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郭闯吐着舌头，小声地笑着：“呵呵，我逗她玩呢！”
　　郭旰和李贺赞许地看着薛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郭旰笑着：“薛将军！本帅和军师很欣赏你们女军的勇气，也非常赞同你们的主张！你的请缨很及时。”
　　李贺笑看着薛娇点了点头。
　　薛娇：“禀元帅、军师！末将还有一个请求，我们娘子军学习滑雪要一起上，在那儿跌倒，就在那儿爬起来，誓为大唐帝国争光！”
　　郭旰、李贺异口同声地，“好！你们是好样的！”
　　薛娇向郭旰、李贺行了礼，回到军前。她厉声地：“女军出列！”
　　娘子军们出列，她们整齐地站在“滑雪板”后面，双手握着“雪杖”
　　飒爽英姿地目视远方…
　　薛娇转向李贺银铃般的声音：“末将有请军师赐教！”
　　女军们呐喊着：“有请军师赐教！”
　　李贺上前哈腰为每一个女兵都纠正了姿势，然后一挥手。
　　薛娇：“姐妹们滑雪开始！”
　　矜持的女兵们一起向前启动“滑雪板”，然而都以不同的姿势跌倒在雪地上…
　　男军们哈哈大笑声起。
　　郭旰扔掉“雪杖”，抽出腰际佩剑大怒：“传本帅令，军中再有喧哗滋事者，立斩！”
　　男军们笑容凝固了…
　　薛娇从雪地上爬起来：“全体女军起立！”
　　娘子军们滚了一身雪团，霍然而起，目视前方。
　　李贺上前亲切地向她们说着什么…
　　薛娇手一挥。
　　娘子军们站在“滑雪板”上又向前启滑起来，滑没两步，歪歪斜斜地倒下一大片。她们一脸尴尬。
　　李贺摇了摇头。他亲手在教练着薛娇每一个动作…
　　薛娇在和女军们相互沟通着。她厉声地：“姐妹们开始—！”
　　娘子军们站在“滑雪板”上慢慢地启滑起来，小心翼翼的姿势。
　　李贺滑在她们面前，向她们做着一系列示范动作…
　　女兵们越滑越快，最后在雪原上苑如一只只轻盈的小燕子。
　　李贺赞许的目光。
　　郭旰赞许的目光。
　　男军们露出了汗颜的神态。
　　李贺率先飞滑过来，他和郭旰相视笑着。
　　女军们高喊着：“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从远处飞滑而来…
　　
　　8，[回忆]五原雪谷某隅落，日，外。〔切入第三十九集第30场戏〕
　　郭闯跪在雪地上抱着弥留中的郭勇，眼里噙着泪水：“郭勇？郭勇？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
　　郭勇喘着气睁开了眼睛，他惨笑着：“哥…哥…哥…大哥…”
　　郭闯哭泣着：“兄弟…兄弟，咱们回家？”
　　郭勇眼角溢出一滴泪花，摇着头微弱地，“哥不哭…哥…大哥，我…我回不去了！哦？哦？我对不起父帅，对…对不起李军师。我…我没有完成他们交给的任务…任务？您…您要替俺…俺照顾好咱父帅和咱娘，您…您回到长安告诉咱…咱娘，就…就说郭…郭勇不孝，下辈子还要做她的儿…儿子…（他头一歪凄然而死）”
　　郭闯抖擞着怀里的尸体，大哭着：“郭勇！郭勇！你个混蛋！你个孬种？你不能死？俺还要和你一起回长安见咱娘呢？啊哈哈…哈哈…”
　　
　　9，李贺室，日，内。
　　屋外传来了风卷雪尘的呼啸声…
　　李贺半倚在卧榻拦板上闭着眼睛，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们为了大唐帝国，他们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的靖安，他们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刚竹，他们是劲松，他们是傲梅，他们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我李贺在他们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呀？（他唏嘘有声…）”
　　小李季为李贺拭着眼泪：“大哥哥，您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啊！”
　　巴童和苏俏俏不知所措地相互看着…
　　苏俏俏伤感地：“少爷，您这是何苦呢？您还在病中，身子要紧啊？”
　　李贺哽咽着：“在下就是想念他们？每当闭起眼睛的时候，他们的一覃一笑就来到我的面前，我就是忘不了他们这些人…”
　　苏俏俏红着脸嗫嚅着：“少爷，那位女英雄她…她后来怎么样了？”
　　李贺破涕地笑了一下：“你是说薛娇将军？好样的！她后来在军中率领女军大破黑水靺鞨的太阴军阵，活捉了天寿公主月里娥，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只是…只是洛阳军营一别，唉，我也不知道那些兄弟姊妹们现在怎么样了…（他又忍不住地抹着眼泪…）”
　　巴童上前憨厚地笑着：“嘿嘿嘿，少爷呀，要依奴才看来，您才是大英雄？”
　　小李季伸出大拇指：“对，没错！大哥哥您就是大英雄？”
　　李贺红着脸破涕一笑：“你们胡咧咧什么！我李长吉算那门子英雄？有谁象在下如此落魄的，我这次是熊到家了？你老巴还说哩！”
　　小李季点着李贺：“哥哥，您就是英雄，就是英雄！”
　　巴童嗫嚅着：“少爷，您这次南行游学回来变了？”
　　李贺一凛，他蹙着眉头在缠满棉纱绷带的臂膊上不停地按着…
　　苏俏俏上前伸手：“少爷，是不是冻疮痒痒了？让奴婢给您按摩按摩…”
　　李贺苦楚地咧嘴：“是有点痒的钻心。（他躲过苏俏俏的双手）呵呵，不用！你马上不是还要到阿弥的屋里去侍奉吗？还是让小季给我抓痒痒吧！呵呵，呵呵。”
　　苏俏俏惆怅地：“喔。”
　　小李季笑吟吟地用小手在李贺的手臂上按按着…
　　李贺笑眯眯地看着巴童：“老巴，你奴才刚才说变了？在下怎么变了！”
　　巴童哆嗦嘴唇：“少爷，奴才感到您不象…不象从前那么说大实话了？”
　　李贺看着苏俏俏：“小雀子，你怎么看？”
　　苏俏俏低着头羞涩地：“少爷，这么说吧？您这次回来就是和从前有点不大一样了…”
　　李贺有了精神，他用手挡了一下小季的小手：“小季，大哥不痒了。（他看着苏俏俏和巴童）哟喝，你们奴婢都说我变了，在下到底变在那里了？你们倒是说说呀？”
　　苏俏俏嘟着嘴巴：“就是说话没准，象变了一个人似地，和奴婢生疏多了。”
　　李贺笑着：“小雀子人家对本少爷有意见了？哎呀，这次本少爷是讨饭回来了，连青梅竹马的玩伴都看不上了？呵呵，呵呵。”
　　苏俏俏臊红着脸嘴唇一动一动地，她又“噗”地笑了：“少爷，您说什么呀？言重了，奴婢怎敢说主子呀？”
　　李贺笑着：“贫嘴！（他又盯着巴童）老巴，你奴才又该有何说词呀？”
　　巴童巴咂着嘴：“少爷，您是想听奴才实话还是虚话？”
　　李贺指着巴童：“呀呀，你奴才还真欺起了主子呀？你狗奴才还以为本少爷这次南行游学回来病得脑子进水了是怎么啦？要欺主呀！（他扑哧一笑）唉，本少爷啥时喜欢过虚头巴脑的东西？老规矩，你奴才要给本少爷捡着实在的说，不然，我要是病好了，小心揍你狗奴才！（在卧榻上手指舞指地）你信不信？（蹙起眉头呻吟着）哎哟，哎哟。”
　　苏俏俏探过身去：“少爷，您这是怎么啦？”
　　李贺摆着手：“没事，没事！可能是动着身上的冻疮了。”
　　巴童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呵呵，少爷要是这样说，那倒是和从前的您没变多少？（他挠着头）不过…不过，不过您刚才在说郭元帅那些好汉英雄的事，奴才感到您说的不是实话？要以奴才看来，大少爷您诗书文章名传大唐山河，您跟着郭元帅上马威震关山边陲，要说您不是英雄，谁是英雄？（他嘟着嘴巴）少爷，奴才都为您抱屈…”
　　李贺嬉皮笑脸地：“哟喝，你奴才也会咬文嚼字地套本少爷了？（他用眼睛睨着苏俏俏…）
　　苏俏俏双手摩挲着衣服：“少爷，不是奴婢理偏？奴婢认为，您曾经是那些大英雄身边的军师，怎么可能…可能不是英雄？这于理于情就是…就是说不通…”
　　巴童狡黠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少爷，这回您还怎么说呀？您是英雄的老师呀？没有老师那有英雄呀？”
　　小李季雀跃起来：“大哥哥，您输理了，您输理了！”
　　李贺叹着气：“唉，你们看看在下的德行，我算那门子英雄呀？我只不过曾经和那些英雄们生活在一起…（他惨笑着）你们要说在下是英雄，那…那顶多是一个狐假虎威的英雄，离了那些铮铮的铁汉，我李贺充其量就是一只病猫…”
　　巴童拄着双拐在屋里走了两圈，他回头冲着李贺吼着：“少爷，您被自己吓怕了？您不是病猫，您是病大虫，您就是病大虫！”
　　小李季看看巴童的脸，又看着李贺的脸颊嬉笑着：“呵呵呵，呵呵呵，大哥是病大虫，病中也威猛！”
　　李贺冲着巴童呲牙咧嘴咆哮：“老巴，你个奴才懂什么？说我李贺是英雄，是病大虫，我是吗？我是吗？你奴才知道在下南行游学受了多少凌辱，受了多少磨难？现在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着，碌碌无为…（他泪花长流）天底下有这样的英雄吗？”
　　巴童扔了双拐跪在李贺的卧榻前，泪花长流地地：“有！有！少爷，您好健忘啊！少年韩信的胯下之辱，您不是常引以自豪吗？当年老爷教诲少爷您，奴才也在身旁啊？他老人家说天下大智大勇之人，圣人有云‘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求眠也。’他老人家还说现下的屈辱，就是将来的荣耀…少爷，您难道真忘了？”
　　李贺木讷地饮泣着：“在下不敢忘记先父的教诲，在下不敢忘记先父的教诲…”
　　巴童嘶喊着：“少爷，那您是忘了您们老郑王家族的国仇？那您是忘了老爷生前的家仇？再还是忘了十年寒窗苦读的痛楚—？”
　　李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李贺没有忘记这些？我李长吉就是没了八尺之躯也不敢忘了这些！（他嚎啕大哭起来…）”
　　巴童也大喊着：“少爷—！（便搂抱着李贺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搂在一起大哭着…
　　小李季也“哇”地哭了起来：“哥哥…哥哥…”
　　苏俏俏站在他们面前，两手慌乱地在衣襟上捕拉着，那晶莹的泪珠在秀脸上汩汩而下：“少爷，您这是何苦呀？奴婢知道主子在外憋屈，可您还在伤病中，您要是哭坏了身体，那老夫人要是知道了，那该要多伤心啊？”
　　巴童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颊抽泣着：“小雀子，你个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呀？您知道少爷的心底攒了多少憋屈吗？你不让少爷哭出来撒撒怨气，你要憋死他呀？只有他哭出来，那他才会痛快好受些…”
　　苏俏俏幽怨地：“巴童，我知道咱家少爷憋屈，但他还在病痛中，总不能让少爷给哭坏身子吧？你奴才也在这里干嚎着添堵是不是！”
　　巴童哽咽着：“小雀子，咱少爷打小‘头悬梁，锥刺骨’的十年寒窗苦读，没想到现在如此落魄，奴才为他实在抱屈呀？”
　　苏俏俏：“那也不能让少爷哭坏身子啊？咱家少爷是干大事的人…”
　　巴童用手自抽了一个嘴巴：“奴才该死！奴才糊涂！”
　　李贺眼泪汪汪地：“老巴，你这是何苦啊？”
　　巴童抽噎着：“少爷，您英雄一世，我不该让您伤心？”
　　李贺：“老巴，这不干你的事，你让我倒倒心里的苦水，在下心里好受多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哩。（他抹了一下眼泪，哀哀地看着巴童他们）你们说我李贺是英雄，我算那门子英雄？想我李长吉自幼曾攻经史，我原以为长大定亦有权谋？谁知道这次南行游学，让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奇耻大辱。被人诬为贼人，被商女奚落欺凌，还被人夺了驴子，几乎跳下横塘湖自尽…连亲人都背叛了我…我…”
　　众人惊呆了…
　　画外音：“…要不是象孟通兄、方英贤弟、张彻兄，还有沈下贤、沈述思等等兄弟的古道心肠相助，恐怕我李贺有十条性命也都没了？还有这次南行回来，咱们昌谷大雪封山，先是蒙神驴救命，后又获你小雀子、老巴相救，可如今我卧在病榻上，眼看着三年两试就要到来，明年就是春闱，眼看着府试就在眼前，眼看着在下和四海兄弟相约就要落空？眼看着在下金榜题名就要落空？”
　　李贺痛心疾首地拍打着卧榻：“现如今如此落魄，我的国仇，我的家恨，我的少年壮志！现在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要化为泡影。在下算什么英雄？在下算什么英雄呀？我…我心如刀割呀…啊哈哈…”
　　巴童拉着李贺的手臂哭泣着：“少爷您千万不能这样啊？自古英雄多磨难，您大难过后必有后福？您千万不要沉沦下去呀！”
　　李贺停止哭泣，可怕地抽蓄着脸膛：“在下都成这样了？那还能怎么样呀？那还能怎么样呀？啊！”
　　苏俏俏破涕一笑：“呵呵，呵呵，老夫人说过，您少爷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您最为凶险的时辰都熬过来了。少爷您吉人天相，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的，您千万不要泄气，您千万不要泄气…”
　　李贺将头倚靠在卧榻拦板上，绝望地：“可我…我现在病榻上都成这样了，在下读不了书，写不成诗书文章，到时候在下拿什么去河南府试？拿什么成就到长安城去入考闱？（他委屈地撇了一下嘴，落着泪）唉，我李长吉丢脸大发了，我…我是没脸再见那些相邀的四海兄弟了…”
　　小李季天真烂漫地：“大哥您能！您能！我们可以帮您呀？”
　　李贺破涕一笑：“小季，你能帮我什么呀？呵呵，你胡说些什么呀！”
　　巴童惊喜起来：“少爷！小少爷说的对啊？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奴才帮您呀？”
　　苏俏俏拉拉巴童，背着李贺使着眼色：“老巴你胡咧咧什么呀？小少爷没成年，你还小吗，浄说些没趣的，让少爷空伤悲？”
　　巴童瞪着苏俏俏：“你才没趣？我不是想给少爷打打气，让他的病痛早好起来吗？丫头片子不懂少插嘴！”
　　苏俏俏嘟着嘴巴：“就说！就说！”
　　李贺笑着：“你们奴才说什么呀？”
　　两人回眸笑看着李贺。
　　苏俏俏掩饰着：“少爷，我们没说什么呀？我们说的是您要现在病体好起来，就能参加河南府试，就能参加明年的春闱？”
　　李贺叹着气：“你们的宽心话和好意，本少爷心领了！唉，可要在下参加府试和春闱那是谈何容易呀？那些都是板上定钉的事。河南府试就要来了，可我在病榻上病恹恹的起不了炕，读不了书，做不了诗书文章，没望了，没望了…”
　　巴童拄着双拐在屋里推磨似地走着圈子，他回眸笑容可掬地：“少爷，您能！您能参加河南府试的！”
　　李贺一凛，他动着感伤的眼睛：“老巴，你奴才不要说梦话了？府试是夏天的事，现在已经打春了？我还这么死不死活不活地赖在病榻上，且不说这功课怎么样，到时候洛阳城的考棚街在下也走不到呀？”
　　巴童做着鬼脸：“这个少爷放心，到时奴才就是背也要把您背到洛阳城的考棚街？（他又顽皮地笑着）呵呵呵，少爷！再说您可不是凡人，您瞒了别人，可瞒不了奴才？奴才是打小陪您过来的人，您那拼命三郎的牯牛劲头要是上来了，没有您什么办不到的事呀？（又嘟起嘴巴）可问题是您现在解不了心结，那奴才就拿您没办法…”
　　李贺一头雾水地：“心结？”
　　巴童：“就是心结！”
　　李贺有了笑容：“小季侍候哥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