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成

　　伍媚缓缓地挂掉电话，一种强烈的孤寂感却油然而生……
　　出租车电台里：那首“北京北京”再次响起……
　　
　　43.特护病房，内，日
　　
　　梁君正在程胜恩病床边坐着：“老程，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程胜恩：“这几天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梁君正：“一切都还正常，除了年度广告订单的事还是悬而未决……”
　　程胜恩叹了口气：“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程锋究竟为什么一门心思的要把这笔广告交给什么胡氏广告？这些年，他任何心理话从来都不对我透露一丁点儿！”
　　梁君正一笑：“程锋的心事儿，我倒是知道一些……”
　　程胜恩：“哦……？”
　　
　　44.小猛出租屋，内，日
　　
　　小猛穿好外套，收拾着自己。
　　沈冰拿着菜进门：“今天不是周末嘛？你要去哪啊？”
　　小猛无奈的摇摇头：“吴狄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帮李蒙璐同志搬家……”
　　沈冰：“李蒙璐打算和那个少爷分手了？”
　　小猛：“分不分手我不知道，但吴狄很幸福的对我说，李蒙璐要和他重新开始了！”
　　沈冰：“你看，昨晚我就说吧……”
　　铛铛——敲门声响起。
　　小猛皱眉：“会是谁呢？”
　　沈冰拉开门——
　　幼儿园王园长手里拿着张纸条站在门口……
　　
　　45.特护病房，内，日
　　
　　梁君正：“就是这样……看程锋的样子，他这次确实是非常认真的……”
　　程胜恩疑惑地：“你不说，我还以为这个一直在照顾我的林夏是他的女朋友呢……”
　　梁君正意味深长地：“程锋好像是林夏选的，可那个沈冰是程锋选的……”
　　程胜恩沉思了一会儿：“老梁，你确定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梁君正：“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程胜恩点点头：“沈冰，沈冰……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46.小猛出租屋，内，日
　　
　　王园长坐在沙发上：“我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怎么样啊沈冰？表个态吧……”
　　沈冰面露难色：“……”
　　王园长：“我们可以重新签一份儿正式的合约，但我像你保证这次的合约和程锋没有任
　　何关系。完全是出于院方的考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孩子们的要求……”
　　沈冰：“孩子们怎么了？”
　　王园长笑：“你虽然去的时间不长，可那些孩子都非常喜欢你，你不上班这几天，几个
　　孩子带头闹革命，每天嚷着要你回去呢，其他阿姨啊根本进不了那教室的门……”
　　沈冰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
　　站在一旁的石小猛接过话来：“王园长，非常感谢你对沈冰的信任，我看这样吧……”
　　沈冰看着石小猛。
　　小猛：“沈冰明天就回去工作！因为我知道，其实要她离开那些孩子她也是舍不得的……”王园长喜出望外：“那太好了！实不相瞒，我干幼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上门求别人呢…
　　这下那些孩子们可该高兴了……”
　　沈冰看着小猛，眼神充满感动。
　　
　　47.特护病房，内，日
　　
　　程胜恩和梁君正说着，程锋拿着保温瓶推门走了进来：“梁叔，过来啦？”
　　梁君正起身：“和程总交代一下公司的事儿，说得也差不多了，老程那我就先走了……”
　　程胜恩点点头：“公司的事儿你还要多费心啊……”
　　梁君正：“你放心吧……”说完离去。
　　程锋倒了一碗鸡汤给程胜恩端过去：“钱姐熬的汤，你喝点吧……”
　　程胜恩端起汤：“要不是我病，怕是这辈子也喝不到你端给我的汤了……程锋，我今天想和你好好谈谈……”
　　疯子：“谈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也没什么用了……”
　　程胜恩：“可生活还得继续！……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我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可你也是男人，你现在也正年轻，你同样也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我现在问你，此刻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疯子一愣：“我觉得不一样，首先我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就算无心之中把别人给伤了，那最多伤的也就是一个人！而你不是，你伤的是你的婚姻你妻子和你的孩子！你毁的是一个家！而我，如果哪天真和自己爱的人成了家，我就永远都不会再伤害她，伤害这个家！”
　　程胜恩：“你这么有把握吗？”
　　疯子：“我觉得我可以！”
　　程胜恩：“其实我们谁都没办法真正把握明天……”
　　疯子：“也许吧，但至少我现在很确定！”
　　程胜恩：“你信我，一切债都是要还的，这些年我也来越相信，确实有报应这个东西！”
　　疯子：“报应？”
　　程胜恩：“我后半辈子的孤独就是我的报应，我后半辈子的悔恨也是我的报应，你这些年的自我放逐对我的不孝不敬更是我的报应。程锋，我不希望你有一天步我的后尘！别再游戏下去了……”
　　疯子沉默了。
　　程胜恩：“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你母亲的墓碑上刻字吗？”
　　疯子摇头。
　　程胜恩：“那是留给你来刻的！等我死了，和你母亲合葬后，由你来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起！至于具体怎么写，我想留给你……”
　　疯子动容，神情复杂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程胜恩：“你说得对，一个男人，不管年轻的时候如何荒唐，如何年少轻狂，一旦真爱上了一个女人，成了家，就该一心一意地爱护她，爱护这个家！我也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疯子：“什么？”
　　程胜恩：“你是真的爱那个沈冰吗？”
　　疯子大惊：“啊？”
　　程胜恩：“沈冰，你真的爱那个女孩吗？”
　　
　　48.幼儿园，内，日
　　
　　王园长推开门，迎接着孩子们充满期待的目光——
　　王园长笑着：“小朋友们，你们看看是谁回来了啊……”
　　沈冰笑吟吟的从门后站了进来：“你们想沈老师了吗？”
　　孩子们都像发现个大礼物一样都扑了过来，边大叫着“沈老师……沈老师回来啦……”
　　女孩童童第一个扑进沈冰的怀里，居然哭了起来：“沈老师，你不许走……”
　　沈冰同样感动的摸着童童的头：“好童童，老师不走了不走了……”
　　王园长欣慰的看着这一切。
　　
　　49.李蒙璐家楼下，日，外
　　
　　小猛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李蒙璐小区的楼下，就发现吴狄穿戴整齐的靠在自己的QQ旁正等待着。
　　小猛走了过去：“不是帮忙搬家吗？怎么不上去啊？”
　　吴狄：“还是觉得有点不方便吧，又都是些女人的东西，所以璐璐就叫林夏来帮忙了。”
　　小猛：“那我们呢？”
　　吴狄：“东西收拾好，干搬家公司的活就行了……”
　　小猛：“我这劳动力也太廉价了吧，搬个家倒了连门都不让进啊……”
　　吴狄：“不让你上去是爱惜你，怕你看到豪华大豪斯受刺激！”
　　小猛笑：“行了，又会贫了，充分说明你心情大好了，真的好了你们？”
　　吴狄一脸幸福的样子：“不告诉你……”
　　小猛：“你再恶心点我可就真吐了！”
　　吴狄整理下自己的小西装：“你看我今天还行吗？”
　　小猛端详着吴狄：“帅是够帅了，可又不是结婚当新郎哥搬个家你至于这么隆重吗？”
　　吴狄：“小猛，昨晚……我想了想……”
　　小猛：“什么？”
　　吴狄从西装里怀掏出个戒指盒打开：“我刚去买的，也许现在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
　　小猛惊愕的：“你……玩真的啊？”
　　吴狄坚定地点头。
　　
　　50.特护病房，内，日
　　
　　疯子一脸的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程胜恩：“这你先别管，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疯子：“……有天晚上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要我失去现在的所有而换取和她在一起的哪怕只是几天的生活，我也愿意！”
　　程胜恩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疯子：“明白什么了？”
　　程胜恩淡淡一笑：“明白你也会认真了……能告诉我你爱她什么吗？”
　　疯子想了想：“我真不知道……我觉得这事儿就和某些病一样吧，知道了病根也就能治愈了……”
　　程胜恩：“听着像绝症？”
　　疯子楞了一下：“不说她了，我给你弄点喝的吧。”
　　程胜恩看着自己的儿子若有所思……
　　
　　51.李蒙璐家，内，日
　　
　　林夏头上蒙着三角巾，一副夸张的吃惊神情注视着李蒙璐眼前的鞋架：“天啊，李蒙璐，我知道你有很多鞋，但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鞋！”
　　林夏面前是满满一整墙整齐而不重样的鞋子。
　　林夏感叹地：“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多鞋，你一天换一双也能换一年不重样了！干嘛？你是要开淘宝店吗？”
　　李蒙璐走过来欣赏的看着这一柜子：“很漂亮吧？每次我一打开这个柜子，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林夏：“安全感？你这算是有点病态吧！你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李蒙璐笑笑坐到了屋子的一角：“我自己也觉得，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特别想要一双新球鞋。也就是十块钱左右的那种白球鞋，因为我以前的那双实在是太脏太破了，我那时每天上学前都要偷偷用粉笔使劲的把它擦白才行……”
　　林夏笑了：“哈哈，这种事儿你也干过啊，我们以前也这样！后来老师不得不把粉笔都藏起来了哈哈……”
　　李蒙璐：“后来我求了我妈好久，她终于对我说，你要是能考到班里的前三名我就买给你！为了那双鞋，我拼命的学习！你知道我后来考了什么成绩吗？
　　林夏摇摇头。
　　李蒙璐的眼圈红了起来：“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给我买那双鞋！记得那天我跪在橱窗旁哭着不肯走，我看着那双球鞋，我觉得它也在对我哭——真的，我发誓我看到它哭了！打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以后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买到全世界最漂亮的鞋！”
　　林夏看着李蒙璐，仿佛懂了她很多：“那这些鞋是不是每一双都对着你哭或对着你笑？”
　　李蒙璐：“那种感觉早就没有了，现在更多的是麻木，只是瞬间占有的快感！”
　　林夏：“你为这瞬间快感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李蒙璐摇头：“有时我觉得只有这些鞋子是永远属于我的。看着这个柜子被一点点的装
　　满，我能够想起来每一双鞋是怎么来的，想起来我为此失去了多少，得到了多少……”
　　林夏：“每个人背后都是一部血泪史啊……”
　　李蒙璐惨淡的笑笑：“也许这世界根本就没有谁是可以指望的……”
　　
　　52.李蒙璐楼下，日，外
　　
　　小猛给自己点燃根香烟，他抬头看着李蒙璐家的窗户：“……老吴，今天我必须得说一句，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
　　吴狄不解的：“佩服我什么？”
　　小猛看着吴狄：“真不是哪个男人都有勇气把自己丢了的东西再捡回来的！你真不介意吗？”
　　吴狄：“人不是东西，人有感情。”
　　小猛：“服了……”
　　吴狄：“人都会迷路，你也不想当发现自己走错了的时候，一回头，却没个正确的方向让你选吧，那你只能要么继续一条路走到黑，要么可能就会走到另一个错路上去……”