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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奶  三聚氰胺  奶豆腐  奶牛小区

　　1.李黑子家（大门前） 日 外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提着两桶牛奶走了出来，他来到猪圈前，呆立片刻，又是摆头又是叹息，最后把其中一桶牛奶倒进了猪圈里。白花花的牛奶从桶里溢出来。圈里的猪“吱吱”叫着跑向一边。
　　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个女人正用毛巾拍打身上的土。女人穿着破烂。
　　女人身后是几间破瓦房，一看就知道是贫困人家。
　　女人这时快步走了出来。
　　女人：黑子，你又把牛奶倒掉了？多可惜呀。
　　男人：你以为我愿意倒了吗？你说留这玩意儿有啥用？人喝不了，连猪狗都喝腻了。
　　女人：行了，行了，看你这德行。李黑子，我可不想和你吵架，我到屋里陪妈去。
　　女人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大门。
　　男人又开始往圈里倒奶。
　　
　　2.李黑子家（屋里） 日 内
　　屋里光线较昏暗。布置简单。
　　靠里的炕上躺着一位老太太，大约七十多岁。
　　女人进屋来到老太太的床前，在一旁坐了下来，低头不语。
　　老太太：又和黑子吵架了？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女人：妈，没，没有呀。
　　老太太：翠花，你别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
　　女人：（叹口气）妈，是黑子把牛奶倒进猪圈里了。
　　老太太：牛奶就这样白白地倒掉，妈心里也难受啊，就像用针扎妈的心。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黑子，谁让咱赶上了呢。
　　女人：（有点哽咽）事情总有一天会过去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妈，您就安心养病吧，这比什么都重要。
　　老太太叹口气，女人悄悄用手擦眼泪。
　　
　　3.院子里 日 内
　　李黑子蹲在墙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眼睛盯着院落旁边牛棚里的七八头奶牛发呆。
　　
　　4.大街上 日 外
　　李黑子背着背篓，走在村里的街道上。
　　李黑子一路上看到人们有的把牛奶倒进猪圈，有的把牛奶倒在路旁的水沟里。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李黑子：这是什么世道呀，真是造孽呀。
　　
　　5.山坡上 日 外
　　山坡上，李黑子用镰刀割草。
　　四周树木茂盛，青草浓郁。
　　他边割边用袖子擦汗。一不小心，镰刀割破了手指。他从身上穿的破衣服上撕下一块来包在手上。
　　李黑子用愤怒的双眼望着远方，猛地攥紧了拳头。
　　
　　6.李黑子屋里 日 内
　　屋子里，婆婆坐在炕上，翠花正在给她喂药。
　　翠花：妈，这是县里的医生给开的药，医生说这药的效果可好呢。您安心养病，吃完了这几副药，我再去给您买几副。
　　婆婆把翠花端着的药碗推开。
　　李母：翠花，你的孝心妈心领了，妈的病是治不好的。你就别再费心了，净糟蹋钱。
　　翠花把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顺手给婆婆盖了盖被子。
　　翠花：妈，看您说的，咱们现在是困难了些，我相信这些困难是暂时的，国家一定会给咱们做主的。咱们的生活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好起来的。
　　李母：（叹口气）国家，国家，都是那些害人精把国家给坑坏了。那些丧尽天良的奶贩子，为了赚钱，竟往牛奶中掺了什么胺？
　　翠花：是三聚氰胺。
　　李母：对，是三聚氰胺。这些挨千刀万剐的，他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翠花：我听说三聚氰胺是一种化工原料，可导致人体泌尿系统产生结石。这下可苦坏了吃奶的娃，不知害了多少娃呢。
　　李母：他们这是在造孽呀。
　　翠花：我们村老李家的小孙子今年才三岁，不就是因为从小吃劣质奶粉给吃坏了。前几天听说已经转到省城的医院了。唉！小命还不知保住保不住呢。
　　李母：这些害人的东西，都枪毙了才好呢。
　　翠花：妈，您放心，国家一定会给咱老百姓做主的。
　　李母：能做啥主？咱们村的牛奶啥假也没掺，更没有什么氨，现在不照样卖不出去？
　　翠花：妈，这事也不愿别人，您想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有谁还会相信咱家的牛奶没有掺假？
　　李母：是呀，都是那些挨千刀的，我们也跟着遭罪呀。唉！不愿天不愿地，只怪咱们命不好。
　　翠花：妈，咱不说这些了，快吃药吧，都快凉了。
　　婆婆点点头。
　　
　　7.李黑家院子里 日 内
　　李黑子背着一大背篓青草回来。
　　他走进牛棚，开始给奶牛喂食。
　　喂完食，他用手抚摸着每一头奶牛的身体。还把脸紧贴在一头牛的身上。
　　翠花端着一盆旧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停了下来，看着正在牛棚里的李黑子，心情略显沉重。
　　邻家的一位30来岁的妇女从短墙那边探出头来。
　　中年妇女：婶子……婶子……
　　翠花：是金巧呀。
　　金巧：（沉思片刻）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翠花：啥事儿？
　　金巧：（不自然地一笑）你说咱们村的牛奶就这样白白地倒掉，多可惜呀。
　　翠花：那能怎样？
　　金巧：咱们村里的牛奶是卖不出去了，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能不能把这些牛奶做成奶制品？
　　翠花：奶制品？这我倒没考虑过。能行吗？
　　金巧：没办法，试试吧，总比这样白白倒掉好。
　　翠花：也对。金巧，小宝宝几个月了？
　　金巧：（用手抚摸着肚皮，肚皮微凸）才五个月。早着呢。
　　翠花：要多注意身体呀。
　　金巧：（羞涩地一笑）我知道。
　　翠花：（看一眼牛棚里的李黑子）我去洗衣服了，回来再跟你说。
　　翠花端着衣服走出去。
　　
　　8.李黑子家屋子里 日 内
　　母亲躺在床上，李黑子在床边坐着。
　　李母：黑子，你老实告诉我，咱们家还剩下多少钱？
　　李黑子：妈，您安心养病吧。您就别瞎操心了，啊。
　　李母：黑子，你今天必须跟妈说实话，我们家到底还剩下多少钱？
　　李黑子：妈，咱有的是钱，您就不要操心了，有我们呢，您什么也别管，您只管安心养病，好吗？
　　李母：不行，你必须告诉我！是不是我们这个家快要撑不下去了？是不是？
　　李黑子：妈……不是……
　　翠花进屋。
　　翠花：妈，您怎么了？
　　李母：（一惊）没事儿，这么快就洗完了？
　　翠花：妈，还没洗呢，我又端回来了。
　　李母：翠花，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翠花：我刚才端着衣服到河里去洗，谁知河那边到处都是牛奶，水里漂着也是牛奶，这衣服没法洗了呀。
　　李母：有这事儿？前几天河里还不是好好的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翠花：我们村的牛奶卖不出去，又喝不了这么多，早把人给急疯了。现在猪圈里，公路边，小河里到处都是牛奶，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李母：天哪！这社会究竟是怎么了？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呀？（全身颤抖）
　　李黑子：（对妻子）就你事儿多，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不知道咱妈有病吗？乌鸦嘴。
　　李母：（逐渐平静下来）黑子，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跟翠花说话呢？快向翠花道歉。
　　李黑子：妈，我没有错，凭什么向她道歉？
　　李母：这孩子，你，你是成心想把我给气死。
　　翠花：（不自然地一笑）妈，我没事儿。
　　李黑子转身走了出去。
　　
　　9.邻居家屋里 日 内
　　金巧在屋子里忙碌着。
　　在她前面摆着几个大桶，里面装着牛奶。
　　金巧把牛奶盛在几个玻璃容器里，加入一些东西，搅拌一会儿，盛起一点用嘴尝一尝，摇摇头。
　　这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紧接着一位中年男人走进屋里。男人看到金巧，愣了片刻，猛地大喊起来。
　　男人：你这是在干什么？还嫌咱家不乱吗？赶快把这些牛奶都倒掉。
　　金巧看他一眼，又继续忙碌着。
　　中年男人：你哑巴了？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赶快把这些牛奶都倒掉！
　　金巧：建峰，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在做实验，我想把这些牛奶变废为宝。
　　男人：长能耐了你，变什么宝？你瞎折腾什么，快点倒了！
　　金巧：我不倒，倒了多可惜。
　　男人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怕，一下子把桌子掀翻在地上。上面的玻璃容器都摔碎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男人快步走出去。
　　金巧望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10.李黑子家屋里 日 内
　　李黑子和妻子在屋子里。
　　翠花坐在炕上做针线活，李黑子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斗。
　　翠花：刚才我从河里回来时，好像听见咱妈问钱的事，你跟她说实话了？
　　李黑子：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告诉她，说家里还有很多钱。
　　翠花：可这也不是办法呀，我想妈迟早会知道的。
　　李黑子：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还不知会急成啥样。
　　翠花：能隐瞒一天算一天吧。黑子，你说咱妈的病能好吗？
　　李黑子：你说啥呢？咱妈的病怎么不会好呢？她老人家命大福大，保证没事。
　　翠花：我不是这意思。
　　李黑子：那你是啥意思？
　　翠花：我是说现在牛奶卖不出去，咱家的经济来源被彻底切断了。妈的病还不知得需要多少钱，真不知道我们这个家还能够撑多久。
　　李黑子：少说句能噎死你？全村就咱家困难？就咱家的牛奶卖不出去？人家张大爷八十多了，光棍一条，连个牛毛也没有，比咱家不困难？人家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做人得有志气，你能不能乐观点儿？
　　翠花：你小点儿声，别让妈听见了。
　　李黑子：放心吧，妈正在屋里睡觉呢。
　　翠花：对了，我听说咱村的许多人都找到村委会了。说是去商量牛的事。
　　李黑子：去了也白去，能有啥办法？
　　翠花：办法都是逼出来的，到了那里人多了，没准就能想出个好办法。要不，你也去看看。
　　李黑子：就你聪明。
　　翠花嘿嘿一笑。
　　牛声响起。李黑子向外面看。
　　翠花：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牛在叫你呢，你去给它们喂些饲料。
　　
　　11.村委会大院 日 内
　　村委会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沮丧。
　　群众1：……牛主任，咱们村就你说了算，你说说，咱们村的牛奶还能不能卖得出去？
　　群众2：是呀牛主任，咱老百姓就指望这些奶牛赚钱呢。新鲜的牛奶竟卖不出去，这样一来就等于彻底切断了咱们的经济来源。牛主任，你可要想想办法呀。
　　牛主任五十多岁，嘴上留有很浓的胡须。他坐在墙角边的一个凳子上，用手摸着脑门，一声不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
　　群众3：牛主任，大伙实在没有办法了，今天才都聚到这里来的。当初可是你动员大家一起养牛的呀。你今天向大伙表个态，你说这牛今后还能不能养？
　　牛主任：（慢慢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大家别说了，别说了。谁能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当初是我动员大伙一起养牛的，可今天……唉！不说了，你们就当我这个村主任是个窝囊废。我家里也有八头奶牛，有四头正在产奶，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一点儿办法呀。
　　群众4：你们忘了？我们主任姓牛，这牛一不值钱，牛主任也就牛不起来了，对吧，牛主任？
　　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