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成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走了进来。
　　妇女操着口地道的北京话：“今天该交房租了吧？你又拖了好几天了！”
　　小猛：“……不好意思大姐，我本来准备好房租了。可是……我手机这两天丢了，我昨天把钱买了手机了，您看能不能下个月我一块儿给您啊？”
　　房东阴阳怪气的：“你怎么总有理由啊？你手机丢不丢和我这房子有什么关系啊？你要是今天丢这明天丢那的，我这房租还永远别想要了呢！”
　　沈冰从厨房出来：“小猛，怎么了？”
　　小猛：“没什么……（对房东）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不就是几千块钱吗？”
　　房东拿出泼妇气势：“哟！说的轻松！不就是几千块钱吗？对啊！就是几千块钱！钱呢？几百块你现在有吗？有吗？告诉你，你没钱马上就得给我搬出去！你上午搬出去下午就有人搬进来！房租比你给的还高呢！”
　　小猛：“你……”
　　沈冰：“对不起大姐！房租多少钱？”
　　房东很诧异：“一个季度，四千五！”
　　沈冰打开自己的行礼，从中间的夹层里拿出所有的钱：“大姐，我这儿只有四千了！还差你五百两天内一定给您送去。”
　　房东：“这还算是句话……石小猛，你这房子到底是几个人住啊？我可是按照规定做了出租房登记的，出了事情我也要负责任的。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乱搞一气……”
　　小猛有点烦：“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女朋友，我们要结婚了！房租也给你了，你还废什么话？！”
　　房东：“我警告你！我的房子租给你的时候可是干干净净的，你要是跟我搞什么花样，弄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有权利把你赶出去的！”
　　小猛真急了：“你再说一遍我抽你信吗？”
　　沈冰拦住小猛：“小猛！你别闹了！”
　　小猛：“我闹？你听她说的是人话吗？”
　　房东：“真逗，不是人话你都能听懂了？”
　　门外，有两个邻居手里提着菜，伸着头在看热闹。
　　沈冰忍着气：“好了大姐，您也少说两句吧，别让邻居们看了笑话！”
　　房东退到了门外，还伸脖子再加一句：“姑娘，你要不傻的话就别把好日子耗在这儿了。”
　　小猛猛的把门给关上了。
　　房东ＯＳ：“也不知道哪儿就带回来一个女人……”
　　邻居：“现在的小孩，什么人都往家带……”
　　小猛又要开门出去，沈冰把他拦了下来。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小猛走到了床边，坐下。
　　沈冰蹲在床边，摇了摇他：“对不起，连累你一块儿被骂了……”
　　小猛：“是我对不起你……”
　　沈冰摇头。
　　小猛有些伤心：“我付出的努力比疯子多一千一万倍，但是我得到的，连他一个小指头都抵不上！我来这儿的时候，大家都跟我说，北京可大可好了，谁谁谁都在北京干了这个，做了那个，我来北京念了四年书，以为这下差不多也算北京人了，做梦！没钱没房你永远是个外地人，你穿得跟墙壁一样颜色站在街角一动不动都有人过来查你暂住证，稳定两个字从来不属于你。”
　　沈冰：“能在北京呆下来当然好，要呆不下来，我们就回老家去。在老家，你爱站哪儿就站哪儿，那有我们的爸爸妈妈，有好吃的折耳根豌豆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小猛：“来这儿的外地人，谁不想老家，但谁也回不去了……”
　　沈冰轻轻的但是坚定的：“能回去，想回就一定能回去！”
　　小猛站起身咬着牙：“不！那就是认输！这次败了，就永远都败了！我们就算认命也不能认输！一定要留下来！死也要留下来！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给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
　　沈冰有些不安地看着小猛：“小猛，你别这么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不甘里：“等你在这儿呆久了，你就能明白我的痛苦了！”
　　沈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小猛猛地抱住了沈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