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佳：你们自己玩吧，米莎要干活。
　　小大卫：干活？她……能干啥呀？
　　娜佳耸了耸肩。
　　娜佳：日子过得紧巴巴，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啊。
　　小石头：我替米莎干。
　　小大卫：还有我。
　　娜佳：你们还小。
　　小石头：米莎比我还小。
　　小大卫：（对米莎）让你干啥活？
　　米莎：接水。
　　小石头拎起煤堆旁的空水桶。
　　娜佳：快放下，“喂得罗”沉，拎不动。
　　小大卫：我俩一起去，装一半的水。
　　小石头对小大卫竖起大拇指。小大卫咧嘴一笑和小石头一起拎着水桶进屋。
　　娜佳鼻子一酸，可怜地看着米莎。
　　娜佳：咳……你咋不是个男孩儿……头要不晕，我真舍不得用你。
　　米莎蹲下，用小勺把盆里的湿煤一下一下摆到地上做煤球。
　　小石头和小大卫把水桶放到煤堆旁。
　　娜佳：谢谢你们哥俩，玩儿去吧。
　　小大卫看米莎做煤球。
　　小大卫：快看，煤球的样子，真像奶奶包的的饺子。
　　小石头：这是黑饺子。
　　小大卫：娜佳阿姨，以后做黑饺子，喊我们。
　　小石头：对，又好玩，还能帮着干活。
　　娜佳：会弄脏衣服的。
　　小石头：不怕，洗洗就干净啦。
　　娜佳：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三个小孩用小勺在地上做起煤球来。
　　
　　52、王警官家小院 日 外
　　窗内，一只手拍打玻璃，一下比一下重。
　　敲窗声，引起邻院做煤球的小大卫注意。
　　小大卫：王太太有事啦。
　　小石头：过去看看。
　　小石头扔下做煤球的小勺，迅速翻过矮栅栏。小大卫毫不逊色也跟着翻过矮栅栏。俩人跑到窗前，贴着玻璃窗向里面观望。
　　娜佳也跑过来看向窗内。
　　娜佳：上帝啊，王太太……咋倒地上啦。
　　娜佳转身跑进房门。
　　小石头：奶奶——快来呀——
　　小大卫：妈妈——快来呀——
　　石头奶和伊芙急匆匆赶来。
　　石头奶：这是咋地啦？
　　小石头：快进去看看吧。
　　小石头要进屋。石头奶一把拉住小石头。
　　石头奶：在外面等着，别添乱。
　　石头奶跟着伊芙进房门。
　　米沙隔着矮栅栏向小院里张望。
　　米莎：出啥事啦？
　　小大卫：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娜佳和伊芙搀着头巾严裹的王太太，24岁左右，缓慢走出房门。
　　娜佳：发烧都烫人啦。
　　石头奶：去瞧哪个郎中？
　　伊芙：犹太医院离这儿近，我有熟人。
　　石头奶：（对娜佳）你看家，我跟着去。
　　娜佳：你岁数大，还是我去吧。
　　石头奶：你手里有活，院里离不开大人。
　　娜佳让石头奶搀扶王太太。
　　石头奶：小石头，听话，别做妖。
　　娜佳：有我呢。
　　伊芙：看好小大卫。
　　娜佳：放心。
　　石头奶和伊芙搀扶王太太离开。
　　小石头：没见王太太出来过。
　　娜佳：她病得挺重……坏了……王警官……
　　娜佳双手一拍大腿，急忙向大院门走去。小石头追过去拦住娜佳。
　　小石头：娜佳大婶——我去找他。
　　米莎过来搂着妈妈。
　　娜佳：警所，你知道吗？
　　小石头：在水楼子那边儿，没几趟街。
　　娜佳：你去，我不放心。
　　小大卫：有我呢。
　　小石头：够意思。
　　娜佳：别在街上玩儿，快去快回。
　　小大卫：知道了。
　　小大卫跟随小石头跑开。
　　娜佳抚摸米莎的头。
　　娜佳：长大了……都有用了……
　　
　　53、娜佳家小院 傍晚 外
　　晚霞铺洒在寂静的小院。仰靠在躺椅上的尤拉，40岁左右，娜佳的丈夫，粗壮的俄罗斯人，处在半醉半醒之间。偶尔听见远处的火车鸣笛声。
　　小石头走出房门，身后跟着小大卫和米莎。
　　小石头：尤拉叔叔，进屋吃饭吧。
　　尤拉笑笑，端起酒瓶示意。
　　娜佳站在房门口。
　　娜佳：孩子们吃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少喝点儿。
　　尤拉没理会娜佳，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王警官急匆匆路过矮栅栏。娜佳迎上去。
　　娜佳：王警官，你太太好了吗？
　　王警官：多亏了你们……谢啦。是痨病勾起的急性肺炎。
　　娜佳：要在医院住些日子？
　　王警官：是。我取点东西，好去换伊芙她们。
　　王警官离开。
　　尤拉：人家着急，你问个没完。
　　娜佳：我头晕的时候，你问过我吗？
　　尤拉：你自己不知道去医院啊。
　　娜佳：你挣的钱，喝光了一半……我哪敢花钱上医院。
　　尤拉低下头不出声了。
　　娜佳：有了米莎，就安心过日子吧，不管在哪，住下就是家……
　　尤拉：鄂木斯克才是我家。
　　娜佳：你就在酒里做梦吧。我家不破产，死活也不能嫁给你。
　　尤拉：滚开。
　　娜佳：不可理喻。
　　说完，娜佳拉着米莎进屋去了。
　　小大卫：尤拉叔叔，你不会少喝点酒吗。
　　王警官拎着包袱站在矮栅栏外。
　　王警官：尤拉，晚上听点儿我家的动静。
　　尤拉：知道了，你去吧。
　　王警官匆忙离开。尤拉指着王警官跨在身后的盒子枪。
　　尤拉：你们说，枪好，还是酒好？
　　小石头：枪好。
　　尤拉：不，那是害人的家伙。
　　小石头、小大卫：为啥？
　　小石头和小大卫不解地看着尤拉，在他身边蹲下。
　　尤拉：我15岁那年，让人拿枪抓走，去伺候卡普佩尔将军。这个将军……不顺心，揍我；顺心了，就赏我一口酒。
　　小大卫：你拿过枪吗？
　　尤拉：我有枪，没敢打过人。
　　小石头：他揍你，你咋不拿枪打他。
　　尤拉：哪儿敢呐，真要那样我的命早该没了。记得……那是个最冷的冬天，卡普佩尔要去救高尔察克将军，10万人在西伯利亚的大雪地里行军，冻死了7万人，熬过来的只剩下3万人……
　　尤拉喝了一大口酒。小大卫掰起手指头数着。
　　小大卫：个、十、百、千、万、十万……这么多人啊。
　　尤拉：行军时，卡普佩尔掉进冰窟窿，冻掉两只脚，没几天就见上帝了。我抬着他的棺材，来到哈尔滨……那是1920年，他就葬在地包的圣· 伊维尔教堂边上……
　　小石头：爷爷领我去过地包小市，见过那个喇嘛台。
　　尤拉：枪，是打仗用的；仗打大了，就是战争……
　　小大卫：战争会死好多人吧？
　　尤拉醉眼看着小大卫，苦笑着点点头。
　　尤拉：酒啊……比那个枪……好……
　　小大卫和小石头愣愣地看着尤拉。
　　尤拉狠狠喝了一大口酒，靠在摇椅背上，敲打前胸，哭诉起来。
　　尤拉：喝醉了好……能回家……妈妈……等着我……
　　尤拉闭上眼睛，慢慢打起呼噜。
　　酒瓶落地，小石头赶紧扶住。
　　小大卫：我们把他扶到屋里吧。
　　小石头：别动。让他在梦里回家，去见他的妈妈吧……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
　　
　　54、车辆厂原址纪念地 日 外
　　一辆蒸汽火车机头，在远处高楼大厦的衬托下极具历史感。车下两条笔直的铁轨，延伸到轧钢车间的大门内。
　　退休工人老刘领着小孙子看火车头。
　　老刘：跟爷爷唱。火车、火车，呜呜响……
　　小孙子：火车、火车，呜呜响……
　　老刘：一节、一节，长又长……
　　小孙子：错啦。火车没响，也没车厢。
　　小孙子甩手跑开了。
　　老刘：慢点——
　　小孙子跑向铁轨旁的遮阳棚。张奶奶坐在遮阳棚下的长椅上休息。老刘走过去。
　　老刘：嫂子，歇着呢。
　　张奶奶回过头来。
　　张奶奶：哎哟，是小刘啊。
　　老刘：啥岁数啦，还小刘呢。（对孙子）叫奶奶。
　　小孙子：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