东家、进西家……。
　　二亮：你们帮帮忙，替我做做主吧！
　　村干部们：（都回避）不行啊，我们官太小，心有余力不足，苟书记叫不管的，我们哪敢管呢？他那脾气，谁敢老虎屁股擦痒？
　　旁白：可怜的二亮，房子不准动工，求人四处碰壁，一家凄风苦雨，十多天不准开工，已够凄惨的，可这并不算完……。
　　场：13
　　时：5月上旬某日上午
　　景：外阳光灿烂内惹不起家
　　人：惹不起、屠工、张大苟、二苟等兄妹、围观群众
　　△：一辆面包车停在张家门口，车上下来6男1女，进了张家……。
　　屠工：（大喊）姐，姐，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张大苟、二苟等：（也喊）妈，妈，我们回来了！
　　惹不起：（高兴地）我的大舅呀，我妈去世的丧事，办得风光吧？我要留守家门，只好让外甥们去你那儿，咋今天才回来？还要舅舅亲自开车送？
　　屠工：我这吃国家饭的，又有实权，巴结我的人多，丧事当然办得热闹啊！外甥们从来冇去过武汉，我就留他们多住了几天，去逛逛大城市的风景，所以今天才回来！
　　惹不起：（手指子女责怪）一个个冇得良心的东西，再不回来，我被人气死，还无人收尸喏！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娘再有帮手了！
　　屠工：（疑惑地）被人气死？无人收尸？咋回事呀？
　　△：惹不起开始诉说……。屠听完把两个外甥一拉――
　　屠工：哼！竟敢欺负你妈！走，找他算账去！
　　△：屠站后门外对着王家骂大街，立时引来围观群众看热闹……。
　　屠工：姓王的，你、你祖宗八代，穷得到处要饭，你狗屁不知问矣！你他妈的么东西？也敢跟张家斗？我屠、张两家过去、现在，都不是好惹的，谁敢动我张宅祖基建房，我可不饶！
　　群众甲：（气愤制止）一个做客的，咋能火上浇油？还工程师、大学生哩！开口就骂人，也不怕有辱斯文！
　　屠工：（脸一红）算了，我不跟你讲！你懂么事？走，我们去乡政府！
　　场：14
　　时：同日下午
　　景：内乡政府
　　人：屠工、张家兄弟、苟书记、黄秋娥
　　△：车停乡政府外，屠带两外甥吼进院内，缠着苟书记……。
　　屠工：苟书记，我姐被二憨打伤了，必须赔偿药费！冇得三百元，我还不依哩！你要不管，我就找你上面！我跟你们县委书记是同学哩！
　　苟书记：（一惊）你们莫闹了，我冇说不管，你有后台，我咋惹得起？你们放心回去吧！我马上派人去找二亮，（对黄秋娥）小黄，还是你去一趟吧！
　　△：屠工见黄骑车离开，才洋洋得意走出乡政府……。
　　场：15
　　时：同日下午
　　景：王家窝棚。低矮狭小，陈设乱七八糟
　　人：黄秋娥、二亮一家子
　　黄秋娥：老王，张家老太婆被你打伤了，乡政府的意见是，你家必须赔偿惹不起药费三百元。
　　二亮：（急得脸红争辩） 她睡在我工地上不动，我只把她拖了一下，哪有挨打、受伤的事？我冇打她，赔么药费？
　　黄秋娥：（劝道）你不赔，这房子就做不成啊！
　　二亮：我有三百元，要多做一间房，简直狮子大开口，还三百元哩！
　　黄秋娥：（尴尬地）我是奉命行事，赔不赔偿药费，你看着办吧……。
　　二亮：（拉住黄）假如我借钱赔了，那房子还准不准我做呢？
　　黄秋娥：那我可冇听说，你得亲自去问苟书记。
　　△：黄秋娥边说边骑车返回乡政府……。二亮撵着黄的后背――
　　二亮：我求你们出面带和，你们置之不理；他找你们要赔偿，你们就上门催逼；欺善怕恶，啥干部？我哪有这多钱赔？就是借钱赔了，房子也未必让我做，这是雪上加霜，伤口撒盐呀！
　　△：二亮说着，竟手扶棚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场：16
　　时：次日夜
　　景：内王家窝棚。低矮狭小，陈设乱七八糟，煤油灯光摇曳
　　人：二亮一家子
　　△：病床上的二亮气得直哼哼，几粒药丸和一碗中药，放在床边没动，一家人围在病床前哭的哭，嚎的嚎，情景好不凄惨。
　　二亮妻：当家的，你可不能这样啊！自打乡里逼你赔钱，你就像要疯的，连急带气加吐血，饭也不吃，药也不喝，这咋行呢？
　　二亮：我只有死路一条，活着还有么意思……。
　　场：17
　　时：次日夜
　　景：外，漆黑不见五指；乡政府外、内
　　人：二亮、路人、黄秋娥、陈宏、众干部
　　△：一个黑影蹒跚过来，朝门梁上塞进绳子，系成套环，扯了扯，下面垫上三块火砖，双脚踩上去，脑壳正要伸进套环……。突然一个黑影大喝：
　　路人：哪个，搞么事？哟，有人上吊喏，有人乡政府门口上吊喏！
　　△：喊声刺破漆黑夜空，门内突然冲出几个干部，几人将上吊人抬进了乡政府办公室……。
　　黄秋娥：哟，是二亮！还好，火砖冇蹬，套子冇得力，幸亏你这过路的发现早，谢谢您呀！这事请您对外保密，否则对乡政府影响不好！
　　△：路人点头。黄将他送出大门。返回见二亮泪流满面，靠在椅子上喘气，便给二亮递上一杯水，这时众干部议论纷纷……。
　　陈宏：（年轻干部）二亮上吊，是逼的呀！这张家，过去是工商业兼地主，压迫我们穷人，如今有亲戚在外干大事，继续有狠，乡政府欺善怕恶，惧怕张家哩！苟书记今晚不在乡里，可惜这惊险场面他又冇看到……。
　　黄秋娥：这几天下村，二亮湾里人都气愤，说他一家惨，哭的哭，嚎的嚎，乡政府还不发话动工。说二亮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张家能说会道，有钱有势，乡政府怕得罪他家，不肯主持公道！骂我们是么政府！
　　干部甲：拆了的旧房不能还原，新房又不准做，一家凄风苦雨，过的么日子？二亮做错了事，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干部也得讲点人性啦！不主持公道的干部就是无德！无德的干部就不配在乡政府当官！
　　△：二亮眼神感激、默默在旁听着……。
　　黄秋娥：唉，想管的无权，有权的不管，我们发牢骚无益哟！不过，我们一定要二亮房子早开工！陈宏，你跟我一起把他送回家吧？（陈点头）
　　△：黄、陈手打电筒，将二亮搀出乡政府，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场：18
　　时：五月上旬某日
　　景：内乡政府会议室人：黄秋娥、古仕民
　　△：［镜头回到现实］：黄秋娥继续向古介绍情况……
　　黄秋娥：因为你外出学习半个月，昨天才回来，当然不知情！情况就是这样。对二亮上吊的事，苟书记好像不在乎，我当兵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古仕民：（沉思良久）这事蛮麻烦，关键在上面，你哪儿摆得平？可为了帮你，我又不便推辞，你让我看看、想想再说吧！（二人谈话结束）
　　场：19
　　景：外王家窝棚。
　　时：当天下午人：古仕民、二亮
　　△：古骑车来到王刘杨畈。见一男人站在破败不堪的窝棚口外，黝黑清瘦的脸，身穿破旧黄军装，在发呆……。
　　古仕民：（旁白）这个发呆的男人，正是那个写“喜迎新年”对子的二亮，完全冇得那时的开心劲！我去问问再说。
　　古仕民：老王啊！（指着狼籍的工地）咋停工了？到底做不做啊？
　　二亮：（哭丧着脸）咋不做？张家不准，政府不批，我敢做么？这事也怪我，动工太草率，既冇跟村里申请，又冇跟惹不起打招呼，更冇求得苟书记支持，就盲目拆房放线下脚……。
　　古仕民：咋又停了呢？
　　二亮：惹不起又吵又闹，乡里出面阻止，我只好停工听候处理。我向乡里村里当面认过错，几次向苟书记求情，就差跪下叩头了。心狠的苟书记，向着张家，十几天拖着不处理，我咋办？古纪委，能为我做主吗？
　　古仕民：（安慰说）因为这段时间我外出学习，你这事我毫不知情，特地来问问，你先莫急，很快会帮你解决的！
　　△：古离开王家，骑车返回……。
　　场：20
　　时：当天下午
　　景：内乡政府，黄秋娥房间，一个女干部办公兼卧室的陈设。
　　人：古仕民、黄秋娥
　　古仕民：小黄，这事原本是你处理，实事求是说，你对这事究竟咋看？
　　黄秋娥：客观说，二亮不该先斩后奏，但他错了得给他活路嘛！人善被人欺，连苟老板对憨厚人也这态度，还要我为惹不起妇女维权哩！他更怕张家的背景，因此久决不下，周而复始的愈演愈烈！
　　古仕民：这事听说几乎整个古镇乡被搅得家喻户晓、沸沸扬扬，对乡政府说三道四，影响很坏啊！既然让你处理，你的主见呢？哪儿去了？
　　黄秋娥：（摊开两手）我处理？哪个给我权了？还不是苟老板说了算。他跋扈独断，我有主见又咋着？只好当个传话筒！
　　古仕民：你干嘛要当传话筒？他苟书记房子住着，惹不起房子也住着，可王家呢？老幼三代六口却在雨中淋着，要把人家整到何年何月才是？
　　黄秋娥：我也是“道士丢了令牌――没法”啊！噫，要是王家上法院一告，这苟老板就不能说了算喏。（连忙捂住自己嘴）这，这，这……。
　　古仕民：（顿有所悟）好了，你放心，你、我谈话互相保密就是。
　　△：古在黄的寝室，来回走动，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古仕民：（突然说）告？对，告！不然公道何在？人性何在？一级政权威望、诚信、民心何在？为民做主、伸张正义，人民公仆还犹豫什么？
　　黄秋娥：你不怕苟老板晓得报复？不怕丢乌纱帽？我们命运被他掌控！
　　古仕民：他掌控？我的命运我做主！我的命运要为弱势群体做主！难道顾及个人命运，就不敢为弱民做主？还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应该拿出主见，勇于插手摆平，替民分忧，挽回政府形象。不过……，是得讲点策略。因为，得罪顶头上司并非好事……。小黄，你配合我一下，来，我有一计……。
　　△：附耳对黄如此如此……黄连连点头――
　　黄秋娥：你这连环巧计还很周密呀！
　　场：21
　　景：内苟书记寝室，苟正在看报。
　　时：当晚8点多人：苟书记、古仕民
　　△：古见内无旁人，走了进去……。笑了笑，向苟递上一支烟。
　　苟书记：咋？有事吗？
　　古仕民：无事，晚上闲着无聊，上您这儿串串门。哟（故作大惊）！苟书记，您还有心思看报哇，有人要告您了！
　　苟书记：（一惊，忙问）哪个要告我？告我么事？
　　古仕民：就是建房的二亮，告您身为国家干部，不懂政策，维护土地私有制；告您位居党委书记，专横无理，粗暴干涉他人建房；告您官官相护，不主持公道，逼二亮上吊人亡！这三个“由头”可厉害哩！
　　苟书记：（满脸疑惑）你咋晓得的？
　　古仕民：我刚从王刘杨畈下队回来，是听他湾里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